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506统合战斗飞行团 结成! 第一章 Liberion In Paris(注1)

3月20日上午8点35分 色当基地

“黑田他们,差不多到巴黎了吧?”

在简易休息室中弹奏着疑似钢琴曲的前卫的旋律,伊莎贝尔猛然抬头看了看老古董挂钟。

“差不多吧。”

侍弄着父辈祖上传下来的军刀,海茵莉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而伊莎贝尔也是同样如此,这个问题已经是第6回了。

亚德里安娜脸上盖着杂志,靠在海茵莉凯面前的沙发上打盹儿。而坐在书桌前披散着头发的罗莎莉则在心无旁骛地批阅文件。

“这么闲着要生锈了。这个时候怎么就没个大型异形出来煞风景了呢。”

将刀收入刀鞘,海茵莉凯信口开河道。

“可不能出言不逊哦,公主殿下。”

说出这话的亚德里安娜依旧躺着,睡意朦胧地将食指指向海茵莉凯。

“哼,这可不像是汝的说出的话啊。汝自己也不是,每次异形一来就像去追扔出去的球的小狗一样冲出去了。”

海茵莉凯回敬道。平日这个时候就出来劝架的名誉队长,现在可没工夫理这两个人。为了将有限的预算,最大程度运用到即将到来的正式公开发表活动上,罗莎莉可谓是正不惜粉身碎骨、拼尽全力呢。

“三个礼拜前就下订单了,到现在来说缺货只能取消?这样的话就让他们介绍同行,差价多少只能让对方提了。啊,这个怎么样都好了。这笔购入费比当初估价涨了5%,这边的租金涨了7%。那边是8%……真是的这是谁啊,做预算用法郎来结的?”

罗莎莉絮絮叨叨抱怨着。究其原因还是在高卢国内的大幅通胀上。1942年以来,法郎的价值一落千丈,而硬币也被迫开始用铝来铸造了。就连高卢的内阁会议,也将这个问题放在异形的对策之前优先讨论。

“……真是的,不干了!算来算去都只能用备用资金来垫补啊!”

好脾气的罗莎莉,终于也耐不住性子把笔摔了出去。

而,这时。

“那个~”

通讯室的执勤士兵敲了敲休息室的门,战战兢兢地向罗莎莉报告。

“少校您的电话,要接到这边来吗?”

“嗯,好的。”

咳嗽了两声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点点头,罗莎莉拿起了桌上古风古色的电话的话筒。

“我是古留涅少校。”

“卢浮宫之后就没见过了呢,少校。”

“!”

罗莎莉反射性地站起身,保持立正姿势。

“公开发表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一切顺利吗?我有些担心啊。有什么问题不要客气,尽管提吧。”

“怎、怎、怎、怎么会呢!?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将军真是会开玩笑啊!”

若是此时,电话那头的夏尔·戴·高乐在罗莎莉面前的话,很容易就能看破她的谎言吧。现在的罗莎莉脸色铁青,在电话前逞强而已。

“已经准备妥当。请期待那天的到来。”

同儿童福利院慰问之行并演了一场《弱气的朱丽叶》的那会儿相比,罗莎莉现在的动作还要僵硬上8成。

“总之就这样吧。我期待着‘诺布鲁’君的完成品哦。啊对了,还有你的演讲也是啊。”

“演,演讲?!”

罗莎莉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两个八度。

“是这样,在我的结成宣言之前,由你给大家训话。”

“这,这个演讲啊!!嗯,当然没问题!”

当然,罗莎莉才不会说早就忘了这茬了。

“我看好你哟。”

说完自己要说的话,繁忙的戴高乐边挂了电话。

“……呜呜,我的胃,我的心脏啊。”

放下话筒,罗莎莉呻吟着,泪眼婆娑地侧头看向亚德里安娜。

“怎么办啊?训话的原稿,一个字都没写。”

“但是,你不是想将军保证了‘当然没问题’了嘛?”

被罗莎莉的嗓门儿吵醒的亚德里安娜,揉了揉眼吐槽罗莎莉。

“黑田有说过。这就叫荞麦面馆的外卖吧。催促的电话打过来,明明面都还没下锅,却回复客人说‘刚刚送出来了’。”

“……那边的,闭嘴。”

罗萨莉瞪了伊莎贝尔一眼,按着太阳穴整理已经混乱的大脑。

“首先,要写好训话的发言稿、确认‘诺布鲁’君的进度,然后向当地居民和媒体人发邀请,准备好送给到场小朋友的礼物,还有——”

光是基拉和珍妮佛的问题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然而问题堆积成山。仅仅是一一列举发表会当天之前要完成的事情,罗莎莉的胃就隐隐刺痛着。

“……好想吐。”

“没事吧?”

就连亚德里安娜也担心罗莎莉而偷偷瞄了她几眼。

“拼了。”

罗莎莉从口袋里掏出装着阿司匹林的瓶子,倒出几片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少校您辛苦了,看起来您比明娜妈妈还累啊……)

注1:这里应该是捏他了著名电影《An American In Paris》。1951上映,金·凯瑞主演,美国电影学院(和颁奥斯卡的那个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齐名)评出的百部优秀美国电影之一。

与此同时。

一个通宵,萨曼莎开吉普载着那佳她们到了巴黎,并沿着奥贝尔街向南前进,街路的左边是修复了一半的巴黎歌剧院。

“我专门负责重大刑事犯罪案件的,并不擅长找人啊。”

萨曼莎装作乡下人的样子,用一只手摊开地图。

“嘛,要是布兰克大尉飘在塞纳河上了,就是轮到我——”

还没说完,萨曼莎的侧腹就被副驾驶席的那佳顶了一肘子。

“你们啊,真的相信布兰克大尉还活着啊。”

按着侧腹的萨曼莎苦笑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经脸说道。

“不过啊,要是没事的话,就很有可能和基拉串通起来了哦?”

“怎么可能啊!珍妮佛很温柔,除了温柔还是温柔!绝不可能做坏事的!玩抽鬼牌,都会用眼神告诉我大王在哪儿的!”

卡拉从后排探出身子到前排,大声辩驳道。

“我干刑警也很长时间了,要相信自己的搭档之类的还是明白的啦。不过啊,别喊这么大声啊。”

萨曼莎拿手堵上了卡拉的嘴。

“特别是名字和军阶,谁知道有没有人偷听啊。”

萨曼莎放慢了车速看向人群中的一人,其中有一个,不,只是装作行人的样子一脸警惕的男人。

“看吧?那个人穿着的大衣下藏着手枪。要不是便衣刑警的话,就是公安或是谍报部的人。不论是哪一边的人,都和我们的目标相同。可别再做什么惹人眼目的事儿了哦。”

“……(卧吃)套了(我知道了)。”

卡拉点了点头,萨曼莎便把手拿开了。

“那么,要怎么相互称呼呢?要取个化名嘛?想电影里的间谍似的。打个比方,卢克希克中尉就叫可乐·瓶小姐(注1)如何?”

那佳看着两人的脸,思考着说道。

“不不不,直接叫我卡拉不就好了?”

卡拉马上吐槽道。

“这样啊,那就,卡拉。”

试着叫了叫看,那佳马上就觉得比叫她卢克希克中尉要好很多。很久之前就想改口这么叫了。

“那我就叫你那佳了。”

卡拉笑了笑说道。

“叫我萨姆(Sam,Samantha的昵称)好了。朋友们都这么叫我的。”

说着,萨曼莎向右打了方向,朝协和广场(注2)驶去。

“萨曼莎不是更可爱嘛?”

那佳说道。

“千万别。我会反胃的。”

萨曼莎的身子抖了个机灵,随即踩下油门。在纽约的时候,直接叫萨曼莎·斯佩德二级刑警(前面翻译的是警探,从这里开始改成刑警)的名字的人物,就只有小学的布丽吉特老师和向他桌上砸了一叠检讨书的上司了。

“那边在做什么的施工?”

驶入协和广场,在左手的杜伊勒里宫(注3)那边,行人避而远之,挖掘机将路面的石板翻起来的施工场景映入那佳的眼帘。而管理分隔现场的不是警察却是军人这点着实令人在意。

“不是在施工,是在处理哑弹。”

“卡拉瞥了一眼,向两人说明道。”

“为了歼灭异形,把首都化为火海也在所不辞。如此判断的自由高卢军开展这样的作战,结果到现在还有哑弹的样子。”

“你啊,想不到还知道不少嘛?还以为你的地位,跟在A部队的黑田一样的呢。”

不知道萨曼莎是不是出于佩服,微妙地看向卡拉。

顺带一说。在萨曼莎的眼里,亚德里安娜和玛丽安是那种无法无天的类型,伊莎贝尔和珍妮佛是相对来说比较成熟的那种。那佳和卡拉当然就是“笨蛋组”了。

“这肯定没在夸我吧?!”

卡拉腮帮鼓着,表示很伤心(插图就是那张卡拉很可爱的

样子的那张)。

渡过塞纳河,三人在拉丁区(注4)——中世纪的学生街——随便找了一处停车场停了车之后,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挑了一个方便观察四周的桌子坐下,几人就之后的行动开始讨论。

“在巴黎可要举止高雅哦。”

刚坐下,卡拉就叮嘱另外两人。

“唔。我不太做得来这些啊。”

从扶桑出发之前,在本家花了两周学习欧洲的贵族礼仪的那佳一脸勉强。

“同右。”

萨曼莎也早早缴枪投降了。

“嘛,就交给我卡拉吧。”

满脸自信笑容的卡拉拍了拍胸脯。

“在伦敦的白金汉宫的茶会露台上,我可是被隔壁的阿姨称赞了‘嘛~,就像是土生土长的伦敦人一样呢’,对于这样的我来说,巴黎这儿就跟我家后院一样呢。”

“话说卡拉的老家在哪儿来着?”

那佳完全没理会刚才的发言问道。

“没跟你说过吗?夏威夷的瓦胡岛。在斯科菲尔德兵营那边,嘛,就跟基地似的。”

“夏威夷就在扶桑的隔壁啊~。阿洛~哈~(注5)!”

那佳挥了挥手。

“说什么邻居。你这人,真是粗神经啊。”

卡拉笑着举起手,叫住了附近的服务生。

“请给我一杯可乐!”

然而——

服务生仿佛并没有听到的样子从卡拉旁经过,来到那佳身旁微笑着站定下。

“来自扶桑的抚子大小姐,请问您要点些什么呢?”

“诶?看得出我是扶桑人嘛?”

那佳惊讶地瞪大了眼。

“您说的没错。富士山,歌麿(注6),艺妓,还有扶桑抚子。自从巴黎世博会上扶桑风潮席卷以来,我至今都憧憬着被誉为东方的宝石的扶桑文化呢。”

服务生的眼眶红润,将那佳的手紧紧攥着。

“啊哈哈哈哈……难道说,我现在很受欢迎?”

处在人生以来最受欢迎的时刻的那佳果断没甩开被服务生握着的手,反而一脸陪笑。

自1858年以来,扶桑独特的文化,经由7次巴黎世博会向全世界展示,其中的浮世绘甚至还影响了印象派的画作。这来自东方的神秘,深深抓住了自诩欧洲文化中心的高卢人的心。

“那个,牛奶咖啡……还有这个法式三明治(注7),就这样吧。”

那佳总算从服务生的手中抽出手,指向菜单。

“那么,那边的利比里昂人。”

服务生写下了那佳的点单说道,视线却并不在卡拉身上。

“可乐之类的低贱饮料,本店这样的正经咖啡厅没有备货。要点单的话,还请点人类喝的饮料。”

这冷遇除了漂亮也没别的词能形容。这对于来到巴黎的利比里昂人来说,是必经历的一次洗礼。明明独立的时候那么照顾他们,然而不知什么时候经济实力赶超了高卢却不知报恩,所以说在高卢人眼里,利比里昂人就是一群连高卢语都不懂却一副在自己国家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着的乡下暴发户。

“我跟这家伙一样就好。”

萨曼莎指了指那佳说道,真是成熟的应对方式。

“呜呜呜……那我要奶茶(milk tea)。”

忍着不发作的卡拉咬牙切齿地说道。

“明白了……还有那是奶茶(the au lait)(注8)”

服务生特意纠正了卡拉并写下点单,耸了耸肩走向后厨。

“可恶~!该死的高卢香烟(高卢人)(注9)!,你们要是来夏威夷,就往你们嘴里塞鲯鳅(注10)嘲笑你们!”

卡拉怒吼道。然而服务生厚着脸皮,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端着托盘再次现身。而托盘上放着杯子,茶壶和盘子之类的。

“失礼了(excusez moi)。”

服务生左右手提着铜壶,同时将饮料倒入杯子。如此漂亮的功夫,让那佳她们看得出神。

“好厉害!”

卡拉不禁发出了感叹。

“这就是所谓文明。虽然对于利比里昂人来说可能还是陌生的词啊,这位客~~~~~~~~~~~人!(这里原文是メドモワゼル。法文只自学了几天就懂几个单词,谷歌查不到那就真不知道了……各位有查到的请务必留言纠正)”

这服务生大概是故意让人觉得讨厌才这么说的吧,最后的单词尾音的发音像是挑战世界纪录似的拖得很长。

“口(可)恶,到底想怎样!”

卡拉反抗道,然而服务生并不当一回事。

萨曼莎付了钱,服务生便马上走开了。

“这个,你要吃嘛?就收你3法郎半吧?”

注意到卡拉狼狈到忘了点小吃的那佳,将自己的法式三明治切了一半。

“要吃!可是还要收钱啊!?况且,钱也不是你付的吧!?是萨姆付的吧!”

卡拉把火气撒向了那佳。

“她是她,我是我啦。不付现金也行哦。”

那佳陈述了她那歪理,掏出了笔和纸,写了张借条。

“可恶~!精通布列塔尼亚文化的我的礼仪作法居然会不管用!”

卡拉使劲儿地握着笔在借条上签了名。

“高卢人也很讨厌布列塔尼亚人的啊。而说话发音和布列塔尼亚人似的利比里昂人的话,感觉厌恶程度就翻了个倍了啊。”

萨曼莎享受着味道浓厚的牛奶咖啡分析道。

而这时,刚才的服务生又经过了几人身旁。

“……哼~哼。”

卡拉想到了怎么报复对方似的一脸坏笑。

“喂,千万别做什么惹眼的——”

无视想要制止的萨曼莎,卡拉站起身招了招手说道。

“服务员~先生~!”

“是的,这位客人。”

服务生一脸厌恶的表情,站定在那佳她们的桌前。

“你看啊,难得你教我了高卢的优秀文化,刚从没能虚心接受真是抱歉了啊。这个,作为道歉给你。”

卡拉硬是往服务生手里塞了一颗糖。

“这是在巴黎买的所以放心吧。尝尝看嘛~。”

“但是还是上班时间。”

服务生警惕地看着卡拉。

“通融一下啦,看在我的面子上。”

“……那好吧。”

卡拉看着服务生剥下了糖纸,将糖塞进了嘴里。

“实际上啊,”

卡拉当即打开了自己的包,拿出了一瓶可乐,

“你,你都带了可乐了还要点啊。”

那佳瞪大了眼睛看着塞满了可乐瓶的包。

“这个,也想请你喝一口呢。”

卡拉用刀开了可乐瓶盖,递向服务生。

“这种低贱的——”

“我知道我知道啦,但是,为了利比里昂和高卢的友好,行嘛?”

卡拉怎么说也是可爱的女孩子。而不能拒绝女孩子的请求则是服务生应有的气质。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服务生将瓶口送入嘴中。

就在那一刻。

“正义必~胜~!”

卡拉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拉着那佳和萨曼莎的手飞奔出了咖啡厅。发生了什么想必也不用多说了(可乐加曼妥思嘛,你们懂的)。服务生口中的可乐猛烈地喷了出来。

“诶,为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惊讶地说道。

“糖果放到可乐里就会那样的!”

虽然不懂为什么,在故乡瓦胡岛的小学的时候,卡拉记住了理科老师做的实验,就是在可乐瓶里放入薄荷味的那个。看到可乐瓶飞到了实验室的天花板的场景,至今卡拉都还很兴奋。

“你的正义很奇怪啊!”

都怪卡拉的报复,一起逃跑的萨曼莎也被服务生和店里的客人的骂声波及了。这起事件在后日,被称为利比里昂人发起的可乐恐怖袭击事件,在拉丁区一带的咖啡厅广为流传——

而那佳她们这时候还并不知情。

(这一段真的是笑喷了233333,真亏你们没暴露军人身份啊……)

注1:可乐·瓶小姐,这应该是那佳对卡拉喜欢喝可乐这点的吐槽。

注2:协和广场,巴黎的著名景点,位于香榭丽舍和杜伊勒里宫之间。在这里,被处决过不少名人,最著名的当属路易十六和他的夫人玛丽·安托瓦内特了吧。

注3:杜伊勒里宫,法国过去的王宫,位于塞纳河右岸。

注4:拉丁区,处于巴黎的5区和6区之间,是巴黎有名的学府区。

注5:阿洛哈,夏威夷语中的hello。

注6:歌麿,即喜多川歌麿。江户后期的浮世绘画师,对后世影响颇深。

注7:法式三明治,原文是クロック・ムッシュー(法文:croque-monsieur,源自咯吱咯吱作响之意)放在烤网上稍稍烘烤的三明治。

注8:本质上应该没什么区别,只是服务生故意

想要刁难卡拉而已。奶茶店里应该有吧,各种什么什么欧蕾,就是服务生说的这种,听上去洋气而已。

注9:高卢香烟,指的是法国产的一种不带滤嘴的香烟,味道很浓。这里是卡拉讽刺这个服务生口无遮拦,满嘴跑火车,就像这种香烟一样。

注10:鲯鳅,鲈鱼目海水鱼,全长约1.5米,身体呈蓝绿色夹杂着黄色,很好看的一种热带鱼。(这鱼塞嘴里,不觉得太长了嘛……)

“真是的,普雷迪中校的辛劳,我现在算是懂了。”

三人跑出了约两百米。跑到了一个先前的咖啡厅看不到的地方,调整呼吸的萨曼莎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

“跑了很远了啊。”

卡拉回过头佩服自己道。三人眼前是塞纳河,正面还能看到西提岛(注1)。

“你以为是谁的问题啊!这下要怎么去拿吉普啊!”

“看,那个!”

那佳指着矗立在斯德岛上的高大建筑物说道。

“在明信片上看到过!”

“巴黎圣母院啊。”

萨曼莎也看向那座历经岁月而显现灰色的中世纪建筑。

“利比里昂也有哦~叫圣母大学。”

卡拉自满地说道。

“诶,这样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学,但是那佳坦率地佩服道。

“利比里昂式足球名门校吧?比如四分卫哈利·斯丢尔德雷尔,后卫艾尔玛·雷顿,还有传说中的名教练努特·拉可尼,你不知道嘛:?(这几个人名实在是查不到……)”

卡拉一说到自豪的国家的事儿,鼻子就会抽动。现在也一样。

“难道说是《足球大学》里出现过的大学吗?”

那佳眼睛冒着光闪了出来。《足球大学》是还在扶桑的时候父亲带着那佳去福冈的电影院看的利比里昂的电影。

“那佳啊~我就喜欢你这点啊。”

卡拉一把搂住那佳的肩,拳头按着那佳的脑袋转动。

“我去开吉普,顺便去打个电话。你们啊——”

一脸无奈的萨曼莎指了指地铁口附近立着的层叠贴着不少海报的设施。

“就等在那儿。10分钟后我就回来。”

而等待的地方,是个公共厕所。

开着吉普再次跨过塞纳河,停在了蒙马特尔(注2)有名的红磨坊(注3)北边一点的电影街。

“哇,电影院!”

从吉普上跳下来的那佳欢声雀跃。

“一张成人票,两张儿童票。”

在门前的霓虹看板上写着“Studio 28”的小型电影院的售票处,萨曼莎用美元纸钞——在巴黎,由于法郎通胀人民更倾向于用美元——买了三张票。他们看的是上映中的电影《天堂的孩子们》(注4)。尽管由于战火差点不能完成,但幸好高卢的解放而总算杀青。而且这部是大师马塞尔·卡尔内(注5)的野心之作。

“请我们看电影真的好吗!?”

那佳的使魔柴犬的尾巴不禁从臀部露了出来。

“但有个条件。”

萨曼莎向两人说道。

“是因为刚才打电话的对方?”

那佳问道。

“名字不能告诉你们,但是对方是巴黎警局的刑警。他会把搜查的情况告诉我。”

“什么时候拉的关系?”

卡拉脸上写着惊讶二字。

“你以为我来到这个国家,就知道玩吗?”

“嗯。”

萨曼莎照着卡拉的头顶来了一拳。

“要看电影的话,还是那边的电影院好啊。那边《丹凤还阳》(注6)再上映了哦。”

那佳指了指隔壁的电影院。

“啊,那个之前看过了。虽然半途睡着了。”

萨曼莎点点头。

“你们看啊,我还被大家说过和主演的女孩子很想呢。”

那佳咧嘴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

“到底是谁啊~~~~~~~~~~~~,说出这种胡话的啊!?”

卡拉想都没想抓住那佳的肩膀,来回地摇晃。

“我,我奶奶。”

那佳答道。

“在入伍的事情定下来的时候,奶奶还很担心要是去了城里被电影星探发觉了怎么办呢。”

“护短也没这么样的吧?好歹买副眼镜啊眼镜!”

卡拉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

“也是啊。”

那佳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自己倒是觉得自己很像费雯丽(注7)的说?”

“有问题的是你的眼镜还是脑子啊?!”

“……你们啊,都说了别做惹人眼目的事儿啊。”

注意到这脑残对话快引人围观的萨曼莎,抓着另外二人的脖子走进了电影院。开映前的电影院内放着新闻影像,没有什么人,观众只有4、5人。萨曼莎找了个正中间的位置坐下,前面是个穿大衣的男人。

“那两个是魔女嘛?”

男人看着荧幕问道。

“我是黑田那佳。”

“我是卡拉·卢克希克。”

“多说了,别这么轻易报上名字啊!”

萨曼莎各敲了两人一下。

“那么,情报呢?”

萨曼莎转而问那男人。

“当局确信基拉和同行者并没有离开巴黎。警察和军队正撒网抓人,抓到了那就必死无疑了。特别是谍报部,丢了面子很火大啊。表面上是巴黎警局和军队谍报部的联合搜查,实际上是那群间谍在掌管。警察内部也有很多人觉得很不爽。”

电影开始放送,19世纪犯罪大道的喧嚣呈现在幕布上。

“现在,主要干道都被封锁,乘车离开巴黎是不可能的了。火车站内也全是那群间谍在监视。”

“不可能逃出吗?”

“只是,车站内的人流量实在是太多,逃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我要是基拉的话,我就选择铁路走。”

“谢谢,帮大忙了。”

萨曼莎站了起来。

“当心点。谍报部的家伙们,为了抹除事件可是能把有关人员全部出掉的哦。”

“等,等等啊!电影才刚刚开始的说!”

两人花了20分钟把抓着电影院座位的那佳拖出去(183分钟的电影怎么可能让你看完啊那佳。)。

注1:西提岛,又名城岛,位于巴黎市中心,塞纳河上的两座岛屿之一(另一个是圣路易岛),是巴黎城区的发源地,巴黎圣母院和圣礼拜堂都在上面。

注2:蒙马特尔,位于法国巴黎市18区的一座130米高的山丘,在塞纳河右岸。有很多著名景点,例如圣心堂,圣皮埃尔教堂等,下面介绍的红磨坊也在这儿。

注3:红磨坊,位于皮加勒红灯区,是1889年建成的酒吧。因屋顶上仿造的红风车而闻名于世。著名电影《情陷红磨坊》的舞台就是这里。

注4:《天堂的孩子们》,1945年上映的黑白电影,时长183分钟。是电影史上重要的电影之一。

注5:马塞尔·卡尔内,法国著名导演,他曾被一度推崇为最伟大的法国导演,而后又遭到最严厉的抨击。他的很多的作品依然被奉为杰作。是一名同性恋者。

注6:《丹凤还阳》,原名One Hundred Men And A Girl(那佳,你奶奶真的觉得你可以和一百个男人演对手戏嘛),是1937年上映的电影,奥斯卡最佳音乐获得者。

注7:费雯丽,即奥利维尔男爵夫人,英国国宝级电影演员。和她的丈夫劳伦斯·奥利维尔是电影史上第一对影帝影后夫妇。

3月20日上午10点17分 巴黎北站(巴黎·北部的火车站)附近的咖啡厅

“在他们发现我们逃走之前,不是应该尽早逃出巴黎吗?”

珍妮佛平时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隔着拉法耶特大街的对面站台,并带着深深地讽刺向基拉问道。

巴黎北站也与其他火车一样,到处都是警察和谍报部员。这并非夸张。穿或没穿制服的警察加上平时的警力有30人;装备着自动手枪的谍报部员有10人,在站台里到处巡视着。

“我们只是棋盘上的棋子。上面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基拉叫来了咖啡厅的服务生,向他借了电话来联络了什么人。三言两语,似乎是和对方交换了暗号。

“10分钟后,巴黎祭开始。重复,巴黎祭开始。”

“巴黎祭?”

基拉挂了电话,而珍妮佛不解地看向基拉。

“过了季节了吧?”

基拉自言自语着,点了两杯咖啡。随后吹起的口哨很自然地成了电影《巴里祭》(注1)里的音乐。

随后,爆炸产生的闪光与气浪将车站周围吞噬时,桌上两人的咖啡杯中还留有余温。

从巴黎警局的刑警那儿拿到了情报,那佳她们决定总之先巴黎的各个火车站搜查一遍,几人便驾车前往离蒙马特最近的巴黎北站。

“?”

坐在吉普副

驾驶上,那佳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就做了个远望的姿势看向周围。

就在这时——

“喂喂,那边!”

右前方大火冲天,烟尘飘向天际的场景映入几人眼帘。

“只是失火了吧?有爆炸声传来的话,大概是没处理好哑弹吧?”

卡拉答道。

“不是啦!是基拉啊,不会错的!”

那是那佳赌钱的时候绝不会有的野兽般的直觉。她紧紧地抓着旁边萨曼莎的手腕,心中满是自信。

“确实像是那个浮夸的家伙干出的事儿啊。”

萨曼莎似乎和那佳想到一起去了,变向后踩下了油门。

“咦~~哈~~!”

卡拉在后座发出了牛仔似的叫声。

地铁出入口窜着火柱。人们惊慌逃离,悲鸣与哀嚎交错着。这状况不只是地铁站,就连火车站内也一片混乱,警察和谍报部员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人流涌动。

“这是你们干的好事吧!?”

坐在咖啡厅椅子上的珍妮佛猛地站了起来,向基拉责问道。

“我们组织为了引起这样的事态,在巴黎市内做了很多工作。嘛,这也是其中一环啊。”

基拉一脸无所谓,悠悠地将咖啡一饮而尽。

“你不答应我不伤害任何人的吗!”

“就是惹眼点儿的声音和烟尘啦。伤害无辜地臣民也非我等所愿啊。”

“……不去帮助的话!”

珍妮佛背过身去,想要跑去帮助惊慌逃窜的伤员。

“你要是逃走的话,就会有别的炸弹起爆。刚才的爆炸是在站台没人影的一端,可下次会在哪儿呢?”

“!”

珍妮佛停下了脚步。基拉跟了上来,再次抓起珍妮佛的手腕,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好孩子就老实地当个好孩子,做个听话的人偶就行了。”

珍妮佛低着头,任凭基拉轻抚自己的头发。随后,基拉在桌上留下了足够付账单和小费的硬币,逆着人流走向地铁站。

而这时。

“找到了!珍妮佛!”

“珍妮佛!”

一辆吉普从马真塔大道北边跃出。轮胎冒着白烟,在地面划了个半圆集停在两人面前。

“居然是……黑田那佳?”

看到副驾驶上的魔女,基拉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太好了~,总算找到了。”

那佳跳下吉普,笑着站在珍妮佛面前。

“珍妮佛,回来吧。”

卡拉也伸出了手。

“黑田,卡拉!”

珍妮佛情不自禁走向对方,可被基拉紧紧攥着的手腕将她拉回现实。

“自说自话地大干了一场嘛,可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萨曼莎从车上跳下的同时亮出了.38口径的柯尔特。

“待会儿可要你好好地交代清楚啊。包括纽约的那件事儿。”

“不好意思,我并不能让你如愿。”

基拉将珍妮佛当成盾牌。

“不就是你干的好事儿吗,这里地铁的火灾也是吧?”

萨曼莎想尽量不伤到珍妮佛而击中基拉,但是离完全有把握还是有点距离。

“对重生悠久的高卢来说这是必要的破坏。”

基拉明言道。

“真是历史教科书里登场的保皇派会说的借口啊。”

萨曼莎慢慢地向右移动,想要站到打不到珍妮佛的地方。而基拉也察觉到了这点,不断变化着自己的站位。

“若是埋葬于历史中的亡灵苏醒了呢?”

基拉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在民主主义时代里上演复古的王朝复辟?高卢国民谁都不会支持的哦?”

“比起愚蠢大众的广泛民主统治,还不如优秀君王的独裁统治对国家更有利。况且,国民同样能享受富裕与幸福。这可是中世纪以来一直铭刻在高卢人心中的正义(dogma,原意指的是正统的教条),岂是靠现代哲学就能轻易消除的!”

“那个……是这样哦?话说,‘正义’是啥?”

那佳没能跟上对话,转而看向卡拉求助。

“不是,你也别甩这种麻烦的问题给我啊。”

看来卡拉的理解能力也没高到哪里去。

“也就是说,我们的理想,同高贵魔女(Noble Witches),不,应该说是A部队的设立理念是一样的。”

基拉继续说道。

“……说得好像A部队的人士参与其中了一样。”

萨曼莎面布疑云。

“怎么可能嘛。”

“怎么可能啊。”

那佳和卡拉都十分确信地摇摇头。

“要是谁都张口闭口谈政治,你们所谓的高贵的义务也就不复存在了。黑田,这都不懂吗?”

基拉看向那佳说道。

“嗯……再说得简单点。”

那佳按着太阳穴请求道。

“如果想达成你们高贵的义务的话,就必须停止愚蠢民众左右政治的现状。这是为了守护悠久的高卢。”

“还是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好不好?”

那佳哭丧着脸拿食指指着基拉,那委屈劲儿就好像放学后被老师叫进办公室的小学生。

“但只有一点我还是明白的!基拉理想中的高卢,我们队长是绝不会允许存在的!”

“真是,高见……但是,这样下去真的好嘛?”

基拉毫不掩饰地笑着,视线移向了地铁站口。

“现在不管是救护车还是消防车都没来,诸位就这么袖手旁观?一直标榜的高贵义务呢?救助无力保护自己的人。这不应该506的高贵义务嘛?”

在这个地方无从得知地铁站里还有多少人没逃出来。被浓烟熏得满脸黑的人们弯着腰蹒跚着跑出来。

“对啊!得去帮他们!”

那佳转身就想跑去地铁站口。

“但是还有珍妮佛!”

卡拉一把抓住了那佳。

“其实这个地铁站里啊,还安了一个威力更大一些的炸弹。是个定时炸弹,还剩——”

基拉看了看手表,似乎是在炫耀。

“啊,还有9分40秒就爆炸了。你们会选哪个呢?市民,还是珍妮佛?”

“队长只拜托我搜寻布兰克大尉,别的我可管不着。”

说着,萨曼莎的手指抵在了扳机上。

“摆,摆明了不行啊!”

那佳抱住了萨曼莎的手腕。

“要是炸弹爆炸了,说不定会有很多人死掉的!”

“珍妮佛,炸弹;珍妮佛,炸弹;珍妮佛,炸弹;珍妮佛,炸弹;珍妮佛,炸弹;珍妮佛,炸弹;珍妮佛,炸弹;珍妮佛,炸弹;珍妮佛,炸弹!啊,到底要怎样了啦!”

卡拉抓着脑袋蹲了下去。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吧。炸弹就设置在下了地铁口不远的柱子腹侧。一旦炸了,整个站台就会都塌了吧。”

说着,基拉携着珍妮佛慢慢向后退。

“去救吧,去救大家!我没事的!”

珍妮佛喊道。

“……切”

萨曼莎放下了枪。

“珍妮佛!下次见到了,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卡拉哽着嗓子挤出这句话。

“不愧是灵魂高洁之人啊。”

说完,基拉带着消失在了涌动的人群之中。

“……去帮他们吧。”

那佳拍了拍崩溃的卡拉的肩膀。

注1:巴里祭,这里指的是电影《巴士底日》,1932年拍摄,1933年上映。原意指的是法国国庆日(也称为巴士底日),因此,文中基拉和上头联系的对话里说的“巴黎祭”行动指的就是上演一场如同法国国庆日的“好戏”。而基拉说的“过了季节了吧”指的是时间对不上号,法国国庆日是7月14日,而文中的时间差不多是3月20日。

“引导市民避难的任务就交给我了,你们去找炸弹!”

来到地铁站口的检票机处,萨曼莎对那佳和卡拉说道。

但是,一个老人出现在三人身边,紧紧地抱住了那佳。

“里,里面!火焰的后面,还有女人和小孩!”

老人边咳嗽边说。

“交给我了!”

那佳对老人说完,一跃跳进了正前方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那家伙是白痴,傻逼,还是疯了!?”

萨曼莎扶着老人往外走,嘴上还不忘骂上两句。

“那个都对啦!”

说罢,卡拉追着那佳也跳进火焰中。

“没事吧?”

那佳找到了抽泣着的小孩子和失去意识的女性,便温柔地向她们搭话。

“脚疼。”

一个看起来6岁的男孩子哭诉道。

“……没事的。大概扭到了吧。”

那佳摸了摸男孩子的脚,微笑着安慰他,

“我来背着你妈妈,你自己跟着走吧。”

“但是”

想要迈步的男孩子似乎是被脚上

的疼痛激了一下,眉毛都皱了起来。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吧?”

那佳戳了戳男孩子的脸蛋。

“嗯。”

那佳背着孩子母亲,一手握着男孩子的手。而火焰拦住了通往地铁站口的通道。

刚才一口气冲了进来,可现在就不行了呀。那佳这么想着,就在这时——

“我的固有魔法是冷气,虽然坚持不了很久!”

卡拉刚好出现了,身上缠绕着她的固有魔法,冷气形成的漩涡。

“萨姆,这些人也拜托了!”

穿过了火焰,那佳将母亲和孩子交给了萨曼莎。

“已经安全了。”

萨曼莎抱起母亲,胡乱地揉了揉男孩子的头让他安心。

“……大姐姐,你们难道是魔n——”

那佳的食指挡在了男孩子的嘴前。

“现在我们在执行秘密任务。不能和别人说哟。”

“我知道啦!”

男孩子点点头,和萨曼莎一起走向出口。

“还剩几分钟!?”

那佳回头问卡拉。

“不到三分钟!”

卡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两人分头查看柱子的周围。

“是这个吧!”

如卡拉所说,在柱子腹侧有个疑似炸弹的黑色箱子。侧耳去听,还能听到时钟滴答滴答地声音。

“这要是爆炸了——”

那佳咽了咽口水。

“明明马上就要开始复兴了!基拉那家伙,什么守护悠久的高卢啊!做的事儿不是完全相反吗!”

“……卡拉,有小刀嘛?”

那佳伸出手问道。

“你,难道说?”

“只有上了不是吗?”

那佳接过小刀,用尖端拧下螺丝打开盖子。里面的电线缠绕在一起,活脱一张蜘蛛网。

“看了就头晕啊。”

萨曼莎又折返回来,用打火机照亮那佳双手周围。

计时器和起爆装置之间用了红、蓝、白三种颜色的电线。

“可以的电线有三根。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切了连着计时器的就行了吧。”

那佳自言自语道。

“但是哪一根啊?”

“不懂构造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咯?”

萨曼莎叮嘱道。

“还剩三十秒!”

卡拉看着表说道。

“……大概是红色的。没错。”

花了10秒比对了一下三根线之后,那佳下定决心。

“上了!”

刀尖贴上了红色的电线。

下一秒——

“!”

卡拉从那佳臂下伸手,引着那佳割断了白色的电线。

计时器的秒针在三秒处停了下来。

“bingo。”

卡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为,为什么是白色的?”

那佳瞪大眼睛看着卡拉。

“这三种颜色,和高卢国旗一样的吧?”

卡拉指着电线说道。

“你这么一说。”

高卢国旗是蓝,白,红的三色旗。

“一般来说,蓝色代表自由,白色代表平等,红色代表友爱,虽然还有别的说法啦。另一种说法是,蓝色和红色代表巴黎市的纹章色,而白色就代表旧高卢皇族波旁家(注1)的白百合纹章的颜色。基拉那家伙,不是说自己是保皇派的嘛?所以说,要停下炸弹计时的话——”

“就一定只有毁了皇室——”

萨曼莎坐在卡拉一旁,苦笑道。

“不愧是,欧洲通。”

那佳老实佩服道。

“再夸我两句!”

卡拉咧嘴笑着向那佳伸出脑袋,想是要那佳摸摸她的样子。

三人回到地面上的时候,被困住的人基本都救出来了。医生在给伤员处理伤口,向他询问情况,得知没有死者出现。而且大部分都是轻伤。

“基拉他们,已经不在巴黎了吧?”

移动到了不会妨碍救护车和消防车的位置,卡拉,拿出了高卢全国地图。

“我看看,从巴黎北站出发一直走的话……”

“什么情况?”

一旁的那佳歪着脑袋问道。

“爆炸害得现在,哪条地铁线路都不通了吧?通过隧道,哪个火车站都能去了吧?”

“那佳,正如你所说的。”

这回,萨曼莎摊开了巴黎的地图。

“和北站反方向,,也就是有开向南面的火车发车,乘客又多得难以监视的话……”

三人同时指向了里昂站。

“我打赌肯定是这个站。”

萨曼莎先后看向那佳和卡拉。

“要是干等着基拉做出下一步行动的话,肯定追不上。假设基拉向南移动,那我们也向南走咋样?”

“我跟你赌了!”

那佳举起了手。

“…………不是,到底怎样啦,真要去?”

“她们钻空子,那我们也来个将计就计?”

那佳刚才还打算切红色电线,再次确认了她赌运极差的另两人互相对了个眼,一下子没了自信。

注1:波旁王朝,在欧洲历史上曾断断续续地统治过纳瓦拉,法国,西班牙,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卢森堡等国以及意大利等若干公国,其父系祖先为卡佩王室(法国王室,上接西法兰克王国和加洛林王朝)成员。这个王室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多灾多难的,比如亨利四世(纳瓦拉国王,波旁王朝最早起家之地)遭暗杀,路易十三英年早逝。最倒霉的应该是路易十六,在法国大革命中被送上断头台,而法兰西王国(近千年的君主制)也从此终结。顺带一提,波旁王室的近代成员都以保守著称,在美语中,波旁有极端保守主义者的意思。

医生珍妮·多塞和两名专职护士常驻在色当基地的医务室。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在当地录用的非专职护士轮班工作。由于整备班员去医务室“露脸”的次数明显比魔女多很多,因此没有出击任务的时候医务室里也十分忙碌。尽管如此,多塞和护士的三餐时间也只能挤出来,变得不规则了。正所谓医生不摂生啊。

这一天也——

晴空万里下,从医务室出来稍作休息的护士,在能眺望跑道的长椅上坐下,随后从肩挎着的篮子里取出了小保温瓶和餐巾包着的长棍面包三明治(原文:バゲット・サンド,有点像热狗的一种三明治,用长棍面包夹着的)。在一旁悠闲散步的鸽子像是看准了似的,围过来啄食掉面包屑。

“休息吗~”

整备班的一人看在眼里,跑来向护士搭话。

“是的。”

护士微笑着回答道。

“这群家伙,都知道护士出来的时间了嘛?”

“谁知道呢?要来一个吗?”

护士拿出一个三明治递给整备班员。

“不,不用……啊,那我不客气了。”

整备班员挠挠头,接过了夹着蓝纹干酪(注1)和凤尾鱼(注2)的三明治大口嚼起来。

“干啥呢,新人!别偷懒啊!”

“那,那再见了!”

在代理班长的骂娘声中,整备班员匆忙返回机库。

“……”

护士将一块三明治掰碎了丢向了鸽群。而同时,一只鸽子跃上了护士的膝盖。护士眯起眼睛,用指腹抚着鸽子的头,并在它脚上绑了一个小筒。在目送鸽子飞走之后,护士也站起身。

“原来如此,用这么经典的方法传递情报啊。”

背后传来了说话声。护士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男人像是在说早上好似的站在自己身后。男人身材矮小,鸡蛋似的脸上留着俊俏的胡须。

“你是——”

有印象。护士皱了皱眉头。

“正是。”

男人用手摸了摸胡须。

“我就是,巴卡德尔伯爵。”

巴卡德尔伯爵是比利时卡的贵族。也是伊莎贝尔·杜·蒙梭·德·巴卡德尔的父亲。

“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见护士很困惑,伯爵继续说道。

“本人在不得不逃离被异形袭击的祖国比利时卡之前,一直任职警察啊。也解决过数起事件。即便移居伦敦之后,偶然在一个授衔大尉的朋友的帮助下,做一些私人侦探的活儿啊,小姐。”

“侦……探?”

护士脸上温厚的笑容不见了踪迹。

“我一直有个疑问。”

伯爵开始在护士周围慢慢踱步。

“内奸到底怎么和外面取得联系的呢。肯定不能用部队里的无线电台。带入自己的无线电台也很快就会暴露的吧。那么是信件?不不,审查的时候就会暴露了。和假扮成市民的联络员直接联系?基地进出有严格限制,这也很难成功。在基拉少校暴露真面目之后我就一直在监视你了。当然,古留涅少校也认可了我的行动。”

“为什么要监视我?”

护士抱着手臂低头看着矮小的伯爵。

“护士啊,不是能借着治疗和健

康检查的借口去基地的任何地方嘛?机库、各个魔女的寝室、厨房、简报室、食堂等等……”

伯爵掰着手指细细数着,随后殷勤地行了个礼。

“从堆满了最新式的机器的基地里,用飞鸽传书送情报出去。真是优雅又美妙的反向思考行为啊。本伯爵,真是佩服。”

“这样……但是,你有证据吗?鸽子可是飞走了啊。”

护士将手背到身后抬头看向天空。

“也是啊。”

伯爵紧挨着护士身旁站着,也看着蓝天。

这时——

两人视线的天空中,一下子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点逐渐靠近,原来是一名穿着皮大衣带着贝雷帽的魔女——伊莎贝尔·杜·蒙梭·德·巴卡德尔大尉——在跑道上滑行着陆后,来到了伯爵父亲的身边。而她怀中还小心地抱着一只鸽子。

“你丢的是这只金鸽子吗?”

伊莎贝尔给护士看了看鸽子后,就回头看向父亲。

“进了军队,没想到还会有父亲叫我去追一只鸽子这种事儿。”

“小姐,这便是我那欧洲第一可爱的女儿。”

伯爵再次向护士介绍伊莎贝尔。

“别说了啦。”

被这么夸奖的伊莎贝尔实在感到羞耻。

“偏不。”

说罢,伯爵的脸色一下严肃起来,结果女儿手中的鸽子,取出了鸽子脚上小筒里的小纸条展开。

“……吼吼,这是23号那天,也就是高贵魔女公开发表活动当日的警卫配置图吧。有了这个想必就可以搞一些有意思的诡计了啊。”

伯爵划亮了一根火柴,点着了那张纸。

“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啊。”

掉落地面的纸片差不多燃尽的时候,罗莎莉出现了。

“少校,这位小姐,就是色当基地爆炸事件的犯人。”

伯爵向罗莎莉报告。

“小姐,如此秘密潜伏的你,引起了那么显眼的爆炸事件的目的仅仅一个。那就是让自称高卢谍报部的基拉少校的人物,以调查事件为掩护进入这色当基地,没错吧?”

对于伯爵的提问,护士没有任何反应。

“基拉少校对事件进行调查,也就是说她在基地里和古留涅少校拥有同等的权限。换句话说,不仅高贵魔女相关的情报,原本对外保密的机密情报也能接触到了。小姐,这是即便潜入成功的你,以护士身份也难以办到的事情。”

“护士小姐。老实交代的话,我向你保证会在法庭上为你争取宽大处理的。”

罗莎莉看着护士,眼神中充满着悲伤。

“我没什么好说的……高卢,我之喜悦。”

护士笑着答道,这之后便缄口不言了。警卫员带走了护士,而海茵莉凯和亚德里安娜和她们擦肩而过,来到罗莎莉她们那儿。

“哎呀,完全被伯爵给骗到了呀。到这个基地来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队长拜托来搜查的?”

亚德里安娜挠了挠头(见到岳父不好意思了么)(这里的吐槽是因为亚德里安娜和伊莎贝尔绝对有一腿啊!广播剧里也有提到,好像是为了和伊莎贝尔去干什么事儿,亚德里安娜放下身段求海茵莉凯和她换班)。

“哼哼哼。在你们的眼里看来,穿着这一身时髦又雅致的时装的本人,在溺爱女儿的笨蛋老爹之外,还是个用尽各种手段才混进基地里的麻烦存在吧?”

伯爵那副自满的劲儿,连胡子都在晃动着。

“不仅没有死角,而且布列塔尼亚贵族们的那股轻佻的出息劲儿都不曾见到。”

海茵莉凯断言道。

“唔,这里能说得再直接一些就好了啊,嘛,就这样吧。”

伯爵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我暂时回到了伦敦之后,我就将护士的真实身份彻底调查了一遍。和基拉少校一样,她也是不存在的人。在军队登录的档案是伪造的经历。盗用了18年前因故去世的少女的身份。”

“那么,您没怀疑其他人吗?”

亚德里安娜问道。

“当然没有。这灰色的头脑,在初次见面的时刻就看出了她是犯人了哟,小姐。”

伯爵的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真的?”

伊莎贝尔对父亲投向怀疑的目光。

“……初次见面后,没过多久就看出了她是犯人。”

伯爵订正道。

“那家伙啊,”

亚德里安娜看着护士被带走的方向说道。

“爆炸事件之后,不是一直在看护黑田吗?明明是自己做的事儿,为什么还能那么做呢?为了摆脱嫌疑吗?”

“原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心里过意不去吧?”

伊莎贝尔摇摇头。

“没错,余也希望是这样啊。”

海茵莉凯的手放到了伊莎贝尔的肩膀上,点头表示同意。

(第一章完)

注1:蓝纹干酪,一种用青霉菌使之发酵成熟的干酪。有独特的风味和刺激性气味。具有代表性的有洛克福尔干酪(产地在法国南部,一种绵羊奶蓝纹干酪)等。

注2:凤尾鱼,一种名贵的经济鱼类,当然也可以吃。分布在圭亚那、南海和东海等地。英文名是anchovy,音译就是安丘比(斜眼)(有木有想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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