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新入社员来呢。」
放学后的社团教室。在一如往常无所事事的途中,我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虽说从开学典礼算来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欢迎会也已经结束,本来想说至少还会有一次机会。但是在岸同学作为最后一人之后,甚至连个希望参观学习的人都没有来。单手拿著萤光笔观看TOWNWORK免费求才情报的圆城,没有将脸从页面上抬起直接回应道。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毕竟这个高中的社团数量多得要命,与其说我们没有能够让人从那之中特地选择这种奇怪社团的魅力,不如说光凭著那张该说像是杂拼或者根本就是杂拼的传单,除了骑士团以外感觉不到任何独创性,一整个吸引力不足的感觉不是吗?」
「不要说那种像是轻小说编辑会讲的话!」
至今为止最想打她的一次。
「确实有认知度颇低的感觉呢。其他性质相似的社团给人感觉都很有活力地做著宣传。」
岸同学阖上了书前来参加议论。虽然也想询问她「其他性质相似的社团」的相关详细,我还是提出了暂时的方针。
「意思是要让知名度更加提升对吧。」
虽说如此,却不太希望做出太过引人注目的事。只要聚集到即便我们毕业之后社团仍能够继续存在的人员就可以了。毕竟要是增加太多的话,社团教室会变得很挤的。
正当我基于这部分的斟酌或者该说是调整而苦恼的时候,风花学姊像是想到了好办法似地露出一道笑容。
「办个推特之类的怎么样?帐号就在社员之间共用,让大家随意发言之类的。」
面对那张耀眼的笑容说出这种话实在是感到相当抱歉,然而我的回覆无论如何都显得十分严肃。
「……我只能见到炎上的末路就是了。」
社员的视线一同集中到圆城身上。而圆城则是一脸洒脱地耸了耸肩。
「又来了又来了。就算我再怎么有火属性赋予(Enchant Fire)的嫌疑,没有实体存在的东西我也烧不起来喔。」
「并不是指倒楣事之类的,而是实际来说你的发言就是个问题啦。」
面对一脸不痛快回应的我,圆城似乎不服气地嘟起了嘴。
「欸!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你太容易不挑对象就找人麻烦了——」
「怎么会、那种事、找人麻烦什么的,这个可爱的我根本就不会去做那种事不是吗~~」
「想办法处理一下你的表情吧。那张该说是装可爱吗、总之像是(・8・)的脸。」
「咦!难道不可爱吗?」
「会让人觉得可爱这点最令人火大啊。」
「(・8・)」
「好想打人……」
被迫再度认知到她在煽动人心方面有著骑士团中首屈一指的才能这点。
「说到装可爱的女孩子,这个词听起来很像是排便的女孩子呢。」
「也太突然了吧。」
「(・8・)」
「不要重复一次啦!」
「天丼可是基本喔。」(注27:这里的天丼为搞笑用语,意指把同个梗或装傻在短时间内重复拿出二、三次惹人发笑的手法。)
「艺人吗你。」
这个没意义的职业意识是怎么回事。
在感到头痛的我的身旁,一声小小的叹息发了出来。
「那个……我可以说一句吗?」
岸同学对我们投以一道半像是责备、又半像是怜悯一般的视线。
「这个社团原先究竟是什么社团呢?」
面对由岸同学点出的问题,圆城「啊」地大吃一惊。
「居然会察觉到这一点……这家伙,是个相当有能的人呢。」
「不对。因为整整一个月都放著这个惨状没管,所以该说是个蠢蛋会比较正确呢。」
看著似是自嘲一般以单边脸颊露出苦笑的岸同学,风花学姊口中发出虚弱的声音。
「会让社团教室气温降低的人员又增加了……火雏……」
「没问题的喔。因为我会好一好地抱紧你的喔。」
「嗯。谢谢你。」
圆城温柔地抚摸风花学姊微微颤抖著的手。没有想到,她突然一转态度以严厉的声音面向岸同学说了一句:
「虽说因为有我在所以还没关系……但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说出那种很冷的话。」
「很、很冷!?我、我并没有打算要说双关语喔!比、比较像文字游戏……之类的!?」
「不管哪个都一样!」
面对著急慌张的岸同学,圆城的眼神变得很可怕。不过,岸同学所点出的问题的确也相当合理吶。
「今年社团志的内容得早点决定才行。不然到时又会变成用圆城的粪游戏评论来填满页数了。」
我们在学生会的登记上依然还是文艺社,要是不提出符合文艺社的活动实绩报告,社团教室可是会被夺走的。作为报告的一环,历代社员所弄出来的便是社团志的发行,以文库的形式,每年都会制作一本出来。
「社团志?」
面对似是讶异的岸同学,我移动到社团教室的一角。
「呃呃,就是这个。」
将去年的份从纸箱中拿出交给了岸同学。该怎么说,库存还真多吶。毕竟不会有想要的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是了。
即使是这样的东西,「制作出来」的实际成果仍是很重要,只要有继续在制作社团志文艺社的社团教室便得以安宁。所谓传统的力量吶。
内容从原创小说到二次创作、学长姊作品的再次收录(偷工减料)、书评等等涉及多种方向,不过去年却曾经陷入没有半个社员赶上截稿日期的事态。要说有什么可怕的话也不算,这并非是未曾有过的事态,根据风花学姊所言似乎算是正常运转的状况。
之前有过让社员们在期限以前书写原稿,并加以回收(并没有说能够确实回收)经验的我,打从心底这么想。唯独编辑这行业我不会想干。
今年活用先前的反省,希望届时能够安稳地观看日程表。为什么大家明明进度很不妙还能够说出「还没好」之类的话呢?你们是Milky Holmes吗?
基于这个原因,我决定在近期之内定下一个把全员招集起来讨论关于社团志内容的日子。
同时,在这段期间把社团志简略看过了一次的岸同学将页面阖上——
「原来如此。这边的活动很重要一事我已经理解了。」
并且,顿时睁大了双眼对我们询问:
「可是,现在这里叫什么!?《猪之骑士团》对吧!?」
「这么说来,完全忘记当初的目的吶。」
会被眼前感觉有趣的事情牵著鼻子走这点是个不太好的习性。正当我在自我反省时,圆城一脸满不在乎地回覆:
「像是骑士团会做的事不是做过了吗?消灭怪兽。」
「咦咦?那个算是像骑士的行动吗?」
面对感觉明显有所不满的岸同学,圆城握起过长的袖子弯成拳形,用上眺的视线抬头望向岸同学。
「的确,要是跟消灭恶龙之类的比起来的话或许水准很低而且有些蠢也说不定。但是,尽管颇不起眼,我们还是成功阻止了更进一步的悲剧。既然这样,这件事作为骑士而言不正是漂亮地完成了职责吗?」
感觉像是说了什么不错的话语,不过对于这个瞎掰机器说出来的话可是不能够一个一个都认真接收的吶。连插嘴讲这些的时间也没有,岸同学便已经被洗脑了。
「这么说也是呢。」
「这样就接受了吗——」
还真好应付吶。有点担心她会不会被坏人欺骗而遭遇到像小薄本一样的事。……呃,因为要是用现实上的熟人去做那种妄想的话还挺尴尬的,我可不会做喔?
姑且不说这个,岸同学所说的也没有错。作为文艺社社员经过一年时间的结果,身体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做是常有的事」这般感觉安于现状的气氛。既然是改定成了《猪之骑士团》的现状,这个情形并不是好事。
「那么,要试著从脑力激荡开始吗?大家就个别把自己对于女骑士所抱持的理想重新分享出来吧。」
一边凭空做著像是揉捏黏土的动作,风花学姊做出了脑力激荡的提案。虽然根据风花学姊的说法那似乎是「自视甚高系之人的模仿」,不过「冰之塔」里头该不会充满著会做出那种不可思议举动的人吧?「冰之塔」也太可怕了吧。
不管怎么说,比起无所事事,这样来得有建设性多了吧,这么想的我也参与了议论。
「之前提到过的好像是『骑士十戒』?」
「是指战斗能力、勇气、正直、忠诚心、宽容、信念、礼仪正确性、统率力这些对吧。」
面对立即做出回答的岸同学,风花学姊站起身来。
「呃,稍等一下喔?」
带著圆城
一同走近白板,将岸同学的发言一条一条写下。看著这些项目,圆城说了一句。
「就只有八个呢。」
该不会是「明明是四天王却有五个人」这类的相反模式吧。正当我感到不可思议地注视著白板上的文字,岸同学做出补充。
「以这些作为代表,还会加上清贫与慷慨之类的喔。」
原来如此——我对此表示接受后说道:
「这么说来……意思是让岸同学掌握住这些就是骑士团的目标?」
才刚把眼前的方针提出来,圆城便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么,这么说就简单了。慷慨大方地把果汁跟点心买来吧。」
「我可以在此展示『战斗能力』吗?」
对于握住左手拳头的岸同学,我委婉地加以阻止。
「岸同学,拜托可不要打脸喔?毕竟从圆城身上拿掉可爱的话就什么也不剩了。」
「所以啊,我不是讲过了跟阿泽比起来还会有很多东西留下来的吗!」
「会有什么会留下来啦?」
「物质欲望……之类的。」
「根本没用嘛。」
朝著展开了笨蛋般对话的我们看了一眼,风花学姊前来安抚岸同学。
「岸同学,这部分你看就以『宽容』来处理好吗?」
「我明白的。那顶多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对吧?」
多亏了岸同学成熟的对应,话题得以进展。
「认真去考量的话,感觉岸同学在有关『正直』以及『礼仪正确性』方面已经确实掌握了呢。『宽容』这部分,刚才那样应该也算完成了吧。」
面对风花学姊所做的称赞,岸同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谢你的赞美。」
在气氛开始热烈起来的途中,我继续询问道:
「『战斗能力』的部分呢?」
「运动方面并不算不擅长……不过真要打起架来,我没什么自信。」
唯独这部分,要是没有尝试实际战斗过恐怕是不会明白的吧。由于对这部分深加考虑也没有帮助,因此移往下一个。
「那么,『勇气』呢?」
面对我点出的项目,岸同学惊了一下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没、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大概像这样?」
对于岸同学的反应,风花学姊「啊哈哈」地笑了起来。
「要是在这里立即自信满满地说出『我有』之类的回答,那才真的叫勇者对吧。」
「阿风阿风。勇气跟鲁莽是不同的。」
「哎呀,这么说也是呢。真不愧是火雏。」
「嗯!」
抚摸著圆城头部的风花学姊,以及露出满面笑容的圆城。很好,今天也见到了好东西。
在获得心灵上的疗愈之后,我朝向下一个项目前进。
「所谓的忠诚心也是个难题吶,要把谁视为主子会比较好?」
「打安全牌考量的话应该是社长,或者该说是团长的琢郎吧?」
受到风花学姊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那是关系到剩余要素之一的「统率力」的问题。
「啊,对了。岸同学,你要不要当社长?」
面对这唐突的提案,岸同学理所当然地显得退缩。
「咦?但、但是,我可是新入社员喔?」
「没关系,没关系。去年我也是这样,明明身为一年级就在当社长了。以社团的传统来说是由新人来当社长的喔。」
这并不是用来哄骗岸同学的谎言,而是当真已经持续了多年之久的惯例。岸同学她似是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
「可是……」
「在锻炼统率力这点上,应该也算是不错的提案吧?琢郎也不会把事情全部丢给她,你会帮忙的对吧?」
「这个嘛,会吧。」
收到由风花学姊开口的说情,岸同学也点了点头。
「那……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
最初的目的可喜可贺地成功达成了。在心中喊著「万岁」雀跃不已。
在大课题方面告一段落后,风花学姊提议:
「既然这样,今天就从容易了解的『勇气』这部分来锻炼吧。有什么不错的点子吗?」
「有,这边!」
圆城立即充满朝气地举起了手。风花学姊像是在夸赞「真是机灵」似地摸著她的头询问:
「哎呀,火雏。是什么呢?」
圆城用一道天真无邪、犹如幼女般的笑容做出提案。
「我觉得恐怖游戏之类的不错!」
原来如此吶。因为圆城不限于恐怖类型喜欢著所有游戏,才会提出这样的企划吧。
「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提案,不过岸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就在我将视线移向她的同时,岸同学的举止明显变得可疑。视线也在到处游移著。如果这是在漫画之类的地方感觉还会滴滴答答地冒出冷汗。
「……岸同学?」
「咿!?」
为了保险起见而试著压抑语调对她询问,不过这份努力似乎也是白费工夫。岸同学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却又发音快速,总而言之就是想掩饰些什么似地答道:
「咦,呃呃……因为游戏这部分我没什么在碰,反覆动作的笨拙操作只会让人扫兴,让我预习之后再来可以吗?」
面对像是请求一般的岸同学,圆城的双眼越发地闪闪发亮。
「不可以!」
「耶欸欸欸……」
遭受残酷的拒绝,岸同学显得不知所措。彷佛是对她的心灵趁虚而入,圆城温柔地拍了拍岸同学的肩膀。
「没问题的喔,我会帮你挑选个不管是难易度上还是恐怖度上都刚刚好的游戏!」
欣喜地找寻著社团教室角落处的档案库(纸箱),开始挖掘古老游戏的圆城,拿出了一款上头描绘著般若面具的游戏软体。将圆盘顺势一口气插入依然现役的PS2当中,便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游戏,而——
「咿呀啊啊啊!这个笑声像美霜学姊一样的幼女超可怕的!不要啦——!」
待在即使已经泪眼汪汪仍是拚命玩下去的岸同学身旁,我们淡然地交谈著。
「很像风花学姊对吧,果然。」
「确实呢。」
「还真伤人呢。」
就这样,我们作为骑士团向前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