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收好了」
「辛苦了」
这里是某个昏暗的仓库中。配戴眼镜的男子——唯我一心正面带爽朗笑容地向少女递出七七七收藏。
对方是操纵拉布列康,被称为『神』的存在,而且还是正被一心成功利用的对象。
一心遵照少女的命令将回收的七七七收藏交了出去,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顺利,简直一帆风顺,一切都在按我的意思进行。
一心的目的就是操纵拉布列康,降低他的学弟——八真重护所创建的乐市乐座的信誉。另外,还有获得拉布列康所持的顶级七七七收藏。一心为此正对『神』表现出配合的态度。
在第一学期最后的『游戏』中,一心从生命垂危的吉野咲希身上偷偷拜借了登录了所有七七七收藏信息的红色笔记。作为将其返还的条件,一心与拉布列康达成了配合关系。
一心目前正在『神』的命令之下,从『神』指定的对象手中回收七七七收藏。一心只要去找对方,对方就会将所持的七七七收藏拱手交给一心。那些对象的特征是身体某部位有龙形痣。一心知道那是拉布列康的证明。『神』会与挑战过『遗迹』但失败的挑战者缔结契约,消除他们失败的事实,并作为代价强制其成为拉布列康。一心的任务就是从那些成为拉布列康的挑战者们手中接手七七七收藏并送到这个地方。这任务很简单,非常简单。
「……嗯?」
此时,一心忽然产生疑问。
话说,我为什么在采取这样的回收方法?
不像暑假那时那样袭击挑战者抢夺七七七收藏的话,就没办法把事情闹大了吧?按照当初的安排,应该是威胁『神』,立刻入手顶级七七七收藏才对吧?
「怎么了?」
『神』向感到疑问的一心问道。
一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准自己的那双眼睛,凝视着那对仿佛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的眼睛。随即,一心心中的疑神奇地消失无踪。
「……不,没什么」
然后,一心露出平时那个爽朗笑容。
「那么,今后也请听从我的命令为拉布列康效力」
一心听到『神』说的话,露出微笑
「当然,我会为拉布列康行动」
一心离开后,愿现无畏地笑起来。
第二学期一开学,一心遍拿着记载了七七七收藏情报的红色笔记来威胁愿现,而现在的状况便是这么做的下场。
根据与龙娘七七七的契约内容,愿现不能对学生出手,但对方企图介入或操纵维持背后规则的自己,这就另当别论了。
唯我一心逾越了雷池,所以愿现对一心使用了所持的某件七七七收藏。愿现也考虑过将唯我一心排除,但仍需顾虑一心事先交代过茨夕与突然影虎,当自己消失的瞬间七七七收藏的情报便会泄漏的这一风险。
因此,愿现愿现并没有将唯我一心排除,而是选择了纳为己用。
一心本人恐怕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已沦为提线木偶。
如此一来,唯我一心得到的记载有所有七七七收藏之信息的红色笔记上的内容便不会泄露,而且能够修正举办『游戏』时所造成的扭曲。
一心威胁时说的没错,现在七七七收藏毫无疑问正面临着枯竭问题。
于是,愿现加入了一条新规则。
那就是,成为拉布列康的挑战者再次失败的时候,将会抹消其记忆并没收七七七收藏。
导入这项新规则,并没有违反生前龙娘七七七的命令。
龙娘七七七的心愿,便是维持这样的状况。
枯竭问题乍看之下非常严重,但其实并没有问题。
只要有龙娘七七七的天运,这个系统便天衣无缝。
这一切绝不会败露,也不会出现决定性的问题。
只要与龙娘七七七之间的契约还在,这个系统就绝不会崩溃。
1
「我开动了」
今晚,幸福庄202室的餐桌周围,不光只有吃着不定的七七七妹妹和我,自称名侦探的一级天灾及助手兼佣人星埜达尔克也在。
「总觉好久我们四个好久都没在一起吃过饭了呢」
空音和尤利西斯自从暑假搬到201室之后,之前几乎每天都会到202室露面,但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来了。原因是在前些天进行的中考模拟测试中,空音交出了惊世骇俗毁天灭地的成绩。尽管本人觉得「这种事情难免的呢」无动于衷,但尤利西斯却表示「明明有我陪着却弄成这样」相当失落。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可爱的尤利西斯便化身为魔鬼。
「重护哥,我们暂时不能来玩过。非常抱歉,乐市乐座的工作也暂时帮不了了」
之前一直采取温柔教育方针的她,这次下定决心向斯巴达式转变。我看着她拖着惊恐万状大喊「阿重!尤利西斯好可怕啊!」的我妹妹的后颈离开,心想——我家妹妹真是交了个非常不错的朋友呢。
于是,因为中考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关系,我们这四个人久违地能够齐聚在餐桌旁了。
现在已经进入12月份,今年的时光也所剩无几。话虽如此,但也并没有感到有多么寒冷,这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南方小岛的关系吧。
「话说,小天灾最近怎样了?」
七七七妹妹一如既往地吃着布丁,这样问天灾。
「还是一样,正在调查麻烦的事件」
天灾的嘴里塞满了食物,脸蛋鼓得像松鼠一样,这样答道。
「喔?是怎样的事件?」
「很遗憾,我有保密义务,不能说呢」
「唔,那就可惜了」
天灾正在调查的事件,就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七七七妹妹被杀的事件。说实话,我向一鹤春秋下了战书之后,不知道天灾的调查现在进展如何了。
「说来,乐市乐座经营的相当顺利嘛,对七七七阁下的活跃表现我也有所耳闻喔」
听到天灾说的话,七七七妹妹「还行吧♪」开心地笑起来。
「前些天我去了趟第七高中部共同体,那里竟然开了办事处,吓我一跳啊」
我们在去第七高中部共同体对他们所持有的七七七收藏进行鉴定的时,接受了他们提出的申请,伺候乐市乐座每个星期里有三天会在放学后的时间里到那里经营办事处。
「这倒是吹的什么风?天灾你竟然会去第七高中部共同体」
作为对七七七收藏毫无兴趣的名侦探,这还真稀奇。
「稍稍收集些情报吧」
「喔?什么情报?」
「个人隐私」
刚才对追查七七七妹妹的事件用了保密义务,这次又来个人隐私啊。
「七七七收藏方面的事情,我们说不定能够帮上忙喔。我们可是乐市乐座呢」
七七七妹妹笑了起来。
「哼,那就有劳七七七阁下说说尚未发现的七七七收藏吧」
「哎呀,这可不行」
七七七妹妹双手交叉。即便当上了乐市乐座的CEO,绝不动摇的七七七守则却依然存在的样子。
明知如此还是这么说的天灾,「那可真遗憾呢」贼贼地笑起来。
「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想用七七七收藏来实现的愿望,我或许能给你出出主意喔」
「跟重护讨论讨论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不管怎么说,重护可是利用自己的立场,正在掌握所有乐市乐座认定的七七七收藏的信息呢」
我下意识移开目光。
「哎呀,毕竟就那样的工作啦」
「你是以此为目的才做那种工作的吧」
「哎呀~,今天世界好和平啊」
「你这家伙打什么诨」
哎,扯不过去了。
「不过,小天灾要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不好办,还是找重护商量商量吧。重护肯定愿意帮忙的」
「喔?七七七阁下相当信任重护呢」
七七七妹妹听天灾扬嘴一笑这么说,有些慌张地「才、才没那种事啦」害羞起来。见这反应,我好开心。
「既然这样,那重护倒是也向小天灾讨论一下那件事怎么样」
「哪件事?」
我想了一会儿之后,回答了天灾的疑问
「曾委托过乐市乐座出具认定书的挑战者之中,出现了几个忘记七七七收藏相关事情的人」
天灾「喔?」无畏地笑起来
「重护,给我细细道来」
天灾探出身子。看来她身上名侦探的血液躁动起来了。
「也说不了那么清楚,刚才就已经全说了。我们进行完认定工作,将出具的认定书交给委托人的时候,委托人不光把七七七收藏的事,就连我们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刚才说有几个人,准确是几个?」
「三个」
「这三个人的七七七收藏不在了么?」
被她冷不丁地这么问,我一时难以开口。
「哼,你惊讶个什么劲。放心吧,事到如今我并没有指明你擅自入侵过那三人家里意思」
「别把人当擅闯民宅者」
「就当你没有非法入侵吧,只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人家里翻了翻是吧」
面对天灾贼贼的坏笑,我只能不甘心地发出「唔唔唔」的沉吟。不管怎样,正如天灾所说,我跟雪姬姐一起仔仔细细地搜过了把那三个人的家。
「结果呢?」
「根本找不出来」
我老实地交代了调查结果,天灾把手放在嘴边思考起来
「那三个人有什么共同点?」
「性别、学年、居住区域都不一样,但有唯一的共同点」
「是什么?」
「据其他挑战者说,他们记忆消除的前几天挑战过附近的新『遗迹』」
「喔?」
天灾思考起来。
「你怎么看?」
「重点在于七七七收藏与记忆,这两者消失了。可以想到的可能性,应该是人为作案」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暑假发生的七七七收藏抢夺事件。
事件发生在暑假开始,我回本家的那段时间里,也是创立乐市乐座的契机。
深夜,几名七七七收藏拥有者遭到袭击,七七七收藏被抢。这件事打破了「不能抢别人的七七七收藏」这一不成文的规定,导致挑战者们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当时的作案者,现在都尚未找到。
「正如重护你所想,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曾在暑假里制造抢夺事件的犯人。但你说的情况又与那一次存在不同点」
「我又没说出来,不要随便读取别人的思考。另外,不要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往下说」
不过天灾说的没错。当时只有七七七收藏被抢,记忆并没有消失。要说篡改记忆,那手法简直就像……
「重护,其他挑战者可知道这件事?」
「没有。一方面由于记忆丧失的挑战者必然会与其他挑战者拉开距离,所以事情还没有闹得太严重」
「也就是说,并没有需要向亚澄阁下他们说明并召集挑战者们进行汇报的地步咯」
「贸然引发混乱并不是聪明的做法吧」
「倒不如说,因为负责保险业务的乐市乐座拿不出应对策略,所以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吧?」
「别说的那么难听」
「可你目前确实束手无策,我没说错吧?」
哎,她说的也没错。乐市乐座成立三个月,好不容易才刚刚让『到乐市乐座进行注册登记』的概念深入人心,在这种时候闹出事来实在不好。在找出明确的应对策略之前,我却是想尽可能地将消息压下去。
「呵呵呵」
听着我们对话的七七七妹妹,开心地笑起来。
「怎么了,七七七妹妹?」
「总觉得好久都没见到这样的情景呢」
「这样的情景?」
「就是重护和小天灾相互交流意见,渐渐找出真相的情景啊。在第一学期,你们可是经常像这样,一边吃着小达尔克做的美味饭菜,一边各抒己见,不断涌现出新的思维。总觉得最近都没有这样了,所以好开心」
「我们最近确实没有先前那样频繁地来叨扰呢」
到了第二学期,天灾他们每个星期只会来两天,而且来的时候也总是和空音与尤利西斯一起。所以像这样的原来四个人围坐在桌旁一起吃饭的情况,现在想来才发现进入第二学期就不曾有过了。
「我非常喜欢看你们两个交流意见渐渐找出真相的样子。就像黄金搭档」
「七七七阁下,你这样误会我很伤脑筋啊。重护那恶棍是我的好对手,我跟他怎么可能是搭档」
「这话该我说才对」
「瞧吧,连步调都完全一致」
「哪有啊!」「哪里啊!」
七七七看着异口同声的我和天灾,笑了起来。就连达尔克也在微笑。
「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是对好对手喔。名侦探与怪盗……所以才觉得两人联手就所向无敌了呢。只要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联起手来,就没有事情弄不清楚呢」
七七七妹妹笑了起来。她这番话,我无法否定。
这是因为,一级天灾这个女孩拥有着无愧名侦探之名的潜力,能够以我所无法察觉的视角来审视事物。
「重护,别夸我啊,这不是让我害羞么」
「不,都说了,你能不能别不以为然地读取别人的思考?」
我都开始认真怀疑这货是不是能用心灵感应了。
到头来,这件事也就讲到了这里。但是吃完饭后,天灾偷偷叫上了我
「重护,关于刚才的事情,我点话要跟你说」
「七七七阁下,我们就先告辞了」
「嗯,小天灾,小达尔克,要再来喔」
「七七七妹妹,我也去趟便利店」
「那就劳烦带布丁咯」
「明白」
我们说完,来到了202室的玄关外。
「于是呢?要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是吧」
天灾不想在里面直接说,是因为不便当着七七七妹妹的面。
「第一,我对犯人有一些头绪」
「是拉布列康吧」
「嗯,果然重护也想到那种可能性了啊」
受害者的记忆遭到了篡改,这显然是操纵拉布列康的神秘存在所为。
拉布列康创造『遗迹』,并将七七七收藏分散埋藏其中。但另一反面,操纵拉布列康的神秘存在又以顶级七七七收藏为诱饵招募挑战者参加『游戏』,并意图回收挑战者所持的七七七收藏。
「所以后面的事情就不想当着七七七妹妹的面来说了呢」
在第一学期最后的『游戏』中已经弄清,七七七妹妹和神秘人物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不过并不清楚他们之间联系究竟有多深。但我和天灾一致认为,整个事情的主导权在那个神秘人物手中。
以此为基础,天灾做出这样的推理
「暑假发生的抢夺事件立刻便曝光了,可是这次因为多了篡改记忆的情况,所以还没有公开。从这一点来看,这次事件应该与暑假时作案的犯人出于不同考虑。重护,这次的事件中发生的是两件事情呢」
「记忆篡改与七七七收藏遗失是吧」
「没错,而且这是三名受害者之间存在共通点」
「在发现记忆被篡改之前,有挑战过『遗迹』的迹象」
「重护,这三个人挑战的『遗迹』是同一个『遗迹』么?」
「不,都不一样」
「哼,也就是说三个人的共同点应该视作挑战『遗迹』失败,没有错吧」
这么想的头绪在于小唯,也就是吉野咲希。小唯曾经接受了战场大哥贴出的秘密兼职,调查了SouthRed购物中心的『遗迹』,并在里面险些死亡,但是神秘人物消除了了这个事实。于是,小唯变成拉布列康,记忆遭人篡改。本人并未发觉自己是拉布列康,回到了平常的生活中。而这次发生的事情是一样的。
「愿现」
「?那是什么?」
「那是神秘人物的名字。那家伙是这么自称的」
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那是我使用『游戏』的优胜奖品『七七七之剑』的,窥视七七七妹妹的过去时出现的女人的名字。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种事?……一个劲地问也不好呢」
看来这个名侦探对七七七妹妹十年前被杀事件的调查进展十分顺利。
「愿现果然能够将既已发生的事情消除么」
「这毫无疑问是某种七七七收藏的能力」
然后天灾「还真是什么都可以啊」不开心地咒骂了一句,然后归纳道
「从结论来说,这次的事情是愿现引发的。其动机应该是让受害者攻略『遗迹』失败,而结果则是受害者记忆被篡改,七七七收藏被没收。另外还要补充,暑假发生的抢夺事件不在这个范畴」
这种总结方式挺有名侦探的感觉,但有件事我让不太明白……」
「……七七七妹妹对此是否知情,是么?」
「重护你怎么看?」
「从最开始向七七七妹妹报告这件事时她的反应来看,我想她大概并不知情。只不过,她有可能感觉到了什么」
「所以你就跟我讨论起了这件事?」
「这也是一个方面啦,我大概只是想觉得跟你交换意见能够渐渐查明真相」
「关于这一点,我也有同感。八成如你所想呢」
我们一致觉得,光从刚才七七七妹妹开心的笑容来看就没什么好怀疑的。既然如此……
「重护,这么说来,这次的事情是愿现独断独行么?」
「准确的说,拉布列康方面的主导权握在愿现手中,没有七七七妹妹指手画脚的余地。我觉得这么想更加合适」
「既然如此,果然愿现和七七七阁下不完全是一路呢。从七七七阁下身在202室却拥有各种『遗迹』的信息来看,应该认为愿现对七七七阁下有报告义务」
「不过也仅此而已,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
听到天灾的观点,我总觉得松了口气。
「这不是很好么,重护。这样一来,就算要痛揍愿现,毁掉拉布列康,危害到七七七阁下的风险也降低了」
「我才不会那么做啊」
「你有脸说,在『游戏』那是不是谋划着要向愿现挑衅是谁呀」
哎,她说的没错。小唯被弄成那个样子,那怒火现在依旧没有平息。
「可是你想,愿现是女人,要揍上去实在有点那啥吧」
此时,天灾吃了一惊、
「重护,你怎么知道愿现是女人?话说,刚才我在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看你的表现就好像已经知道了呢」
「咦?我没说过么?我用『七七七之剑』看过七七七妹妹过去这件事」
「听是听过,但没听你说具体看到了什么」
「当时就有啊。就是愿现和七七七妹妹对话的场面」
「给我细细讲来」
事情就是这样,于是我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嗯。也就是说,七七七阁下想要出去,但愿现以七七七阁下无法支付代价为由拒绝了七七七阁下」
「重新一想,代价究竟是什么?」
「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应该是在从愿现手中得到恩惠的时候所需要支付的东西吧。通过支付代价来从愿现手中得到恩惠」
「……消除失败,但相对就要成为拉布列康」
听到我的嘀咕,天灾想通似地砸了下手。
「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先接受了恩惠,就需要履行支付代价的义务。从场景来判断,就是愿现在挑战者临死之际出现并提出契约」
「有种神话的感觉呢」
「不过这样很合理。在那样的状况下,没人能够拒绝」
「而结果,就要以拉布列康的身份任凭愿现差使么。真是厉害的黑心买卖啊」
「跟重护有的一拼,可见相当糟糕呢」
「别把人说得好像职业骗子一样」
「你自己没感觉么?」
「……谁知道呢」
也不能说没有啦。
「言归正传,从意料之外的地方看出是愿现的手段,这倒是不错。但令人在意的是,七七七阁下为什么无法支付代价。地缚灵离开房间来到外面,这种是确实很奇怪,但跟以前七七七收藏引发的现象想必根本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愿望。而且我不认为七七七阁下有什么代价会支付不了」
「说的没错。虽说现在已经死去变成了地缚灵,但本人可是有天运加持的最强级别,肯定远比那些在『遗迹』中失手的学生们派得上用场」
「关于这件事,我们并不知道愿现的基准,所以一切都是纸上谈兵呢。……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重护……」
「什么事?」
「愿现长什么样?」
被她这么问,我开始在记忆中搜寻。
「呃,是个女人,身高跟我差不多吧?」
「喔?作为女性来说挺高的嘛」
「……不对,那段记忆是以七七七妹妹的视角看到的,所以应该跟七七七妹妹相当吧。另外……」
「说」
「胸部很大」
天灾如同看着虫豸一般对我投来极为鄙夷的目光。
「不是的,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特征」
「顺便补充一下,大概跟七七七阁下差不多吧」
「不要读取别人的思考……我说,你连这种事情都读的出来么?」
这显然与从我刚才思考中读取到的不是同一件事。
「算了。这是愿现九年前的容貌,现在怎样就不清楚了」
在那之后过去了九年,应该已经是相当成熟的女性了吧。大概跟肆季小姐和参差小姐差不多?
「来归纳一下吧。首先是前提,愿现继承了10年前被杀的七七七阁下的遗愿,并一直在行动。她在七重岛各地建造『遗迹』,让七七七收藏流通起来。其协助者为拉布列康。拉布列康极有可能是与愿现缔结契约的学生。但愿现的行为终归创造不了任何价值,只是维持『七重岛上埋藏着七七七收藏』这个环境」
「既然如此,能不能这样想?愿现与十年前被杀的七七七妹妹在生前缔结了某种契约」
「而结果就促成愿现现在的行动是么……嗯,这个意见很有意思呢,重护」
被这个名侦探夸奖了,我坦然地开心起来。
「还有一点。在寻找七七七收藏,或者说挑战『遗迹』这件事上,说不定找到了一个根本性的规则」
「此话怎讲?」
「恐怕在『遗迹』挑战中,挑战者不会死亡」
天灾点点头。
「是这样啊。刚才讨论愿现劝诱的时机,换一种角度来看其实并不是黑心买卖,而是绝对不会死的保险措施了。以七七七阁下的理念来说,将这一条作为基准十分合理」
「七七七妹妹推崇向梦想发起挑战,但事先准备好了预防鲁莽挑战而失败时的保险措施。用电视游戏里的概念来打比方,就是续档呢」
「但这并不是无偿的,作为代价要让失败者作为拉布列康为体系提供协助。换一种角度来看,这也是在协助其他的挑战者」
我转念一想……
「我说天灾,莫非愿现跟拉布列康那伙人,还是好人咯?」
「哼,像重护你这样疑心病重的邪恶之徒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事物,那帮家伙自然就成了一帮暗中活动的黑暗组织呢。但实际上可能并不是那样」
我们意见达成了一致,于是就开始互呛了。
而互呛被在一旁默默听着我们对话的达尔克制止,重回正题。
「如果真如重护你所说,那可能是一帮相当值得称道的家伙,但有件事绝对不能忘记。不管拥有怎样的规则,怎样的体系,实际操作的人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小唯的事情便是如此,『游戏』也是如此。愿现的所作所为,绝不是值得称道的事情。
「但这些应该也都属于自我做主的范畴呢」
这是七重岛提倡的精神。对此,天灾此时露出阴沉的表情。
先不提这些……
「……这说不定相当糟糕啊」
「?此话怎讲」
「我是说这次的事件,准确的说就是愿现这次的行动」
「你是说,挑战『遗迹』失败后要被篡改记忆没收七七七收藏?」
「嗯。可想而知,这并不是本来就有的基本规则,而是刚刚补充的。恐怕就是在『游戏』之后」
「你有何根据?」
「我成立乐市乐座之后的这几个月里,有三个人失败了。在以前的挑战中不可能一个失败者都没有,但并没有听说类似这次这样记忆遭到篡改,七七七收藏被没收的情况」
「会不会只是没有听说而已?」
「你想想看。挑战者的数量有稳步增加的趋势,而且数目绝对不少,按以前来算就更是这样了。然而,却并没有类似这次这件事的传闻流传开来。你有听说过有人真的死过么?」
「我们在加入冒险部之初,确实被告知挑战伴有生命危险,而且我们也确实亲眼目睹过很多次」
「而到头来,我们一次也没有失败」
「没听说过有谁真的死了呢,顶多也就听说有人受过重伤吧」
记得应该是初代冒险部的成员,跟唯我部长同年级的人。
「重护,你想说什么?」
「只要你要挑战『遗迹』,就不容你无视其中的风险,可是目前为止却没人死过。这是因为愿现使用了某种七七七收藏把失败的挑战者变成了拉布列康,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失败的挑战者在忘记自己是拉布列康之后会怎么做?怎么做最不隐人耳目?」
「原来如此。愿现会让他们照常行动,所以只消除了失败的记忆」
记忆篡改,如假包换。
「我们和其他挑战者以前都没有发觉过那件事,但实际上有一些失败的人,并成为潜在的拉布列康也不足为奇。倒不如说,这是必然的情况」
「原来如此,这的确很合理」
「既然这样,这次补充的规则就有问题了」
「怎样的问题?」
「规则本身并没有什么,只是这次的事情一旦传开,肯定会有其他人跟我们一样察觉到『遗迹』的规则。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人反过来利用这次的规则」
「反过来利用?什么意思?」
「就是『矛盾点』」
「『矛盾点』……原来如此,『游戏』啊」
我点点头
「参与『游戏』虽然要冒着持有的七七七收藏被没收的风险,但也是获得顶级七七七收藏的机会。然后『游戏』举办的契机,就是有人戳破了『矛盾点』」
「如果一定补充规则,获得了那个机会,肯定会有人找到线索戳破『矛盾点』。毕竟这种事很简单,只需要找到以前相互认识但失去记忆的挑战者,向其质问就行了呢」
「里可能想到会这么做的,就是唯我前部长,然后就是战场大哥了吧。三颗骷髅,参差小姐也很有可能。虽然小唯的情况让她行事变得非常谨慎,但那也是
因为跟小唯很熟,不觉得她对其他人会有所犹豫」
「如果重护你推测不错,那么这次的补充规则就相当危险了呢。愿现急于回收七七七收藏而不顾后面的情况,可以说相当失态」
愿现到底有没有考虑得这么深呢?
「哼,真不愧是我的好对手啊,重护。将恶棍视角的思维解说得淋漓尽致」
「你要是这么觉得,表示你对解开事件的谜题很满足呢」
因为你比我聪明多了呢。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聪明,但可能也存在解决事件时会感到满足的情结。这一点必须得多留意呢」
「……喂,我没有说出来吧。你刚才那句话的前半部分,不是我把脑子里想的说漏嘴了吧」
「你自己去想吧」
我受够了。这觉醒技似的能力究竟怎么回事,真的好可怕。
达尔克看着我们这样,开心地笑起来。
「怎么啊,达尔克?」
「没什么,就是觉得七七七小姐刚才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啊」
「跟重护君一起推理的天灾,看上去非常开心啊」
「哼,我一直都是这样」
「不喔,没那种事。最近天灾都是在一个人推理,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总是板着脸,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笑过」
「不用你多嘴」
「好痛啊,不要拉我脸啊,天灾」
连被放开之后,达尔克接着说道
「不过,天灾果然还是在跟七七七小姐和重护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最开心了」
达尔克开心地笑了起来,但我感觉那是有所芥蒂的笑容。
所以,我对他扬嘴笑道
「那就就由我来当天灾的助手吧」
「我可不要」
他嘴上这么说,但并不像以前那样表现出不开心,或者真心不愿意的样子。虽然是开玩笑,但达尔克还是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像他。
「别说蠢话了,重护怎么当得了我的助手。我要是想要助手,就得是家务样样精通,时刻都能完美地协助我的人呢」
天灾直直地朝我指过来,但我又不当你助手。
天灾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说了声「走了,达尔克」便拉着达尔克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等等啊,天灾。呃,晚安重护君」
「嗯,晚安」
我目送他们两个进入隔壁的203室。
「……家务样样精通,时刻都能完美地协助天灾,这除了达尔克还能有谁啊」
我嘴里嘀咕着,忽想起被天灾拉着手的达尔克的表情。那是有些困惑,看上去又很开心的表情。
「总而言之,天灾还是非达尔克不行呢」
不知道本人究竟有没有察觉到,那个名侦探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嘀咕着「回去吧」打开202室的门。
「欢迎回来,重护。布丁呢?」
「……啊,我给忘了」
「重护,过来这边」
「不,我才不要靠近开始练拳击的七七七妹妹。稍等一下,我这就全力冲刺买回来」
就是这样的情况,我这次又要兑现诺言,下楼去便利店了。
「嗨,重护」
刚一下楼便发现某废柴正要从外面走进幸福庄的院子。
「肆季小姐,晚上好」
她是幸福庄的房东,真幌肆季。她这个被生活淘汰的人,姑且是跟七七七妹妹他们一起创建七重岛的GREAT7其中之一,担任这座岛的武力象征,即七重岛综合警备保障的名誉顾问。光看头衔,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怎么看都不过是个酒精中毒的剩女。
「这是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哎呀,酒喝完了,于是就去买了」
接着废柴房东示意了下轻轻松松夹在腋下的整箱啤酒(350ml*24)。
「话说,你刚才似乎跟天灾聊得很起劲的样子啊,都在说什么?」
肆季小姐向幸福庄2楼看去。估计被她出门的时候看到了。
「就是说说闲话拉拉家常罢了」
我随便地应付了一下,肆季小姐应了句「是么」,不知为何开心地笑起来
「好好加油吧。给,这是伴手礼」
肆季小姐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递给我。
我接过往里头一看,里面放着我平时买的那种3只装100日元的布丁。
「……咦?难道接下来我要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加租么?」
「小心我真加租」
「但是,这……」
「这是给努力的年轻人的一点小小慰问品。再见咯」
说完,废柴便回与主屋分离开的房东房间去了。
什么慰问品啊,又不是我吃。我要是吃了,还不被我家地缚灵大人给钉墙上。算了,这样也免得我跑去便利店了……
「……没过保质期吧」
从房东这铁公鸡手里得到慰问品,我对此怀着无法释怀的心情登上楼梯,忽然会想起刚才与名侦探之间的交流。
「可是,没想到她能思考到那种程度啊」
通过跟天灾交流意见,愿现的行动变得明了。久违地相互表达意见,没想到竟然能够做出那种程度的推测,我对此真的非常吃惊。
正因如此,我内心才会不必要地感到急躁。
乐市乐座的活动非常顺利,我的理念已经完全渗透到挑战者们心中,今后也能够不动声色地继续获得新的七七七收藏的信息。
一切都极其顺利,但同时我却对毫无进展的现状急不可耐。
我所想要的,能够找出杀害七七七妹妹凶手的七七七收藏,至今还没有找到。
我也并不是没有摸索别的方法。我正在摸索将七七七收藏组合起来实现我的目的,但目前丝毫没有决定性的突破。正因为这样的急躁情绪不断加剧,跟天灾交流意见之后我觉得舒畅多了。
『我觉得两人联手就所向无敌了呢。只要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联起手来,就没有事情弄不清楚呢』
七七七妹妹说的话在我脑中重现。
这可谓一语戳中了我不满现状的心境。
2
周末的晚上,我跟扬羽大小姐还有雏子约好在公园见面。
自从雏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们就开始定期见面了,而今天是晚上在公园碰面。雏子刚变成吸血鬼不久的时候,扬羽大小姐总是郁郁寡欢,但最近已经完全恢复平常的状态了。
而且就在前几天,我向七七七妹妹说明了对雏子使用过了七七七收藏的事情,并咨询意见。七七七妹妹对那件七七七收藏『吸血鬼的鲜血』流出这件事非常震惊,说
「对不起,我没办法让你妹妹复原。那是让人类变成吸血鬼的七七七收藏」
七七七妹妹当时一边道歉一边愤慨,估计『吸血鬼的鲜血』是被封印的七七七收藏,我还被她「都怪重护被参差给骗了!」毫无头绪地大骂了一通,并要跟参差小姐联系。
话说,我是什么时候被参差小姐骗的?
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向坐在身边的扬羽大小姐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在找七七七小姐商量之前,我自己思考了很多事情。我也想过雏子要是复原了要怎么办……可是如果雏子变回人类了会怎样呢?雏子还能像现在这么健康么?」
扬羽大小姐看着充满活力地在夜晚的公园中到处奔跑的雏子,摇了摇头。
「这是不可能的呢。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称心如意。雏子要是变回去,肯定不用多久就会生命垂危……不对,搞不好立刻就会死掉。所以,我决定思考未来,思考如何与变成吸血鬼的雏子共同生活。我能够转变观念,都是托了你的福哦,八真」
「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啊」
「没那种事,正因为有你陪着,我才能找七七七小姐商量,也能够像现在这样正视变成吸血鬼的雏子了」
雏子正单手抱着参差小姐送的恶心兔子布偶,在夜晚的公园里跑来跑去。那脚步非常健康平稳。
我们说着说着,有件事我从刚才起就十分好奇,于是问了出来
「那个,扬羽大小姐」
「什么事?」
「你这眼镜是怎么回事?」
今天扬羽大小姐不知为什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好看么?」
「当然好看了,不过你不是说视力不差么……」
「是平光的喔」
我想也是。
「怎么突然戴起眼镜了?」
我这么一问,扬羽大小姐突然转向一旁。
「就是心血来潮想戴戴看,于是就戴上了。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戴了」
「不,还请保持这样」
我一本正经地请求。随后扬羽大小姐「真拿你没办法」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后扬羽大小姐突然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诶?」
「我有点累了」
「不,那个……」
「行了,肩膀借我一下」
「遵命」
我遵从她的命令,故作平静,但脑内已经引发剧烈的恐慌起来。
咦!这场景是什么情况!超糟糕来的!感觉扬羽大小姐超可爱的啊!
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令我头脑出现恐慌,心脏疯狂地跳个不停。
「哼,真是长有意思的演出呢」
可是通道声后传来的声音,我不禁大吃一惊,转过身去。只见交抱双臂挺起胸膛的一级天灾跟满脸通红的星埜达尔克。
「哎呀,这不是小老鼠么」
「扬羽阁下,你是察觉到我靠近才故意给我耍这种恶作剧的吧」
「才不是开玩笑啊。是吧,八真」
「哈哈,那不是当然的么」
我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竖起大拇指,但内心已经理解自己只是被戏弄了,嚎啕大哭起来……何止是内心,连灵魂都哭泣了。
「我找那个男的有点化要说,能借我一下么?」
「嗯,无妨」
扬羽大小姐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在我耳边轻声细语。
「我很开心哦,八真。我也跟你一样心头小鹿乱撞呢」
然后她便佯装不知地去了雏子身边。
话说,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是那个意思么?咦,真的么?
「唔,都说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容易被坏男人勾引,看来所言不虚呢」
「你说谁坏人啊」
天灾毫不犹豫地朝我指了过来。
我不由自主地阻焊向身后。……果然没有其他人了呢。
好吧,就是我。
扬羽大小姐和雏子还有达尔克一起在公园里的游乐器具玩耍。
我和天灾坐在长椅上看着他们。
「于是呢?你找我什么事?」
「最近怎样?」
「前阵子七七七妹妹不是说过么?我们会社现在办得非常顺利」
「我不是说乐市乐座,是你的调查情况」
名侦探一上来就堵住了我的退路。
「……很可惜,想要的七七七收藏完全没有出现」
我想了一会儿,决定不去回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
「这样啊」
「你那边又怎么样?」
事件的调查进展到哪里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我觉得,你至少是想听听我的意见吧」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觉得你应该也会这么想」
听到我这么说,天灾耸耸肩
「七七七阁下前些天说的话,扎进了我的心口呢。现在我确实正在跟你对决,但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而且都想为七七七阁下做些什么。我没有跟你合作的意思,但通过交换情报或许能够像前些天那样发现之前未曾发觉到的东西」
「你这家伙真让人着急。相互合作又有什么不好」
「你认输的话,我倒没意见」
「恕难从命,我对你认输不就等于对一鹤春秋认输了」
我挑衅的是一鹤春秋,而天灾本质上是他的代理人。
「我也一样,输给重护可是万世之耻」
「你就放心吧,你已经耻过不少次了」
「我脑中可没有那样的记忆」
「你的记忆力还有选择性啊」
「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我们两个相互瞪视,然后同时移开目光。
「哎,怎么说呢。这件事先放下,为了七七七妹妹呢」
「是啊,为了七七七阁下」
「来交换意见吧」
「好」
就这样,我们开始就七七七妹妹被杀事件交换意见。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重护你对十年前发生的七七七阁下被杀事件掌握了多少?」
「此话怎讲?」
「我觉得既然要交换意见,应该先弄清对基本信息掌握到何种程度。顺带一提,我已读过一鹤氏制作的滴水不漏的调查报告,所以对那起事件的信息无所不知。包括作案时间、现场状况、当时的嫌疑人,乃至事件当时七重岛上所有人的动向」
「之前就听过了,那是份很厉害报告书吧」
「重护你跟我不一样,对当时的情况究竟掌握了多少」
「差不多吧。不管怎么说,我是从被害者本人口中听到的」
「嗯,这也对。那么重护,对于杀害七七七阁下的凶器之上只有七七七阁下的指纹这一点,你怎么看?」
所以我听到提案在接下来说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不,你说杀死七七七妹妹的凶器之上只有七七七妹妹的指纹?」
「就是字面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
「?这没什么不好解释的吧」
我们各自都表示很奇怪,感觉彼此的意见存在出入。
「再说了,七七七妹妹是从背后被刺的,要怎么黏上自己的指纹啊」
我说完之后,天灾整个人都定住了。
「……库、库、库,喵、哈、哈、哈」
然后,天灾笑了起来。这笑声好久都没听到了,是这只名侦探遭遇预料之外的事情时发出的独特笑声。
正在玩耍的雏子、扬羽大小姐还有达尔克都好奇地看着这边。
「究竟怎么回事啊」
我忍不住问她,然后天灾猛然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重护,我们在重现一下十年前的现场吧」
3
我依旧坐在长椅上,扬羽大小姐他们好奇地走了过来。在我们的注视之下,名侦探在长椅前面用脚在地上划线。她画出的东西我有印象,就是我家的格局。
「假设这里是10年前的幸福庄202室。重护,你来演凶手,按你所知道的情况将事件重现出来吧。然后七七七阁下由达尔克来扮演」
「咦,我来?」
达尔克一脸吃惊地指向自己。
我照天灾说的站了起来,招手让达尔克过来,并指站立位置。地点在房间入口附近,状态是背对厨房,准确的说是背对玄关站立。
顺带一提,扮演凶手的我向达尔克背后移动。我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他的后颈移去。
「从眼神到呼吸都把从身后逼近受害者的变态表现得惟妙惟肖,真是逼真的演技呢,八真」
扬羽大小姐把我当做不能看的东西,双手捂住雏子的眼睛。她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演技,绝不是我对伪娘产生了情欲。……我说真的,我是说真的喔!
伪娘背对着我们,问我
「重护君,我该在什么时机转身?」
「?为什么要转身??」
明明是被人从背后刺杀的吧?
「可是……」
「达尔克,没关系,你就照重护说的做吧」
天灾叮嘱之后,达尔克「嗯,好的」点点头。
我对他们这番对话感到不解,但还是作出双手握刀的姿势向达尔克背后一刺。然后,达尔克试图扭转身体,仰面倒了下去……喂。
「等一下。达尔克,你搞什么鬼。不是这个样子,我说过倒下时是趴着的吧?菜刀是插在背后的啦」
「……啊,是这样啊。抱歉」
我一边回想着七七七妹妹在202室做过的实景表演,一边向改换趴下姿势的达尔克对倒下的位置进行指引。
可不知道为什么,达尔克摆着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究竟有什么问题呢。
「重护,这就完了么?」
结束指导后,天灾向我问道。
「不,然后七七七妹妹在临死之际应该看到了凶手脖子后面的龙形痣」
「……凶手脖子后面的龙形痣……原来如此」
天灾好像挺开心,贼贼地笑着,再次问我
「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就正常地……」
「七七七阁下要怎么做才能以这个状态看到凶手脖子后面的龙形痣?」
「不,都说了杀死七七七妹妹的凶手在行凶之后直接从玄关逃走的吧」
「哼」
「当时七七七妹妹还活着,然后抬起了脸」
「达尔克,你试试看」
听天灾这么说之后,趴在地上脚对着我的达尔克朝扭转身体,想要向上看。
然后,我发觉到不对劲。
「达尔克,你觉得被人从背后一刀刺死的人,在临死之际能够扭转身体撑起上半身么?」
「可是重护君在我脚那边的方向上,不这么做就看不到了啊」
就是这里。达尔克为了向站在玄关的我(凶手)看过来,需要双手手肘撑在地上,胸部离开地面,扭转身体把脸朝我转过来。这个姿势非常难受。
我连忙也趴在地上,然后试图向脚的方向转身。
随后,天灾朝我靠过来,按住我的背心。
「假设这里被利器刺中,强行扭转身体便会导致刀刃陷入肉中,进一步释放剧痛。你觉得刚刚被人刺中的人做得到这种事情
么?」
天灾提出的问题非常中肯,从这个姿势没办法去看脚那边的凶手。
「当然,避免剧痛的方法还是很多的。让身体侧翻并弯曲的话,就能轻松一些地看到脚的方向。而且利器刺中的部位也可能并不是这里。或者说,窗户中反射出了凶手的身影。而且从七七七阁下的水准来考虑,极有可能做出常人所无法做出的行动。但从最终以俯卧状态死亡这一点来看,想看到凶手应该是不可能的」
七七七妹妹的话,确实不管是肉被撕开还是忍受剧痛都能够转过身去的气概。可是用那种看似合情合理的主观思维来规避问题真的没问题么?
「重护,你刚才对达尔克倒下的情况作了非常细致地要求,就好像看到了当时的事件现场一样啊」
「因为七七七妹妹时不时地就会表演事件当时被杀的样子啊。她说那是自己死时的样子」
「哼,我可没见过呢」
「是么?……毕竟是七七七妹妹,可能不会在谁面前都会那么做的吧。而且那样还会破坏气氛」
进一步来说,这只名侦探没有跟七七七妹妹讲自己正在调查十年前的事件,或许并没有向本人询问的机会。
「扬羽阁下,我想听听你客观的感想」
天灾向从头看到尾的第三方询问意见。
「这个嘛,首先我很惊讶呢。10年前的事件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扬羽大小姐不知道么?」
「是啊,虽然以前曾调查过,但并没有了解得这么具体」
「你调查过七七七妹妹的事件么?」
「你也知道,我是第一高中部的前学生会长,而七七七小姐是第一高中部的初代学生会长。七七七小姐给第一高中部留下了相当多的东西喔」
「那是什么?」
「我曾有耳闻。应该是被称为小金库的,由第一高中部学生会掌管的大量资金吧」
「没错。我们每年都会在学园祭上有效利用」
「原来如此,难怪举办文化祭的时候能够达到那种规模与品质」
「然后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
「关于七七七收藏的情报」
扬羽大小姐说出的词,令我不禁张大双眼。
「话虽如此,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报。就是一些信息与方针之类的东西,说是今后七重岛要是出现那种东西会伤脑经,所以到时候让我们去找。然后还有一点,上面还记录着七七七收藏的相关信息。不过现在的话已经没用了呢」
扬羽大小姐瞥了眼扮演完尸体,正在拍掉身上沙子的达尔克。
这时名侦探思考起来。
「第一高中部学生会长集成的情报之中有那样的东西啊。……是这样啊。怪不得彼方在那之后就扯上了七七七收藏……」
「?天灾?」
「……不,没什么。扬羽阁下,请继续说」
「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对七七七小姐十分在意,于是调查了七七七小姐被杀事件,但最后也就查到了众所周知的事件梗概。10年前8月14日,七七七小姐在当时居住的房间被杀。顺带一提,我并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跟我刚到这座岛上在网上查到的信息基本差不多。
「哎,我想也是。毕竟这件事进行了彻底的信息规制呢」
天灾这样说道。
可是这么想来,天灾能够浏览的,一鹤春秋对10年前杀人事件所制成的调查报告就相当宝贵了吧。
不过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感觉整体上存在微妙的偏差。
「天灾,这是怎么回事?」
「在此之前我要问你,像你这样直接从七七七阁下口中听到事件当时事情的还有谁?」
「除了我……今生学姐似乎是」
「今生霞。在重护前面住在202室的人么……我知道了,还有呢?」
「不,大概就没有了……啊,还有一个」
「是谁?」
然后,我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直接向七七七阁下问过?」
「是的」
「你确定?」
我点点头。
「毕竟我是亲眼看到的」
随后,天灾把手放在嘴边,嘀咕着开始思考。
「?喂,天灾……」
「等一下,重护君。天灾现在正在精中精神,先安静一会儿」
我十分困惑,准备去喊天灾,但被达尔克制止了。
「我想天灾暂时会一直这样,先去买点喝的吧」
这位佣人兼助手对名侦探的习惯知之甚详,我也就听从他的提议,留下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天灾的扬羽大小姐和雏子,跟达尔克一起去了附近的自动售货机。
「重护君,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达尔克向准备往自动售货机塞钱的我这么说道。
「什么请求啊」
「我可以把天灾托付给你么?」
我准备按下按钮的手,不禁停了下来。
「?怎么了啊,冷不丁地」
「再过不久,我就得跟天灾分开了」
「为什么啊,难道是因为家庭原因必须离开七重岛之类无法无法退让的理由么?」
至少我想象不到,达尔克会因为其他理由跟天灾分开。
可是,达尔克对我这样答道
「因为天灾再过不久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什么啊……」
「所以我想把天灾托付给你。我觉得重护君的话,一定能够理解天灾的」
达尔克还开始向我鞠躬了。
正因为被他这样请求,所以我非常明确地对他说
「我才不要做那种事啊」
「诶!」
「你吃惊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说着,按下了自动售货机的按钮。
「不、可是……为什么!」
「我反倒要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爽快答应?」
「因为那是天灾啊!可以照顾天灾啊!」
「把那种事情说得好像很光荣一样,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很正常啊!完全正常啊!」
「少开玩笑了。我为什么非得照顾那种麻烦透顶的家伙不可」
「可是……」
「再说了,那只名侦探也不可能同意的吧」
「可是可是……」
我把给天灾买好的罐装热可可递给达尔克。
「所以,天灾只能由你来照顾啊」
说完,我又往自动售货里赛了钱。
「可是,我马上就要……」
「我并不知道你有什么原因,但你想和天灾在一起是吧?」
「……那种事……」
我朝垂着头的达尔克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就是想一直和天灾在一起,全都写在脸上啦」
「……才没写啊」
不要一边这么说还一边擦脸啊,我刚才说的只是比喻。
我一边夹住给扬羽大小姐她们的果汁,一边告诉达尔克
「『跟天灾在一起,非常开心』这句话,一直都写在你脸上啊」
然后我摸了摸他的脑袋。
「刚才的话我就放没听见好了。走吧」
「啊嘁!」
回去的时候,天灾可爱地打了个喷嚏。
达尔克连忙跑过去,从口袋里取出纸巾。
「给,天灾。擤下鼻子」
「擤……哼,达尔克,本名侦探岂会想你这样擤」
「这种话一上来就『擤』的家伙才没资格说啊」
怎么看都跟平时没两样吧。我们都在场,少耍帅了,名侦探。
「给,热可可」
天灾从达尔克手中接过热可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达尔克,我还是好冷,把你的大衣交出来」
「那样我会冷啊!」
「那就从我身后抱住我」
「咦!」
达尔克虽然非常吃惊,但还是听从命令从身后抱住了天灾。
话说,他们俩是在玩什么?
「真好啊。姐姐,雏子也想要」
「没问题喔」
扬羽大小姐也学着天灾他们,抱住了雏子。这一幕令人十分欣慰。
「呐,重护哥哥要不要一起?」
雏子向我投来天真无邪的笑容,于是我摆出凛然的表情竖起大拇指「下次吧」。准确的说,本人并没有加入她们的男子气概。
「好了,身体也暖和起来了,差不过该回去了」
从达尔克身上取回温暖的名侦探说出了这样的话。
「喂喂喂,等一下啊,我们还完全没有像样地交换意见……」
天灾无畏地笑起来,打断了慌慌张张的我。
「重护,我先走一步了」
名侦探留下这句话,便带着达尔克走掉了。
***
在跟重护交换意见的那天晚上,天灾在一鹤官邸的书房。
天灾向自己的养父,也是这次委托的雇主一鹤春秋传达了自己的
见解。
「原来如此,找到了到达十年前核心的人物了么」
听过天灾的报告,正在批阅文件的一鹤停了下来。
「我知道了,那就安排在下周的例会吧」
「拜托了」
报告完后,一鹤重新问道
「天灾,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十年前的真相目前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但对十年前用利器刺杀龙娘七七七的人已经有眉目了」
天灾如此标书,并陈述自己的见解。可是一鹤春秋听到这个名字也并未吃惊,只是说了句「是这样啊」。然后,天灾便十分肯定了。
「果然一鹤氏也已经想到了呢」
龙娘七七七被杀案在十年前发生后,掌管这座岛的男人一整年抛下所有责任与职务寻找凶手,并制成了滴水不漏的报告书。但是,从报告书中并不能找到凶手的身影。
一鹤春秋站了起来,目光转向一片漆黑的窗外。
「我在那一年里一直都在寻找否定这一推测的理由,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到」
「可是,为什么没有公布这件事?」
「因为在当时用这样的说法,无法让任何人接受七七七的死」
「就连一鹤氏您也是呢」
一鹤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以略显疲惫的表情继续开始工作。
「就说到这里吧。下周就又老了」
一鹤没有回答天灾的提问,结束了这次对话。
***
「圣诞夜将至的时候开会,不觉得奇怪么?」
真幌肆季走在第七大厦的走廊上,发自内心地咒骂着。
现在也算入冬了,肆季在平时的基础上加了件夹克和一条围巾。在她的口袋里揣着驱寒用的日本酒酒杯(热)。可是这样一来她有觉得身体发热,心想需要降温素材,于是手里提着一个装了冰镇啤酒的塑料袋。
肆季打算一如既往地在会议当中喝酒。
这样一位被社会淘汰的废柴,忽然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你在啊,参差」
因为,她看到黑须参差站在会议室门前。
参差五年前企图谋反,最终在表面上被当做失踪,正在自己的领土月读街之中闭门思过(话虽如此,但总是擅自离开)。
之前的例会都是参差作为接班人指定的GENERATION6之一的神流琉璃代为参加,这一次琉璃守候在参差身后。
「这次一鹤叫我也要来参加。本来觉得不理他也没问题,毕竟今天是圣诞夜呢。感觉跟阿狛一起消失在夜晚的城市里并不赖」
顺带一提,肆季并不觉得事情有参差说得那么好听,参差无非是想把睦巳狛绑架并渐进起来。而且,参差毫无疑问准备背着大间大工郎把阿狛带走。
肆季她们直接进入了会议室,一进去便发现其他成员全都已经入席就座。
「到齐了呢」
向肆季她们搭腔的是华镜伍月。这位美艳的京都没人在圣诞夜依旧身着和服。
「在这样的日子能够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我好幸福啊」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伍月,一如既往地看着一鹤。
「我对此深有同感呢」
参差也一样向阿狛看去。肆季和才兔被她们两个动作牵引着,相互瞥了一眼,又直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移开了目光。
「哎,拥有经济包容力的好老公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
真幌肆季嘀咕着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中空的会议桌周围摆着七把椅子,以靠窗的空座为起点顺时针来排列,分别是一鹤春秋、双叶才兔、黑须参差、真幌肆季、华镜伍月,还有睦巳狛。
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个自己的部下或后继者。一桥悠也、神流琉璃、大间大工郎。
然后,统括理事会GREAT7的理会一如既往地召开。
担任司会的一鹤第一秘书,GENERATION6的笔头一桥悠也将担任议长的一鹤预先过目的案子陆续发布。
其他GREAT7对此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自顾自地消磨时间。
肆季一边喝着酒一边心想,这种会议开得完全没有意义,为什么我们要做这种事啊。
然后,她看着那个空座位,想起曾经坐在上面的少女说过的话。
『重要的事情要大家一起商量,因为很重要』
啊,是这样啊。所以我们才会像这样集合在一起啊。
恍惚间,今天的会议内容已经全部结束了。向外看去,日已西沉。
好了,回去之后做什么好呢?毕竟是圣诞夜,还是到七七七那里露个脸吧。
就在肆季如此心想,准备起身的时候——
「最后还有一个补充议题」
听到一鹤说的话,才兔「喔?」无畏地笑起来
「真少见啊,春秋。总是准备万全的你竟然会不预先告知」
说的完全没错。简单的补充说明或报告的话倒还好,议题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搞不好一开始就没有吧?
「关于这一点,我要向各位道歉。毕竟我接到的就是这样的指示」
「指示?」
接着,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两个学生走了进来。
一级天灾和八真重护。
其他GREAT7对两人的出场感到惊讶,同时也察觉到了什么。
一鹤春秋向其他人示意他们两人,开口说道
「补充议题,这两个人对十年前龙娘七七七被杀案有话有说」
重护和天灾来到圆桌中心的空洞,环视在座的众GREAT7
「于是就让我们开始吧」
肆季看着路出无畏笑容的少女与露出微妙表情眼神凶恶的青年,又拿出一罐啤酒,打开之后一饮而尽。
不可思议的是,啤酒一点味道也没有。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啊,是这样啊。马上就要结束了么。
那时也是这个样子。
失误总在突然之间宣告结束。不管本人是否想要,重要的东西都会渐渐凋落。就算慌慌张张想要捡起,那时也已然惨不忍睹。
——于是,隐藏真相的一切迷雾,开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