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般的疼痛让我恢复了意识。
“透流……!”
模糊的焦点最开始对上的是银色的少女。
在月光下照映出的少女的样子有如幻想一般,如果是平时的我,这份美丽一定会让我无法自拔吧。
然而这时的我却因疼痛和灼热而导致意识混浊不堪,没有考虑这种的事情的余力。
“茱……莉……?咕……”
胸口和左腕——从这两个地方传来的剧痛将我的呻吟声挤压了出来。
“手——手指能动吗……?左手的手指……!”
“左……手……?”
在源源不断的疼痛之中,我将视线移向了自己的左手。
左手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着,一直固定到手肘,只能看得到指尖。
“动得了吗?透流”
没有余力去回答茱莉问题的我,只是遵从她的话去做。
首先,中指抽动了一下。
之后虽然很微弱,剩下所有的手指都动了。
“啊……”
注视着我的手指,茱莉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咕……唔唔……!!”
而与她相反的是,由于活动了手指而激增的疼痛感,让我的表情变得扭曲。
“太好了,能动啊”
(能动到底是……。而且,这里是……?我应该正在和榊战斗才对……)
本该在一门流的道场废墟战斗的我,却在不认识的地方醒来,这使我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然而——
“啊……。对……了……我的……胳膊……被……榊……”
中断的记忆——
最后的一瞬间清晰地在脑海中苏醒,我理解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仅没能报一箭之仇,还惨败于榊。
“可……恶……”
仿佛要让我的思考停止停止一般,银色的少女将那小巧的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现在就请先休息吧……,透流”
从茱莉的手中传来了丝丝的凉意,非常的舒服。
而这种冰凉感稍微缓和了我的苦痛。
“只是现在,忘记一切……”
忘记一切——
伴随着不断在耳边回荡的这句话,我的意识再次朦胧了起来。
然而,直到再次失去意识的最后,我也没能忘记败给榊的事实。
“畜……生……”
*
从败给榊以来已经过了六天。
这几天,我在市内某个黎明机构的关联病院疗养——话虽这么说,今天暂且可以出院了。
虽然伤口还在痛,不过由于恢复状况良好,下周好像就可以拆石膏了。
这之后只要好好的做复健训练,左腕应该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活动了。
“受您照顾了”
跟责任医师打过招呼,我和茱莉一起从诊察室走了出来。
茱莉从那天开始一直留在医院。
因为平时还有课,我也曾一度问过她要不要回学校,不过学校似乎下达了到我出院为止一直在医院待机的许可和命令。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是有什么意图,不过茱莉还是毫无异议的整整陪了我好几天。
“我们走吧”
“Ja——”
催促着茱莉,走出了医院的时候——
我忽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出现在我的眼中的是黑衣的少女——《操焰的魔女》(Blaze Diabólica)九十九朔夜带着护卫的样子。
“……下午好,理事长”
犹豫了一下,装作平静的样子打了个招呼,旁边的银色少女只是无言的点了下头。
黑衣的少女看着我们,嘴角微微上扬。
“贵安,九重流透。伤还好吗?”
“……如果做完了复健训练,就可以跟以前一样活动了”
“这样啊,这真是个好消息呢”
咯咯的笑着,少女继续说。
“不过,希望你以后能控制一下这种轻率的行动。在和我——《魔女》结了下契约之后,你可是必须要不断超越《魂》之《力》,达到《终之领域》的哦”
“……啊啊,我知道”
虽然对轻率这个措辞有点不爽,我还是点了点头。
“另外,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你输了——没错吧?”
“……是啊。那又怎么了?”
点了下头,我警戒了起来。
从众多的判断材料可以很容易的推测出我败给了谁。
而我所警戒的是如果理事长知道了那个人是榊的话,不知道她会采怎样的行动。
要报复伤害了自己的作品的人,如果她得出了这种结论的话,那就头疼了。
因为那家伙不靠我亲手杀死是不行的。
“不要给我看那种表情。我对你败给了谁毫无兴趣。这只是之前的确认,提问从现在开始”
我摈住呼吸,等待着《魔女》接下来的提问。
“如今是否还有战斗的意志?”
“什么意思?”
“就是问你是不是觉得契约还可以继续下去咯,我所追求的是有着无论再难看也要继续活下去的意志的人——当然还必须有着敢于直面前方的艰难险阻的觉悟,绝不是那种遭到苦难就背过身来的凡夫俗子”
《魔女》笑了笑,再一次确认我的意志。
“我再问一次,你如今是否还有战斗的意志?”
面对《魔女》的提问,我略微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的意志未曾改变”
“那么这次就不过问了呢”
作为最后一句话,理事长结束了提问。
只是明明对方打败了《超越者》——而且还是有着可以解放《焰牙》真正的《力》的《位阶》的我,黑衣少女却完全没有把这当回事,这点也让我多少有些在意。
不过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回答吧,况且我也确实得救了,还是不要追问下去了……
说到黑衣的少女,她叫了声站在旁边的护卫——三国老师的名字。
然后他代替理事长将话传达给了我们。
“九重同学,还有西格图纳同学——你们两个人会被当做在上周六外出后为了执行任务直接和护陵卫士汇合,直到今天为止。由于这次的事件除了知情者以外,任务的内容为高度机密,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其他人——明白了吗?”
“诶……?”
“要是别人问到你胳膊上的伤你打算怎么解释啊?私斗受了重伤?还是说?”
理事长对我的迟钝发出了小小的叹息,补足道。
“啊……”
如果说是在任务中受的伤的话,确实对小虎或雅他们解释起来更方便。
虽然不知道是有什么意图还是怎么样,不过这次学园方打算把这件事隐瞒起来也方便了我。
同时我也明白了学园就是为此才对茱莉下达了在医院待机的命令。
“虽说是让你按照这边的判断来行动,不过没意见吧?”
“是。……非常感谢”
“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接下来我要回学校,不介意的话一起怎么样?”
“……谢谢,我就算了”
对我的回答,《魔女》只是笑着说了句“哎呀被甩了呢”
*
黑色的云覆盖着天空
只是看着就觉得沉重的天色,总觉得好像照映出了我现在的心境。
看着天空叹了口气,我和银色的少女一起向车站走去。
在喧嚣的人群中走动的银发少女有着很高的回头率。
西洋人偶一样的她,在日本相当的令人瞩目。
不过这种瞩目在到达了直通学园的单轨车站后也不复存在。
由于学园的相关人员以外是禁止进入车站的,再加上时间将近工作日的中午,发车前的车厢内只有我们两人。
被寂静包围的车厢中,我反复的回忆着与榊的战斗。
(真不像话啊……用了解放了阶段《VI》之《力》的雷神的一击,也没能对那家伙报一箭之仇啊……)
心中留下了比身上还要深的伤口。
伴随着胸口的沉重咬牙切齿。
(那种强度——我达得到吗……?)
打从醒来,无数次的考虑着。
榊的《力》就算用压倒性的来形容也不为过。
《盾》和《牙爪》——就算得到了这两种《力》,我也连一次都没能打到他,也没能让他脸上的笑容消失。
看不到尽头。
究竟要得到何种程度的《力》,才能到达那样的领域呢?
难道说——永远都。
背后一阵发麻。
因为考虑了不该考虑的东西。
“透流……”
被叫了名字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银色少女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哦呀,对不起啊。只是在稍微考虑一点事情啦……。所以不用担心”
“……”
然而深红的眼瞳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动的只是眉毛的两端。
略微的向上扬了一些,不过茱莉什么都没说。
“……抱歉,茱莉。实话说,相当的——不,失落的一塌糊涂。虽然预想到了会有实力上的差距,不过没想到竟毫无还手之力到那种程度啊……”
痛苦的时候就请说出来吧——想起了以前银色的少女说过的话,我将刚才徘徊在心中的沉重吐露了出来。
茱莉只是沉默的听着。
没过多久,我的话说完了。
将背负着的不安——想象中的恐惧说出口后,总觉得心里稍微的轻松了一些。
“谢谢你,茱莉”
“Ja——♪”
对听自己说话,更主要是对愿意成为自己的依靠而表达了谢意,茱莉露出了笑容。
看着这份笑容,我心痛了。
因为我并没能把心中的一切告诉她。
没过多久就到了列车发车的时间,昏暗的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在到达学园之前的时候转为了小雨,给地面染上了一片深色。
由于上周是晴天,没带伞就出门的我们只能停留在车站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就淋回去算了吧”
“nei,不能影响到伤口”
“只是这一点的话没关系啦”
“nei,不行”
面对不断加强语气的茱莉,我只好放弃。
然而——
“话虽如此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我先回宿舍拿伞”
这次茱莉的提议打断了我的等待。
就算茱莉的速度再怎么快,在这场雨中也不可能不被淋湿,因此还很有可能染上感冒。
不过——
“……”
我稍微考虑了下某个理由,提出了交换条件。
“那么,回去以后一定要换掉湿衣服再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要用打着伞不会被淋湿的速度慢慢走”
“Ja——。我会尽快回来的”
留下这句话,摇动着银色的头发,茱莉跑向了雨中。
看着那一瞬间就变小了的背影,我露出苦笑目送着她。
直到她的样子消失在花坛的方向——
(……对不起,茱莉)
在心中向她道了个歉,我走出了车站,向还在下着小雨的室外走了出去。
当然雨势并没有变小,不如说还变大了。
就算雨点打湿了身体而感到寒冷,也毫不在意的继续走着。
虽然对担心我影响到伤口的茱莉感到很抱歉,不过我就是为此而接受了茱莉的提议的。
这就是将刚才没能告诉茱莉的内容转变来的行动。
为了现在开始想要做的某件事情。
通往宿舍的路途中,踏入草坪有一颗挺大的树。
(不过是死要面子啊……。叫做不想被看到很逊的样子的,无聊的虚荣心)
说出真正的心声,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被看到。
因此才想一个人呆着,对利用了有幸得到的银色少女的厚意这件事也感到很抱歉。
为自顾自的想法感到罪恶,骂着自己,即使如此也不想让茱莉看到的事情是——
“可恶……”
想起了没能动榊一根手指的事情,狠狠的念叨着。
“畜生……!”
将心中积累的各种各样的肿块叫喊出来。
拳头像锤子一样砸向树干,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我……我……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愤怒与懊悔的情感爆发出来,化作了咆哮。
无数次的,无数次的,叫着,打着。
我输了。
明明终于遇到了一直在追寻的仇人,却无能为力的输掉了。
不仅如此。
心中充满恐惧。
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懊恼、悲哀、凄惨。
双膝跪地,面朝天空,放声呐喊。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仅此而已。
*
究竟过了多久呢。
我魂不守舍的将视线落到脚下,这时——
“……稍微舒服一点了吗?”
忽然,有人向我搭话了。
“诶……?”
看向脚下的视线中,出现了谁的鞋子。
抬起头来,发现站在那里的是——
“莉莉丝……!?”
那是有着黄金色的头发和苍玉之瞳的英国少女。
离他几步远的后方,她的随从,管家装扮的少女——莎拉也在。
“为,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才对啊!?”
对不知道为什么穿着便服的黄金少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这么问了。
“全部啦。从你跪到那里开始,简直不能再完整的看了个清清楚楚呢”
“唔唔……”
说不出话来。
如此凄惨的模样竟被看了个遍,面对这个事实,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比起这个——莎拉,拿毛巾来”
“……知道了”
遵从主人的命令,莎拉从皮箱里拿出了看起来质地很好的毛巾。
莉莉丝接过毛巾,向我靠近——
“可以帮我拿一下伞吗,透流?”
“啊,嗯……”
总觉得被带到莉莉丝的步调上去了——我这么想着接过了伞
接着黄金的少女将跟看起来一样柔软,而且很好闻的毛巾盖到了我的头上。
“虽然只是擦擦头效果不大吧,多少还是有点用”
边说着边动起双手,用力擦着我被雨打湿的头发。
“啊……。不,不用啦。我自己来擦……!”
“不行。一只手没法好好擦吧?好了,不要逃啦”
确实现在我的左手没法用,又不能把右手里莉莉丝给的伞扔掉,结果只好从了莉莉丝。
“后面也得擦一擦,能把头低下来吗”
按照她所说的低下头后,莉莉丝开始擦我的头背。
温柔的,用毛巾擦着我被淋湿的头发的莉莉丝,就像母亲对孩子做的事情一样,感觉稍微有点害羞——
很快,她用两只手嘭的敲了我的头。
“差不多就这样吧。之后回到宿舍马上把衣服换掉,然后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比较好哦。……当然,也有来我房间暖身子选项哟♪”
“算,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虽然莉莉丝做了个喝奶茶的动作,但对我来说直到刚才自己的丑态都被看光了,实在没有脸面继续跟她待在一起。
莉莉丝说了句“那真是可惜呢”,从我手中拿回了伞。
“对了莉莉丝。为什么这个时间你会在这?”
虽然这种随性的行动对黄金的少女来说并不少见,不过不想被茱莉看到的样子却被她看到了,总还是想知道原因的,于是我这么问到——
“为了祝贺透流出院,订了蛋糕哦。正想着差不多该去拿了吧,结果那孩子却一个人回来了——”
看来是从茱莉哪里听说了我还在车站等着之后,来接我的时候目击到了我的丑态。
“虽然我觉得像那孩子一样装作没看见也不错——毕竟刚发生了那种事呢”
那种事——
没错,从她口中说出的祝贺出院就可以明白,莉莉丝知道我入院的事情。
因为败给了榊的那一天,将我运送到室内医院的就是她的——布里斯托家的直升机。
在我取回意识,并恢复到可以对话的时候,她曾一度问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私斗了。
我只说了这个。
和谁,什么理由,结果怎样,这些我什么都没说。
不过只要看到我的样子,结果怎样是一目了然的吧。
所以她才无法对向着天空狂叫着的我装作没看见。
“这样啊……。那个,谢啦,莉莉丝”
这样明快的向我搭话,想要分担我心中哪怕一点的沉重,察觉了她这份心意之后,我向她表达了谢意。
同时也对最后那句话做出了反应。
“……等等,像那孩子一样?”
莎拉——不对。
原本和莉莉丝一起现身的她就没有装作没看到。
“……”
黄金的少女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微微的动了下脑袋,将视线投向背后的树。
追寻着她的视线所看到的是——
躲在树后面,用半张脸偷偷看着这边的银色少女。
“茱,茱莉……!?”
“——!!”
茱莉吓得身体一震,又躲回了树荫里面——
接着又像认命了一样,低着头走了出来。
“……对不起,透流”
虽然从莉莉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猜到了,不过因为这句话我再一次理解了自己的丑态被茱莉看到,不由得仰起头来。
“那——个……为什么在
这?”
“因为那个人说要去接透流……”
艰难的将话吐出的茱莉,头发还是湿的。
大概是正在送伞过来的时候听到了莉莉丝的话,就慌忙的追过来了吧。
“要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啊……那个,本来就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逊的样子,找了个理由让你先回去的”
“透流……”
“男人可是很要面子的生物哦。话虽如此,女人比男人还要面子就是了”
莉莉丝说着叹了口气。
“于是呢,稍微舒服一点了吗,透流?”
“是啊,舒服多了。不过现在——”
对第二次的提问无力的笑着,避开两人的视线说道。
“又羞又惨,这种感觉真是太糟了”
“也难怪,毕竟这是个你知道了自己这种样子被看到了的日子。不过有什么不好的,无论再怎么失落,之后只要重新振作起来就好了嘛”
“……虽然不是本意,我和她的意见相同”
“是…啊……。或许是这样吧……哈哈……”
我对两个少女的话苦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是苦笑,至少笑出来了这一点说不定也让我舒服了不少。
如果当时就那样回到宿舍,就这么把刚刚的事情隐瞒下去——然后茱莉和莉莉丝也就那样被瞒着的话,恐怕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笑出来的吧。
“那个……谢了,莉莉丝。当然茱莉也是”
“不用客气,透流”
“虽然我什么都没做……”
“多亏了你们两个我感觉精神多了。所以要谢谢你们”
“Ja——,如果是这样的话”
从点着头的茱莉的头发上滴下了水滴,我才再次反应过来。
“对了,茱莉,你这不是还湿着呢吗,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这句话,现在的透流有资格说吗!?”
莉莉丝的一句话让我无法反驳。
“总,总之不赶紧回房间冲把澡暖暖身子的话……!”
“这个透流也一样哦”
我再一次无法反驳。
把这样的我丢在了一边,莉莉丝向茱莉说出了意料之外的提议。
“算了,让我们快点回去吧。……对了,你来我的房间吧”
“……为什么?”
“透流在你那里洗澡的时候你不是只能冷着身子一个人待着了嘛,所以我是说让你来我的房间洗澡”
“这……”
面对一直以来抱有着对抗心的对手对自己的顾虑,茱莉不知如何是好。
“这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透流才邀请你的啦。还是说你觉得让透流来我的房间洗澡也可以?”
“……那样的话还是我去吧”
(厉害……)
我对最后拿我当理由来吸引银色少女答应要求的手段发出感慨。
只是稍微提下我,茱莉就有了反应——通过这个就可以看出她漂亮的会话技术。
“那么话也说完了,赶快——虽然准备这么说不过就这样湿着也不太好呢”
“啊……”
莉莉丝把手里的毛巾放到了银发上。
“虽然刚刚用过有点湿,不过比就那样湿着好得多不是吗”
“J,Ja——”
带着困惑,茱莉开始擦起湿发。
“……谢谢你”
然后用细小的声音轻轻的道了谢。
“那么就拜托你了,莎拉”
“明白了,大小姐”
回到宿舍后我前往自己的房间,茱莉和莉莉丝一起向女子楼层走去,然后莎拉被自己的主人拜托了什么事情,又出门去了。
……出门之前狠狠的瞪了我。
“拜托了什么事情?”
“刚才也说过吧?去买祝贺透流出院的蛋糕,这么说了”
“啊啊,原来如此……”
在理解的同时也明白了被莎拉瞪的理由——为了我的话会那样是当然的吧——如此领悟到。
“蛋糕的事情也告诉了巴他们了,晚饭之后大家一起吃吧♪”
“明白了——等等,告诉橘他们了……!?”
“你放心,只告诉了他们这是透流和这孩子的慰劳会”
松了口气,说了待会见正要回房间的时候——
“啊,莉莉丝……”
偶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黄金的少女。
“那个……谢啦,今天也好,之前的生日也好,总是让你费心”
“……哎呀,注意到了?”
“怎么说也是第二次了嘛”
“呵呵,这样啊。好了,吃了好吃的蛋糕然后打起精神吧”
莉莉丝这么说着抛了个媚眼,然后向停下脚步等着的茱莉跑了过去。
(下次必须要准备些回礼了啊)
目送了舞动的金发,我一边烦恼着应该拿什么来回礼一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在晚饭后的慰劳会中——
看见我被吊着的胳膊,橘和雅问着“没关系吗”担心着我,而小虎说着“什么时候接了那样的任务要请了”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我们在和小虎分开后送来了紧急要请,然后就直接与护陵卫士汇合了——胳膊骨折的事情只是这么告诉他们。
虽然对他们说了谎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不过要让我说真话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除了这点,久违的和朋友们一起度过的时间非常的快乐,一眨眼就过去了。
快到熄灯时间的时候,我回到了房间,和茱莉一起静静的待着,不过——
很明显和以往的气氛不同。
虽然平时也不能说话很多,不过这次的安静并不是那样的。
虽然开着电视不过里面的内容完全没有进到脑子里,坐在旁边的茱莉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从侧面看着她,总觉得银色的少女露出了消沉的表情,沉思着。
说实话,茱莉并不是第一次让我看到这样的表情。
陷入沉思的银色少女——那个理由,我是知道的。
败给了榊的那一天——
《盾》被破坏,我也受了重伤。
而救了我的命的并不是当时在场的茱莉,而是榊走后偶然来到道场废墟的王城先生。
按照对我进行应急处理的王城先生的指示,茱莉对学校发出了救援请求,莉莉丝用直升机运送,然后在医院接受了抢救之后我才保住了性命。
取回意识之后,茱莉向我低头道歉了。为将我和父亲的死重叠了起来,让我陷入生命的危险的事情而谢罪的茱莉看起来非常的痛苦。
在与榊的战斗中负伤的并不止我一个。
虽说是心伤复苏,无法用任何一个学到的东西来采取行动的茱莉心中也刻上了巨大的,叫做后悔的伤痕。
将她卷进来了啊。
明明那场战斗只是我的私斗。
明明说过要用自己的《魂》——《盾》来保护茱莉,结果却伤害了她。
“……透流?”
无地自容的情感让我不由自主的对茱莉伸出了手。
头忽然被抚摸,想着心思的茱莉用怎么了的眼神看着我。
“对不起了”
我对她道了歉。
为了将丑态给她看到的事情,还有对茱莉说谎的事情。
“nei。请不要在意”
茱莉露出淡淡的笑容。
只是这种笑容看起来非常寂寞,而造成她这种表情的人是正我自己,对此,我心痛了。
*
《圣厅》——
这是在全世界有着大量的信奉者的,某个宗教中央机构的名字。
它在西欧有着很强的势力圈,其中存在着一个受他们传教而将其作为国教的国家。
处于东欧与西欧交界处的那个王政国家由于大力发展医疗制度而为周围的国家所周知。
不过在日本从这方面着眼的人却很少,只是借由推行制度的人——这个国家的王女是个美人这一点而知道了这个国家的名字。
现在,在这个国家的中心地带——也是作为国家象征的政治中心的宫殿的一角,响起了暴雨般的掌声。
而议事堂中,正在为自己拍着手的人就是那个美人。
之前提到的这个国家的王女——她的名字叫做贝雅朵莉克丝。
但除了王女,她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
作为《洌游对姬》(Silent Diva)——参与在《七曜》中的身份。
不过现在在场将掌声送给他的人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七曜》的存在。
他们只是对她发案的新政策被通过这件事将手掌拍响而已。
之后过了大概一小时,议会落下了帷幕。
贝雅朵莉克丝从议事堂走出,在向下一个业务的所在地移动时,轻轻叹了口气。
为了让政策通过,必须要花费时间去打理好各种各样的基础事宜。
花了两年才有所进展的议案终于在今天的议会被通过了,总算放松了下来。
“……忧郁的美女也是如画一般的啊”
对那个叹息忽然传来了感想。
贝雅朵莉克丝抬起视线,看见了一名靠墙站着的青年。
这个青年并不是这个城的——不如说,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他的名字叫做克洛维斯。
穿着华丽的军服的,《七曜》中的一人——持有着《飓炼裁者》这个《曜业》的男人。
“……不分青红皂白奉承人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挖苦哦,克洛维斯先生”
“呵呵,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看来你不太满意啊”
看着耸了耸着肩笑着的青年,贝雅朵莉克丝的表情变得有点忧郁。
“先不说这个,我以前没告诉过你如果你在明处现身会让我很为难的吗”
因为这个军服的青年曾被赶出了《圣厅》。
当然,对于贝雅朵莉克丝来说她也明白克洛维斯不可能轻率地让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虽然注意到周围不自然的空无一人,理解了青年使用了驱赶人的魔术结界,不过哪怕万一她也不想让《圣厅》知道他们两人有着联系。
“放心好了。现在的圣厅人才匮乏,可没有能将能注意到这个结界的人送往各国的余力啊”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才没有余力)
虽说想起了《圣厅》混乱的传闻,但《对姬》并没有说出口。
“于是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给你带来了他的传话哦”
“……榊大人的?”
从贝雅朵莉克丝口中说出的是斩了透流的暗色少年的名字。
克洛维斯带着鸣皇榊离开了日本,去了远离日本的欧洲。
面向贝雅朵莉克丝,军服的青年露出笑容告诉她。
“前往《红莲的演者》(Crimson Actress)的舞台”
而这却让散发着清纯气息的美人一瞬间皱起了眉头。
“知道了,那么我就此……”
清楚的传达了承诺的意思,贝雅朵莉克丝穿过青年的身旁,准备离开那里。
然而克洛维斯却还没说完。
“差不多也该考虑一下《第四环》(Judecca)那件事的行动了哦”
(*注:第四圆环Judecca,记载于《神曲》地狱篇中第九地狱——背叛者的地狱中的四个圆环之一,罪名为对主人的背叛——摘自维基百科,文中是一个人的称号)
“……那件事的话,我之前应该说过不干涉的”
“正因为不干涉才正是对我的帮助,我就当做这是你明白这一点而给出的回答也没问题”
对持有者各种各样假面的青年的话,被称作《洌游对姬》的美人沉默了。
这就是回答,以无言的方式。
“我的事情就这些——话虽如此,我暂时要离开这边,他就拜托你了哦”
虽然觉得不会得到回答,不过贝雅朵莉克丝还是问了句“去哪?”来询问目的地。
“收到了情书啊,要去回复才行”
有着《飓炼裁者》这个异名的青年仿佛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很可笑一般发出了笑声,然后身体开始被光芒所包围。
“愿我们以《七曜》之名——再会”
“愿我们以《666》之名——再会”
(*注:在基督教新约圣书中的《圣约翰启示录》将数字666记为野兽的数字,因此这里的666在原文注解读法为The Beast(ザ・ビスト),是象征着恶魔的数字——摘自维基百科,文中为一个组织的名称)
伴随着不同的话语,军服的青年消失在光芒中。
那里只剩下贝雅朵莉克丝一人,周围被寂静所包围着。
从远方传来小鸟的啼叫声,那是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贝雅朵莉克丝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而语。
“《红莲的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