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赤枝宫大魔学院里,已经没有学生还记得玻璃窗的刮破事件了。
一时间,潜入〈大图书馆〉的间谍上演了激烈的魔术战什么的,深夜的学院里出现了迷之巨大树什么的,流传着这些毫无证据的怪情报,但也是马上就被遗忘了。
与鸣海的战斗已经过了一周——与怜生的繁忙相反,景色静静地向着秋景变化。
「 「发现孤独的叔叔~♪」 」
在学院的一角吃着便当的怜生,被灿和磷这样搭话。
「普通的话,应该会说打扰了才对吧……」
「就是啊!一点也不孤独的说!现在还带着出色的女伴呢!」
就跟本人主张的那样,现在花莲在怜生的旁边。
以幽体状态浮游着的她,现在身穿大魔学院的女子制服。
「嘛~~不会逃学的不良学生,鬼柳怜生的侣魔竟然是这样的工口可爱美少女,这可是最近的热门话题呢」
「明明是这样,叔叔大人还是来到这种毫无人气的紧急楼梯里吃午饭……」
接在灿之后,磷一边用手帕擦这眼角一边这样说。
就跟两人说的那样,现在学园的重点关注,是怜生和花莲。
侣魔人化这种事,对魔术师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不会感觉有什么不自然。但是,因为花莲的人型是奇迹般的美少女,所以成为了话题。
「唔呜」
而花莲,现在则是对被灿和磷带来的在一位少女露出险峻的表情。
「那个,前辈……」
「冰鱼吗」
小沼地冰鱼,有点顾虑地看着这边。
「那之后,没问题了吗?」
把花莲交给灿和磷,怜生和冰鱼开始了两人间的对话。
「关于〈蛟〉的话,遵从与鬼柳家停战的方针。不只是阁下连乙姬大人也输了,再加上一文字卿的仲裁介入,已经不能再从正面决胜负了」
冰鱼首先说明关于〈蛟〉的事。
怜生一行和鸣海一行之间结缔了停战协定。而内容,大概就是怜生对史纪说的那样,要求〈蛟〉进行经营改革,禁止再互相攻击。
细节都交由灯他们来总结了,但总之鸣海还是接受了,召集起来的魔术师再次归回到各地的支社。
虽然还不能大意,但像之前那样的大军应该是不会再来的吧。
「冰鱼的立场呢?你看,跟我们这么要好的话,不会被各种介入吗?」
「成为了与前辈的牵线人,这种有点重要而复杂的角色了」
虽然冰鱼有点讽刺地说着,但这工作的确适合她。
「——真是对前辈感到无语了。竟然真的『想办法』了」
「只是依靠了有办法的人而已。老实说,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看到一脸苦涩的怜生,冰鱼小小地笑了。
鬼柳家和〈蛟〉的全面抗争,怜生·灿·磷的死亡,这些冰鱼想防止的发展,都想办法阻止了。
「〈蛟〉的经营改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路。但是,我个人觉得这样就可以了。这样的话,〈蛟〉就能不使用武器而是在正当的经济的领土上战斗了」
冰鱼也在这次的战斗中,重新下定了支持结社的决心吧。
那并不是挥刀弄枪的战斗,而是市场的战斗,非常普通的『工作』的战斗。
「我们互相在接下来都会很辛苦啊」
「是啊。话说我可是前辈的监视角色啊,这么大意可是不行的哟?」
「是吗。嘛,间谍游戏也辛苦了」
怜生他们与冰鱼的关系,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灿和磷在那个战斗之后,对冰鱼的接待方式并没有改变。怜生也是这样。
然后,午休结束的响铃响起。
「那个心脏,下次可别再擅自停下来哟?」
「是。啊,话说我,被前辈狠狠地看到胸部了吧…」
冰鱼回想起治疗的时候,把手放到胸上让怜生困惑起来。
「怜生先生!?刚刚那个作为妻子不能放过的话是!」
「是治疗啊!你也在现场的吧!?」
这时候花莲插了进来,相反冰鱼走出了校舍。
冰鱼在离开前,还回过头恶作剧般地吐出舌头。
但不管那看起来有多具魅力,对于现在已经是已婚者的怜生来说,也是不会上当的。
放学后,怜生拜访了〈大图书馆〉。
在鸣海的事件里,怜生成为了〈王〉,已经披露给一部分的大人物了。
收到新王的出现报告的他们,总之先指定一文字史纪作为怜生的教导角色。
所以,史纪今天也为怜生开展作为〈王〉的讲座。
「SwampMan,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在今天的讲课结束之后,史纪这样问。
怜生和花莲,史纪和诗乃,坐在放着名茶和名点心的桌子周围。
「特摄英雄吗?」
「是哲学啊。嘛,我只记得个大概」
虽然对歪着头的花莲说明了一下,但怜生自己其实也对哲学没啥兴趣。
「某个人不幸地被雷打中而死去。但是那道雷打中的那一带的泥土发生了不可能的化学反应,制作出了与死者一样的外貌和记忆和元素排列的人类。这个存在被称为『沼之人』」
史纪一边说,花莲一边冒着问号。
「『沼之人』带着与死者一样的外貌回到家里,继续看死者看到一半的书,毫无问题地继承了死者的人生。假设有这样的存在,那么这个存在是与死者为同一人物吗——这样的,很早以前流行过的思考实验。」
史纪用一幅充满学术性的眼神看向怜生。
「……我觉得是很常有的怪谈」
「啊啊。某天,警察来到你的家里向你这样问。『在其他地方发现了你的尸体,你到底是什么人?』」
怜生终于发现了史纪想说的是什么了。
现在在这里,就存在那个『沼之人』。
「在与鸣海的战斗中,你的脑袋落地了。流干血的脑部已经死亡,而且已经火化成灰了。然后你现在的头部虽然跟以前是一样的东西,但却是全新的头部。」
诗乃说道。看来,与鸣海之间的战斗,史纪和诗乃果然都详细地看到了。
「这跟『沼之人』的思考实验非常相似」
非常相似——也就是说,现在在这里的自己,不会是与死去的鬼柳怜生相似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人吗,这样的恐怖的疑惑在怜生的脑内一闪而过。
「……那是在魔术的时代之前,还没有灵体医学的时代里的古老哲学」
怜生在一呼吸的时间后这样回答。
「是的。换句话来说,在这个能将『灵』当物质使用的时代里,SwampMan的思考实验就能得出不同的解答」
史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例如说『魂』——旧时代的人类,想象着魂到底是集中在身体的哪一部分,但是在咒医学上的解释是『是就跟血液一样充满全身的东西』,这个循环是人类的『意思』诞生」
即使不是怜生,这对现代人来说也是一般的教养。
「也就是说,即使头部是重新的,只要寄宿在身体里的魂能够保存好的话,就可以说那仅仅是肉体的部分再生而已。你也没必要对自己产生疑惑」
怜生也想这么想。不如说,即使被说不是本人也很困扰。
「可是,那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接近妖魔」
这时,诗乃以一副试探的目光看向怜生。
「像我这样的神灵,妖魔和魔兽这些东西的本体,不是血肉而是灵魂。肉体不过是魂的『衣物』,但也不是能变貌或者调整之类的东西」
确实,诗乃和花莲就是那种东西。然后——
「那样的话,不管身体怎样损坏,头部也能不介意地替换的你,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接近我等的存在不是吗?」
「………….那是」
「这个是这几天里你受到的检查的诊断书」
史纪拿出来的,是故意文书化的怜生的诊断书。
「灵视显微镜的检查中确认到了细胞灵质的变异。换句话说——你的身体从人类向妖魔转化了」
怜生听完后,就拿着文书沉默了。
「哎?哎!?刚刚的是怎么回事啊!?怜生先生生病了吗!?」
代替怜生脸色大变的是花莲。
「也不能说是疾病。现阶段并没有任何的健康问题,不如说相反,变化成了魔兽一样的强韧的生物了」
史纪简要说明出文书的内容。
怜生没有说话,而是重复看着诊断书,详细过目着。
「用记录魔术追溯后,发现变异是从成为〈王〉的那一瞬间开始发生的。本来,获得强大的魔力的〈王〉会患上咒症,而你的情况是再加上了生体细胞受到了影响。这之后,只要继续使用龙神的力量的话,变异就会更加加速的吧。」
史纪仔细地观察着怜生,就像是闲谈般地进行说明。
「怎,怎
么会……」
花莲的脸色发青。史纪的说明,就跟是在说是她的错一样。
然后,怜生翻阅诊断书的手停了下来,开始微微颤抖。
「——这是大发现啊」
抬起头来的怜生的脸上,完全无法隐藏兴奋地笑着。
不止是脸色发青的花莲,还有窥视着的史纪和诗乃也睁大了眼睛。
「是啊,我还是太笨了啊。不只是治疗好受伤和生病,还有提高人类的免疫和生命力本身才是医疗的命题啊。遗传因子治疗,老化的延迟,与癌细胞的共生,一部分已经实现了。为什么没有更早注意到啊……」
怜生从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异,联系到了医疗方面上。
逃避现实,也不是——他现在是认真的,想要探究新的医疗的境地。
「那,那个,怜生先生?怎么回事啊?是在说还剩下多长命之类的吗?」
「没,不是啊?只看这份资料的话,比起普通的人还更难生病啊」
怜生歪着头地回答后,花莲松了一口气。
「确实可能是那样……」
对即使被宣告不再是人仍然一脸平静的少年,史纪正准备提出疑问的时候——
「不,是吗。你是人与妖精人,妖魔和神灵共存的世代的人啊。只要能健康地活着,遗传因子的差异和变化已经不是什么重点关注的对象了……时代变了啊」
史纪吐出叹息后,诗乃稀奇地笑了出来。
「可是,即使获得了能将人变化为妖魔的技术,也只想用到医疗上。真是无药可救了啊」
受到诗乃的感叹,怜生挺起背脊。
「我已经理解到事情的深刻性了。原本,只要乱用魔术的话就会引起咒症。而我在理解的基础上仍然继续使用,就已经做好相应的觉悟了。不管我会发生什么,最坏的情况也只要留下技术就够了」
怜生笔直地看向史纪,静静地发出宣言。
「为了魔法技术的发展,多少放弃做人也可以,你是这样说的吧?」
「这是妖魔成为人的时代。那么反过来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怜生一边说一边与花莲的目光重合。怜生微微一笑,而花莲只有惊讶。
然后,史纪再次以一副奇妙的表情吐出叹息。
「包含我在内,〈王〉这种生物,都在某方面上隐藏着一些扭曲的疯狂。换句话来说,就是当被称为『怪物』的时候才算是独当一面」
把怪物的定义撇开不说,史纪对怜生露出尖锐的笑容。
「欢迎来到怪物的世界,鬼柳怜生君。你已经是一位出色的〈王〉——魔法技术的怪物了」
背负着历史的古老的〈王〉,对连接着未来的新生的〈王〉表示了欢迎。
在这个瞬间,史纪才在真正的意义上,认同了怜生为与自己同格的〈王〉。
那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怜生也不知道。
但知道的,唯有自己已经步入无法回头的境界中这点。
「那么,换个话题吧——」
一口气的时间后,史纪的语气变得快乐起来。
「其实,〈水葬之王〉和〈大图书馆的主人〉这些异名,是包含我在内的好事者们,在新生的〈王〉出现后进行命名的」
「那还真是……不知道啊」
虽然也有想过到底是由谁来起这些名字的,但没想到就在身边啊。
「然后就在昨天,你作为〈王〉的异名决定好了。就看你赞不赞成了」
史纪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封高级的白色信封。
怜生打开那个信封后,从中取出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
然后,在看到记载在上面的名字后,浮现出一脸暧昧的微微苦笑。
「这个……跟我不太相称吧」
「不用顾虑。这是注入了对今后的你的期待和敬畏,我和夫君一起考虑出来的」
看到一脸自信满满的诗乃和史纪,把卡片退回去这种事,怜生当然是做不到的。
然后,怜生和花莲离开了〈大图书馆〉。
「啊啊,知道了。带上双子马上回来」
怜生切断与灯的通信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与自己有所关联,鬼柳家的周边稍微发生了些问题。
虽然没鸣海的事那么深刻,但还是有会造成胃痛程度的无法忽略的压力,那样的问题最近发生了几次。
「花莲,要回去……」
本想呼唤花莲的怜生,在看到她的样子后停下了话语。
虽然这么说,但也并不是花莲在做什么奇怪的事。
她仅仅是化为幽体的人型,眺望着天空而已。
「————」
时间是日落之时,夕阳被云覆盖着,黄金和绯红色的光线遍布天空。
东侧的红色月亮也开始发出光辉,美丽和灾祸同时共存于天空中
而花莲正处于那样的天空的分界线上,初秋的风吹散了她那红色的长发。
而且又因为是人型,现在的花莲,实在是如同画中一样。
(如果,我不是〈王〉,而这家伙也能普通地人化的话……一定)
一定,就能给予她应有的一切了吧。
能毫无隐瞒地对周围进行介绍,去侣魔学级上学获得学历,享受人世的快乐,更加在经过一段岁月后,也能成为像灿和磷那样的妖精人,尽情享受青春。
这些恐怕自己是无法给予她的吧。只要考虑到作为〈王〉的今后的话,就是确实的。
「……!」
那一定是作为魔术师对侣魔,还有作为男性对女性,都是罪业深重的吧。
「嗯?」
突然一看,发现在旁边的花莲押着双颊带着有点下流的笑容看着这边。
「哎嘿~哎嘿~。怜生先生刚才那个看到了吗~?背对夕阳的我!故意瞄准的哟!好痛~~~」
受到浮出青筋的怜生的弹额头,花莲的身姿向后仰去。
尽耍些无谓的小聪明……怜生吐出叹息。
「花莲……」
「怎么了吗~?」
尽管花莲押着额头泪目着,还是回应了呼唤。
「关于这以后的事」
因为感受到了怜生语气中的认真,花莲眨了眨眼睛后抬起头来。
「当然的,并不快乐,我会遭遇上比你想象中更加艰苦的事。跟鸣海那时候相似的事,一定,会发生很多次吧。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前进」
即使没有决意也已经没有其他的路了。怜生和花莲,已经踏入了怪物的世界中了。
尽管如此,怜生还是觉得不问是不行的,所以问了出来。
「为此,你也是必要的」
没有作为神灵的搭档的花莲在的话,自己就无法在〈王〉的道路上生存下去。
也就是说,要将这个天真烂漫的花莲带入修罗道之中,怜生也理解到了。
一定,不管再怎么少,她的纯情也会受到伤害,而自己也会受到曲折。
就如鸣海预言的那样,即使没有那个意思,后悔的日子也一定会到来。
「你能跟着我,一起走吗?」
如道歉般地寻问着,花莲的瞳孔中映照出夕阳,脸颊变得通红。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狡猾!太狡猾了这个样子!」
「狡猾?什么啊?」
「因为,这样,在夕阳下说出这些话的话……即使是地狱底层也一定会跟着去的吧这个混蛋!」
不知道为啥有点生气地,花莲这样宣言道。
「……是吗,那么,稍微把手举起来吧。左手」
「手?要击掌吗?在气氛上我觉得应该是KISS才对的啊……」
花莲一边歪着头一边举起左手,怜生捉住那只手,用携带终端施展了简单的魔术。微微的光芒,包裹着花莲的手,在终端的画面中显示出一些数值。
「怜生先生?什么啊?刚才的」
「测定魔术」
「测定?干嘛擅自地进行测量啊!还有为什么是手!?普通的话男性想知道的话不应该是三围吗!」
「不,不如说这才是男性最想知道的地方」
手吗!?花莲一边从各个角度对自己的手进行观察,一边对自己丈夫意料之外的性癖感到狼狈。
看来是没有发现的样子,怜生沉默着。
「嘛,要送也是之后的事了」
这样嘟哝后,怜生迈出了脚步,而花莲则是慌慌张张地追在后面。
「话说怜生先生,刚才从一文字先生那拿到的东西上,写着什么啊?」
突然想起来后,花莲向怜生提出了疑问。
「嗯?没看到吗?」
「字写得太难了嘛」
「还要好好学习啊?」
怜生无语地看着哎嘿~♪地笑着的花莲,从口袋里拿出刚才的信封。
「就这样读了哦?」
怜生举起卡片,宛如要让它透过夕阳一般,让花莲看着。
花莲与怜生的脸并排着,抬起头来看着卡片。
如果,说获得名字是人生踏出的第
一步的话——
获得这个作为〈王〉的异名的今天,正是怜生和花莲在王道上踏出的第一步。
今后,必定会闻名于世的王名,怜生在这里说了出来。
与绯红色的龙一同,在火炎的道路上前进,其名为——
「湮灭死亡,传承生命之人——〈绯红的龙王〉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