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德和法尔,康丝坦丝策马在草木萧疏的荒野里前进着。逐渐下沉的太阳的光芒,把西边的天空和大地以及他们三人的脸上都染上了朱色。
这里是夹在卡维尔王国的国境和帕尔米亚王国的国境之间,可以称之为缓冲地带的一带。和莱桑达分别后已经过了三天。
「不妙了啊」
仰望天空,路西德发出了带有焦躁感的低语。回头向东边看去,黑暗宛如滴在水面上的一滴墨水一般扩散了开来。向远方望去群山就像是从剪影画里剪裁出来的一样漆黑,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感。
路西德他们的目标,是位于帕尔米亚的国境那里的城寨。法尔提议说暂且先在那里安置下来只有,再朝着帕尔米亚的王都艾克西翁出发。一开始他们是打算前往被帕尔米亚君占领的其萨基城寨的,但由于某件事的原因他们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们三人穿在包裹着身体的外套下面的是革铠和白银铠,以及以白色为基调的礼服。卡维尔的头盔和铠甲他们已经扔掉了。没有扔的只有剑。
「今天要在这里野营吗?」
和路西德共乘一马的康丝坦丝问到。而回答她的问题的,是在他们兄妹旁边策马前进的法尔。
「看来会变成那样啊。如果可以的话是想今天之内穿过这里的」
夹在两个王国之间的这片荒野,入夜之后就不知道会从那里蹿出来魔物。对旅人和商人来说,都是趁着天还亮穿过这里的。如果赶不上的话,他们就会随便找一个建立在国境附近的城寨旁熬夜等天亮。
路西德他们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在穿过卡维尔的国境的时候花了预想之上的功夫,没能到达帕尔米亚的国境。
「失策了啊。应该事先预想到的」
「我也有没有想周到的地方呢。只要想想就知道,在遥远的王都那里发生政变的话,担任守卫国境的任务的士兵们是不可能不感到不安的呢」
康丝坦丝对义兄的低语叹了口气。
他们之所以在穿过国境的时候花上了些时间,是因为在途中看到好几次卡维尔兵的身影,每次都是藏起来躲过去,或者绕路迂回所致。
他们是负责守备国境的士兵,知道昂巴特篡位后,大概是想要积极的收集情报吧。不只是向王都雷瑟提,他们好像也向邻近的都市或者城镇,以及其他的城寨派出了使者。
虽然路西德他们穿上了卡维尔军的武具进行了变装,但那要说的话只是为了对旅人或者行商人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而已。
在士兵中应该有知道路西德长相的人,看到法尔和康丝坦丝他们肯定也会觉得可疑。因为如果没有特别的缘由的话,卡维尔里是没有女性的士兵或者骑士的。
因此,在他们采取了避开和卡维尔兵接触的行动之后,就陷入了要在这种地方野营的窘境了。
顺带一提,他们放弃去其萨基城寨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因为向城寨延伸的大道附近能看到很多卡维尔兵的身影。虽然法尔并未提及此事,但她的侧脸上时而会浮现出来的忧郁一般的阴影诉说了她的心情。
秋天夜晚的凉气变为了冷气。他们三人找着能够避风的地方,不消一会儿便发现了一颗很合适用来挡风的大树。他们把马牵到那颗树那里开始做起了野营的准备。
法尔和康丝坦丝把捆在马上的行李袋拿了下来,把鞍给去了下来。路西德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了成捆的柴火,以及两根木棒。那是用来生火的道具。
「明明只要用我的魔术,就不用依赖那些东西简单的生起火的说」
康丝坦丝很无趣的撅起了嘴,在指尖生出了一撮小小的火焰。
「能用手办到的事,别特地去用魔术」
这么说着路西德把其中一根木棒放到了地上。他用双手夹着另一根木棒,抵在放在地面的木棒上,拼命的让它们摩擦着。
虽说是木棒,但路西德准备的那些是为了便于生火而下了各种各样的功夫的。比如把手里拿着的那边的棒子的前端用短剑给削去调整成容易引起摩擦的形状,把地面上的那根棒子上做出烧痕或者刻痕之类的。
不消一会儿便升起了烟,出现了小小的红色火焰。路西德用木屑堆之类的把火生大了起来。终于,确认了不用担心火会消失之后,路西德看向了颇感兴趣的观察着他的作业的法尔。
「你不是经常上战场吗。野营的时候是怎么整的啊?」
路西德这么问完,法尔就抱着胳膊夹杂着叹息的回答了他。
「全都是部下来做的。被说是身为王女不能抢走沉下的工作呐」
「你的部下,都那么死板吗」
听着她的回答,路西德的脑袋里浮现出了莱桑达的脸。会对路西德说这种话的,也就只有他了。(A:忠犬莱桑达)
「兄长大人。法尔姐姐大人的部下做的才是正确的。莱桑达可是对我说过兄长大人您不管什么是都一个人去做做过头了哦」
康丝坦丝叉着腰否定了路西德的话。法尔也表示同意。
「我也经常觉得这些事自己来做更快。但是,把那些事交给部下去做也是很重要的」
「嘛也是」
路西德一脸不情愿的承认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小事,如果不让部下去熟悉工作的话,到时候有什么事了头疼的就是自己了。
边看着火的样子,路西德开始准备起了食物。准备好了小型的锅,往里倒入了半锅的水。把锅放在火上之后,从皮袋里拿出蔬菜干和蘑菇干,炒豆子。要把蔬菜干和切成小块的萝卜一起蒸。这些是昨天他们在顺路路过的小村子里买的。
在把蔬菜干之类的下锅之前,他把茶色的豆粒一样的东西放到了开水里。那是把名为赛斯的树的果实捣碎,用微量的兽脂熬炼凝固后的东西。
把赛斯的果实和特定的兽脂混在一起后就能蕴含许多的盐分,把这个溶到开水里之后能增加汤的风味,带来适当的咸味。这是以前,伯父教给他的。
——根据时间的流逝兽脂会发臭是它的缺点就是了。看来还没问题。
在汤做好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把汤盛到陶制的大盘子里之后,三个人围着篝火吃起了晚饭。
「真得谢谢路西德能给我们做晚饭啊。我一道汤都不会做」
啜着冒着热气的汤,法尔喜笑颜开了起来。康丝坦丝吹了好几次用木勺盛起来的汤,慢慢的品味着它。
「法尔姐姐大人。现在的帕尔米亚的形势是什么样的感觉啊?如果他国的人可以去那里旅行的话就好了」
像是想起来一样康丝坦丝问到。因为昨天和前天的意识都太过于集中在从卡维尔兵那里躲藏上了,所以没有考虑之后的事的余裕。
「虽然我国也不逊于卡维尔一直在和邻近祖国进行小规模的争执,但国内大体上是和平的。只要不涉及到边境地区的话是可以进行安全的旅行的」
「那么就没问题了呢。请问国王陛下有变化吗?我记得七年前在帕尔米亚打招呼的时候,虽然他的脸很恐怖,但是一位温柔的人呢」
脸很恐怖,在说到这句的时候路西德不禁的喷了出来。他也记得法尔和阿尔特的父亲艾鲁哈拉尔王的脸。就像是经过了几百年的风吹雨打的巨岩一样。
不过,法尔并没有像路西德一样笑出来,而是可以说像是困于反应一样的皱紧了眉头,呆呆的盯着放在地上的盛汤的盘子。迷茫在她紫水晶色的眼睛里像是涟漪一样在摇曳着。
「法尔姐姐大人?」
康丝坦丝客气的叫了她一声后,法尔抬起了头。她露出了能明显看出她在发呆的僵硬的笑容。
「父亲大人当人还很健壮。不,在这次的战斗之前,稍微和父亲大人起了些争执呢」
「原来是这样的啊。我也有时会和母亲大人打嘴仗呢」
对法尔这么回答着,康丝坦丝的碧色眼睛带有些困惑的看向了义兄。路西德摇了摇头。
法尔的样子明显看上去很奇怪,但只要她本人不想说,就不应该追问吧。路西德自身也很明白所谓的王族的麻烦性。
吃完饭后,三个人想要早些休息而决定了放哨的顺序。
「——我先你后,可以吗」
拿出了怀表,路西德大概的计算着到达天亮的时间。法尔在绕过了篝火,从一旁探过头来像是窥伺一样看着怀表。
「虽然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是个精致的东西,但制作这个东西的人难道不会感觉到拘束感吗?」
一般为人熟知的表都是日晷啊漏壶啊,沙漏,还有从神殿里过了一定时间便会鸣响的钟声而已。其他还有通过太阳或者月亮,星星的位置来计算时间的流动的。但是,像这种表就连诸国的王们都没有吧。
「我也不是一直都看着这个采取行动的。要用的时候看就行了」
「也是呢。那么,我先去休息了」
在点了点头的法尔旁边,康丝坦丝的碧色眼睛里闪着光问到。
「兄长大人。我可以和兄长大人一起放哨吗?」
「你给我睡觉去」
路西德冷淡的回应了她。对着靠
近义兄想要抗议的康丝坦丝,法尔用像是劝导一样的口吻安抚到。
「康丝坦丝你应该比我还要累了吧。能让我看到你努力的样子我很高兴,但这里并不是城镇内。这里是就算身子出了毛病,也只能裹着外套躺在一边的地方。当然需要的时候会让你来帮忙的,但在那之前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吧」
在法尔说话之间康丝坦丝也还在愤然着,但听完之后她就像是没办法一样上下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法尔姐姐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休息了」
言毕,康丝坦丝只对法尔低下了头,穿着外套躺了下来。
法尔并没有躺下,而是像是要从夜晚的冷气中保护身体一样把外套的领子合了起来蜷缩着身体。她把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放在了手边。用仰视的姿势看着路西德,她嫣然一笑。
「可别做出奇怪的举动哦?」
「你也赶紧给我睡去。到了换班的时间你要是说什么睡眠不足我可不管」
路西德用粗鲁的语气回答了她之后,法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不消一会儿,混杂着燃烧的柴火的声音的两道寝息声传入了庶子王子的耳中。
闪烁着白辉的半月,随着群星静静的经过天空。覆盖在地上的黑暗颜色变得更加浓厚,夜晚寒冷的空气越发的严酷。
路西德注意到异变,是快要到放哨换班的时候。从黑暗的深处听到的声音,让他一口气变的清醒。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再用左手拿着一根带火的柴禾,路西德连同身体一起转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他举起了柴禾。豆粒般大小的白色光辉,在黑暗中浮现了十几个。那些,大概是眼睛。野兽般的复数的呻吟声随着夜晚的冷空气传进了耳朵,路西德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是野狗群吗?不。
「康丝坦丝!法尔!」
边被闪烁着白色光辉的眼睛瞪着,路西德大声的喊着身后的二人。
「——敌人吗」
法尔的反应很快。她刚一起身,便毫不胆怯的架好剑来到了路西德的旁边。这时,呻吟声的主人们现身了。
头部虽然是野狗的,但从头往下开始的部分有着和人类并无差异的体格。手也是为了抓取东西而塑造出来的形状。灰色冗长的体毛覆盖了它们的全身,各自要比路西德低一些。穿着从战场遗迹上捡到的粗糙革铠,拿着生锈的剑。
「地精(Kobold)吗」(A:Kobold为德语,本意即位丑妖精,地精之意写作英语就是哥布林了)
法尔锐利的迷起了眼睛。地精是在大陆上广为人知的魔物。它们是群体行动,在边境地带出没袭击旅人或者商人。虽然很凶恶,也会使用武器,但他们的智力并没有多高。经常出没在里斯提昂的原野上的,也是这种魔物。
路西德安心的舒了口气。他至今为止已经和地精战斗过好几次了。一对一的话并不是打不赢的对手。他想身旁的法尔问到。
「你有和地精战斗过吗?」
「啊啊。我打前锋。康丝坦丝就交给你了」
简短的做出了回答,又继续单方面的这么说完,法尔蹬了下地面。路西德「喂」的大声喊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飘动着金色的秀发朝着魔物群冲了过去。
——光是能看见的就有四只。和潜伏在黑暗里的家伙们合流的话可是要有一倍的数量啊!
他想追法尔,但也不能放着康丝坦丝不管。路西德咬紧了牙关。
这时,在昏暗之后的白银色光辉消失了。在他觉得响起了什么钝音的时候,有什么飞到了空中滚到了路西德的脚下。
那是地精的首级。魔物特有的黑血从断面溢出在地面上扩散开来。
在黑暗之中来回交错着像是狗一样的咆哮。大概是同伴被干掉了的地精们的怒吼声吧。紧张与恐怖与焦躁在路西德的胸中燃烧着,他退到了篝火旁边。不只是康丝坦丝,也得注意下马匹们。
黑暗在摇晃着。好像成功的穿过了法尔旁边的地精,挥动着生锈的剑袭向了路西德。他们双方的剑的长度几乎一样。
「虽然是马后炮,但早知道就不准备剑准备枪了啊」
路西德用自己的剑接下了伴随着怒号一起迫近过来的生锈的剑刃。扭转身体,他用左手拿着的带火柴禾刺向了魔物。火光摇曳,魔物发出了悲鸣。
发出了颇有气势的喊声,路西德用力的踏了一步。他劈开了地精的头部。发出了像是碎掉一样的声音,魔物喷出黑血摇晃着,倒向了地面。
还没结束。路西德咬紧了牙关之后,对着倒在地上的地精的头部挥下了剑。它临终的呻吟非常短暂。
路西德重整了体势,视线环顾着周围。视野的一端里有什么在动。有个东西匍匐着地面,接近着因为骚动而醒来的康丝坦丝。
那是,有着成人的胳膊那么粗一样的身体的巨大的蜈蚣。从头部伸出来的两根触角和并列在身体左右的短腿正让人毛骨悚然的蠕动着。这只蜈蚣也是魔物。不只是它的颚,触角和腿上也沾有烈性的毒,用它们麻痹猎物后再将其吃掉。
「别动!」
大声的朝康丝坦丝喊着,路西德把左手的柴禾扔向了魔物。柴禾边闪着火光边旋转着飞了过去,越过魔物的头顶掉在了地上。但是,幸好火焰停下了巨大的蜈蚣的动作。
「什,什么?」
康丝坦丝睁大了眼睛,呆然的看着巨大的蜈蚣。刚刚起床,加上又是第一次看到魔物,她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吧。
路西德跑向魔物,猛地砍了过去。巨大蜈蚣迅速的在地面上爬行着后退,让剑挥空了。路西德以插在魔物和康丝坦丝之间的形式,背对着义妹和巨大蜈蚣对持着。
——赶上了。
路西德并没有积极进攻,而是架着剑观察着魔物的举动。巨大蜈蚣也在看着这边,但突然的像是在地面上滑行一样动着,扭曲了它的长长的身体从侧面袭击了过来。
路西德回避着身体把剑横扫了出去。硬直的声响震撼了大气,黑色的血液在飞散着。他砍飞了巨大蜈蚣的一只触角。魔物左右的激烈摇晃着身体,从它的颚里发出了像是金属之间在相互摩擦一般令人不快的声音。
「八,八导之门!于门所现!」
忽然的,康丝坦丝发出了像是感到焦躁似的,尖锐的喊声。
「遵从吾意!汝乃炎!」
之后,路西德的左腕产生了热意。他擦到了从背后飞来的拳头大的火球。火球在虚空里描绘着弧度袭向了巨大蜈蚣,随着爆炸声一起吹飞了它的头部。
——流弊。
察觉到了眼前的魔物已经死了之后,路西德慌忙的把剑换成左手持,拍了好几下在衣服的左臂处着起来的火把它扑灭了。虽然火焰马上就消失了,但在那里开了个大洞,还因为烧伤让皮肤红肿了起来。取回了感觉之后,那里一阵一阵的痛。
——就这种程度不算问题。
路西德把视线从左臂上移开,瞪向了黑暗之中。被火球轰掉头部的巨大蜈蚣的身体虽然在痉挛着,但并没有再动的迹象。放着不管就行了吧。
从法尔消失的那边黑暗之中,虽然还能听到武器的响声和野兽般的咆哮声,但那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的了。
拴着马的树的上面,有什么在动。是和刚才打倒的那只不同的另外的巨大蜈蚣。
注意到它的存在的时候,路西德跑了起来。他跑向了还坐在地上的康丝坦丝,抱着她在地面翻滚着。迟了一瞬巨大蜈蚣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到了康丝坦丝刚才在的位置。
比起巨大蜈蚣做出下一个行动,路西德的攻击更快。他捡起了脚下的石头,扔了出去。头部被投石砸到,巨大蜈蚣前后的摇摆着它的巨躯。
路西德立马砍了过去,砍飞了魔物的头部。巨大蜈蚣暴动着它的长身,把大量的黑色鲜血洒向了地面。而稍微淋到了它的一点血的路西德的皮肤上,游走着刺痛感。那是蕴含在魔物的血里面的毒。
路西德忍着痛站起了身子,又从篝火里抽出了一根柴禾。把失去头部的身体扔在一边,他靠近了刚才掉到地上的魔物的头部。
魔物的头部还活着,它边抖动着触角边发出了刺耳的呻吟声。路西德把带着火的柴禾放到了它身上,它马上便熊熊燃烧了起来停止了动作。
——不着实的解决掉,就安心不下来啊。
举起带火的柴禾。路西德环视着周围。见不到其他有什么动的东西了。虽然马们一块兴奋了起来,但它们好像是习惯了战斗的吵闹一般混乱很小。看来见机去抚慰下它们比较好。
「——那边也收拾完了吗?」
刚好在这个时候,右手提着剑的法尔朝着这边走来。虽然她白皙的肌肤上没有一道伤痕,但衣服有好几处像是被爪子撕裂了一样破掉了。金色的秀发变的凌乱,脸上也留下了几道香汗。
「姑且呐」
同伴都被干掉这么多了,其他的魔物也应该丧失战意逃走了吧。至少,在路西德至今为止的经历中都是这样的。
魔物是什么,路西德并不知道。既不
是人类也不是兽类,奇怪的,令人恐怖的存在是对它们的一般性认识吧。他们潜伏在像这种远离人烟的地方,混在黑暗之中靠近猎物,袭向它们。智力方面根据魔物不同有着区别,既有能够和人类进行别无两样的思考的魔物,也有只凭欲望和冲动行动而没有理智的魔物。
在大陆上,虽然分布着不分昼夜的弥漫着魔物的被称为「未踏地」的地区,但净是它们是不是就是在那里出生的传言。而真实,没有一个人知晓。
「兄长大人,不处理伤势的话!」
康丝坦丝站了起来,跑到了路西德旁边。庶子王子「噢」的回答了义妹,边把左手拿着的柴禾放回了篝火里,看向了法尔。
「你呢,受伤了吗?」
「我没事。对手只是地精真是太好了。那种魔物很胆小呢」
「有几只?」
「砍了五只。剩下的都逃掉了。不过我觉得如果用的是帕尔米亚的剑的话应该能处理的更好就是了」
路西德用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的眼神,看着若无其事的这么说着的法尔。
在自己拼着老命和地精还有巨大蜈蚣对撕的期间,她在四周黑不溜秋的恶劣条件下,却砍倒了五只地精。而且,还用的是用不惯的卡维尔的剑。
在几天前的战斗里本以为已经见识到了法尔的强大了,但看来那个认识还是太嫩了。自己能赢过她,真的只是运气太好而已。
——还是尽量别惹怒她为好。
康丝坦丝轻轻的摸着路西德左腕的烧伤。
「——于八导之门所现,遵从吾之意志。愈清炫目之物,汝乃光」
她的手掌闪耀着微弱的白光。沐浴着那道光,红肿的烧伤眼看着逐渐的变小了。
在数了两三个数的短短的时间里,烧伤就完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些许痒痒的感觉。确认这些之后,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的康丝坦丝的表情舒缓了起来。
「嚯。魔术还能疗伤啊」
法尔露出了钦佩的表情。康丝坦丝转眼间便露出了很得意的表情挺起了胸脯。当然的,像是在表示她的那副态度一半是在程强一样,她的腿在微微的颤抖着。
「兄长大人。继续疗伤吧」
这么说完,康丝坦丝把自己的手心放在了路西德的手上。那里是淋到了魔物的黑血的地方。但是,路西德温和的推开了她的手。
「这边放着明天就能治好了。你去给我休息」
「但是」
康丝坦丝一副很担心的表情抬头看着义兄。路西德用衣服的下摆粗暴的擦拭了自己左手上的污渍,抚摸着义妹的头。
「现在天还没亮。可能还会有新的敌人过来」
路西德的台词让康丝坦丝青了脸。她低下了头,小小的玉手拽紧了自己的裙子下摆。「我明白了」她用像是要消失一样的声音低语到。
康丝坦丝用蹒跚的步伐坐在了地上,拉过了刚才扔到一旁的外套。把土拍掉之后披在了身上,她躺了下来。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很寂寞似的,路西德忍不住的向她说到。
「托你的福得救了。谢了啊」
接着,康丝坦丝便翻了个身朝这边看了过来。她吊起了嘴的两端,露出了满面得意的笑容。
「兄长大人终于也明白了呢。明白了这趟旅行我是不可欠缺的,如果我不在兄长大人的身旁的话兄长大人就不行这件事」
「赶紧给我睡去」
路西德吓了她一下之后,康丝坦丝「呀」的发出了很做作的声音再次翻了个身,背对了义兄。看着这样的义母兄妹,法尔用手抵着嘴角噗噗的笑着。路西德代替牢骚叹了口气。
在那之后,路西德和法尔安抚了处于兴奋状态的马儿,仔细的擦拭着它们的身体。它们没有成为魔物的饵食让二人一起安心的抚了下胸。
他们把遍地都是的魔物尸体就那么丢在一边不管了。在黑暗中处理的话很危险。而且只要天亮了之后,沐浴到阳光的魔物尸体都会连一点痕迹都不留的灰飞烟灭的。虽然在那之前会有令人不快的臭味刺鼻,但只能忍耐了。
让马们平静下来之后,二人从行李袋里拿出了装有水的皮袋。他们夹着篝火坐在了地上。
「你也可以去睡了啊。早就到了换班的时间了吧」
「想睡的时候我自然会睡」
对着边喝着水边这么说到的法尔,路西德也同样边喝着水回答了她。焦茶色头发的王子晃了晃皮袋后,看向了在睡觉的义妹
「你也要来点吗」
康丝坦丝没有起来,而是只把手伸向了义兄。路西德把皮袋塞上之后,朝着义妹的脑袋附近扔了过去。康丝坦丝漂亮的接住了它。(A:间接接吻?)
法尔喝完水之后,用外套的下摆仔细的擦拭着剑上的魔物的血,突然她停下了手看向路西德。
「你刚才为什么不用那个啊?」
她紫水晶的眼睛看向了庶子王子的腰间。看向了插在腰上的腰带里的魔枪。
「这家伙不能直线打出去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要是打中了在黑暗里的你的话可不是说笑的啊」
其实是因为子弹只剩一发了,他不想在这种地方用掉,但不知道魔枪的机构的法尔「确实如此啊」这么的接受了。
会话中断,沉默降临了他们二人之间。她之所以沉默,是在顾虑着不想打扰路西德睡觉吧。现在如果不休息的话,明天的旅行就吃不消了。
路西德也明白那种事,但他并没有立马就躺下。虽然也有在战斗过后精神还有些兴奋的原因,但今天他还有想做的事。
把耳朵侧过去,他观察着康丝坦丝的情况。貌似是疲劳终于战胜了战斗的紧张感,他听到了义妹的寝息声。
路西德转向了法尔。庶子王子注意到了能从她敞开的衣襟里窥伺到她那丰满的胸部谷间。仔细看看,她裙子的下摆也卷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法尔自身把意识切换成了一名战士的原因,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虽然不禁的忍不住盯着看了过去,但路西德摇了摇头总算是把视线给移开了。接下来要说的是正经事。年轻人的欲望应该先压一压。
「我有事求你」
路西德端正了姿势,朝帕尔米亚的王女深深的低下了头。虽然为了不吵醒康丝坦丝他压低了声调,但语气很认真。
「就算我没法呆在帕尔米亚,只有康丝坦丝希望你能想想办法安置她」
再次,沉默降临二人之间。路西德静静的等待着法尔的回答。
「为什么,你会把康丝坦丝看的这么重要?」
法尔的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声音,传到了庶子王子的耳朵里。路西德带着同时混杂着紧张和可疑的表情,站了起来。帕尔米亚的剑姬继续说到。
「七年前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懂。但我觉得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对康丝坦丝表现的很像一位兄长。明明又不是像我和阿尔特姐姐大人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的。有时想起这件事,我就很挂心」
法尔想说的意思路西德隐约的理解了。他挠着焦茶色的头发,毫不迷茫的回答到。
「所谓的大哥不就是这样的吗」
法尔稍微睁大了眼睛。路西德松了松肩继续说到。
「那家伙虽然有些烦人,血缘也只连了一半,但她是我的妹妹这件事是不会变的。所以,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路西德的声音里稍微有些虚张声势。尽管如此,这些话毫无疑问的是他的真心话。法尔的嘴角,浮出了虽然混有些惊讶之意但仍然是带有好意的笑容。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但好像这是她所寻求的那一类的回答的样子。
「我明白了。我就尽我力所能及的保护康丝坦丝吧」
「谢谢你」
路西德道了谢后,像是掩盖他的害羞一样,披着外套马上躺了下去。
「——路西德,你还记得吗?」
忽然的,法尔小声说到。「啥」路西德反问了回去。虽然看不到自己背对着的她的脸,但法尔的声音好像是在笑。
「以前的事。总有一天大家要一起去旅行,你这么说了。走在未知的道路上,朝着闻所未闻的地方前进,去见幻棲民,和魔物战斗,寻找宝物。进行这样的冒险」
路西德皱了皱眉。七年前自己有说过这种话吗。
——不,可能有说过啊。
活泼又容易亲近的法尔,和端庄娴雅又温柔的阿尔特,她们对路西德来说,是成为王子之后第一次交到的朋友。正因为她们被称作「黄金的美姬」「黑珍珠的美姬」,所以两人都有着贵族诸侯的千金还有宫女们所无法相提并论的可爱感。
他记得他想让法尔她们看看他帅气的地方,说过两三句装帅的台词。这些羞的他想拼命打滚,所以他怎么想回想起来。
——但是,旅行,冒险吗。那些大概。
没等路西德回答,法尔继续说到。
「看着篝火我就想起来了。虽然这里没有阿尔特姐姐大人,但现在,我们正在冒险。哪怕是明天到达国境之后就会结束的旅行」
结果一言未发的,路西德闭上了
眼睛。
就如法尔所说,到了帕尔米亚之后这奇妙的状况也就结束了。她会变成第二王女剑姬法尔谢菈,而自己则变成一介骑士路西德。康丝坦丝也一样。
没有什么值得感伤的。对自己这么说完后,睡魔便不知不觉的降临了。
路西德开始发出了寝息。
路西德正站在黑暗之中。意识总觉得有些朦胧。身体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擅自动了起来,朝前走着。他觉得这是梦。
不知何时,一道纵向细长的缝隙出现在了眼前。从缝隙的对面漏出了光。
朝里面探去,看到一对男女夹着一张古旧的桌子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陶杯。
——母亲。伯父。
在那里的是他的母亲诺拉,还有伯父卢森西欧。他重新觉得,这果然是梦。母亲已经在七年前去世,伯父也很久没有和他见面;额。
——这里是,我的家。
并不是王国。而是在成为王子前,他和母亲生活的贫民街的破家。
在伯父来的那天,路西德在晚上醒了好几次。大概是因为伯父告诉他的各种各样的冒险谭让他很兴奋,所以睡的很浅吧。
卢森西欧所说的旅行见闻都很壮大,有时甚至还非常的荒唐无稽,但路西德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话。虽然其中也包括对卢森西欧的信任在,但主要是因为他作为旅行的土产把魔枪交给了路西德,把怀表送给了母亲。
路西德好几次想过,想像伯父一样,总有一天去大陆上旅行。
而且,卢森西欧还是教会路西德什么是兄长的男人。
并不是用言语去教诲。而是看着母亲和伯父的互动,幼时的路西德笼统的那么记住了。
母亲从不在路西德的面前示弱,或者发牢骚。但是,在兄长卢森西欧的面前她却会耍些性子,做出撒娇一样的态度。也会像现在看到的这样,趁路西德睡着之后兄妹一直聊到深夜。
卢森西欧从没摆出过坏脸色,总是笑着接受着。
这就是所谓的兄长。有一天自己有了妹妹的话,就要做一个这样的兄长,路西德悄悄的下定了决心。顺带一提,当时的路西德当然不知道是怎么造人的。
「我觉得我养育路西德的方式错了」
母亲一直低着头,用很痛苦似的声音这么说着。卢森西欧笑着回答了她。
「你在说什么啊。他很听你的话,你这不是把他养育的很出色吗」
「这样可不行啊」
诺拉摇了摇头,抬起了脸。她直直的看着卢森西欧。
「晚饭的时候,哥哥不是跟往常一样在说旅行的事吗?那孩子很开心的在听着。露出了一副现在马上就想跑出家门,出去旅行的表情」
「但是」卢森西欧用平静的语气说到。
「以前有好几次他来央求我带他一起去,但这几年已经没有了吧」
兄长的话,让妹妹露出了寂寞的微笑回答到。
「那是因为,那孩子他路西德他很温柔啊」
卢森西欧扭了扭他粗壮的脖子。诺拉继续说到。
「出去旅行的话,我就会变成孤家寡人了。但是,他并没办法带我一起去旅行。那孩子,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不再说那种话了」
把视线从兄长身上移开,诺拉的眼神像是在看着远方一样。
「最近,我这么觉得。如果留在王宫的话。如果不惧怕王妃继续在王宫里过着任职的生活的话,路西德他是不是能走上不一样的路。那样的话可能就不是这种生活,我也能为那孩子准备很多东西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就很难见到你和路西德了啊」
卢森西欧装作开玩笑的样子这么说完后「确实不能顺利的如愿呢」诺拉也这么笑了。但是,她马上又变成了认真的表情。
「哥哥。我有事想求你」
卢森西欧点了点头,催促妹妹继续说下去。
「哥哥你从这里出发的时候,邀请那孩子去旅行吧」
「就算是你的请求,这个我也恕难从命啊」
卢森西欧果断的摇了摇头。
「路西德也十岁了。不是他以自己的意志说想去旅行的话,就不行」
「但是,那孩子」
诺拉把视线落在了桌子上。兄长像是为了让妹妹打起精神来一样笑了出来。
「没什么,路西德才十岁。还有很充足的时间去思考今后该怎么活下去。总有一天,他坚定自己的意志的时刻会到来的」
「是啊说的也是呢」
像是回应着兄长的激励一样,诺拉露出了微笑。
路西德就这么以思考的一隅被雾所遮盖的状态,朦胧的看着二人,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个情景,他见过好几次。这样的对话,他也听过。虽然也有复数的交谈混杂在里面的感觉。
忽然的,少年的视野开始模糊了起来。就像是在水面上出现一道波纹一样。所有的轮廓都开始变得含糊不清,路西德自身的意识也在急速的远去着。
天亮之后,滚落在地上的地精们的尸体已经像是云消雾散一般消失了。三人草草的吃了顿早饭,整理好行囊出发了。
边让康丝坦丝坐在自己面前策马前进,路西德回想起了母亲和伯父的那个梦。七年前,在成为王子的时候母亲刚刚去世,他经常做那个梦。
——但是,明明已经有好几年都没做过了啊。
是因为在睡着之前,听到了法尔的叙旧的原因吗。到了早上搜寻了下记忆,确实她有说过「去旅行」的话。虽然听上去很孩子气,但她并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这么说的。
那时候他许愿想像伯父一样,他觉得总有一天他能变的像伯父那样。
考虑着这些事情时,突然,康丝坦丝转向了路西德。
「兄长大人,您做了什么美梦了吗?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什么,老样子而已」
路西德转向了一边。说梦到母亲和伯父什么的,实在是太难为情了。法尔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只是露出微笑,她并没有说什么。
三人就这么既没有遇到魔物也没看到人类的穿过了荒野。
看到耸立在帕尔米亚国境的城寨,已经是离中午要稍早一些的时候了。
被厚重的城墙围起来的城寨,建成了可以俯视到朝着领地内延伸的街道的样式。门被紧闭着,城墙上等间隔的站着武装了的帕尔米亚兵们。
城寨的周围是一片平坦的草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在离城寨大概二百阿纳尔的地方,三人停下了马。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说明情况」
法尔这么说完,便在路西德和康丝坦丝的目送下一人朝着城寨出发了。
前进了大概一半的距离后,城墙上的士兵们才终于把兴趣转向了法尔。然后,他们好像注意到了朝着城寨靠近的少女是自国的第二王女。他们在嘀咕的互相说着什么,然后在城墙上慌忙的来回跑动着。
对士兵们的动作感到疑惑,法尔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那股慌乱劲。他们肯定是注意到我了没错。
内心的不安在膨胀着。她的直觉在告诉她不能再前进了。
但是,也不能停在这里。结果,法尔还是策马直行了。
在城寨前停下马,她朝着城墙上大声喊到。
「麻烦你们开下城门!我是法尔谢菈·戴·爱普菲尔特·帕尔米亚!希望你们能把我回来的事转告给城主奥斯瓦尔卿!」
而回应她的这句话的反应,既不是敬礼也不是温暖的笑容。
「真的!的确是法尔谢菈王女啊!」
「所以我不都说了不会错了吗!」
士兵们边俯视着法尔边和同僚在七嘴八舌的交谈着,并没有回应她的呼喊的人。他们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对自国王女的敬意,而对这件事法尔比起愤怒更感到困惑。
剑姬想再朝着士兵们喊一次。但是,她咽下了想要说出来的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在她觉得分布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拿出了弓之后,他们搭上了箭瞄准了在地面上的王女。他们张开了弦,无情的射出了箭。
法尔立马拔出了剑,打落了朝着自己落下的好几支箭。虽然漏掉了一支,但它撞到了铠甲上被反弹着,落在了地上。
「你们!」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她这么喊着,但全被被欲望煽动的士兵们的声音给消去了。
「金币十万枚!还不论生死啊!」
这个声音对法尔造成了莫大的冲击。经历过几多战场的剑姬,因为愕然在原地一动不动。士兵们把新的箭搭在了弓上。
而这时从地面上的某一点,朝着碧空射出了一发白色的闪光。迟了一瞬巨大的轰音震撼了大气。
城寨的士兵们先是被闪光夺走了视野,接着对能够震的身体作响的轰音给吓退了。他们没有放箭,而是凝视着放出闪光的人——凝视着路西德。
「你在干什么!」
从远处的后方,传来了路西德大声的怒吼。法尔重新握紧了缰绳,调转了马头。她策马朝着路西德他们那里跑去。虽
然回过神来的几名士兵慌忙放出了箭,但一支也没够到。
法尔赶回了路西德他们那里之后,便接过了载着行李的马的缰绳。路西德和康丝坦丝也因为着突然的事态青了脸,但他们什么都没问。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快的远离这个危险的城寨。
「这边!」
很清楚周边地理的法尔率先策马奔驰了起来。路西德跟在了她的后面。
从城寨里跑出来了大约有十几骑骑兵的集团,猛的朝法尔她们追了过去。他们在草原上追了一会儿,但还是没能抓到三人。
菲艾鲁巴是帕尔米亚王国东北的某个城镇。
虽然主干道沿路还算是繁荣,但由于比它还要有活力的两座都市位于中间的位置,所以这里给人一种朴素又不显眼的印象。因为大规模的商队不会在这座城镇里进行贩卖,只住一晚便离去所以它也有着「连接之镇」等的称呼。
不过,只有中间地区人口往来密集,不论是哪座酒馆从白天开始就热闹非凡。里面混杂着镇里的居民和旅行商人或者卖艺人,吟游诗人等,他们聊的都非常起劲。
虽然用行商人和卖艺人一言概括,但既有从北边的席艾汀王国或者东方的卡维尔王国来的人,也有从那边的王都艾克西翁来的人。这里交织着多种的语言,话题不断的来回变换着,在此期间酒和料理也在慌慌张张的运送着。
路西德和法尔,康丝坦丝到达这座小镇,已经是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了。
「王都掀起了叛乱?」
在位于名为「虹色蝶」的酒馆的一隅,路西德突然大叫了出来。他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夹着桌子坐在他对面的少女,一脸惊讶的说到。
「你不知道吗?这已经是差不多十天前的事了哟。这附近的人都知道的啊」
少女的年龄大概跟路西德差不多吧。她的名字是琳达。路西德刚刚在这家店里认识她。她穿着长袖上衣和及膝的裤子的服装,腰上缠着下摆很短的外套。一头黑发像是少年一样短。
就像琳达说的一样,在店里的其他客人因为对路西德的大声起了反应而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但对他们的话题没什么兴趣,马上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交谈中。
「我是从卡维尔来的」
这么解释着,路西德坐回了椅子上。琳达像是明白了一样笑了出来。
「说话也带着卡维尔的口音呢,你」
她是商人,在卡维尔,帕尔米亚,席艾汀三国之间做着买卖。从她冷静的态度,看上去朴素但使用了优质的材料做的衣服来看能看出她有着和她的年轻不相符的经验。
路西德笨拙的笑了笑,拿过了放在桌子上的青铜制的杯子。里面是帕尔米亚产的葡萄酒。桌子上还放着琳达的青铜杯,以及装着圆形的大麦面包和奶酪的盘子。
路西德为了情报从早上开始便在镇内走动着。他并没有戴着魔枪穿着革铠和镶了金边的上衣,而是一副披着有点脏的外套的装束。被问及名字的时候他都报的是莱桑达。(A:你是多爱莱桑达)
顺带一提,法尔和康丝坦丝不在。因为她们很显眼所以说服了她们不让她们出来走动,把她们扔在了从昨天开始进行留宿的地方。
路西德随便找个酒馆进去,找着容易搭话的客人搭话过去,或者朝在路边休息的卖艺人和吟游诗人搭话,掺杂着闲聊不露痕迹的寻问着他们帕尔米亚的情势。而眼前的琳达,是今天的第三个人了。
喝了一口葡萄酒压了压惊,路西德重新向琳达问到。
「叛乱的事,能不能详细和我说说」
「可以啊。不过之后也要告诉我你知道的卡维尔的事哦」
琳达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始说起了帕尔米亚发生的叛乱。
大概是在十天前。那是在路西德和法尔进行单挑的里斯提昂战役开始之前的事了。在帕尔米亚的王都艾克西翁,名为克洛古斯塔的将军率兵袭击了王宫,占领了它。那时在王宫的贵族诸侯还有文官,骑士的七成都宣誓效忠克洛达斯塔,有不到一成的人成功逃亡。在那之外的人不是被打入监牢,就是被处刑了。
——这个世道很流行叛乱吗。
路西德心境就到了想这么骂出来的地步。
「国王陛下和王妃殿下据说是行踪不明。只有阿尔特王女殿下,投靠到了大贵族加布拉那里。不管他们中的哪位都被套上了数目吓人的赏金。虽然这座小镇里没有,但至少去了大都市的话,就能看到很多从王都那里匆忙逃出来的贵族或者大商人哦」
——虽然这座小镇里有从卡维尔那边逃过来的王子和王女就是了。
庶子王子打从心里觉得没有把法尔和康丝坦丝带来是太好了,阿尔特好像没事这件事让人暗地里感到高兴。
「那,就是说现在帕尔米亚是大混乱吗」
「王都或者大都市应该不是吧。克洛古斯塔将军是连我都知道名字的名人,要是发起叛乱的话肯定会从各地掀起反抗的。内乱什么的,对像我这种旅行商人来说是最头疼的了啊」
在桌子上托着腮,琳达叹着气。发生内乱的话,所有东西的价格都会高涨。特别是粮食还有武具的价格会涨的恐怖。再加上,寻求着战场的佣兵会到处溜达,也没办法去旅行。
「那,你就只能赶紧逃到席艾汀去了啊」
路西德把卡维尔也发生叛乱的事对她进行了说明。琳达吓的目瞪口呆,手里的青铜杯差点掉下去。
「真的?」
「因为那个我才逃到帕尔米亚来了」
路西德说起了自己的出身。自己是某贵族的三男,参加了前几天卡维尔和帕尔米亚的战斗,但那之后卡维尔立马发生了叛乱,同样参加了战斗的长男放他逃走了——把这瞎扯淡的话讲的跟真的一样。
「帕尔米亚和卡维尔之间有战斗这件事我也知道啊」
听完了他的话的琳达,从怀疑的眼神看向了路西德。
「但即便是三男你也是贵族,不觉得这有些不合理吗?就算你想要隐瞒出身,你那种奇怪的措辞还是省省吧。我也不会强硬的追问你的」
这句话深深的伤到了不只是贵族还是王族的路西德。他歪了歪嘴角轻轻的瞪着琳达,然后她咯咯的笑了笑。
「你看,露出这种表情就更看不出贵族的样子了啊。该怎么说呢,虽然还不到凶恶的程度,但看起来就像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一样的那种」
「表情的事我被人说惯了啊」
在像是发着牢骚一样回答了她之后,路西德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下手。
「呦西,作为证明我的出身是真的证据,就告诉你卡维尔和帕尔米亚的战斗的事吧。区区话题我还是有的啊。话说——你知道法尔谢菈王女的事吗?」
放低了声音,路西德慎重的问到。琳达理所当然似的点了点头。
「是第二王女,圣剑使的剑姬殿下吧。我在王都从很远的地方看到过一次,她很漂亮,又很有威严,就算在女生的我看来都很出色呢」
「出色?就她?」(A:日常黑法尔23333)
看着如痴如醉的这么说着的琳达,路西德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幸好她好像没听到,旅行商人的少女回到了话题里。
「法尔谢菈王女殿下怎么了?」
「你知道殿下被卡维尔俘虏,然后又从卡维尔军那里逃出来的事吗?」
好像她并不知道的样子,琳达黑色的眼睛里因为好奇心kirakira的闪着光探出了身子。
「给我详细说说」
「得嘞」
很精神的这么回答着,路西德盘算了起来。并没有可以就这么原封不动告诉她的报酬。那么,给她添点油加点醋吧。
和琳达告别离开「虹色蝶」之后,路西德继续收集着情报。时而进入其他的酒馆,时而沿着大街眺望着路摊,找看起来有空的店家搭话,时而倾听着客人们之间的对话。
在天暗下来的时候,路西德结束了收集情报的工作。他用腋下抱着装有一些苹果的麻袋,朝着神殿走去。这些苹果是在闲聊的时候顺便在路摊买的。
路西德他们借了神殿的一间房间留宿。
帕尔米亚几乎没有旅馆,神殿兼顾着住宿的机能。对帕尔米亚人来说所谓的旅馆,是富裕的贵族或者商人才会用的华丽的东西,或者是只给一张毛毯然后在大号的房间里睡觉,就这两者其中之一而已。
从法尔那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路西德和康丝坦丝都很惊讶。如果没有她告诉他们这件事的话,他们进入小镇不一会儿可能就会陷入寻找旅馆后未果在外流浪的窘境了。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神殿。那是一栋石造的四角建筑物,雕刻在墙面上的七柱神灵们的姿态给看到的人一种壮丽的印象。不过,路西德还没习惯这种雕刻。那是因为尽管帕尔米亚和他出生的卡维尔信仰相同的神明,但神的序列和被对待的方式不同所致。
——但是,王都竟然发生了叛乱,这让我该怎么对法尔说啊。
由于害怕暴露法尔的真身,在进入这个菲艾鲁巴镇之前他们,去了远离城镇的村子或者
集落那里入手了必需品。但那是适得其反的想法。如果早点知道这件事的话,可能就可以做出不一样的行动了。
「就算在这烦恼也没啥用啊。不只是那家伙,我和康丝坦丝也是前途一片黑暗啊」
路西德穿过位于正面的大门之后,站在那里的一名中年男子向他行了一礼。他穿着衣襟和袖子上有着绿色刺绣的白色神官服。他是这座神殿的守门人。
「是住在七号房间的莱桑达阁下吧。那么我就收下本日的捐赠了」
「噢。——感谢诸神之长哈玛特,赐予人们休憩的费尔贡」
在这里路西德用的也是假名。神官笑着回应了他,路西德从挂在腰上的皮袋里拿出了一枚银币。像是在等着他似的,神官递出了他手里的锅。路西德把银币放了进去。
「感谢诸神,我着实收下了。接下来请在中庭清洗您的脸和手」
——感谢诸神个腿啊。说着「谢谢惠顾」的我的国家的旅馆还更诚实啊。
在内心里这么讽刺着,路西德进入了神殿。在细长的走廊里笔直前进之后,来到了被花坛包围的中庭。中庭的中央里有口带有小小的顶棚的井。应该是已经日落了的关系吧,在这里的只有负责管理井的神官。
走到井旁,路西德把一枚铜币交给了神官。虽然这是井的使用费,但这在名义上也是向神殿的捐赠。
——还以为能自由的用水,不过一枚铜币很便宜就是了。
在卡维尔的都市或者城镇也是,旁人想要用井里的水的话是要付钱的。想想那个的话,给他一枚铜币也算是妥当的吧。只是,把这当做是捐赠的形式让他有些小小的不满。
洗了脸和手,用设置在那里的毛巾擦干后,神官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请问要向诸神献上祈祷吗?」
「不,因为可能会再多叨扰几天啊。离开这里那天,我会献上祈祷的」
和使用井不同,向诸神的祈祷并不是强制的。神官并没有继续拦住路西德。离开中庭的路西德,在石造走廊里走着朝着他们借助的房间走去。
门上并没有安锁。路西德轻轻的敲了敲门喊到。
「是我。莱桑达。开门」
他会用假名,是因为他还站在公共走廊里,拿不准会被谁给听到。在响起了拖着什么移动的声音之后,听到了康丝坦丝的声音。
「真的是兄长大人的话,应该能回答的上来我的问题的。请回答我被称为诸神之首的神明是哪位」
「神烦啊你。赶紧给我开门」
他嫌麻烦的这么说到,但当然的门并没有打开。路西德叹了口气。
「是因为好吃而闻名的,司掌田宫的天上神巴尔修吧」
「很遗憾。那是对于卡维尔王国来说的众神之首」
「被称为雷神,胜利之神的,完全不掩盖对其他诸神的嫉妒心的阴险的哈玛特」
「在帕尔米亚这个回答我觉得会出事哦」
这么说着,康丝坦丝打开了门。路西德进入了房间里。门旁放着他们的行李。他们是用这个挡住们来代替门锁的。
「就算安个锁也没什么啊」
「这是没办法的。因为有,在神殿里是不会出现做坏事的人的,的主张在啊」
回答呶呶不休的路西德的并不是康丝坦丝,而是靠着房间一隅坐下的法尔。虽然她为了隐藏真身披上了外套,但在路西德把行李给堆到门前之后,她安心的脱下了外套。
屋内只有人头数的毛毯,跟铺在地上的稻草而已。虽然天花板上挂的有吊灯,但用来点灯的火和油要不自己准备,要不就得向神殿购买材料。路西德他们当然是用自己的。
「你们的晚饭怎么解决的?」
坐在了稻草上,路西德这么问到。他对她们说了让她们今天先吃。康丝坦丝坐在了路西德旁边,很不满似的鼓起了脸。
「捐赠了之后让他们为我们准备食物,但给了三枚铜币却只有面包和水和醋腌的卷心菜跟汤而已啊。而且,汤不但味道很淡还只放了豆子,卷心菜也少的两口就吃完了」
在被油灯微亮的光给照明的房间里,听了一通义妹的牢骚之后,路西德夹在着叹息问到。
「你和法尔的份,要三枚铜币吗?」
康丝坦丝点了点头后,路西德又问了问面包的大小。义妹用手表示了大小之后,庶子王子摇了摇头。
「虽然稍微有点贵,但他们并没有黑你们。给我忍忍吧」
「是这样的吗?」
法尔一脸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好像也不知道这一类地方食物的行情的样子。
「要是在那种便宜的旅馆里的话可是有更惨的啊。不管是卡维尔还是帕尔米亚在这点上都没什么区别」
言毕,路西德从麻袋里拿出了两个苹果。他把一个交给了康丝坦丝,另一个丢给了法尔。
「我在路摊买的。吃了这个就能撑到明天了吧」
「兄长大人。请您帮我削苹果皮」
「给我习惯直接吃」
路西德冷淡的回答了义妹,但法尔也一脸困惑的问到。
「连皮一起吃没问题吗?我不是怀疑你的话,但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把皮给去掉比较好啊」
「你,意外的是在过度保护下长大的啊」
路西德叹了口气拿出了短剑。他无奈的为两人削起了苹果。边动着手,他把听来的现在帕尔米亚的现状为她们进行着说明。
「叛乱!?克洛古斯塔他!?」
法尔好像因为太过惊讶而说不出其他的了。康丝坦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用沉痛的表情看着法尔。路西德淡淡的继续到。
「国王陛下,王妃殿下现在行踪不明。阿尔特好像是被叫加布拉的贵族给保护起来了。王都现在是大混乱,好像有很多逃向外地的贵族。虽然不知道地方领主和国境的情况,但已经过了十天了所以应该已经有开始行动的家伙了吧」
「加布拉吗。要是投靠到他那里去的话,阿尔特姐姐大人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路西德向安心的舒了口气的法尔问到。
「他是能信任的家伙吗?」
「他是历史悠久的名门。他的一族里有很多人担任着王宫的要职。忠诚心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样的话阿尔特姐姐大人的事就能安心了呢」
康丝坦丝露出了笑容。她也在听着对话担心着阿尔特的安危。
——不过话说回来,这可真惨啊。
就算是在诸国之中也被称为二强的卡维尔和帕尔米亚相继发生了叛乱,而且竟然还都成功了。又有谁能想象得到今天的这种事态啊。
——难道说,他们联手了吗。
昂巴特和克洛古斯塔将军是不是为了掌握各自国家的实权而同流合污了。路西德如此推测着。虽然想一句不可能一笑而过,但这时机也太巧了。
考虑着这种事,路西德继续说到。
「包括你在内四个人都被附上了赏金。国王陛下是金币五十万枚。王妃殿下和你还有阿尔特各自是十万枚。还有,并没有传出关于你被卡维尔俘虏的事。大概是被克洛古斯塔的叛乱的话题给盖过去了」
关于法尔的情报,在路西德看来今后会变得越来越混乱。毕竟以为她成为了卡维尔的俘虏却只过一天就逃了出来,还在国境的城寨那里看到过她的身影。
就算克洛古斯塔想去问卡维尔法尔的事,卡维尔现在因为昂巴特刚篡位成功所以应该还在混乱之中。只要在这里让臆测愿望,流言蜚语到处乱飞的话他们肯定就没办法收拾了。
「金币十万枚?那个叫克洛古斯塔的,还真是对法尔姐姐大人的评价过低了呢」
康丝坦丝表达着不满,路西德皱了皱眉看向了义妹。
「我说你,金币十万枚可是能让平民的一家子吃喝玩乐一生还有找零的金额啊?」
「兄长大人才是,请考虑一下法尔姐姐大人的立场和她至今为止立下的武勋。如果是我的话别说金币十万了就算是五十万我都觉得不够哟」
这对同父异母兄妹各自脸上露出了不能理解对方的表情在互看着。
「——真是的,看着你们真是怎么看都不会腻呢」
终于振作起来的法尔晃着肩苦笑着。路西德用佩服的眼神看着这样的她。
——真亏她能坐怀不乱啊。
「路西德。关于其萨基城寨,你有打听到什么吗?」
路西德对法尔的问题摇了摇头。
「其萨基可是卡维尔领内啊。再怎么也不会有传闻流到这种镇子里来的」
是吗,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这么低语着,法尔垂下了头。她是担心在其萨基城寨里的帕尔米亚兵们的安危吧。没办法,路西德绞尽脑汁组织着语言。
「但是,我觉得应该不会变得那么麻烦。不管是卡维尔还是帕尔米亚,现在应该都没和他国争斗的余裕。应该是在恰当的时候讲和了吧」
「具体来说,兄长大人认为形式会变成什么样呢?」
被康丝坦丝问到,路西德摆出了苦脸。又继续绞着脑汁。
「卡维尔军装作
攻打其萨基城寨。迎合着他们帕尔米亚军放弃城寨撤军。然后进行小规模的争斗,也就是这种程度吧」
不管是卡维尔还是帕尔米亚,他们应该都不愿意在这里出现不必要的损失的。虽说如此但如果只用金线或者进行交涉来收拾局面的话,肯定会有损哪一方的名誉。作为他们这刚刚抢夺了国家的状态来说,肯定也想避开那种情况。
于是乎,就弄出卡维尔出兵用实力把城寨给抢回来的形式。帕尔米亚侧虽然看上去像是输了,但本来决定向其萨基城寨出兵的就不是克洛古斯塔,而是国王艾鲁哈拉尔。克洛古斯塔可以利用修正先王的错误这一说法。
路西德这么向她们说明到。虽然这也不过是推测,但现在只要能让法尔安心就没问题。
「嗯,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有一半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法尔这么说到。另一半是对路西德的感谢吧。
「那,接下来咋整?」
路西德这么问完,法尔便低下了头,咬起了吃到一半的苹果。
——也不是能马上就得出结论的事啊。
路西德想着她会不会说给她几天时间考虑。但是,却让他出乎意料。没一会儿吃完苹果的法尔,直直的看向了卡维尔的异母兄妹。
「很抱歉让你们陪我的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为,为什么您突然要怎么说?」
康丝坦丝愕然的站了起来。路西德也很吃惊,但决定暂且先听听她的话。法尔寂寞的笑着说明到。
「现在我变成被追捕的立场了。没办法照顾你们。不止如此,和我在一起的话,可能也会危及到你们吧」
「那是」
康丝坦丝想找出反驳的话,但好像并没有找到一样黑着脸看向了地板。路西德装作没有动摇的样子,但他碧色的双眸里却散发着看上去比平时更不高兴的光辉。
——我们该去哪。
没法去拜托阿尔特。现在的路西德他们如果去她那里的话,肯定会被盘问出身的吧。就算装作一介骑士,也马上就会暴露。虽然阿尔特她可能会庇护他们,但如果那么做的话她的立场就会变得危险。
不能呆在卡维尔,也不能呆在帕尔米亚。就算去其他国家,被知道身份的话也会被逮捕,然后被当做政治交易的材料的吧。路西德和康丝坦丝会被送回卡维尔,康丝坦丝回被迫结她不愿意的结的婚。路西德得在王宫的一间房里度过他的余生,也可能会被处刑。
「和我们分别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路西德这么一问,法尔便无言的歪了歪头。她好像是有打算,但貌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来。
——不是去阿尔特那里吗?
因为以为她会这么说,所以法尔的反应让路西德感到很意外。康丝坦丝探出了身子,对黄金的美姬说到。
「法尔姐姐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告诉我们吗。我们都是在这天地之间没有立身之处的人。我们或许也能为法尔姐姐大人您想做的事出一份力。当然我是不会泄露的」
——你只要对结婚死心的话就没事了吧。
路西德也不是没这么想过,但十分可恨的是一想到让义妹做那个昂巴特的妻子他就会很不爽,于是就闭嘴了。
听了康丝坦丝热情的发言,让法尔更加的踌躇,但在二人很耐心的等着她发言之后,她像是投降了一样漏出了混杂着苦笑的吐息。
「是啊。从变成俘虏的那天起直到今天,受了你们不少照顾。明明还没能好好答谢你们,也不告诉你们理由就这么单方面的说要告别也太自作主张了啊」
法尔再次露出了认真的表情。紫水晶的眼瞳直直的贯穿了二人。
「刚才,康丝坦丝说了不会泄露出去,但如果听了我的话话之后我希望你们绝对不要泄露出去。不只是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可以吗?」
路西德屏住了呼吸。可以从法尔的视线和声音里感觉到她是认真这么说的。她眼神就是有这种程度的气魄,有这么强烈。
他有种如果听了她说的话的话,自己的未来也会被决定这种奇妙的预感。同时,想要听的这种欲望也从内心深处往上顶着他。
「我知道了。跟你约好不会告诉任何人」
从路西德嘴里溜出来的话,是被法尔催促着说出来的。说完路西德自己也吓了一跳。再加上,听了他的这句话的法尔露出了安心似的笑容,而他注意到他看着她的这个表情看入迷的事,让他吃了个二重惊。
「谢谢你。那我就说吧」
咳嗽了一声,法尔说到。
「我接下来,要去入手圣剑」
沉默降临在了被油灯的灯光给照着显得微亮的房间内。
康丝坦丝惊讶的看着法尔,而路西德的话,则是用像是在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的视线看向了她。
在他们都一言不发的过了十秒左右之后,一脸困扰的康丝坦丝问到。
「那个,圣剑不是被折断了吗?」
「那是假的」
法尔若无其事的这么回答了。然后她用很开心似的表情看着路西德。
「看你好像没那么吃惊,你知道吗?」
「不。只是,从你的态度看来我觉得在隐瞒着什么」
路西德用失望的表情这么回答完之后,法尔觉得很意外似的歪了歪头。
「告诉我。你是看着我的态度的哪里,这么觉得的?」
「太冷静了啊,你」
压抑着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焦躁,路西德用粗鲁的语气这么回答到。
「你对我们说明圣剑是有多重要的东西,却既没号啕大哭,也没有变得消沉心不在焉。既能吃,又能睡,看不出有一丝芥蒂」
在三人进行旅行的这几天里,路西德注意都了这件事。当然虽然也想过是不是法尔秉性使然,但她对圣剑未免也太没执着了。
「我想的有两点。你实际上是不是很讨厌圣剑。又或者,那把圣剑是就算坏掉也没问题的东西」
「别看这样我也是想要隐藏失去圣剑的悲伤装作坚强的啊」
「你要是真悲伤的话才不会说这种话啊。肯定会用充血的眼睛瞪着我把我给揍飞的吧。以前就是这么干的吧」
这个时候路西德的说话方式显然是带刺的。法尔怒火中烧,卷起袖子站了起来。
「先不说眼睛充血,只是揍你的话我现在就能办到啊」
路西德也像是应战似的起了身。康丝坦丝慌忙的插到了现在也一副快要掐起来似的二人中间。
「法尔姐姐大人。为什么会有假货呢?而且,竟然还带着它上战场——」
「也是啊。都说了假货的事了,也应该从那里开始说明的吧」
法尔把视线从路西德身上移开坐回了地板上。路西德也扭向一边,从麻袋里掏出苹果粗鲁的咬了起来。
就像法尔说的一样,从几天前他就抱有圣剑是不是假货的疑问。但是,实际上从她的嘴里被这么告知了之后,冲击还是很大的。
他并不是为了破坏圣剑而绞尽脑汁,牺牲了诸多的士兵。但是,他觉得破坏了圣剑时的那份紧张和昂扬感被泼了冷水却是不争的事实。他脑袋里清楚那并不是法尔的错,但想让她道歉的心情还是没那么容易挥去的。
法尔混杂着叹息说了起来。
「我国的圣剑被夺走,是大概在一百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国王还有知道这件事的重臣边隐藏在着事实边拼命的寻找着圣剑。但是,完全掌握不到它的去向。而那时,开始出现了怀疑者」
「就是说对国王反感的那些人,追问了关于圣剑的事吗」
法尔用深刻的表情对康丝坦丝的问题点了点头。
「因为我国自称『圣剑的王国』主张自己才是正统的所有者,拿圣剑显摆给他们看。因为那个而结下了梁子。一开始是用得在重要的仪式上才能用之类的适当的理由搪塞了过去,但那就只撑了一年」
「然后,就准备了假的圣剑呢」
「正是。自建国开始大概已经有一百三十年。国内有着大量描绘了圣剑的画,或者以圣剑为模型的雕像。不过,只是做出来外形相同的东西的话并没什么问题,但圣剑有着要在战场上被任意驱使的命运。于是,他们好像就拜托了多岛海的幻棲民」
「让他们制作了就算在战场上再怎么乱用也不容易坏掉的剑吗?」
路西德这么问到。庶子王子碧色的眼睛里带有些同情的色调。法尔淡淡的回答到。
「定期的呢。被你破坏掉的圣剑应该是第一百把了啊。也可能是第一百零一把」
「听了这个数字之后就感觉不到它的价值了呢」
康丝坦丝露出了泄气的表情。这样一来,就算圣剑被折断她看上去也没怎么生气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路西德,法尔好像终于理解他为什么会焦躁了。她露出了感到为难的表情,像是安慰他一样附加到。
「这是我间接听来的,那把复制的圣剑,好像是用龙的鳞片锻造出来的。能把它给破坏掉不是奉承我是真心觉得
很厉害的。你可以感到骄傲」
「龙?」
路西德和康丝坦丝的脸上显出了惊讶。这是他们意料之外的发言。
小时候的路西德,觉得龙是「在遥远的某处守护者财宝的恐怖生物」。因为在伯父的话题里出现的龙,就是这种存在。
现在不同。路西德已经更稍微详细的了解了关于龙的事。
龙,是实际上存在的压倒性的威胁。并不是仅仅只是栖息于故事中的生物。
它的体格近似于蜥蜴,但既有小型的龙也有拥有着城堡规模的巨躯的家伙。全身几乎都被坚硬的鳞片覆盖,头部长有角,能从它大张的嘴里看到尖锐的牙齿,四条腿上长有凶恶的利爪。根据个体的不同有的背上长有翅膀,有的能从嘴里喷出火焰。再加上拥有大幅度改变周围环境的力量,能把肥沃的草原变为沙漠,也能把荒野变成森林。
其他还有「龙的黄金醉」这一说法。说是黄金拥有能让龙酩酊的功效,为此龙会袭击人们居住的都市,抢夺财宝。而实际上因为寻求黄金的龙而被毁灭的都市和王国也有很多。「它们于金币山上酩醉,接着又在梦中沉醉于至上的黄金之中」,这是吟游诗人们所吟唱的关于龙的枕词。(A:枕词本是类似于俳句一样的修辞手法,但这里取的是它的字面意思即枕边话)
现在,在大路上确认了大约五,六头龙。而它们并不是全部,实际上大陆应该还有更多的吧。
伯父得意的说过「我和龙交涉让他让给了我一部分财宝」这种话,但路西德觉得那也应该是为了讨小孩子开心的玩笑吧。因为偶尔伯父会为了隐瞒什么事情而混进去谎话。
「那把剑是用龙的鳞片?」
法尔对呆然的这么嘟囔着的康丝坦丝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没有见过龙,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入手鳞片,又是如何锻造的。但那种锋利度和轻微的重量,就算是砍向甲胄剑身也不会扭曲或者卷刃,那强的奇怪的强韧度,绝对不是能用铁制出来的。我觉得那不不骗人的」
路西德虽然还是一张不高兴的脸,但他明白那是法尔为了自己在这费尽唇舌,放弃闹别扭站了起来。回到了话题。
「你知道真正的圣剑在哪吗?」
「虽然不能断言是绝对,但可能性很高」
法尔一脸认真的这么回答到。
「我国在这一百二十年间都在不断的制造圣剑的假货,但另一方面也在不断寻找圣剑的下落。他们详细的收集可能和圣剑有关的情报,走遍了大陆的各个地方寻求着线索。接下来我的目的地,也是其中之一」
「兄长大人!我们来帮法尔姐姐大人吧!」
康丝坦丝应为兴奋脸变得通红,连同身体一起转向了路西德。
「只要得到了真正的圣剑,我们就能隆重的在帕尔米亚凯旋了呢!」
「康丝坦丝。我就算得到了圣剑,也没有回这个国家的打算了哟」
像是为了让亮红色秀发的王女冷静下来一样,法尔温和的这么说到。
「为什么呢?」
康丝坦丝歪了歪头。路西德也很在意的看向了她。要是不回帕尔米亚的话,她又是为了什么才要得到圣剑的。
嘴角微微露出了有些寂寞的笑容,法尔说到。
「这个国家里,已经没有我的归宿了。就当做我成功的得到了真正的圣剑,回到这个国家好了。你觉得我会被称赞成发现了圣剑的英雄吗?」
想回答这不是当然的吗,但路西德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他像是确认般问到。
「自从一百二十年前被抢走开始,他们就一直隐藏这件事是吧?」
法尔沉默的点了点头。路西德很不愉快似得扭曲了表情。
「就是说帕尔米亚的那群家伙会装傻,把一切都推到你头上吗」
听了路西德像是吐出来一般的台词,理解之意在康丝坦丝的碧色眼瞳里扩散了开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法尔姐姐大人和兄长大人单挑然后圣剑被折断的这件事,肯定早就传到帕尔米亚的王宫里了。在这种情况下,法尔姐姐如果带着圣剑回到帕尔米亚的话,就会去追究断掉的那把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是不会说代代的使用者都是拿着假货这种话的。肯定会从我这里抢走圣剑,然后主张有利于他们的真相吧。在战场上折断的假货,当成是我因为某种理由制造出来的之类的」
法尔露出了嘲笑似的笑容,但那副笑容马上便消失,她抬头看向了掉在天花板上的油灯。那张脸上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紫水晶色的双眸里闪烁着激烈的感情,放在膝盖上的手被她用力握着。
「为了回避混乱那么做可能是最妥善的。虽然挥舞着假圣剑欺骗了许多人的我没有说什么的资格。但是,如果因此在就轻视在这一百二十年间,即便知道它是假的仍然为了帕尔米亚挥动圣剑的人们,还有相信圣剑是真的而倒在战场上的人们的话,我果然无法容许」
路西德和康丝坦丝不禁的感觉到一阵寒气。她的声音里就是蕴含着如此激烈的怒意。
「过去的圣剑使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路西德这么问完,法尔轻轻的点了点头。
「海伦娜姨母。教会我如何用剑的人,也是上一代的圣剑使。你们听说过『假面的骑士姬』这个异名吗?」
路西德搜寻着记忆,想起来之后拍了下手。
「说起来,我从莱桑达那里听说过。大概在六,七年前,有名震撼了诸国军队的帕尔米亚的女骑士。她在战场上总是带着假面之类的」
假面的骑士姬作为帕尔米亚的将军活跃在战场上的时候,路西德还没有成为王子。在路西德达成初阵的时候,她就几乎已经化作传说中的人物了。因此,他就觉得像是听在故事里登场的人物的事一样。
「姨母是名优秀的战士,但因为意识到自己是在挥动着假的圣剑,好像经谴责自己。她为我和阿尔特姐姐大人讲了许多的事,但到关于圣剑的事的时候,我就没看到过姨母的笑容」
「你的那位姨母现在怎么了?」
路西德有些顾虑的问到。听闻了她七年前最后从战场上消失,法尔又成为了新的圣剑使,他做不出什么好的想象。
「因为伤到了腿随意没法再上战场,现在在边境的一座小宅邸里生活着。只是以静养的名义体面的在赶走麻烦罢了。来客也被限制,我和阿尔特姐姐大人也就一年能和她见上一面吧」
是考虑到海伦娜会把圣剑是假的这件事告诉别人的危险性吧。能对身位王族的海伦娜做出这种处置的人物,当然有限。
——国王吗。
帕尔米亚国王艾鲁哈拉尔。是法尔和阿尔特的父亲。他想起了几天前康丝坦丝问她艾鲁哈拉尔王的事的时候法尔的反应。路西德想通了。法尔的态度,是因为父女之间起了这种争执的产物。
「那,能为你老爹做些什么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到帕尔米亚了?比如讨伐篡位者的克洛古斯塔,得到比你老爹还要高的发言权之类的」
老爹这个说法让法尔笑了出来,但她马上就绷紧了表情摇了摇头。
「尽管如此也不行。扯到圣剑相关的事的话,有比父亲还要麻烦的家伙。他们自帕尔米亚建国开始就根深蒂固,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做出像是在说你们能明白吗似的表情,法尔看向了他们两个。康丝坦丝歪了歪头看着义兄。路西德抱着隔壁仰视着天花板,然后压着声音回答到。
「神殿吗?」
康丝坦丝惊讶的瞪大了安静,法尔则是像是钦佩一样「嚯」这么小声赞叹着。
「我觉得这是个蛮难的问题的啊。你是怎么能明白的?」
「我们国也是这样,这个国家的神殿也没有纳税吧」
路西德露出了讽刺似的笑容,轻轻的拍了拍坐在上面的稻草。(A:刚才不是站起来了么什么时候坐下来的)
「就算和卡维尔的旅馆比,这也够过分了吧。但是,这些家伙就算不纳税也没关系。光这方面的辛劳差异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了,钱就是力量啊。而且,他们管理了帕尔米亚全土的都市或城镇的话,我想应该有不少存款吧」
「正是如此。要说再补充一条的话,就是在王宫里的重要仪式神官都会出席。比如说加冕仪式上,位于神官们顶点的大神官就会为要成为国王的人加冕,把圣剑交给他。意指诸神也承认圣剑乃帕尔米亚之物」
「原来如此。那现在绝壁不会承认圣剑是假的了啊」
像是对这种事只能一笑一样,路西德笑了出来。知道了她的想法的话,神殿大概会全力的控制法尔的吧。康丝坦丝的碧瞳里渗出了恐怖之情,看向了门的那边。像是安抚义妹一样,路西德说到。
「没事。我们的身份又没暴露,没人会来偷听的」
「为,为什么兄长大人能这么断言呢?」
路西德指着法尔,摆出一脸很没趣的表情说明到。
「沦为逃犯的法尔谢菈王女在避人耳目的旅行着。她的同行者只有两人,而且还都是卡维尔人这有够扯
的了吧。钻空子也是有度的。再说,不久前可是才进攻过卡维尔领内的啊,这货」
「说的是啊。而且,看着你要想把你当成王女的从者的话,也有点难啊」
法尔窃笑着。「要你管」用装作开玩笑一样的声音这么骂完之后。路西德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你说就算回到这个国家也无济于事的意思我懂了。那,得到了圣剑之后打算怎么办啊,你」
在被油灯的灯光给照亮的屋子里,紫水晶色的眼睛闪烁着充满决意的光辉。像是在斟酌每一句话一样,黄金色秀发的剑姬缓慢的,用平静的语气说到。
「得到圣剑的话——我要建国」
不知第几次的沉默降临了这个房间。
不管是路西德,还是康丝坦丝,都是像是傻掉一样只是看着法尔蹦不出来一句话。因为理解她的话需要将近十秒,而考虑该说什么也要花上差不多的时间。
「你是说,建国吗?」
路西德终于憋出来的,就是这句话。
法尔拿着圣剑参加初阵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她肯定已经从姨母那里听说了关于圣剑的事了。
大概她从一开始都在这么想。不是只把建国这句话当做一时冲动,而是总有一天要踏上这条道路,她是偷偷的一直怀揣着这个想法的吧。怎曾想,竟然会是路西德成为了她走上这条路的契机。
按照一般情况来考虑的话,她的想法是自杀行为。
现在的大陆有七个王国。卡维尔和帕尔米亚作为二强,其他为席艾汀,拉古拉斯,格里斯特尔迪,埃尔多姆,奥斯瓦特。不管哪个王国都想扩大自己的版图。如果要说他们没有出手的领域的话,也就只有以多岛海为代表的幻棲民们的自治领,和魔物们跋扈的未踏地了。
现在的大陆并没有可以建立新国家的空隙。就算假设发现了仅剩的空隙建立了一个小国,也会被近邻诸国给吞并消失的吧。像昂巴特和克洛古斯塔那样,抢夺某个国家还更快吧。
法尔应该也明白这点,但她紫水晶的眼瞳里充满了坚定的意志,毫无动摇。
「阿尔特该怎么办?」
虽然觉得很卑鄙,但路西德还是搬出了她的姐姐的事。
「是叫加布拉吗?被贵族保护起来的话,就知道她在哪了吧。不是马上就能去见她吗」
法尔那紫水晶的眼瞳里闪过了讽刺的光。她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现在的我是折断了圣剑的不光彩的王女。你想想这样的我去阿尔特姐姐大人那里的后果。就算姐姐大人会高兴,周围的人也绝不会给我好脸色。结果会让姐姐大人受苦,给她添麻烦。我下次去阿尔特姐姐大人那里的时候,就是可以不用担心那种状况的时候」
「法尔姐姐大人。请务必,也让我和您同行!」
康丝坦丝的碧瞳闪烁着光芒这么喊着。她探出身子,用热情的口吻说到。
「虽然会有些不足的地方,但请让我用我的魔术来帮您!」
「在说什么鬼话啊你」
路西德吃惊的看着义妹。康丝坦丝扭过头来看向了义兄。
「那么,我能听一听兄长大人接下来的预定吗?我觉得您应该是不会想着潜伏到远离卡维尔的国家的某个小村子或者镇子里,隐藏身份渡过余生什么的吧」
被说中了的路西德绝句了。为啥这个义妹能如此正确的读取到自己的想法啊。老实说,真希望她能绕过自己。
康丝坦丝满脸得意的斜视着有些退缩的路西德。
「要怎么办,兄长大人。像是藏在石头阴影下的虫子一样避人耳目,隐藏身份,伪造名字悄悄的苟活着,从远处听着昂巴特统治的传闻心烦意乱的在那里捶胸顿足。您是在想着度过那种凄惨的余生的吧?」
又特意挖苦的换了个说法,真是个难对付的义妹。
「没其方法了吧」
对路西德来说,光是将错就错的承认自己很逊就已经是极限了。康丝坦丝的碧眼增加了冰冷度。她扬起了下颚,用更加严厉的目光看着义兄。
「如果兄长大人打从心里希望从烦琐的争斗中逃开静静的生活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也不会烦着您让您借我们力量。但是,现在的兄长大人是在朝下走的。既不是朝上,也不是向前」
路西德轻轻的呻吟着。无话可说就是指的这个。他扭曲着表情,想着该对义妹说些什么,然后法尔从一旁搭话到。
「路西德。很抱歉,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法尔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头,把翅膀形状的发饰去下来递给了路西德。那四枚翅膀每一枚都是被悉心的制作出来的。圆形的绿柱石反射着油灯的光在闪耀着。
「你能不能把这个卖掉。接下来我必须要自己准备路费,而且我也想答谢到今天为止受到的照顾」
路西德观察着白银的发饰。做的很精致。如果用正常的价格卖掉的话,别说不用愁一段时间的伙食了,连稍微奢侈点的生活应该都能过上的吧。
「虽然我不太了解这类的,但是个好东西啊。是为你特制的吗?」
「这是去年,阿尔特姐姐大人为了庆祝我的获胜而订做的。现在我身上能换成钱的,就只有这个了」
法尔这么说完,露出了微笑。她沦为俘虏,是不可能有钱的。至今为止的旅费都是路西德掏的。
路西德瞪着眼睛半睁着的法尔,伸出了右手。他并不是接过发饰,而是把发饰连同她的手一起推了回去。
「我想也是。但在这种小镇里这玩意是卖不出去的吧。如果不去大都市的话是卖不了好价钱的。再说,特别订制品可是能马上暴露身份的东西,那么可怕谁会去卖啊」
「唔。是那样的吗」
法尔露出了灰心的表情退让了。
「法尔姐姐大人。请不要那么沮丧。兄长大人其实只是不想卖掉那么珍贵的东西,才装作发火的样子而已」
「你给我住嘴啊」
路西德用混着焦躁和吃惊的眼神等着马上从一旁插嘴的义妹。康丝坦丝老实的退下了,但她露出了冷笑,用像是在说她能完全看穿他一样的表情看着路西德。
挠了挠焦茶色的头发,路西德思考了起来。
——建国吗。
看着法尔,路西德胸中激荡着两种想法。
就像她说的一样和她分别。还是和她一起走。
傻不傻啊。没空再陪她了。自己一个人去搞吧。大部分人应该都会这么想。路西德自己也有这部分的想法。
但另一方面,路西德无法否定因为她的话而使得自己胸中激动不已。不只是放心不下法尔。她的话吸引了他。
把建国这句话在心中低语一遍,就有什么东西在年轻的王子胸中沸腾了起来。宛如向着未知之地进发一般的,混杂着期待和不安,紧张和热意的感情在他的心中鼓动着。
直直的看向了她的眼睛,就有一种或许的想法从内心的深处涌了上来。或许,能够实现。
这可能是错觉。自己可能是被这从未有过的想法给冲昏了头脑也说不定。法尔并没有说过要建立什么样的国家。也有可能她连想都没想过。尽管如此,她的发言还是很有魅力。
康丝坦丝说了他们在这天地之间已无立身之地。虽然路西德不再是王子,但也可以说他被从王子的身份里解放了。也就是说自己去考虑安生之计,寻找立身之所,然后朝着那条路前行。
他想起了和魔物战斗的那晚法尔的话,以及母亲和伯父的梦。想要去旅行,是他毫无虚假的真心话。伯父告诉他的故事让他胸中涌动,他有好几次都把自己想象成出去冒险,得到宝物,成为王的英雄。
另一方面,路西德重新有了自己已经习惯了被给予的这个王子的位置的自觉。他经历了众多的战场后已经知道了用自己的手去抓住什么东西的喜悦。无论是胜利还是败北,全部都是自己去获得的。
可能很危险也说不定。可能有自己始料不及的事态在等着他也说不定。但是,想起七年前说不定会死在饥寒之中的事之后,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而且,自从十三岁经历初阵那时起,自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置身战场了。
「——法尔」
在路西德仰起头喊法尔名字的时候,被称为黄金的美姬的她用带着紧张的表情看着这位年轻人。自从路西德一言不发的陷入思考之后,法尔就在静静的等待着他会说什么。但是,庶子王子却完全一点都不坦率。
「那个,那啥。我也跟着一起去,比较好吗?」
「我想想。路西德能来的话我会很高兴呢」
用像是形成对照般的坦率感,法尔这么回答到。康丝坦丝因为义兄这顽固的态度握紧了拳头,但她一转露出了露出了像是在笑嘻嘻的笑着一样直率的表情。
路西德一瞬间吃惊的看着法尔的脸,然后左右摇了摇头。
「抱歉。刚才的不算。我重新来一次」
为了正面面对法尔而重新坐好,路西德用谨慎的表情说到。
「我要和你一起走。去建国吧」
紫水晶的眼瞳里闪烁着光芒,法尔露出了满
面的笑容。两人不知不觉的伸出了手,紧紧相握。然后从一旁康丝坦丝把手伸过来叠在了二人的手上。
「仅仅三个人揭竿吗」(A:旗揚げ,意为举兵兴师和开创建立之意,这里就采用揭竿为旗的揭竿了)
「迟早也要去和阿尔特姐姐大人商量一下的。只是,现在先以圣剑优先」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举起庆祝的酒杯呢。为了庆祝我们崭新的道路」
康丝坦丝的话,让路西德站了起来。
「是啊。呦西,现在就去喝一杯吧」
「可以吗?我外出」
法尔困惑的这么问着。路西德笑着回答到。
「至今为止是因为不了解帕尔米亚的情形。现在天已经黑了,把脸遮起来就没问题了吧。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把必需品给带上」
路西德他们把贵重品和能显示身份的东西各自放到了自己的行李袋里背着。
由路西德打头阵,三人离开了房间。
一离开神殿,夜就已经很深了。抬头看去,一片以黑夜为背景宛如散布着银砂一般的星空在他们头上展开。小镇很宁静,有很多人家已经熄灯了。
「总觉得,空气有些冷呢。明明在旅行期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的说」
康丝坦丝把手放在了脸颊上。扭头看向义妹,路西德笑了。
「就算是只有毛毯和稻草的房间里也能抵御晚风啊」
路西德在这里仍然是打头阵,走在几乎没有光亮的夜路上。法尔和康丝坦丝牵着手跟在他后面。微微把深深盖着的兜帽向上提了一些,法尔问到。
「还有这种时间还在营业的酒馆吗?」
「别人告诉了我一家。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只是为了在晚上自己偷偷去喝酒而调查的吧。兄长大人想的什么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康丝坦丝。你可以回去了」(A:妹[妻]管严)
就在他们边这么说着有的没的边走的时候,三个人到底了目的地的店。那是个小小的酒馆。法尔静静的看着写在入口处看板上的文字。
「——是叫『萤星』吗,这家店」
他们推开了门。狭窄的店内有四张圆桌,有两张已经坐满了。左右墙壁上安设了几盏油灯,朦胧的照亮着店内。
里面的墙那里摆了几个酒瓶和酒壶挤在上面的柜子,旁边放着一个酒桶。好像是店主的男人像是靠着酒桶一样坐在地板上。没有厨房。从外面看觉得很亮,但进到店里之后就觉得有些微暗。
路西德他们围着空着的桌子坐下后,店主便站起来朝着这边走来。「要点什么」他一脸冷淡的这么问到。路西德从裤子里掏出了一枚银币交给他,点了几种酒之后,收下银币的店主便走向了酒柜。
「虽然这家店里只有酒,不过酒的种类好像很多。我也是第一次来就是了」
「兄长大人,镇子里的酒馆是这么安静的吗?和从侍女们那里听来的差别好像很大呢」
康丝坦丝轻轻的斜了下身子,看起其他客人的样子。他们好像都是默默的在喝着酒。虽然也有在说笑,不过声音并没有很大所以听不清。
「只是这家店比较奇怪而已。平常的酒馆是要比这大一倍,更热闹的东西。店里也会提供吃的」
「确实,考虑到我的情况,这种昏暗客人又少的店更好」
「那种不能公然喝酒的家伙好像也会来这里啊。嘛,其他的个人随他们去吧」
在路西德这么说着的时候,店主拿着上面载着三瓶酒和三个青铜杯,以及里面盛有水的木碗的大号托盘走了过来。把托盘一起放在桌子上之后,他便无言的离开了。路西德挑了一瓶酒爱把栓给拔掉,倒到了青铜杯里。
「这是葡萄酒。是里面放了蜂蜜的上等货,这种的康丝坦丝也能喝」
「我不管什么酒都能没问题的喝下去的」
康丝坦丝用不知道是在逞强还是真的是这么觉得的表情挺起了胸,但还是老实的接过了义兄递给她的青铜杯。他也在法尔的面前放了个青铜杯。
法尔和康丝坦丝的眼睛里闪着光。两个人都算是能喝酒的类型,但从里斯提昂的战斗开始到今天为止并没有能喝上的机会。因为在离开军队旅行的期间没有那种余裕,而在昨天过午时分到达菲艾鲁巴镇,在神殿借了一间房间之后,为了隐瞒身份她们也没有出门。
路西德看向了法尔。理解了他视线的意思,法尔用右手拿起了青铜杯,再添上左手伸到了前面。
「——我,绝对要实现我的梦想。但是,现在首先要先祈祷这趟旅行成功」
以各自的做法轻轻的碰了碰青铜杯,三个人把酒一饮而尽。法尔很满足似的舒缓了表情,发出了带有热气的吐息。
「好久没喝酒了啊」
「这个不错呢。兄长大人,表扬您一下」
「噢。那,干杯也可喜可贺的干完了,关于酒我有希望你们能知道的事」
路西德露出了恶党一般的笑容,把装了水的木碗放到了两位王女的面前。
「先喝口水。然后再喝一口其他的酒」
虽然法尔和康丝坦丝互相看了看,但还是照着路西德说的去做了。虽说这是为了庆祝崭新的道路,但她们对拿来了三瓶酒感到不可思议,也对这个很感兴趣。
在法尔她们喝完水之后,路西德把其他的酒倒到了二人的青铜杯里。法尔拿过青铜杯,把脸靠近闻了闻味道。
「这个也是葡萄酒吧。虽然没有刚才的味道好闻就是了」
述说着这种感想,法尔喝下了葡萄酒。她的脸转眼间便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什么啊这是。那个,酸味比想象的还强啊」
同样喝了新葡萄酒的康丝坦丝也挤紧了眉头皱起了脸。
「兄长大人。这难道是便宜货,或者是很老的酒吗?」
「和你们旅行到今天,我也有我的想法」
路西德露出了讽刺似的笑容,对二位王女说到。他像是不让其他客人听到一样,压低了声音。
「你们刚才喝的那个,是很受平民欢迎的葡萄酒。尽管如此也是比平均的等级稍微高级上一点的货。而一开始准备的那个,是偶尔奢侈一下喝的东西」
庶子王子的话,让法尔和康丝坦丝互相对视着。她们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
——当然是会这样的吧。该说是没办法吗。
因为是作为大国的王女而被养大的,所以法尔和康丝坦丝舌头都很挑。
如果这之后她们还是在王宫的生活的话,那倒是没什么。但是,要是继续想至今为止一样的旅行的话,就算不说让她们习惯,但也得让她们记住这种感觉才行。
「兄长大人。最后的酒是什么样的?」
不只是不是舌尖还觉得涩涩的,康丝坦丝皱着脸这么问到。路西德拿过了第三瓶酒,无言的交给了康丝坦丝。
亮红色秀发的王女接过了酒瓶之后,小心翼翼的拔掉了栓。接着她马上发出了低沉的呻吟。法尔也把脸靠近了酒瓶,不禁的用手遮住了鼻子。
「这是如果你不是非常缺钱的话就别喝的,便宜货中的便宜货。我不会让你们喝。就连我一开始也受不了」
路西德说出了真心话,但好像是接受了挑衅一样,一口气把葡萄酒干完让自己青铜杯空出来之后,把路西德说的便宜货中的便宜货倒到了*青铜杯里。(A:这里原文写的是银杯,估计是笔误)白色浑浊的液体在青铜杯的底部积存了起来。紫水晶的眼瞳里渗出了战栗之色,法尔看着杯子。
「真的就一口就行了。可别多喝啊」
从她的表情来看判断就算阻止她也没办法,路西德无奈的这么说到。不知道法尔听见还是没听见,反正是一口气把青铜杯放在嘴边干了下去。
下一个瞬间,她把青铜杯放下,用手捂着嘴爬在了桌子上。
「如何?」
「不是很清楚。不知是甜,还是酸,反正是至今为止都没尝过的,奇妙的味道」
「习惯了之后就能没事的喝下去了啊。不过,因为很容易酒后耍酒疯,所以如果发现士兵们偷偷做这个的话我就会惩罚他们」
「这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出来的吗?」
很担心的看着法尔的背影的康丝坦丝惊讶的这么问到。
「几乎没什么正经的酒的乡下士兵们可是经常做的哦」
法尔终于坐起了身,她把木碗里的水倒到了自己的青铜杯里。与其说喝水,不如说是把留在嘴里的酒给冲下去之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言来说就算是酒,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啊啊。无奇不有。先不说这个便宜货——」
把便宜货给塞住,路西德把第二瓶葡萄酒的瓶子摆到了法尔面前。
「我希望你们至少能知道这些。根据今后的状况,就算这种酒可能也会是难得的」
法尔用神妙的表情看着葡萄酒的瓶子之后,用做好了觉悟的表情向路西德说到。
「这瓶酒,能再给我一杯吗?」
「用不着勉强啊。这边的上
等货还有呢」
路西德像是在关照她似得这么说到,法尔却摇了摇头。
「不,你说的很对。虽然在你听来可能会有些傲慢,但我必须习惯这个味道才行」
说到这里,黄金的美姬舒缓了嘴角露出了微笑。
「而且,你也会打算偶尔奢侈一把的吧?那种酒又不是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事,但这可能也能说是一种决意。康丝坦丝也把自己空着的青铜杯递给了路西德。路西德无声的笑了笑,往二人的青铜杯里倒起了酒。
从路西德他们进入萤星开始,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已经看不到其他客人的身影,店内只有路西德他们三个和店主。路西德和法尔的脸,已经因为醉意而染红。康丝坦丝的话,已经在不久前爬到桌子上发出了安稳的寝息。
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加上之后又追加的有四瓶。其中有两瓶已经空了。剩下的就只有所谓的有着平均的味道和香气的葡萄酒,和路西德给予便宜货中的便宜货的评价那瓶酒了。
「呐,差不多得了吧」
喝了一口便宜货,路西德吃惊的对坐在旁边的法尔说到。黄金色秀发的剑姬,用镇定的眼神瞪着路西德。
「不,没问题。就快喝完了。最重要的是,我还没醉」
「这可是醉鬼的定型句啊」
虽然发音还很清楚,但路西德已经注意到了法尔那行动仔细的动作从刚才开始已经变得粗枝大叶的了。虽然为了不让她醉的很过,在喝酒时的空暇里也让她喝了水,但她把水洒在了桌上好几次。甚至还有一次,她还不是朝着葡萄酒的瓶子,而是朝着路西德特意放到远离她的位置的便宜货伸出了手。
坐在法尔对面的路西德坐到她旁边来,是为了以防万一。酒馆的店主只要不下单就呆在酒桶那里没动过,背对着他们,所以就算法尔突然脱下兜帽也看不到她的脸。但果然还是很担心。
——这应该不是会让人耍酒疯的东西啊,是因为硬和喝了喝不惯的东西吗。
喝醉了的法尔也不在意衣冠不整了。在发出了不知是第几次的带有热意的吐息之后,她拉开衣服的胸口处用手扇着风,还很散漫的伸出了她的美腿。因为这个的原因能看到她只穿着上衣的丰满的胸部的谷间,从裙子下面伸出来的大腿也外露着。
——这么近距离一看,真的是成长了不少啊。
路西德每次产生禁忌的冲动的时候,都会吧自己的视线从法尔身上移到睡着的康丝坦丝身上,拼命的压抑着自己。(A:卧槽不把妹妹当女人吗我的妹妹股啊)
「有时候,路西德」
法尔用低沉的声音喊着路西德。
「咋了,醉鬼」
在路西德说完之前,法尔就转向路西德探出了身子,把脸靠了过去。把手搭在一脸惊讶的路西德的肩上,黄金的美姬静静的盯着庶子王子的脸。
「你是怎么看我的?」
「一身酒臭味」
这并不是谎话而是他的真心话。但是,想当然的感到很不满,法尔撅起了嘴往搭在路西德肩上的手里注入了力气。
「你,救了我的命,而且,还说要帮我实现我的梦」
在说到这点的时候,法尔失去了平衡。她倒向了路西德。路西德慌忙的抱住了她,但他最先想的是在她吐出来的时候的对策。不知道王子在想些这种事,法尔继续说到。
「以前,也是托你的福呢。阿尔特姐姐大人和康丝坦丝她们。只有你」
好像醉意终于上头了,她的话说中断了。终于,不成话的低语变成了寝息。路西德叹了口气。
「在睡前给我喝杯水啊」
往她的青铜杯里倒了水,他摇醒了法尔。总算是让意识朦胧的她把水喝了下去。让她爬在桌子上睡下,把弄乱的外套给穿好。然后他把剩下的酒给一饮而尽。
——救了她的命,吗。
是说战斗的时候的事吧。他瞄准着圣剑。想着把她俘虏更好。这并不是在撒谎。
但是,最大的理由是不想杀她,这也是真的。
直到压在倒下的法尔的身上,拔出魔枪的瞬间,他都是打算夺走她的性命的。他也做好了那种觉悟。
想起了七年前的事。她和阿尔特,是从他当上王子起,第一次让他与其交换笑颜的人。连康丝坦丝,在那个时候都还没和她关系那么好。
虽然阿尔特对他有恩情,但他却更容易亲近法尔。只是单纯的因为法尔更加的活泼。在中庭里赛跑的时候,能追上她的就只有路西德。在探索王宫的时候,也是路西德和法尔打的头阵。
自己告诉她们的——从伯父那里现学现卖的——关于冒险谭的故事也是。阿尔特和康丝坦丝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把那些当成故事享受着。虽然这样也让他很高兴,但和他共同拥有总有一天自己也想出去冒险的这一想法的就只有法尔。
——我也醉了啊。
虽说是顺势而为,但他觉得自己意识过剩了。
他决定把剩下的酒喝干后,叫醒法尔离开酒馆。康丝坦丝自己背回去就行了。
「我,踏上旅行了啊。终于,踏上了」
看向有点脏的墙壁,这么嘟囔着路西德喝起了酒。路西德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向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