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Little Lady ACT-5

——滴、滴、滴。

——从倾斜的洒水壶洒下无数的水滴。

手中的重量逐渐减轻。

清水渗入郁郁葱葱茂盛花园的绿叶根部和泥土。

沙条绫香盯着手中和地面,轻轻地吐息。白色的气息。太阳分明已经快要升到顶端,空气却仍然冰冷。从身旁的玻璃壁射下的阳光中也感受不到太大的温暖。

和平常一样实行每天的功课之后,替植物浇水。

今天时间稍微晚了点。

今天也,晚了。

“学习……”

魔术的学习。是不是有做比较好呢。

稍微思考了一下。

就算思考也得不出答案。

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有数个,都是学习。魔术的学习,学校的学习。父亲从平常就说无论是哪个都是必要的东西,绫香也觉得大概就是这样于是漠然的接受。

因为是魔术的家系,所以学习魔术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是现代的人类,所以学习课业也理所当然的。

双方都是必要的,双方都是理所当然的。

“即使老师不在——”

“……”

一瞥,视线转往周围。

在离脚边有些距离的位置徘徊的几只鸽子。从喉咙发出带有顾虑,咕噜咕噜的叫声,边窥窃这边的样子。样子。窥窃。真的吗?虽然可能是想太多了,但总觉得鸽子们对自己的动作还有言语有着什么期待的样子。

“不行喔。”

小声地低喃。

“饲料,已经给了对吧。”

做为回应的几声呜叫和动作。

才不知道呢,才没有拿到呢,像是在这样说,歪着头。

呼,绫香吐出气息。明明就打破教诲说话了得到的回应却是这个,总觉得好像笨蛋,不由得这样么想。果然还是不该说话比较好。

“真是的。”

不是对鸽子,而是对自己叹息。

不掉以轻心双手抱着已经轻到可以单手提着的洒水壶。

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昨天,在花园里帮茂盛的树木和花浇水后漫不经心拿着水减少后越来越轻的洒水壶,没有发现重心随时都会变化,不小心就松开手。结果全身都被浇了冷水。而且还不只一次,是三次。

自己不是精明的人——与其说这样,说不定、感觉到的预感没有错。

自己,一定很笨拙。

如果不是这样,昨天就是不小心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所以,今天不会再失败了。

无论是笨拙或是不小心,都必须从失败中学到教训。总是被父亲如此教诲。要意识到失败也是成长的良机。究竟被说过几次了呢。点头说了几次“是”呢。

不会粗心大意。两手抱着洒水壶,浇下最后一滴水。

“嗯。”

点头回到取水处。

刻意无视以为浇水工作结束而靠近的鸽子们。

将水管拉到洒水壶的开口后转动水龙头。响起流水流过水管和注入洒水壶中的水声。和鸽子的啼叫重叠。

是隔音工作做的很好吗,听不见外头的声音。像是经过外面的汽车之类的。

就好像,在森林中一样一

明明就不知道真正的森林是什么样子,呆呆的这么想。

森林里也不会有水管和水龙头对吧,过了一会儿才发现。

“……今天,也不在吗。”

低语的声音。

会被洒水壶中逐渐满溢的水声盖过程度般的细微。

“父亲。”

从早上就不见人影。

和昨天一样。

“姐姐。”

昨天早餐时也没能见到姐姐爱歌一面。

今早也这样。

“是很重要的仪式,对吧。”

在这个东京举行,大规模的魔术仪式。

据说那将会引导魔术师的大愿。

不仅是沙条家,而是从古至今所有魔术师们祈愿,欲求,持续寻求的伟大事物。为了要到达“那个”,无论如何要完成仪式。前天深夜,对着睡眼惺忪的绫香,父亲以相当严肃的口吻如此说到。边夹杂着“自言自语”。

重要的仪式。

父亲和姐姐,都参加了。

我也做点什么比较好吗,这么一问,父亲则摇头。

你虽然不会和仪式有关,但学校暂时休息。

如此说——

“休息,要到什么时候呢……”

昨天,今天。

已经连续两天没去小学。

一直在家里。

因为被指示绝对不能离开家中。

即使询问理由,父亲也只是说像是“战况”变得比想像中还要混乱、有超脱常理的参加者(Master)、必须要警戒Assassin、已经有被玲珑馆查觉到的可能在等等,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自言自语,没有好好回答绫香。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绫香“嗯”的乖乖遵照父亲的指示。

不去学校其实也不是第一次。

发烧在家休养时也有缺席过,早晨的每日功课加长,或者说因为绫香自己身手太差所以不得不加长,结果就是没办法上学的例子也有过好几次。每次一这样,父亲都有联络班导,所以觉得这次一定也有联络。像每日功课拉长时,同时边隐瞒魔术的事情。

是用怎么样的方式联络,稍微有点兴趣。

真的发烧或是感冒休息时,虽然有同班同学拿着讲义来,或是带着几个人来探病,但是因为学习魔术而休息时谁也不会来。然而,隔天去教室时班上同学们却会“身体,没事了吗?”这样对自己说话。和发烧跟感冒休息时一样。

该不会是行使了什么魔术?

是怎么样呢。

不太了解。即使想问,父亲也不在。

每日功课的时间也没看到人。昨天也是,今天也是。

早餐在冰箱里有准备,中午和晚上把速食用微波炉加热后吃,写着这样的纸条放在餐厅的桌上。和昨天一模一样。

不太喜欢速食。

不过,如果是冷冻焗烤的话有点喜欢。

不过,吃好几次的话有点,讨厌。

“吃完午餐后。”像是对着脚边的鸽子们说话一般的,自言自语。“要做甚么呢。要看电视吗……”

每天都能看到教育频道演的人偶剧节目很开心也很快乐。

不过见不到同班同学们,总觉得有点寂寞。

见不到父亲和姐姐也是。

不管是学校休息,或者是父亲和姐姐因为什么原因远出,至今为止都不是没有。特别是父亲因为“工作”而好几天不在家的时候也很多。

但是,两件事同时发生却很少见。

学校休息,在空无一人的家独自一人。

总是在每日功课之后立刻就要去花园浇水这件事,像这样缓慢的花时间到快要中午也不会被责备。因为是一个人,也不会被人说什么。

“……圣杯战争。”

停止快要从洒水壶中溢出来的水,小声说道。

圣杯战争。那是前天晚上,从父亲的自言自语中听见的词语。

重要的仪式。

魔术师的大愿。

圣杯战争。

既不了解详情,也不知道。

但是,只有一点,绫香也能感觉到。

几件事情——

比如说,姐姐。

爱歌姐姐。

比以前更加耀眼,更漂亮。

比如说,父亲。

父亲。

和姐姐的改变不同,变得有点“可怕”。

父亲的自言自语——

至今为止,明明一次也没有听过。

圣杯战争。

即互相残杀。

成为御主的魔术师常时生命都受到威胁。

必须驱使魔术的奥秘,活用从者残存至最后。

在圣杯战争中“败北”的条件有两个。

失去生命的情况。

失去从者的情况。

即使能维持自己的生命,丧失从者即丧失取得圣杯的资格。

然而,假如失去从者,也别掉以轻心。如不即刻寻求圣堂教会派遣的“监督役”保护,有十二分被其他御主杀害的可能性。

守护自己的生命。

守护自己的家系。

不得断绝连绵持续的魔道。

有效的利用“工房”。

如是将魔术精髓发挥至极的工房,即使对从者也会发挥一定的防御。

另一方,装作和普通无异的生活也是种手段。

和外部有所交流的魔术师突然隐居在工房的话,也有会被推测是挑战圣杯战争的御主的危险。

然而,圣杯战争逼近到中盘。

御主们也有早已互相掌握各自的身分的可能性。

同时意识攻守。

然后,守护血统。

儿子。女儿。

继承魔术研究,继承魔力回路,守护继承自己家系的后继。

感到有必要的话——

使用诱饵也不要犹豫。

(节录于一本老旧记事本)

东京都西部,奥多摩山中。

在远离登山道的树林间隙中,正上演着前所未见的死斗。不,正确来说,在灰色天空中飞舞的鸟儿瞳孔中正映照着那份光景。身着银色与苍色铠甲的一名骑士,正时而从死亡的利牙下穿梭,时而挥剑防住的样子。

站立于山坡斜面的骑士——Saber正“迎击”迎面飞来的成群死亡。

将射线上的一切贯通,不断逼近的无数钢铁。

那是箭矢。

和他手中不可见的剑一样,在现代几乎不被使用的武器。

为了夺取敌对的他人生命,人类所操有的其中一样道具。

拉紧弓弦,放出架好的箭矢,贯通存在于远处的目标,射杀。

那,在一次呼吸实行约二十次。

并非寻常的技巧。故,进行这攻击的对手并非常人,毫无疑问和Saber同样是超越人智的存在。就算说是将神秘的一端发挥至究极也不为过吧。由从者所带来,连物理法则都能抹煞,所行使应惊叹的绝技。伴随着付出的箭矢不应有的速度和威力,不断“削取”奥多摩山。

健壮的树干穿出圆形的大洞。

土地粉碎。

落下的岩石碎裂。

那些同时间出现复数。约二十箭。

靠着箭头的钢铁带来的细微光反射,和些微划破空气的声音,Saber和所有死亡箭矢相对。

基本以步法闪避,无法完全回避的则以不可见的剑一分为二,即使如此还是残存的箭则以铠甲弹开。也可以以“命中铠甲”来表现吧。以魔力编织的白银装甲,如果是特别厚重的部分的话,即使是能粉碎树木,剜挖大地的死亡箭矢也能防住。

即使以敏锐如他的视觉,也无法看见射手(Archer)的身影。

就算以射出的箭矢方向要特定位置相当容易,但射手似乎是在山中以高速边移动边持续对这里射击。每一次的射击袭来的箭矢都来自不同的方向。

“……和特里斯坦卿比,哪一边比较强呢。”

防住不知道第几次的射击,吐出短促的吐息。

过去聚集于圆桌的其中一名骑士。稍微回想了一下他的名字和身姿。

能够自由自在地使用数种武器的“那名骑士”理所当然的也擅长弓箭,在这之中于狩猎场所披露的“必中之弓”更是如同字面上的绝技。

像这样和一次放出多数箭矢的技巧相对的话,究竟是谁的弓技会取得胜利呢。做为一起驰骋于“战场”的骑士,虽然涌起了纯粹的好奇心,但可惜的是现在不得分心。将那细微的多余思考留在脑海的角落。

于战斗中,只意识战斗。

只成为一个战斗机器,只为战场带来胜利。

那就是,自己。

那就是,拔起剑这件事。

『如果觉得危险的话,立刻逃走。』

方才爱歌的言语。

Saber正确的记得。

『你只要帮我引住Archer就够了。』

在踏入山中的前一刻。

作为自己御主的少女脸上表情带着阴郁这么说。

有如宝石般清亮透明的苍色瞳孔中带着湿润,美丽脸庞上浮现悲伤的色彩。

对着无法守护当初“我不会让你受伤的”的约定,少女深深的感到忧虑。然而对Saber来说这根本不值得在意。

不如说,这才是他的本领。

从者才该作为御主的利刃前往互相搏命的战场。

正如同为了主君驰骋于战场的骑士。

那么,少女这次的话语。

希望你帮我引住Archer——

原来如此,主君的命令确实已经接下。就引住给你看吧。

即使数百、数千——亿万的箭矢落下,也只要监持住就够了。

举起剑。单手。不是为了将迎面的敌人一刀两断,而是为了击落飞来的箭矢而挥剑的话,以单手、右手持剑比较适合。为了以防万一,应该让左手维持自由吧。

停在山中的一个斜坡上,迎击更进一步袭来的射击。

停留数秒袭来的成群钢矢。

十拿九稳的闪躲,弹开,

身体习惯回避与防御时,箭突然停了下来。即使过了数秒后下一道箭也未出现。是对方放弃以现在的距离解决对手了吗。不。不是这样吧。从者特有的气息现在也满溢在山中。

既不掉以轻心也不打乱姿势严阵以待。

然后——

天空染成一片漆黑。

并非是黑色的雨云突然形成。

那是,有如要将天空填满的——

箭矢的怒涛。

死亡的奔流。

钢铁的豪雨。

“——有趣。”

将不可见的件重新以“双手”拿起。

Saber喃喃说道。

看见了一位少女。

既可以说是可爱,也能说是,美丽吧。

怜爱。让人觉得适合那样的词语。

那个孩子在山中走动。

独自一人。

也没有特别做什么。

看见蝴蝶后,让那留在指尖上微笑。

“……♪”

还哼着歌。

是来远足的“一般人”吗。

在这个冰冷,吐息甚至会变白的季节中?

知道外表什么的以魔术师为对手根本就无法当做任何的判断基准。

只是,是位少女,这一个事实让“我”的心中某处感到疼痛。

而,更重要的是。

少女的表情,哼歌的旋律。

既安稳,又美丽。

太过让人感到纯洁无邪。

体现如此令人怜爱的孩子,会是参加“互相残杀”的参加者吗。

参加圣杯战争这种——

“找到了。”

被看见了。

少女确实盯着“这里”。

脑中闪过无数个“该不会”。

该不会,是御主吗。那个孩子?

该不会,以这个距离识破了远见的魔术?

该不会,是在寻找这边?

“你是Archer的御主是吧。谢谢你。”

言语从嘴唇的动作中可读取。

这孩子是御主,毫无疑问。

必须立刻撤退。

如果有能在这个距离查觉的身手,要探知场所应该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动弹不得。

嘴唇也好。脚也好。连眼皮都动不了。

一动也不能动。为什么。

要问为什么,是否太过愚蠢——

“谢谢。”

从樱唇中再度编织出的话语。

谢谢。

为什么,少女会表达谢意。

是在对这里说话。只有这个是不会错的。

但是,话的意思却摸不着头绪。

谢谢。

对着,什么?

“让我可以和他远足这件事,我是很高兴没错。”

他——

是指从者吗。

远足。究竟,在说什么?

“但是……”

少女的表情暗下。

怜爱的面貌一转,添上悲伤的色彩。

“却让他遇到了危险。”

在瞳孔深处——

“你要怎么赔我?”

看见了,某种——

“绫香。你在这里啊。”

时间是刚过午后两点。

慢慢吞吞的,想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得要领,和昨天中午和晚上打开同样的冷冻焗烤食品,放在耐热盘上,边第三次紧盯着该如何让电子微波炉使用烤箱机能时。

父亲出现在厨房。

眼中看见父亲,不由得就呆掉了。

一直以为不在家。还是说,是不注意的时候从外面回来呢。那么,姐姐也?还有,在其中一间禁止进入的房间里的“某人”也——

“爱歌不在。我也马上就要出门了。”

“这样啊……”

那么,不准备两份焗烤也没关系吧。

绫香边想边点头。

“有好好用功吗。”

父亲的话。不知道是指哪边的用功。

学校的学习?魔术的学习?

有在用功喔,回以模糊的话语。

前者有做。后者,总觉得做的不太好。因为,每日功课中父亲没出现。只有自己的话不懂。正确来说,只能做懂得部分。

(会被发现吗)

混杂在话中的谎言会被指摘出来。明明,是这么想的。

“这样啊。”

短短的,这么点头。

父亲什么都没说。

“就午餐来说,也太晚了。”

“嗯。”

“便条上面有写说饭要好好吃吧。”

“对不起。忘记、要吃了。”

即使在这里也说谎。

其实是在等看看姐姐或父亲会不会回来。

独自一人加热速食,用餐也完全不好吃。

如果更加长

大的话,家里的事也能做得更好的话,连料理也会作的话,一个人也能美味的用餐吗。

“你去准备桌子那边。”

“唉。”

“回答要说是。绫香。”

“啊、是。”

照着指示,一个人进入餐厅。拿着沾湿的布巾擦桌子,从餐具柜拿出叉子。因为不太确定,总之拿了两人份。倒进牛奶的杯子也拿出两个。

过了一会儿,从厨房传来叮的声音。是电子微波炉的声音。

父亲拿了两份放在盘子上的焗烤过来。

(啊,要两个人一起吃)

父亲,和自己。两个人一起吃速食焗烤。

两个人一起吃,味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和昨天的中午和晚上一样,冷冻食品。有着加热的速食味道。

“姐姐呢?”

吃了一口。吞下。

虽然小声悄悄的询问,确没有回答。餐厅依然安静。

将视线从焗烤移开抬起头,父亲带着“奇妙”的表情。

总是带着着像是不开心的表情,父亲盯着这里。

“父亲?”

怎么了呢,

父亲这样的表情,从来没见过。

在瞳孔深处,好像有着什么,或是谁在一般,令人害怕的感觉。表情。神色。眼神。

背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和数天前,看见姐姐微笑时的样子感觉到的东西非常相像。非常冰冷的感觉。背上发冷。

“爱歌她……”父亲似乎想说什么到一半,闭上后又开口“仪式到了非常重要的时期。你不能去找她说话,也绝对不能靠进里面的房间。”

“嗯。”

里面的房间——果然有人在。

绫香带着几分同意点头。

在其中一间禁止进入的房间,里面的房间里一定有“某个人”在,这件事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虽然一开始没注意到,但数天前的深夜要去厕所走在走廊上时似乎看见了人影。

和父亲,和姐姐都不同身形的影子。

不觉得是小偷。看来不是那种,不好的事物。

(是跟圣杯战争有关的人吗。客人?)

想要提问。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会在里面的房间?

父亲和姐姐,一直和那个人见面吗?

好想说,好想问。但是,不敢说。

因为父亲的脸上,还残留着从未见过的表情。

太“可怕”所以不敢问——

“姐姐,很有精神吗。”

一句,从嘴唇中漏出的话。

不是自然从口中出来的话,而是想说些甚么,挤出来的话语。想将黏在父亲脸上的某样东西拔除。

装做视线回到焗烤上,偷偷看着父亲的样子。

表情。眼睛深处的的感觉。不行,还是一样怪怪的感觉。

“是……呢。不,不对,爱歌没有问题。面临为了成就这个大愿的仪式的这个时期找不出任何问题,你也没有必要担心。”

“是,是这样啊。”

“问题之类的……”

好像,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然而。话没有继续。至少,对着绫香没有。

“问题?根本、没有问题。甚至是太过顺利了。连圣堂教会都感觉到疑问般一切都非常顺遂。我来看也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什么都能做到。我知道是天赋异禀,那个大概被魔术所爱。被神秘所爱。但是,就算这样,身为人却对从者……那个甚至连大圣杯的场所都已经知道的态度都有了。为什么。何时、如何知道的。连我没有教,沙条的家系中不存在的各种秘仪,都轻而易举的操之在手……”

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

那是,父亲的自言自语。

不想要听。

在眼前完全无视自己,只是一直喃喃说着什么父亲的

那个样子,非常的

——非常的,恐怖。

我喜欢,父亲。

最喜欢了。

我觉得父亲,一定也喜欢我。

不对。

现在也这么认为。

现在也喜欢父亲。

只是觉得有点恐怖。

只有这样。

嗯,只有这样。

所以,等父亲变回来。

不再自言自语,等父亲变回平常的样子。

明明和昨天吃的东西一样,但总觉得没有味道的焗烤。

味如嚼蜡,像口香糖一样的焗烤。

差不多快吃完时。

父亲终于变回往常的表情。

平静,认真,对我稍微有点严厉的父亲。

“后续整理,我来做吧。父亲就去工作……”

“不,之后再弄就行了。”

父亲,带着平常的表情。

平静的声音。

“去花园吧。绫香,有话要跟你说。”

是什么呢。

我歪着头试着问“什么?”

父亲牵起我的手,离开了食堂。

一起走在走廊上。

唉。唉?

像这样和父亲牵着手,非常稀奇。虽然在很小很小的时后依稀有牵过的样子,但至少在上了小学后记忆中就没有了。

走过家里漫长的走廊,打开前方的门走到外面。

往渡廊前进,打开尽头的玻璃门,终于到达。

花园。

中午前的时间几乎都在这里度过,我家的庭院。

被玻璃壁和屋顶包围,充满花草树木的地方。

学习每日功课,我的用功场所。

“这里的术式谁也攻不破。有什么万一的时候,就逃进这里。”

“万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即使再小心谨慎,也有可能发生危机的状况。”

“?”

不太能够,理解。

我仰头看向父亲。

和说的话一样。父亲的表情,也不太能理解。

虽然是阴天,但天还很亮,背对着从玻璃屋顶射下光线的父亲的脸,看不太清楚。

“虽然没跟你说过,但这里的一切,都是妈妈做出来的。”

“是,这样啊。”有察觉到。应该不是父亲吧、这样的感觉。

“没错。‘为了你’。”

“咦……”

头,不由得倾斜。

这里——

一直觉得,花园,是为了学习魔术的地方。

为了沙条家的魔术。

所以,理所当然的,那是为了要继承家里的人,为了姐姐的东西。

“姐姐、呢……”

“爱歌不需要这里吧。妈妈一定也早就知道了。”

母亲也?

早就知道,什么?

“所以,绫香。”

父亲碰触我的肩膀。

“这是你的东西。”

稍微用力了点。父亲握住了我的肩膀。

“只属于、你的……”

于是——

父亲对着我,说了好几句话。

花园的事情。

母亲的事情。

然后,“我的事情”。

我虽然“嗯”的点了好几次头,但说了什么,其实不太懂其中的含意。

但是,即使如此。

我,知道了。

父亲,稍微变得有点恐怖的父亲,但是——

其实真的没有任何改变。

一定,再过不久。

等重要的仪式结束,一定会变回原本的样子,如此认为。

“放出的箭绝对不会再回来。

架箭,拉紧,射出,事到如今还能回头吗。”

弓兵(Archer)宣告。

对着现在仍然不断啜泣的主人(Master)。

“■■■■■■■■——!!”

狂战士(Berserker)对空明月咆哮。

在坚如要塞的魔术之园正中央。

“温柔的人,诚实的人。白银色铠甲的你。

即使我的枪贯穿你的命,你也不会改变吧。”

枪兵(Lancer)低喃。

因己身内侧熊熊燃烧的火焰感到焦虑。

“吾主。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暗杀者细语。

今晚,也重复跳着死亡的舞蹈。

“哈哈!逃吧、跑吧、跳吧!

尽力挣扎。嘶喊。大叫吧!

你们三骑士早晚,全都都会是被吾之光灼烧逝去的命运!”

“王”高声叫喊。

座于浮在夜空中的船上,以如同太阳般的灼热燃烧大地。

箭已放出。

导火线,也早已点燃。

大圣杯。

愿望机毫无慈悲的持续运转。

使无数的悲剧回转。

——约定时刻已近。

——圣杯战争,越演越烈,蹂躏东京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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