罗莎莉睁眼时,吉娜和亚德里安娜在她身边。
床单的颜色和淡蓝色窗帘相应,而墙紙是威廉·莫里斯(注2)的设计。
亚利•乔吉安的桌子上,放着从自家带来的相框,梅特林克的诗集才读了一半。
从祖母那代传下来的挂钟指针指向十点,放着哥白林式桌布一一13世纪的挂壁布回收利用织成的,它因异形的攻击而烧掉了一半一一的桌子上,有今天早上的《世界报》和锒质烛台。
一如既往的光景。
看来现在自己并没有在医务室中,而是躺在自己房间里。
(今早要是收拾一下房间就好了啊。)
罗莎莉脑中还一片混乱,而最先出现的念头就是这个。
自己穿着丝质睡衣,但不记得有换上。大概是护士替自己更衣的吧。
“医务室已经满员了,队长的伤比较轻。所以多赛医生同意我们将你搬到这里。”
见罗莎莉已经恢复意识,吉娜说道。
“……是,多赛医生啊,
罗莎莉没怎么受她照顾,不过珍妮•多赛是配属色当基地的军医,来自巴斯德研究所。这个竒怪的家伙原本的志愿是兽医,但受到使魔的耳朵和尾巴诱惑而成了魔女的专门医生。
“报告状况。”
罗莎莉无意识中手指扶着额头抬头看向亚德里安娜。
指尖碰到了绷带。
只有一些轻微头痛和耳呜。
魔女的魔法力给予她们惊人的恢复能力。这种程度的伤连疤痕都不会留下。这些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眼下应该不用担心了吧。
“负伤者众多,不过所幸没有死亡出现。魔女们基本都是小伤。”
亚德里安娜努力保持平静报告。当然,也有担心罗莎莉的原因在里面。
“黑田呢?她没事吗?”
罗莎莉想起来就在失去意识前不久,护士欲言又止一事,于是问道。
“只知道_要静养数日。”
亚德里安娜合上眼。
“在医务室?”
感到事情非同小可,罗莎莉欲从床上起身。
“现在不達议你起身。因为有脑震荡的可能一一”
吉娜正欲制止,罗莎莉却摇摇头站起身来。
“我投降。但之后需要全面检查。你们那边的那两个人怕是会一口咬定是我让你兴奋起来的啊。”
一名女性推门走进来,她身上的白衣沾着不少未干的血迹。
黑发飘动的这名白衣女性,胸前像西瓜一样的两团脂肪跳动着,瞥了一眼房 间内,随后从柜子中找出一个陶壶,里面放着罗莎莉亲手做的甜馅饼,拿出一块放入口中。
“多赛医生?”
罗莎莉问这位比患者更关心点心的医生。
“这之后,必须要缝伤口的家伙们已经排着队了。所以最好别来打扰我。” 甜馅讲塞满了腮帮子,多赛医生紧锁眉头说道。然而她的嘴边沾满了甜馅讲碎屑,说服力基本为零。
“既然在其职,就期待你尽其责啊。”
“感谢您作为医生的忠告。但是一一”
将举止带来的零说服力放到一边,多赛的话是理所当然的。罗莎莉憋红着脸还想要继续说,不过多赛的视线制止了她。
“嘛,我也很清楚你的立场嘛。”
多赛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叠好的打字纸。交到罗莎莉手上。
“请签名一一”
“这个是?”
罗莎莉打开打字纸,而吉娜偷偷看了一眼。
“不遵从主泊医生的判断,若出现症状恶化或是死亡的情况下,免除医生责任的同意书。队长今后若是出现脑溢血什么的而死亡的话,若是怪到我身上会很困扰的。”
“你这个人啊,就算这样!”
吉娜悄悄制止了不禁想要扑向多赛的亚德里安娜。
“当然了。”
罗莎莉在纸上签下大名。
注1:这个标题应该是玩了1977年一部著名美剧的梗,名字叫做《大西洋底来的人》其实506小说和广播剧的标题都有在玩梗,有兴趣的吧友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注2:威廉•莫里斯,英国著名设计师,艺术家。工艺美术运动创始人,后人评价他为英国最杰出的设计师。
黑田那佳中尉没有睡在医务室,而在自己的寝室中。
罗莎莉披着长衫,而亚德里安娜扶着她走出自己房间,随即就看到AB两队的魔女,几乎都集中在那佳房间前。
巴克霍隆和哈特曼也在列。
“各位,都没事吧?”
罗莎莉感到自己的胃袋搅在了一起,不过还是一一过目全员。
那佳房间的门把手上挂着“谢绝会面”的牌子。
“嗯……我们没事。”
手放在胸口,珍妮佛低下头。
“也就窗户玻璃碎片割破了手指。”
伊莎贝尔给队长看了看贴着创可贴的食指,继续说道。
“受害最严重的是格纳库。所以说不定大家集中在食堂是件好事。”
格纳库半毁,即便拼命灭火,黑烟依旧滚滚。
若是和和平时一样整备班在作业的话,就无法避免出现几名死者了吧。
“魔女里还没回复意识的,就只有黑田了啊……”
亚德里安娜盯着门。
“那边那个庸医都没说具体的情况啊。”
玛丽安瞪着多赛。
“难道说,在担心?”
伊莎贝尔一脸意外的表情盯着说这话的玛丽安。
“你,你,你说谁啊!”
玛丽安脸涨得通红扭过脸。
“不是跟你们说了,要在告诉队长之后再告诉你们嘛?”
完全不在意被人瞪着,多赛耸耸肩。
“总之,黑田中尉得过了今晚这个坎。探病没关系,但是只能一次一个人安安静静地。”
说完,便返回医务室处理剩下的伤员了。
“队长先请。现在维特根施坦因大尉在里面陪着。”
在亚德里安娜催促下,罗莎莉一个深呼吸后进入了那佳的房间。
大概是那佳来到队上时日尚浅吧,室内极其煞风景。
除了分发的家具之外,没什么日常用具能让人感到那佳的个性。桌上有存钱罐和像是零花钱账本的笔记本。再加上和祖父母一起拍的和睦照片用图钉钉在在墙上,再无他物。
护士点点头,罗莎莉便安静地走到床边。
一旁的圆凳上,海茵莉凯握着那佳的手,脸上的表情总觉得空荡荡的。
“真是讨厌自己没出息啊。”
注意到罗莎莉进入房间,她抬起头吐出这么一句话。
“那个时候,黑田中尉挡在余面前——”
那一定是刹那间做出的行动。那个爆炸的瞬间,那佳双手张开,自己的身体挡在海茵莉凯前保护她。
“很有黑田的风范呢。”
罗莎莉嘟囔了一句。
“身为战斗队长的余让那家伙保护了。这是应有的举止吗?这家伙,做这种多余之事。每次都是,这家伙不好好听命令,贪吃,不论余怎么吼她,第二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有总是记一些无聊之事,补贴发没发什么的。”
海茵莉凯一一排出平时责骂那佳的事情后,咬紧了嘴唇。
“……少校,余要怎么做才好!?”
“相信她吧”
罗莎莉从背后轻轻抱住海茵莉凯。
战斗队长的肩膀不再如往常那般可靠,稍稍颤抖了一下。
“公主大人,交换了。”
罗莎莉一出了房间,亚德里安娜旋即进入。
“余就在这里。”
海茵莉凯摇摇头。
“伤口还没处理吧?异形来了怎么办?”
“但是!”
“战斗队长,偶尔也依靠一下队友。而且啊,现在就算粘在她身边,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汝说得对。”
海茵莉凯正欲站起身却摇摇晃晃的。
亚德里安娜扶住她的身体。
“30分钟就好了。伤口处理完了赶紧睡吧。”
“抱歉了。”
将海茵莉凯推出房间,亚德里安娜坐到圆凳上盯着那佳的脸。
“拜托了。我应付不来这种事的啊。”
但是那佳的表情没有变化。
只是眉头微皱,静静地喘息。
“祝好运。这个,你不是喜欢吗?”
亚德里安娜一动不动坐着,10分钟左右之后她站起身,往存钱罐里放了一枚金币后离开房间。
“中尉。”
伊莎贝尔动作轻快地坐到椅子上,靠近那佳说道,脸都快贴到床单上了。
“……某家饭店里。客人叫侍者过来怒斥道。‘喂,这盆汤里有苍蝇啊!而且有两只!’侍者冲着客人眨眨眼,食指贴到对方的嘴唇上。‘嘘~!这位客人,那是本店给您的服务。其他客人的汤里只放了一只。’……什么的。”
那佳没有反
应,而护士快憋笑到抽筋了。
“下次,我再找新的笑话。”
伊莎贝尔站起身来。
“看,这个。给你的慰问品。”
下一个进来的是卡拉,她在桌上放了可乐瓶。
“别人都说探病送葡萄的好,不过我觉得这个才好。”
卡拉本想用手指戳戳那佳的脸蛋,但一旁的护士摇头不同意而放弃了。
“……说真的,你来B部队的话就好了啊。绝对是,这边更加开心。玛丽安那个样子,其实是……怕生,稍微有点区别嘛?你这边啊,汉堡热狗都没有吧?披萨也是,这边的可比罗马涅那种薄薄的那种厚还有很多芝士啊。芝士通心粉,菜豆炖肉,T骨牛排,还有,什锦烩饭和……你来B了,我全请你吃一遍。”
说着说着,卡拉开始抽泣。
“说好了啊。”
用袖子呵哧呵哧擦去眼泪,她起身出门叫珍妮佛进来。
“好像我们好好说过话的时候,也就两三天的样子吧?”
珍妮佛一坐下,就开始说一些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下次,你来第戎了,就开茶会吧。卡拉她,别看那副样子,很会泡茶的呢。我来做酸黄瓜三明治——对了对了,第戎城里有好多家店卖的芥末又酸又美味呢。”
双手指尖相对在胸前摆出三角形,她微笑道。
“在切得薄薄的全麦面包上抹上厚厚的芥末,再摆上刚采的黄瓜。黄瓜很难切薄片的时候,用剥皮器也可以的。只要隔断水气——”
珍妮佛将自己的手轻轻曡在那佳手上。
“请好好期待吧。到时候你肯定会后悔,要是进了B部队的话就好了啊。”
“之前,你说自己虽然是华族但是是分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玛丽安并未打算做到椅子上,对着双眼紧闭的那佳说道。她未说是贵族而说了华族,这是因为曾今在扶桑停留过理解了皇国的习惯。
“可是,华族就是华族啊。生来就是受宠的啊。就好像大半住民终其一生从未离开过州,在小镇经营农场一般,是不一样的啊,生来就是。”
她想起来在开拓时代一成不变的俄勒冈州之景。
干燥空气与红土,还有风标鸡和白蓄水塔。
然后就是,从未停止吵架的父母。
无论脑海中如何想象城中的生活与美丽的礼服华丽的派对,现实只会把自己拉回干稻草和满是波旁酒臭味的生活中。
没有大龙卷风应道自己前往翡翠城的多罗西。
没有南瓜马车来迎接自己的灰姑娘。
这就是玛丽安。
所以,玛丽安用自己的才能和努力在砖火之路上制作出了自己的玻璃舞鞋。
“虽然对不起珍妮佛,但是自己就是对贵族和华族喜欢不起来。可是——”
玛丽安握紧了拳头。
“可是,我讨厌看着自己认识的人死啊!”
一直站着不动的玛丽安脸上划过泪水。而对于此,玛丽安自己更是惊讶。
“我的命给你一半也好。所以,所以憋死啊!”
“…………才不会死呢。”
那佳的嘴唇动了。
“黑田中尉!”
玛丽安不由地靠近。
“肚子好饿啊~。……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吧?”
似乎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玛丽安,那佳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道。
“叫大家!”
玛丽安想马上冲到走廊上去而用鼻子撞开了门。
“我,我才不是来探望你的啊!听到了嘛,别会错意啊!”
按着鼻子回头如此叮咛之后她跳出房间,对外面的人大声说道。
“喂!黑田的意识恢复了!”
“黑田。”
得到护士的许可之后,大家围在那佳床边。罗莎莉先开口道。
“伤,伤病”
那佳嘴唇颤抖着。
“没关系,已经给你包扎好了。”
“不……”
那佳微微摇摇头。
“不是的。”
“那是什么?”
“有伤病补贴吗?”
对那佳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
周围所有人三观尽毁。
“还是平常的黑田啊。”
亚德里安娜安心地笑了。
“当然了。”
罗莎莉温柔地点点头,抬头问护士。
“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吧?没必要担心了吧?”
“没有多塞医生的允许说自己的意见是。”
护士十分犹豫。
“这是队长命令。”
如此逼迫下,她只得坦白。
“断掉的肋骨固定好了,所以只要不用枪就没有问题。问题是肚子,药效还没过去。”
“肚子?”
罗莎莉紧缩眉头。
“是的。黑田中尉在爆炸之后,将剩下的大约四升馅蜜,慌忙灌进胃里。”
“等,等一下。”
罗莎莉的手指抵在眉间。
“……意识不明是因为这个?”
“这是多塞医生的看法。”
“居然不让说,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伊莎贝尔脑海里浮现出多赛做鬼脸的样子。
“因为……呜~……太浪费了……对吧~”
那佳揉着肚子诉说道。
“也就是说,因为贪吃,趁着混乱吃太多馅蜜吃坏肚子?”
罗莎莉的脸上开始抽动了。
“对的,消化不良引起的急性肠胃炎。”
“这真是……”
“护士也有失言的时候啊。”
巴克霍隆和哈特曼面面相觑。
“汝这呆子!趁余不注意的时候做了这种事情!”
海茵莉凯此刻的面容就像般若女鬼一般,瞪着那佳。
“真是丢人啊。”
亚德里安娜突然错开视线说道。
“是的。让少校这么担心,就算有多赛医生的许可,我也难以说出真相。”
护士点点头,看向那佳。
“总之,断了5根肋骨的确是重伤了,得静养两三天。从明天开始禁止你吃东西。”
“骗人!”
那佳一听这话从床上弹起来,中途疼得脸都歪了。
“骗你干什么?而且从明天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三餐只能是麦片粥。”
护士说出真相后卸下了包袱,冷酷地说道。
“不要不要!让我吃麦片粥以外的东西啊~!”
那佳挥舞手脚抗议。
“看来很精神呢。”
伊莎贝尔无语了。
“是,是啊。”
珍妮佛也只得同意。
“那么,我们得回圣特雷登向明娜报告了啊。”
“是呀~”
巴克霍隆和哈特曼预想到了之后事情的发展,为了不卷进去而率先离开房间。
“总之,先揍一顿吧,怎么样?”
玛丽安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亲切。据说,人类愤怒到了顶点,表情就很接近笑容。
“接下来就是余了。”
海茵莉凯打了个响指,排到玛丽安后面。
“队,队长~!”
那佳想抱住罗莎莉求救。
“真头疼啊。”
右手贴在脸颊上,罗莎莉叹了口气。
“没什么阻止的理由。”
“怎么这样~!”
那佳的人气如此下滑,以往好像没有过吧?
或许有过吧,今后也可能会有,但那已经是后话了。
大家在那佳脸上乱涂乱画直到解气,早已过了深夜两点了。
格纳库那边还在进行灭火作业。
“部件都运出来了吗!”
“简易悬挂呢!?
“西边灭火!”
士兵们来回跑动,一刻不停地洒水,然而一部分屋顶因为钢筋受热融化而崩坏,同时升起的黑烟覆盖了天上繁星。
火势最终慢慢退去,橙黄色的火焰也让罗莎莉脸上的表情放松不少。
从亚德里安娜的报告来看,格纳库的多个地方发生起火。其中一处——原本应该严密管理以防这种事情发生的——点着了弹药,从而使受害范围扩大了。
“队长!已经没事了吗!?”
中年的整备班长脸上全是黑,一路小跑来到罗莎莉跟前问道。
“大家还在拼命呢,我怎么能休息啊。”
罗莎莉点点头,眼神指了指格纳库。
“那么,情况如何?”
“真是太惨了啊,诶。”
班长念叨着,宛如战斗脚就是自己的孩子。
“弹药类大约损失20%,预备部件70%损毁。战斗脚基本都受到损伤,现在能出击的只有维斯康蒂上尉的MC.205了。”
“……我的Mk.22呢?”
“奇迹般没有——额,队长!再怎么说这也”
班长瞪大了眼睛。
罗莎莉马上要20岁,魔法力也正慢慢失去,这早已不是秘密了。将她放到名誉
队长这个暧昧的职位上,上方也是出于罗莎莉实战能力正逐渐衰退,这样的考虑吧。
“没事的。”
罗莎莉微微一笑。
“又不是完全不能飞了。关键时刻我也会出击的。”
“……24小时。”
班长立正敬礼。
“不,12小时之内,一定让全部战斗脚都能飞行!”
“别勉强自己。你也不是一点伤都没有啊。”
“现在对我们说不要勉强自己才是在勉强啊。大家,可都是干劲满满呢。——诶呀,这话说得怎么跟巴卡德尔少尉似的。”
身经百战的整备班长咧嘴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但是,下一时刻。
“!”
毫无征兆地,几道强光打在罗莎莉她们身上。
光线的源头,来自基地正面大门。
手挡在眼睛前,罗莎莉身体转向那边,同时大门打开,一辆黑色的大众打头,数辆灰色的半履带战车,Sd Kfz 251D 型进入了基地。
基地的士兵因灭火作业而无法立即做出应对,闯入者将他们晾在一边,驱车围在格纳库四周停下,随即全副武装的高卢士兵从车上一个接一个跳下来。
“退下!”
高卢士兵们举起步枪威吓着,强行终止了灭火作业。
“将这里封锁起来!所有人不允许碰任何东西马上离开!”
一名金色卷发的女性从大众上下来后,命令整备班员。虽然穿着高卢军配发的长大衣,但没有佩戴表明军阶的领章。
那她是——
(谍报部的人)
罗莎莉马上看穿了对方的身份,随后接近金发女性,故作亲和向对方问道。
“我们有见过面吗?”
“高卢谍报部的库丽丝·基拉少校。古留涅少校,一看就是您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这名女性报上的阶级和罗莎莉相同。
就她所知,凡是名字前挂上谍报的人,就算是士官其态度也绝不会像军人一样。
基拉少校也毫无意外地,在亮了亮身份牌之后,没有敬礼而是伸出了右手。
“从现在起,搜查的指挥权归我所有。虽然不会对身为名誉队长的您下命令,但希望能服从我方的提议。”
罗莎莉和对方握手之后,基拉殷勤地笑着宣告道。虽然举止温文尔雅,但不允许任何反驳。
打完招呼,基拉就从内口袋中拿出司令部下发的命令书交给罗莎莉。文件很周全,将军的签名也像是真的。当然,罗莎莉也不会忘了事后确认。
“隔离格纳库,也在那个提案里吗?”
吉娜赶了过来,站到罗莎莉左侧。
她们背后,整备班员欲继续灭火,而全副武装的高卢士兵在后面追赶。
“保护犯罪现场可是初次搜查的基本啊,普雷迪中校。这次的火灾玩忽职守的可能性很大。希望两位能理解。”
基拉仍然态度友好。
“……基拉少校,你说的对。”
罗莎莉承认道,随后侧身对吉娜说。
“这边基地不能运作的这段时间,你们第戎的负担就更重了?”
“没有问题。”
后者点点头。
“还有。”
基拉竖起食指,又提出了要求。
“发生状况时在现场的记者、摄影师,希望你们安排同他们的面谈。”
虽然用了面谈一次,实际上应该是审问吧。
“从现在起吗?不能等到天亮了?”
罗莎莉面色为难。记者中也有不少人受伤,正躺在医务室的床和沙发上。
“越早越好。”
基拉依旧笑容满面。
“当然,他们也无法和外界联络吧,古留涅少校?”
“没错,基拉少校。”
大部分的记者都想和报社联络,但电话却打不通。线路在基地外被切断了。恐怕就是谍报部干的好事。
“又要封口,可以这么说吧?”
罗莎莉确认道。
“出于对他们的安全负责,这样说的话应该能接受吧。”
“保密主义,媒体可是会批判的。”
“要是批判太多的话,也就不会有人再关心了啊。我们也好,你也好。”
基拉轻轻拍拍罗莎莉的肩膀,然后背到身后,盯着熊熊燃烧的格纳库。
“……这件事,暂时对外宣传是事故吧。”
她深呼吸后如此说道,取出手帕递给整备班长。
“为此,你也能理解一定的牺牲是必要的吧。有谁能当恶人的话实在是感激不尽。所以,因为在整备中出现了差错,班长,虽然很抱歉,不过你被撤职了。”
“来这一手啊。”
整备班长接过手帕,擦去炭黑和汗水。大概也是猜到会变成这样了吧,她没怎么动摇。
“我不能认同!”
罗莎莉当即反抗。
“再说,这样做基地全体人员的士气会!”
“诶呀,记得才恳求过您配合的啊?”
基拉耸耸肩。
“……没事的。如果队长和各位能理解的话。”
整备班长语气平稳地制止了罗莎莉。
“年轻人已经有好好锻炼过了,就算我不在也会好好干的。”
感受到了事情严重,因灭火而疲惫的士兵们集中到了罗莎莉她们周围。
“那就谈妥了啊。”
完全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基拉啪的一声拍手说道。
“那么,名誉队长,请下决断。”
“……从今日起,解除你班长的职务。”
罗莎莉面相班长站着,宣读卸任命令。
“是!”
整备班长敬礼。
“对不起……对不起。”
罗莎莉低着头,她能做的只有小声重复着歉意。
班长专心工作一天中大半都在格纳库渡过,基本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工具、换洗衣物,全部堆在一起一个挎包就全部装完了。就算卸任了也不等于从军队中开除,所以只是停职一段时间随后作为整备班员分到别的基地里吧。
“到那时候之前,就当短期休假了。”
走出班员宿舍,原班长伸了个懒腰。
总之先回家人所在的伦敦等待任命,不过,就任此处时儿子和女儿还年幼,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的长相啊。实在是心有不安。
“好像被开除了啊?”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插着腰的海茵莉凯出现在眼前。
“不能再上尉手下工作真是残念。”
海茵莉凯虽然是会提出各种严苛要求的上司,不过作为技术人员也算是值了。能看道她满足于战斗脚设置的表情,整备班全员都倍感骄傲。
“现在可以说,没工作吧?”
“嗯,可以这么说吧。”
准确来说是在自家待机,不过从不光彩的程度上来说的确如刚才的对话一般。
“嘛,总比被送上军事法庭好。”
“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这样就好了吗?”
“如果仅仅是我被开除而收场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那么”
海茵莉凯冷不丁地抬起下巴。
“余以个人名义雇用汝,不就没问题了?”
“不,这……到底如何呢?”
虽然是个大问题了,不过总比在伦敦的狭小公寓里和家人度过一段苦涩的时间要好得多。原班长按耐着心中的喜悦摇摇头,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从现在起汝就是余个人的整备员啦。原本余身边就有私人补给队伍。”
私人补给队伍,说得再简单点,就是家里派来支援海茵莉凯的40名维特根施坦因家雇工和其家人。
“不过,不要以为是原班长就会优待汝。余会比以往更严格的。”
“是,是!”
原班长立正敬礼。
“敬礼就免了。现在是平民的身份,在余身边做事啊,等复职了再说吧。”
海茵莉凯的手放在原班长肩膀上微笑着。
“安心等着吧。不久就会证明汝没有过错,也能让汝重新管教那群整备兵们了。”
“!”
原整备班长敬礼的手始终没能放下,虽然拼命忍着,但是泪水仍然止不住掉了下来。
同时,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那佳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这些涂鸦,肥皂能洗掉嘛。”
(第一章完)
“因为那些人,用gauloise(高卢的)·fry这名字叫fritto(炸薯条)啊。那个明明是比利时卡的乡土料理。”
伊莎贝尔·杜·蒙梭·德·巴卡德尔少尉
(在《巴黎时报》记者莫里亚克的提问下,坦露和B部队对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