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灵魂追捕——A
时间,要稍稍往前追溯。
从今天算起,大约五日前。
是在坠落前夕的,15号浮游岛上发生的事。
铁块任由力气而撕裂,发出超越条理的悲鸣。
迎来了第一百七十八的绝命,的残骸,哐当一声倒在15号浮游岛的大地上。尽管如此,当即那些残骸背后开裂的情景映入眼帘,第一百七十九次生命开始孵化。
每一次重生形状都会改变,这回看是选择了植物的形态呢。可以看到第一百八十七个形态的骸骨内侧,蠕动着的绿色的块儿。接着,一边滚着一边延伸出,无数的藤蔓。
“苍之战士啊,退下吧!炮兵队开始饱和攻击,掩护撤退!”
“石灰岩之肌”的指示响彻战场。但是,刚好是作为苍之战士的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却无法接受。现在手中握着的圣剑赛琉理斯,完全与眼前〈第六之兽〉呼应着。圣剑会根据被呼应的敌人的魔力来增加自身力量,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瞬间正是可以发挥最大破坏力的时候。
既然这样的话,在尽可能长的时间内,战场就应该由自己来引导。
“只要一此,请让我杀了他!”
“不行!”
尖锐的叱责。
是不是要违抗命令留在战场上,心里升起了一丝踌躇。
现在的自己,正发挥着压倒性的力量。能够做出以往的战斗中完全无法比拟的贡献。遗迹兵装,不止是圣剑的力量能够正确的发挥出来,还是与人类一起发挥出的已经失去了的勇者的本领。
所以,如果没有自己和赛琉理斯的话,是无法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既然如此,硬是要这样勉强,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才对——
『赤水』
——诶?
『灰色的风』『大笑的巨人』『受伤的茧』
——这是,什么。
困惑着。
没有任何预兆和条理。突然,奇妙的画面浮现在脑中。
难道是因为杂念。
为什么,这场战斗从开始算起已经经过了一百二十个小时以上。在醒来之前就算是注意力下降了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要是这些时间都是在战场这种非现实的地方度过的话,真实感会变得很薄弱也是自然的。所以是没有醒来在梦中做着一些很能干的事情吧。
不集中精神可不行。
这场战斗绝对不能输。而且,自己也绝对不能死。
为了回到那个地方。为了回到那个人的身边。所以。
『游于夜中之鱼』『通天的沙塔』『腐朽堕落的海绿色太阳』『过于甜蜜的临终痛苦』『大约两手环抱大小的立方体』『上了锁的红色魔法书』『高高的书上累累成串的狐狸的头颅』『银质桩子』『在混合的彩虹涂上黄土色的油漆消去暧昧栗色的面包师』『暴风雨夜中在遇难船船底有个没有头颅的小丑在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
“——恩啊”
就算集中了注意力。
虽然是那样打算的。
却无法平静下来。
依旧持续增加着。
不知是什么。
那是杂乱的画面。支离破碎的迷妄。强加于人的白日梦。本应该没有经历的过去。本应该已经拭去的灵魂的污垢。自己与背后的某人相互之间的低语。梦境之外的现实。无法喘息的压过来的,压倒性的怒涛。
“好了,就到这里”
一片混乱的脑袋,插入了熟悉的声音。
“艾瑟亚……?”
“交换的事情就由我来提议的说。现在就老实地退下吧”
“但是,现在一点都不能……”
“要是这样就造成侵犯的话,大概,早就已经太迟了”
侵犯。
在什么地方听过的话。是在哪啊。啊啊,对了,在成为妖精兵的时候被告知的。我们,也就是妖精兵究竟是什么。生命到底是何等的脆弱。除了受到伤害就会轻易被打倒之外,不管会死于何种形式都是有可能的。
所谓的妖精,就是年幼就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却无法离开而存留于世。
那不是正常的作为生命的存在。而是无知的灵魂作为错觉的结果而诞生的自然现象。所以,总有一天,会想起来自己究竟是何物。
“这,是这样吗……?”
“考虑到克托莉的年龄,是该从前面的情况开始考虑了。统计什么的意外的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呢。难不成是那样吗,被赛琉理斯的魔力而拖延的状态下,突然间就有了进展”
“年龄……?呀!?”
脖子突然被抓住,强行脱离了战场。
背后开始了炮轰。全身穿着铠甲的爬虫种士兵们,往成排排列的火药炮里一次接一次地放入火药。仿佛要把头骨震碎的轰鸣声持续着大地开始摇晃起来。不依靠魔力而发射出去的炮弹,割倒树木将大地削为平地,向着新生的的身体将其粉碎千块。当然那并不能成为致命伤——想要夺走的性命,不使用遗迹兵装这种圣剑级的呪器是不行的——虽说是这样,一时之间也能够起到停止他们的行动和再生的作用。
张开了黄金色车帮的艾瑟亚,提着克托莉,向着距离战场估计有千二百米距离的休息用帐篷飞去。
“喂”
啪的,扔在就近的床上。
“……这很痛啊”
“你还会感受得到啊。那边有面镜子,看得到吗?”
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克托莉抬起头。眼前,在堆积成山的装着携带食品的箱子旁边,发现了一面小小的转着圈的镜子。
“这是什么啊”
“你去看就知道了”
既然这么所,就伸过手去。抓住手柄,拿近,向里面窥视。
里面是,红色瞳孔的某人。
“…………这是怎么回事”
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的瞳孔,是深蓝色的。虽然不算是自己喜欢的颜色,但威廉曾经夸奖为是“海洋的颜色”之后最近开始改变了想法。问题在于自己对于那个海什么的并不知情,结果那究竟是否能够作为夸奖的话去理解呢。那姑且不管。
镜子里面少女的瞳孔,无论怎么凝视,再怎么眨眼,都呈现着火焰的红色。
“这是初期症状呢。休息个两小时应该是可以治好的,但是在那之前严禁使用魔力。另外,尽可能地,多考虑一下自己吧。随着他人的记忆漂流可是不行的哦。一定要紧紧抓住自己的记忆”
——『白色黑暗中的孤独』『狭小场所的祈祷声』『摆满书的房间』
那些来历不明的画面,依旧没有变化地在脑中爆发。虽然试着用手掌遮住了眼睛摇着头,但却没法这么轻易的就让它们消失。
“这是,记忆,吗?在我成为我之前,还是小孩的时候就死掉了的某人的记忆?”
“是别人的。与克托莉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任何焦点,红色的他人。要是将那些都忘了或者产生什么错觉的话,马上就会被吞没的”
“刚才好像说了年龄会怎样的,那莫非是”
“是啊。原本能够长生的妖精基本上就不存在,听说有就算被前世侵食了自身直接无视掉就好这种程度的事例呢。还听说,从那些数量不少的例子中可以明白一个倾向,经过了将近二十年身心成长的妖精会逐渐的回忆起来。克托莉这回真是那些例子中的特例呢。刚才也说过了,因为持续接触那些超过身体承受度的魔力,而好像突然间就推进了进程。要是这样下去,不用说等到战争结束了,今天之内就会死掉哦?”
“那样,可不行呢”
随意地翻过身,仰面躺着。
“要是休息两个小时的话,就可以治好的吧?”
“只是现在的症状,的话。在那之后,也不能勉强进行战斗哦?”
“……真苛刻啊”
将眼睛藏在手臂下,啊哈哈哈地无力地笑着。
原本自己应该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有意图地让魔力暴走,利用大爆炸这种招数让敌人燃烧殆尽,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正因为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结果——因为变得没法接受了,让他教授了圣剑的使用方法。学习了作为一个勇者的战斗方法。
明明是这样的。
在这种时候,难道说,预想以外的死逼近了什么的。
“没问题的。反过来说,只要不勉强,就不会这么进程就不会这么快了。现在侵食多少都有所发展,克托莉的身体已然还是小孩子呢。只要注意节制的生存下去,在那之上的侵食就不会发生的啦。姑且是不会对生活带来障碍。
关于这个,我啊,知
道有个前例呢。所以可以很有自信的保证哦”
咚,轻轻敲了敲胸口。
“……黄油蛋糕,吗”
“嗯?”
“回想起了不能死的理由,和很重要的约定。抓住自己的记忆很重要,不是吗?”
“是那样的说,真是个吃货的记忆呢?”
“只是由本能而生的欲求而已。——也许吧”
那样的话就好了的说,艾瑟亚笑了。
这孩子的笑脸,感觉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了呢。
冷静下来思考,本应该不是这样的。说要想起笑脸意外的表情真是很难,应该一直都是嘻嘻哈哈咿咿呀呀呼呼嘿嘿呵呵咔咔的,向着并不是很高雅的方向开朗着。
“那么就这样,我先走了哦”
“……去哪里?”
“那当然是前线啦。按顺序来说现在莲应该在努力着吧,所以要给她支援。我们会整取到足够的时间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吧”
“恩……是呢,拜托了”
“恩,包在我身上”
艾瑟亚将眼睛眯成细细的线,笑着点头。
存有疑问。
为什么艾瑟亚,对于前世的侵袭这种事,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为什么艾瑟亚,能够对于克托莉的变化,看得那么透彻。
然而并没有问出口。
而且,也没有问的必要。
“好了”
艾瑟亚燃起魔力,张开翅膀飞向空中。
在那金黄色的瞳孔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细微的绯红色。
『争论的成年男女』『很大很大的水塘』『鸡脚』
“奇怪的记忆”
轻声,嘀哝。
『扭曲的湖』『无尽延伸的橘色道路』『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布料』
“在还是婴儿的时候死掉的灵魂会成为妖精,是这样说的吧。然而还真的是见识了很多事的样子呢,这孩子,究竟是在哪里出生的啊。”
还是说。
最开始就是在那个年龄“变成”妖精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世界上幼小的孩子眼中,看到的世界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吧。
看到了疾走在森林里的一匹小蜥蜴。他们的眼里映射的也许是吐着火焰的龙,也许也是去往别的世界的引导者,又或者看成是不知道是谁的书包的把手脱离之后被风吹着翻滚的样子。
所以,孩子的眼前宽广的世界一直都是——对于不是孩子的人眼里——充满着不可思议没有条理。现在自己所见到的,也许,就是那些吧。
“……切”
保持着仰躺着的姿势,眺望着帐篷的布料。所以,流出来的眼泪,通过眼角流向耳朵。
妖精,是无法理解死的幼小的灵魂不知觉的诞生出来的东西。
在自己所知道的范围内,能够活到被称为大人的年纪的妖精不存在。
一直,都认为是战争的原因。在与的激烈战斗中,从年长的妖精开始逐渐遭受伤害,换句话说是暴走的原因。
然而,也许,那是错的。
作为理所当然的说法,妖精也许就是不能成为大人的存在。
无法理解死的灵魂而生成的结果,经过长时间,就会理解死。要是那样的话,就会把全部都放下,回归自然的形态。
要是有命运这种东西的话,大概是,这种感觉呢。
有再多希望,有再多愿望,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要是存活到成为大人的话,下次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关于结婚啊那个,本来还想着要去逼问什么的呢”
曾听威廉说过的。在曾经的人类种族生存的世界里,勇者的必要资质之一就是“悲剧”。
任谁都有着感叹的过去或者背负着命运的人,比起没有这些的人,更符合能够发挥绝大力量的勇者之名。好像是有这种事呢。
而且,最为古老强大的圣剑赛琉理斯,更是喜欢那些有很强那种倾向的人。只有背负着死或是破灭这种命运的东西才可以携带,真是过于清高的白剑呢。
“原来如此啊……所以你,会让我使用啊”
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床边躺着的赛琉理斯。
也许因为素材是死者的灵魂,本来,作为妖精性命本来就看得轻。对于死也并不恐惧。
给予这一点,现在的克托莉,处在一种不像是妖精的样子。对于她来说有着不能死的理由。有个不活着回去不行的地方。
“黄油蛋糕”
忽的握紧了拳头,低喃着。
——知道了知道了。OK啦。会让你吃到胃痛的。
——所以你要明白哦,一定要活着回来。
回忆起来的是,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与他交换的约定。
坚定了决意。
这个时候,就算无法长生也好。
在那个人身旁,就算无法成长成大人也好。
虽然很不服气,那些就放弃好了。这是作为妖精生下来的我的错。只是被悲剧诅咒的圣剑喜欢上这种程度的不幸而已。
但是。正因为如此,至少。
就算只有一点也想要更长久的,在这个泡沫般的梦里,生存下去。
就算有一天世界终结了,直到结束的那一瞬间,那个世界确实是存在的。在那个场所里,自己仍在活着。所以,
“好了,干劲鼓起来了!”
凑集了一些虚张声势,握拳挥向空中。
在那之后,战争,持续着。
太阳沉下,升起,又沉下,又升起。就那样反复着。
绝望,诞生了。
绝望,是大量黑色的常青藤交错而形成形状,最终呈现出一个无脸巨人的形态。
那是第二百一十六回的死中重生的,也是刚刚迎接第二百一十七回的死的残骸,想要孕育出第二百一十八回的生命的蛹。
——好像是要孕育出除此之外的什么,就连摇篮都有。
“难道是另一头……?”
爬虫种的士兵们,忘了进行炮击,呆呆地低喃着。
“不是的”
如今疲惫状态已经是到快要崩溃程度的涅芙莲,粗暴地否定着。
“战术预知里,应该没有说过会进行复数攻击才对。关于的攻击,预知是绝对的。所以那个一定是,别的什么”
“但是,火炮并没有起到作用!那样的话,那个难道不是吗!”
“要是用排除法,那应该是之外的,无人知晓的其他……?”
“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在这种局面下诞生吗!?”
一脸要哭了的笑容,艾瑟亚发出了悲鸣。
长时间持续到现在的战斗中,谁都已经基本要消耗殆尽。这是最后一回了,这是决胜的一击了,不知道对自己说了多少次然而还是在继续杀着。就这样发展下来的结果,就是现在的状况。
爬虫种们使用的火药炮的火炮也就是弹药,差不多也见底了。关于体力更不用多说。
而且,看不到头的战斗,更是会消耗掉士气。再加上,敌人不仅没有达到反而还增加了的事实,已经能够充分的让全员死心了。
无法获胜。
谁都这样想,但是却没有人说出口。
“二十分钟之后,解除覆盖这座岛的抑制阵。同时对附近所有的浮游岛都发出警告。15号浮游岛上的外敌排除失败,这个岛屿今后,作为的领域,对各种生命都会造成威胁”
“不不不不不!?不管怎样都很糟糕啊,那样的话!浮游大陆群之所以还能浮着都是因为不能自在地在空中飞翔哦!?要是在这么近的地方让它们筑巢,那不就是为全灭的时刻开启了倒计时了吗!”
“当然就如你所说的。所以,尽可能快的,有必要让这座岛沉下去了。但是,这个岛太大了。要让它坠落,普通的火力是不够的。一定要综合浮游大陆群的所有力量。这就变成与的侵略速度之间的胜负了”
“……以防万一还是想先问一下,要是这场胜负输了的话,会变成怎样?”
“真的想知道吗?”
“啊——,恩,果然还是算了。恩”
遮住耳朵,呼呼地摇头。
“——是我的错”
这样呢喃着的克托莉的脸,呈现出就算是近视眼也能清楚的看到的青色。
“原本,我一个人暴走的话,就能够打倒敌人了。就因为我说了想要活下去,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是的”
也许是因为疲劳已经超过了限度吧,涅芙莲轻轻地蹲下去挤出了话语。
“战术预知里面,并没有计算
到的敌方战力并不包括的部分。
就算克托莉自爆了,也只能做到勉勉强强将杀死的程度。那个,还有另外一头应该还是会这样子残留下来。
这样下去,就会变成在缺少克托莉的情况下还要与一个未知的对抗的情况。那种状况,比现在要坏多了”
“啊——……有道理……现在的状况已经十分的惨烈了,嘛,就算能比最差中的最差要好那么一点点,也许还能稍微拯救一下呢”
艾瑟亚的嘴角,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抽搐。
“是这样……的吗?”
对着一脸无法相信样子的克托莉,
“绝对是这样的”
涅芙莲强力断言。
“那些家伙,一开始就不是能战胜的对手。就决定按照这种想法,现在应该考虑的就只是如何让这座岛坠落了”
“那也是,很有道理的”
“石灰岩之肌”点了点头。
“要将护翼军所有的火炮都聚集起来的话,就算再急,也需要个十天吧。但是,在那期间其他的岛要是没有收到侵害,就能够看到胜利的萌芽了”
“……那个时候听起来还真是很冒险呢,那些收集起来的火力确定能够将这个岛坠落吗?”
“预计有两成左右的几率吧”
“哇哈哈,真是微妙的具有现实感的时刻呢,这个数字真是让人有点笑不出来呢”
“确实是呢”
嘎啦啦啦啦,仿佛是小石子碰撞的声音似的,爬虫种的将领笑着。
啊啊,对了,克托莉想着。
世界也许会终止了呢,内心平静到意外的程度,接受了。
那个结论,没有一丝违和感。也没有任何抗拒感。总有一种感觉,从自己出生到现在一直存在于身体背后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手搭到了肩上。
这个世界,从最初开始,就向着灭亡前进。那只是,终于要灭亡了而已。
这样拖拉着延后的终末,终于来到了。只是那样的程度而已。
没有必要叹息。反正大家都会死的。之后就不会有任何残留。谁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感到寂寞了。那样的话,安心地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是最好的了。就算慌张急忙,也没有任何好处。
(——并不是这样的!)
无意识的,握紧了胸前的别针。
依旧没有忘记。对于自己来说,还有着不得不活着回去的理由。直到吃黄油蛋糕吃到肚子撑为止,都不能够死去。直到那个木头人接受求婚为止,就算是靠喝泥巴也要延续生命。恩,就是那样,看来不长生不行的样子呢。
而为了长生,如果世界毁灭了还真是困扰呢。
当然威廉死掉了的话也不行,另外也不能让仍然无法战斗的小孩子们暴露在战争中也是不行的呢。那样的话,
『摇曳的小舟』
——啊啊够了。又是那个侵蚀。
稍微松懈一下,就顺溜溜地从心里的缝隙流出来。然后,已自己的生命为目标。真是令人烦腻啊。
作为妖精这种不安定存在的自己也许在立场上才是比较弱的那方,才不管这种事呢。但是,对于就连能思考的时间都这么有限的情况下,能够想得到的计策,也可以认为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为了实施那个计策所需要的,只是一点觉悟而已。
——『放弃』和『觉悟』,是本质相同的东西。
——不管哪个,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决断舍弃某些重要的东西。
是啊。抱持着自豪感,充满信心,放弃吧。为了达到目的,将重要的东西,舍弃吧。现在那个是很重要的。
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将吸进的气,又慢慢地,花费些时间吐了出来。
“克托莉?”
估计是觉得样子很奇怪吧,涅芙莲打了声招呼。对于那个并没有给予回应,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位武官。现在马上,请开始撤退”
保持着直勾勾地盯着那愚蠢的,静静地,克托莉如此说。
“莲,艾瑟亚。稍微帮下忙。你们既可以飞起来,就算晚一点才逃出也能够到达飞空艇的是吧。”
“怎么回事?”
“稍微,是想将这座岛,分割了”
如此宣言,将右手的赛琉理斯挥起来。
在刀身上疾走的无数的裂口,将剑气扩大。预示着魔力的淡淡的光辉,从那些缝隙中流露出来。
圣剑,是为了让弱者能够与压倒性力量的强者对抗而被创造出来的东西。那是通过“利用触摸刀身的人的力量”这种方法来实现的。对象越是强大,圣剑自身就会产生更强大的力量对抗敌人。
而如今,在我们眼前出现的,有着将浮游大陆群这个世界整个都毁灭掉的可能,是个拥有十分强大力量的敌人。
“接下来”
距离的第二百一十八次生命的诞生过程结束为止,只剩几秒钟。
克托莉从地面跳起。集中精力将体内燃烧着的魔力引出来,将时间的流失延缓了。在消去了色彩的灰色世界中,像是要把身体与周围的空气分开一样形成了一面空气壁,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要进行迎击,常春藤,有了反应。
克托莉慎重地观察着,这陆续放出来的七十八条常春藤。
也只有数量多而已,它们几乎都是接近于示威的行为罢了。其中六十五条就连躲开都不需要,放着不管就会白费气力的打着地面吧。问题就是剩下的二十条。其中八条瞄准脚下为了夺取行动力,另外五条瞄准手和圣剑为了削弱攻击力,剩下的九条瞄准头部和胸部想要夺去性命。一条一条的观察之后觉得这真是经过精密调配后的行动啊,加上数量这么多,想要完全躲避是不可能的。在有死的觉悟的基础上发起特攻的话至少能躲避致命伤,总之只考虑前进的事就好了吧,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依赖那种很简单明了的做法了。所以,
(首先!)
用赛琉理斯,将瞄准脚下的常青藤割掉——同时,利用流淌在触摸了刀身的常青藤内侧的魔力让赛琉理斯觉醒。裂口中流露出来的光芒越发的强烈。
在克托莉的思考,还有身体的速度,也跟着加速。加速之后就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利用那些时间的间隙,挥剑。瞄准了手腕的五条,巴拉巴拉地飞舞在空中。
(下一个!)
『拥有七只眼睛的青蛙』
侵蚀也在加速。不需要去理会,现在就无视它。
刚刚切开的五条的分量,更激发起了赛琉理斯的魔力。
『吞食着蛇的狮子』『堆得像山一样的货币』
接下来,还是重复这样的行动。将接近自己的东西按顺序,总之只要砍中了就行,一昧挥着刀横扫。在那期间获得的力量,是为了在下一次的一闪一步之间争取时间。
『高耸的群山』『被雨淋湿的乡下城镇』『小小的碗中盛着的砂糖甜品』
距离,已经变成零。
就在眼前,缠绕成块的常青藤,从正上方将剑突刺进去。
剑将常青藤不知道切割成了多少块,但块本身就是贯通的,就那样落到15号浮游岛的地面上马上就又耸立起来。
『燃烧的路标』『圆形彩虹』『用不着边际的声音演奏的响板』『金银色挑染的毛并排着的猫』『纵向回转的车轮』『没有柄的两刃刀』『像山那么大的手袋』『被吊在塔上的男人』——
(——如此一来——)
与克托莉的意识相呼应,赛琉理斯鸣吼着。充满了压倒性热量的魔力,无视作为敌人的,直插地下的刀锋将那力量全部解放。
“怎——”
圣剑整个刀身,都发挥着强烈的光辉。
那些光辉,从刀柄附近开始顺着刀身,向着刀锋聚集。
“——样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的光芒,都向着大地中,被吸收进去。
在这一次呼吸期间,短暂的静寂。
咕。
下腹一阵响,沉钝低沉的声音。大地开始产生裂痕。
裂痕仿佛蜘蛛网一般扩展开来,将整个浮游岛包裹其中。裂痕中流露出光芒。光芒从大地的内侧,将裂痕扩大开来。大地被割裂了。
岛,正在坠落。
将常青藤扩张,依附在附近的岩石上。但是,缠着的东西,那些岩石本身已经开始坠落了,就算在怎么挣扎也无法支撑身体。
仿佛被埋在渐渐崩溃的碎石山里一样,也开始下落。
『——————』
感觉听到了那坠落的,在叫喊着什么。
当然,也可能是错觉罢了。
“
你——你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依靠幻像的翅膀飞着的艾瑟亚,发出了好像很悲惨的声音。将因为使用力量而被环抱住的克托莉,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回来。
背后逼近的常青藤的一击,被马上从后面追上来的涅芙莲击落了。
“怎么能如此胡来……”
稍微提升了些高度,直到那些常青藤的攻击无法够得到。在他们眼前的,15号浮游岛,已经开始崩坏了。
“克托莉,听得到吗?”
就这样抱着蓝色头发的妖精,艾瑟亚询问道。
“恩……没事,听得到……”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没事……还记得……”
“才不是没事呢!你自己是什么状况,难道忘记了!?明明说过了要是胡来的话,侵蚀会加快的吧!?做出这等胡闹,可不只是缩短性命就能解决的哦!?”
“没事的,都说了……没事了”
抬起头,克托莉笑了。
眯起被染成鲜红色的瞳孔,无力的,敷衍的笑容。
“好好地回去,说好了。呐?”
现在看来依旧是快要消失的,脆弱的笑容。
“挺起胸膛回去,跟威廉报告。就跟他说是因为你才能延长性命。但是因为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从现在开始也要,一直在身边教我很多事”
啊哈哈哈,发自内心的笑了。
“很疼啊,艾瑟亚”
“这是或者的证据哦。忍耐一下”
真是没办法呢,呢喃着的克托莉,完全失去了气力。
约好了,要回去的。
正因为回想起了那个约定,才得以活了下来。
那就行了。问题是,那之后。完成了约定之后,在没有了约定之后,那生命会变成怎样。
关于这个必然会产生的疑问,艾瑟亚什么都没有问。克托莉也什么都没有回答。
因为,不想知道。
直到无法再逃避为止,想要无视它继续下去。
2.守护蓝天的人们
话说回来,这里有一位老人。
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但是,另一方面,他的存在却是十分有名。人们之间流传着的,大概,也就是伟大的贤者——也就是只是被称为大贤者而已。
他的历史,也就是,浮游大陆群的历史。
正如与被誉为大陆群里首屈一指的藏书量的塞纳多大图书馆,却只能找到最旧的史书。因为不是像现在这样使用印刷技术印在纸上的时代,恐怕是用钢笔手写在相当厚的羊皮纸的吧。将那些书页哗啦哗啦地翻开,里面记载的是关于浮游大陆群的起因。是因为人类种族放出的,地上开始走向灭亡的时候。为数不多的生存者在神锋菲斯蒂拉斯上集合,在以惊人的速度迫近的死亡面前束手无措时候的事情。一个拥有强大魔力的男人连接了通向天空的道路,将生存下来的人们运到天空上的大地。
所以这个人,也就是,那个老人。
就算这过去的故事记载在史书上,也无法讲述这个比老人脸上的皱纹还要老的历史。
在那如此之长的时间内,他一直都与这个大陆一起,持续地引导者人们。
“你说能够调整遗迹兵装的男人?”
眼睛一转,锐利的目光横扫了整个回廊。前来报告的银眼种族的女官面色发青吓得缩成一团。
“啊啊——不,并不是想要追究你的责任。老朽的眼镜自生下来就是这么凶恶,也难免你会害怕。话说回来,带来这么无聊的消息的又是巴洛尼·马琪斯吗?”
嘎啦嘎啦嘎啦,女官的头上下摆着。
“真是的,那家伙。就连这种程度的真伪都无法分辨吗。
遗迹兵装的调整什么的,不可能。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就算盛夏积雪,就算人类在大地上复苏,也不可能”
那,个,女官的头倾斜成疑问的样子。
“怎么了”
视线一投过来,女官马上又,发出细微的悲鸣缩成一团。
“——不会处罚你的。要是有疑问的话,问就好”
“没,没有。只是一些挑字眼的文字游戏罢了,还请您见谅!”
“挑字眼。……啊啊,你是说要是人类能够复苏,应该能够调整人类的武器吧”
用小到要消失了一般的声音,女官应了一声“是”
“所以说说话没必要这么害怕了。语言游戏不也挺好的吗,能在游戏中获得乐趣的心可是很重要的哦,特别是长生的人呢。而且,那个疑问是最根本的。要我说,要是站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立场上,也可能考虑到一样的事。但是,并不是的”
老人摇了摇头。
“遗迹兵装,也就是圣剑,是通过无数护符的咒力相交连结而成的东西——简单说就是所听到的这样吧。由于各异的护符相互干涉就能够发现新的力量这种事,用周到的话来说就是成立在平衡之上的奇迹了。当然,对于调整的要求也非常理之内的。就像是将未经雕琢的自然岩竖直堆叠起来指向天空那样,这样距离是否能够说明呢?”
“是……”
一脸懵逼的表情。
“就算是在带着他们去战斗的勇者们,也没有在照顾自己的剑这种事上多留一份心。那是当然的。要是想修复即将崩坏的圣剑,除了召集专门的技师组成一个团体,在设备休整的工房内花费心力之外别无他法。”
明明知道,那刚才的报告是什么。
一个人调整?
而且,还是身居高位的赛琉理斯?
再加上同一个人,就连其他剑也能一并调整?哈哈!
吐出不知道有什么笑点的话来
“也许是为了推销自己而夸大其词了吧,真是做得太过了呢。拥有那个程度技能的怪物,就算是人类的世界也不存在。不用说奇迹的复活了,那难道不是超越远古的豪言壮语吗”
“怪物……吗。照您的话说,以前也见过吗。确实是有“黑玛瑙的剣鬼”……这号人吧”
“啊啊——是啊”
对于女官接着的话,老人的心情稍微变好了。
这个回廊过于长了,景色也并不有趣。要是不说些什么废话,就这么走下去还真是寂寞难耐。
“关于那个人,有可能让他实现他的豪言壮语吧”
在眼睛的深处,感觉很怀念似的,大贤者在述说着那人的事情。
“那个人,是个荒唐怪诞之人。那家伙,约莫算是才能的那些才能都不拥有。在燃烧了魔力的情况下,就连单纯的刻印咒迹都做不到。就算是最后本人下了决心学了剑道,可就连在街边道场学习能够学习到的招式都无法掌握”
“那难道不是,普通人?”
“被看作是凡人。至少最初,应该是那样的。但是,那家伙励志成为一个正规勇者。然后在那条道路上,对于想要突破自己无才的事实,再怎么样也没有放弃。为了填补自己的不足,一股脑地,持续地吸收大量事物。然后将那些少量的成为了自身一部分的东西,一股脑地,去磨练。结果,你猜怎么着。在蠕动的人间外魔镜与那些带着传说中的剑要放出传说中的绝招的家伙们的战斗中,他只配备了街边道场里学到的那些程度的剑技去接受挑战,结果却拿到了无人能及的战果,就这样怪物诞生了。”
也不是畏惧,也没有怀着敬意,更不是其他的什么。大贤者,身体轻微发震。
“所发挥的力量的强度,依靠那力量而完成的事情的丰富度,就算我在当时不成熟,也比那小子优秀数倍。尽管是这样,就算如今获得了至高的力量,也无法想象在与他的战斗中能够获胜”
“想象,吗”
女官低下头,稍稍控制住笑意。
“我们啊,其实,对于传说中的圣剑和奥秘什么的并不了解。就算被称为是超过大贤者的能者,也无法想象得到”
“——那不也挺好的吗。
失去的东西,是回不来的。不管是哪个时代的记忆,哪个时代的人的回忆,全部都只不过老朽的乡愁罢了。当今活着的你们,只要背负起当今的时代活下去就好了”
咔嗞,响起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停止住了脚步。
“这个房间是”
“是的。您认为如何?”
“怎么,既然都已经带来了,那也没办法。至少,让我见识一下那个欺诈师的脸吧——”
转了下把手,将门打开。
黑发少年,单手撑在接待用的桌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恩?”
青年,朝着这边看过来了。
“噢,威廉啊。好久不见
了呢,不是你还真是长成个大帅哥了啊?”
大贤者惊讶到下巴都掉下了。
“个子长了不少呢。没穿斗篷差点认不出来了”
““黑玛瑙的……剣鬼”……?”
大贤者,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威廉,那个青年的名字。
“被那样叫真是久违了呢,“极星的大术师”。大家都这么健康比什么都好呢”
斯汪·甘迪尔。
与威廉一样,都超过五百年以前为了讨伐星神艾尔克·哈尔克斯汀而结成的勇者队伍的一员。
帝都贤人塔的秘藏之子,隐藏着稀有才能的咒迹师。在战场上,那割破大地开裂天空的力量,携带者圣剑的准勇者不管作出任何努力都没法得到。虽说命名或是穿衣品味上有着致命的缺陷,还有与同年代的少年相比稍微矮了点,而且有对自己那点才能有着过高的自信这些方面,而本人可以说是基本上与这些评价相符的吧。他自身确实是拥有着值得夸耀的才能,再加上没有骄傲的继续努力那种勤勉,认同周围的人的能力那种谦虚,还有向着同一个目标而那些人合力的协调性,全部都具备。
在威廉看来,无可非议是值得信赖的——内心认许的伙伴之一。当然那些话是不会对本人说的。
当然,还以为他在五百年前的战斗中就已经死掉了。
但是,要是不是那样的话——而且还是在这个浮游大陆群诞生之初的这个超重镇活动的话,能够理解的缘由也是有那么几个。
从前,就觉得很奇妙。在这个大陆群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依据人类种族或者说是他们的文化基准而创造出来的。
原本,这是由于地上破灭而逃到天空中的人数众多的种族的事情,与就那样建造了大量的城市并繁荣起来联系起来却不自然。地上分散而居的种族就算只是活着聚集在一个地方,也会马上因为弱肉强食而激起争斗,当出现了能够支配的人才能创造出社会,应该是这样的。
再加上,不管是哪里的建筑物,都与曾经的人类种族建造的十分相似这点也十分可疑。豚头族是将土堆起来制造出像壕沟那样的住所。爬虫族的住所则是用草编织的像帐篷那样的建筑,而球形人或银眼种之类的甚至都没有居住这种概念。
试着让那些家伙在一个地方聚集起来的话,大家只会聚在一起毕恭毕敬,建造与人类相似的那种街道,并开始居住。——这并非是,自然而起的事情。
其他方面也多不胜数。饮食文化,货币制度,缝纫技术,社会制度,造纸术,种种。甚至是要找个例外都很难,在这个居住着除了人类之外的物种的天空空中,却与人类生活着的世界十分相似。
对于那全部的不自然现象,现在,可以做出简单的解释。
也就是,这都是威廉的干的。
在浮游大陆群成立之初,他发挥了强烈的领导力量而将这天空文明的蓝图描绘出来。
因为他是帝国出身,而且,对于历史也知道得很详细。加上帝国在历史是侵略与合并反复发生,将在不同文化中生活的人们聚集在同一个场所里这种事情不知不觉的就成了前例和经验的宝库。所以,是威廉的话,像这种将一个世界的问话创导过来这种事,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要说原因,那就是所有人都承认他是个天才。
“在地上被石化了?!”
老人虽是严厉的表情,却发出了癫狂的声音。
“那个时候,再怎么捣鼓探知也完全没有反应,认为是完全死掉了的东西哦——”
“不,所以说石化了连着心脏也没有跳动了,只知道就算被杀了也死不掉呢,啊啊,是那样的!”
变得积极而喧哗起来了,那个样子真是一点都不适合。
“虽是那么说,这边也是很麻烦的哦。而且,变成石头之后又得以复生这种话,在自己经历之前也是完全没有听说过。已经无法得救了吧,想要普通的死去。当时是这么想的。
因为不只是石化,治疗费也花费了不少啊。为了解开不知道多少层的诅咒,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正因如此醒来之后在这边,一直过着还债的生活呢”
“胡说八道……”
所以才说你难对付啊,这也好那也好都只是望着天花板发牢骚。
不管是石化,或是复活。尽管有些想要回的话,看这家家伙的心情也就马上明白了不需多言。
“先不说我的事,你那边怎么样。
我听说人类灭亡了哦?不,就算不是那样也过了很长的时间了。虽然看起来你也长了几岁,却为何还能活着?难道,其他人也都还健康地活着?”
“不要这样一次问这么多问题,真是无法冷静的家伙。
——嘛,这三个问题的话,都可以用同一个答案回答”
说着,威廉脱掉上衣,露出胸膛。
在本该是心脏的地方,开了一个很大的洞。
“你,这是”
“五百年前的战斗中,我也被杀死了。对手是翠钉候。是星神的守护三柱地神之一。但是在失去意识之前,临时对自己下了咒迹。虽然无法告诉你细节,总之就是能干涉自己的生命形态,变质成为按照通常的形态就无法死去。所以我现在,受到外伤或是寿命到了都不会死。所以自然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是,吗……”
“话说在前,可不要可怜我哦。我对现在的自己甚是喜欢,而且被你们同情什么的只会背脊发冷而已”
“不,不是你。艾米萨被你干掉这件事让我比较受打击”
“喂”
就算不情愿你现在看起来也是活蹦乱跳的,这种话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那个爆炸中恶魔死掉了,吗。已经足够令人悲伤了,重新再听一次的话还真是讨厌呢。其他人也,果然是,在那场战斗中死去了吗?”
“不——不是全员。那个时候,莉莉亚和纳布尔迪里取得了胜利残留下来”
斯汪,并不像变成石头的自己一样,超越时间生存下来。五百年前,一直睁着眼,持续活动着活到现在。那样的话,就应该知道。在自己作为石头无言地沉睡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我说——”
其他,还有一大堆,想要知道的事情。打算问清楚。
一直无法联络上的我们的师父,去了哪里?
进军王都的怪物军团,在那之后怎样了?
一直支援着我们的公主和国王,有好好的活下来吗?
“告诉我一件事。那个,究竟是何物?是在我们讨伐星神期间,在某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那些家伙涌现出来吗?”
将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咽了回去,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莉莉亚战斗的结果。大伙是否无事。去确认那种事并没有什么意义。人类再怎么说都已经灭亡了,结果早已决定。
现在需要知道的事情,有知道的意义的事情,大概就只是那样的了。
“——还记得真界再想圣歌队吗?”
点头。是五百年前那好几个,反抗帝国统治的武装宗教组织的其中一个。被接受了王族邀请的,莉莉亚率领的军队击溃了。
“那些家伙的残党……好像以帝国之外的一个小城镇作为据点,进行某种生物兵器的研究。的真身,正是他们研究的成果”
“原来如此。这就是人类从世界上灭亡,的理由啊”
虽然直接凶手的只是人类中少数的一部分而已,却也等同于让人类灭亡的其他种族。而且,被冠上被灭亡的种族之后,却没有人想要去恢复。
“……你说是来自宪兵队的报告。你现在,在做着呪器技官?”
虽然不是很想说这个,威廉打了个马虎眼转移了话题。虽然对于过去的事情还有些在意,却也决定不去深究。
“因为只是文件上写的程度,还真是对不住真正的呪器技官呢”
“你在说什么。除了文件上难道还有二位呪器技官不成”
“哈?”
看着这茫然若失的表情,威廉好像有点吃惊的样子。
“所谓的二位技官啊,与一位或者三位以下的那些完全不一样。原因,是因为就算知道是绝对无法获得进展的研究,也要对外宣称多少都有在研究的样子,是一个架空的职位罢了。工作内容是『存在』这一个而已,在那以上完全没有任何期待。原因是,本职就是以无法进行为前提的研究。所以入职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文件表示不是吗。真实的某人成为二位技官这种前例,也不是没有。只是,那只是在政治上将麻烦的将校左迁的时候派的上用场罢了。权利和薪酬都只是最低限度而已,而且这个究极的闲职也自有它便利的地方……结果,就保持着只是个文件
上的职位而已”
哈——,深深呼了口气。
“代表这个绝对无法进行的研究的资格,就是明白圣剑的原理。也就是你,成为了也许会动摇二位技官存在理由的那个二位技官啊”
“这不是挺好的吗,又不会有人因此觉得困扰。
闲职还挺悠闲不是很好吗。全力或是薪酬,我也并没有想追求比现在更好的”
“——啊啊真是的!”
斯汪将手肘放在桌上,抱着头。
“怎么了?”
“应该要物尽其用的,用大斧头开核桃什么的,简直荒唐。圣剑维护这种绝技也只能用在赛琉理斯上,而且战力也没有办法超越从前了,然而把你放在那种地方自生自灭可是浮游大陆群全体的大损失啊……”
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后半段声音变小了,没法听到说了什么。
“啊啊,说起来那个宪兵,说了关于我的处境到底是怎样还得请问大贤者呢。
我还在烦恼着怎么样呢,想要干嘛可以快点决定吗。我跟她们预定好了,要早点回去呢”
“回去?”
斯汪抬起头。
“回去,是回那个妖精仓库?”
“也没有别的地方了吧。难不成还会地上的家?
确实啊,想着难得见到了稍微重温旧交也是很稀少的机会。但幸运的是看起来大家都还挺健康的,那能否改日再谈”
“不……那个”
话哽住了。
“……在那之前,有个人,我想要你去见他”
“什么啊,还有什么事啊?只是过来这里,就已经过了两天了哦?要是不早点回去的话,你看我们那还有饿着肚子的孩子们呢不是”
“那家伙也是,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话,应该会想要见你的。你那边——嘛,也许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呢。尽管如此,也无法无视哦。绝对”
真是奇妙的口吻呢。
“那是谁。我认识?而且还是与你相通的,果然是以前的人?”
斯汪没有回答。
“大概就是那样。谁啊那是。我是个普通人,超越了几百年而生存下来的熟人,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
正在那时,语言停止了。
曾在以前的世界中见过的某人。史旺和自己都很熟知的对象。超越了时间的不死存在。
有那么一个,能够想得到的人。
“——喂,难道”
“接下来的话,就在路上说吧”
斯汪站了起来,一方面的放话。
“等一下啊,我还没说要去呢”
“那么,你是想说,你不去吗?”
唔,语塞。
应该是把那个反应当成了回答吧。史旺一粗暴地打开房间的门后,就向静静地站在那里的女官大声宣告。
“去2号浮游岛。现在马上准备飞空艇!
……啊,不,就这样害怕吧。你并没有错。是老朽声音太大的不好。也没能静静地打开门。所以就在哪里缩着害怕就行了”
2号浮游岛。
通称『世界树之髓』
从正上方俯瞰整个浮游大陆群,它就处于正中间的位置。
既然如此,自然的,应该会变成一个交易要所。但是,现在能够使用的浮游岛间的航路,全都不会途经这个岛屿。
理由有三个。
第一,这个岛上没有任何种族的集落,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交易上的利用价值。第二,比起其他大陆要处于更遥远的高空,周围也经常围绕着乱云,所以普通的飞艇就连靠近都做不到。
最后一个理由,那里是圣域。
用根本的话说,万物多为向下坠落的。但也有例外,数量超过百个的浮游岛就在空中。以这个浮游大陆群的世界为前提那其中不可思议的秘密,就在于2号浮游岛。所以,肆意进入而侵犯神圣这种事,作为可能会引起浮游大陆群坠落的理由而被禁忌着。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主张“在信仰的欺瞒下覆盖着的真实就让我来揭开吧!”之类言论的救生队员的支持不仅没有崩溃还轻易的上升了。他们基本上都是被围绕着岛的乱云,或是突然发生的乱气流和雷云挡住去路,就连目标岛屿一眼都没有见到,就变得很狼狈地回到原来的岛上去了。
偶尔也有声称见过云那边的岛的救生队员。满是伤痕的他口中,说是不像其他的浮游岛那样由飘在空中的自然岩而是磨练过的黑水晶块,还有那表面虽然生长着很多植物却没有季节的变化,春天的花和秋天的话能够同时开放,基本上都是支离破碎的妄想罢了。当然,也没有人会盲目听信这种大话,2号浮游岛就这样一直被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现如今也依旧漂浮在蓝天的远方。
“……巨大黑水晶块,不,是盆栽吗?”
“啊啊”
史旺随意地点了头。
“正确来说那本身应该算是巨大的护符呢,详细的构造并不清楚。有那种程度那么大的话,也没有一点一点去了解的欲望了呢”
“什么啊,那个盆栽中,可是生长了很多树哦”
“啊啊。这个岛覆盖着小型的气象控制结界。貌似因为这样就将内部的四季都完结了。周围那些云也是副产物。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明白。虽说我总有那是为了完成更大型的结界之类的预感”
“你啊,意外的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贤者”
真是有胆量说出那种话啊,史旺的眉头挤出了深深的皱纹。
“所谓的贤者呢,说的是知道该知道的事的人。觉得应该什么都知道的,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会说的话”
“噢哦,有虫在飞哦,虫。这种季节感超级混乱的家伙真是有够受的!”
“请听别人说话啊!”
2号浮游岛,作为一个岛,体积算是挺小的。看起来也没有港口区域。还想着没有可以固定船锚的位置要如何接舷,大贤者准备的小型飞空艇就直接无障碍地停在了一个平坦的广场上。
“真厉害啊,这个。给我一台吧,想要出去购物好像很方便的样子”
从妖精仓库到港湾区域,距离还不短。想要到指定的浮游岛去购物还真是有些不便。
“不要乱来。这可东西可是无法计量价值的哦”
“那真是可惜了”
降落到岛上。
并不是很大的岛,虽这么说,实际站在那里面也觉得很宽广。虽向四周张望,看到的都是季节感混乱导致的杂七杂八的植物生长开去的场景,看着心情真是不太好。
“什么,这是。苹果和桃子一起生长着”
“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吃哦,没有毒的”
“不是,果然那还是有点……”
想着估计是用了什么奇怪的肥料。不要说吃进嘴里了,就连触摸都还是避免的好。
“然后?目的地在哪?”
向着岛的中央方向,恐怕是与岛底部使用的是同一种素材吧,有一个黑水晶造的塔一样的建筑。现在这地方所能见的,那应该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建筑了。
“颜色也是黑色的,还生着荆棘,怎么看都感觉像是恶之神殿一般”
“回答正确。……虽然交往了很长时间,可我还是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品位啊”
“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不太对”
呵呵呵,的笑着。
“就算过了五百年,喜欢那白斗篷的感觉还是无法治愈吧?”
“不要说得是种病一样。这不仅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灵魂,就算经过千年也无法割舍”
哼,鼻子哼了一下。
对于那个行为的怀念感,简直要让人落泪。本应该不会再见到面的伙伴和,本应该无法再做出的行动。只是那样而已,在现在这个时候,感觉特别畅快。
“我说”
“什么啊”
“谢谢啊”
“……为什么非要感谢,无法理解”
“只是有那种心情罢了,不要在意”
斯汪虽然是大贤者,但并不是说大贤者就是斯汪。他有着自己的五百年的人生,在那期间获得了新的东西,本是应该能够改变自身的。就算是自称还是口怕,无论何时也应该与年少时代不一样才对。
虽说如此,如今的斯汪,正与以前的斯汪有一样的举止,正说着话。原因嘛。恐怕是,因为在跟威廉交流的关系吧。
同伴,同胞,故乡,还有其他的各种东西全都失去——那种心酸,斯汪在很久以前就体验过一次。而尽,知道了威廉还保持着那种状态。所以,多少起到了帮助追想的作用,特地找回了过去自己的口癖。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你在傻笑什么,感觉好恶心”
……单纯只是重返童心也说不定,在这轻松的氛围下登上螺旋阶梯,进入了一个很有王宫感觉的空间,但那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怎么会是?”
“没什么好稀奇的。今天天气这么好,估计在散布吧”
“哈?”
“看啊,这个岛就像看上去的那样,除了草木什么都没有不是吗?那家伙,闲暇的时候能做的基本也没什么,天气好的时候最多不就是出去散个步什么的”
斯汪边说着边靠近窗户。
“看吧,不出所料”
用视线指了指下面。
看到了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女孩,前后推着着一个货架台。
“……那孩子怎么了?”
原来不是个无人岛啊,一边认真思考着,一边观察着那个女孩。但角度过于刁钻看不到脸,看那头顶露出的三角形的耳朵,兽人……大概是猫特征种族的吧。从推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货架台却也能保持着不崩坏的姿势来看,感觉应该是对于行李运输相当熟练吧。
“不是那个。是那边,那边”
向着斯汪手指的方向,呈现的是,女孩所推的货架台——上面乘着的,是能够环抱住左右大小的,黑乎乎的不知是何物——
“喂喂,那个巨大垃圾!挡道了哦!”
仿佛雷鸣般的声音,从斯汪嘴里发出来。
“——哦,大贤者!刚好,现在无聊得没事干呢!”
那黑色的东西,动了起来。
那是,头盖骨。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黑黑的,有成人一个环抱的大小,在没有谁触碰的情况下自己动了起来抬起头看向这边,而且还是用了老人的声音,仔细观察那东西的各种地方,果然没错,就是头盖骨。
也就是说,嘛,恩。
那东西,至少,不是普通的头盖骨。
『也许是因为在以前的游戏中,没有决出胜负吧。今天可一定要是黑是白明确的决定出来哦』
头疼之间,威廉想起了那个声音。
差不多两年前——这么说也只是对于威廉的时间,而世间已经经历过了数百倍的时间了——确实有与那个声音的主人,见过面。然而那时候发生的事,也许今后都不会忘记,作为强烈的记忆印刻在威廉心中。
“抱歉,今天找你虽是一时兴起,却也不是过来陪你消遣闲时的!是有个想让你见见的人呢,黑烛公!”
塔上塔下,两个老人面相险恶——在相互亲切地交流。
『什么……有客人?你蠢吗,怎么不早说!』
“本来想说,可是不在位置上的可是你啊!要是有怨言,就设置一个通信晶石啊!那样一来就可以在来访前先通报一声了!”
『别开玩笑了,结界阵内外通信无法达成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就那种程度的问题,你也不试着做些什么!尊为永生之神的话,不是应该拥有那种程度的知识储备吗!”
『是啊,顶多也就活了五百年,什么时候口气变得这么大了!你在那等着,马上就上去下盘棋!』
“所以都说了今天是有别的事情来找你的吗!”
『哦哦,是那么回事!盖亚,抱歉请你快点!』
被叫到名字的穿着侍女服的姑娘点了点头,推着车跑了起来。发出嘎啦嘎啦嘎啦的声音绕到黑水晶塔正面,沿着螺旋阶梯上来了。
“——话说回来斯汪”
一边用手指按着太阳穴,威廉呻吟道。
“我现在,是做了噩梦吗?”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要看现实啊。要有什么事,可以打你一巴掌哦?”
咯咯的,史旺在威廉面前握紧了拳头。
“还是算了。现在要是被你打了,感觉在醒来之前就全身残废了”
“什么啊,真无聊”
嘎啦嘎啦嘎啦,嘈杂的声音正向王宫靠近。
『呼,呼呼哇哈哈哈哈!』
呼哇,感受到王座那边吹来了强烈的风。
那是,不需要咒脉去看都能通过皮肤感受到的,压倒性的魔压。能发出如此气场的人,威廉认识的只有一个。而且,只知道一个。
『久违了,人类的勇者!超越星尘,没想到能够有再会的时候,想来真是奇遇啊!』
那是,三柱地神之一。守护着人类的敌人星神『艾尔克·哈尔克斯汀』,堵住前来讨伐的勇者一行的前路,是最后也是最强的障碍。
『然而真是令人伤心呢,我们之间到底是,有着相争的命运!这个奇迹般的再会,也无法避免那染血的道路啊!』
对于他的别名有很多。
名为,在死亡中打盹之人。
名为,将世界包裹之人。
名为,广大土地的父权者。
名为,光明花园里的黑暗提灯者——也就是黑烛公。
在以前的战斗中,不二人选的准勇者威廉·克梅修用自己的性命打倒的宿敌。然而他,正如将死之时自己所说的一样,经过长时间的睡眠在这世界上复生——
“——不,那种说法,并不需要”
威廉一副呆滞的表情,啪嗒啪嗒地挥挥手。
『唔,是吗。真无聊』
轻易地,头盖骨——黑烛公收回了魔力。充满整间王宫的威压气场,瞬间消失。
『想着还有积怨,本想着配合你演出一场呢』
“注意的方向真是奇怪啊,你”
『恩?难道你想说没有恨吗?』
“就算有,再战什么的也未免太麻烦了。
之前我在战斗时背后有人掩护,而你是杀害了他的家伙。但是现在不一样,所以没有战斗的必要。不是吗?”
『为了战斗不惜拼上性命,却连一点憎恨都没留下吗……比想象中,还要淡泊的男人呢』
“没什么,我也不想这样。而且,就算有战斗的理由。什么啊,你那样子。我以前战斗的那个黑烛公,可是有皮有肉身体也很完整哦?然而为何,只剩下一个头骨乘在板车上晒太阳啊!”
『你说什么。把我的肉体都烧尽的不就是你吗』
“虽然是那样没错!你不说过只要睡个百年就能醒来吗!那种话一般说的不就是完全复活吗!怎么是这复活一半的样子!”
『所以都说了是你干的好事啊。就因为破坏得太彻底了,百年也无法赶上肉体的再生。你能想象我醒来的时候有多震惊?正如你所见,连泪腺都没了想哭都哭不出来呢?』
“我哪知道啊那种事”
『而且,之后也是必须要持续使用力量的情况,并不能进行恢复。真因如此,在这四百多年活着的时光,一直都这样深受耻辱』
王座上的黑色头盖骨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傲慢地摆起了架子。
用那种姿势说自己受耻辱真的好吗,不过这种问题也没什么好问的。
“——我说,这就行了吧。斯汪。应该不只是为了打个招呼就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吧?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了吧”
『正题?』
“啊啊”
在两人的视线中,斯汪点了点头。
“虽然这家伙是从人格、性格、禀性、骨气到根性都腐烂了的讨厌的家伙,但能力确实是一流。足够可以加入之前的那个计划组里,不,应该说是无法欠缺的人才”
『哦……』
“喂喂斯汪你这家伙,你在胡说什么”
“不想取回地上吗,威廉”
“不要想用那种话题逃避——地上?”
听到了什么无法跳过的字眼。
“地上都已经毁灭了,那可是昂首阔步的地带哦?你想干嘛?”
“由我们进攻。……就算这么说,当然了,就算想一次性取回地上也太宽广了。首先先夺取离这浮游大陆群最近的神锋菲斯蒂拉斯的山顶,然后把它作为反击据点。
必要的是与战斗的方法。还有,持续战斗的方法。我们到此为止,终究还是欠缺后者。但如今有你的话,就基本上能够解决那个问题了。能够把时而破损时而不安定的圣剑在此投入战场。这是相当大的进步啊”
“哦”
附和着,点着头。
“那可真是,宏大的计划呢”
“是吧?当然的会成为一个超长期的计划,也会不得不将浮游大陆群全部都市的力量集合在一起去进行挑战。也相当危险,无法马上得出结果。但是,最终的胜算,有超过十成”
说着,斯汪的语气,变得越发高昂。
“妖精要多少就生产多少,所以只有圣剑的数量才是问
题”
“——————哦?”
还是附和着,点着头。
估计是发觉了自己的失言,斯汪脸色一变。
“啊,不是。现在是,怎么说呢……”
“不必敷衍了,斯汪。我多少也有点察觉。在与黑烛公的战斗中让我见识过死灵术。能够生存百年的绝技什么的,其实只是生命的延长吧。还有在你生命延长之时所刻下的咒迹,应该也是死灵术系列的法术。
那样的两个人,在守护着浮游大陆群。从这一点说,大概应该是猜中了才对”
根据威廉以前调查的情况,原本妖精,就是利用无法理解自己的死的幼小孩子的灵魂对这个世界的迷惑而产生的东西。本来应该自然生成鬼火或者小人之类的姿态,是不安定且暧昧的存在。而且怎么看,将这些家伙造出来并进行使役这种能力都可能是死灵术。
然而。威廉所认识的黄金妖精们,既不是鬼火也不是小人。
也许不安定。也许暧昧。但是,拥有如人类少女身心。内心也确实是抱有希望、恐怖、爱情、憧憬、执着、绝望。在此之上,她们为了保护浮游大陆群,豁出性命去战斗。
“信息收集到这种程度,换做是谁都能够理解的”
是的。而且,还能理解到,相当接近的程度。
威廉,好像要哭了一样,又好像要笑一样,激起了一种自己也无法把握住的奇妙感情,将推导出来的结论说出口。
“你们——就是制造黄金妖精的罪魁祸首是吧?”
3.自那以后,时光流逝
二楼走廊深处,最近,在漏雨。
实际上去看了,原来如此,有必要进行一些木工作业呢。规范的修理还是日后到城里叫专业者,现在貌似只能进行应急修理了。确认了手边的木板和钉子——
“——喂,知道木槌在哪吗?”
威廉回过头
(一楼的置物房。之前不也用过吗,马上忘记了?)
克托莉双手抱着腰,呆呆地回答。
(真是的,说是看起来忘记了的样子呢还是说记性不好呢……)
嘴上是不满的语气,实际上是含着乐趣在说。但是,那句不满在最终成为声音之前,发觉了异样的气息。
威廉眼里,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看什么呢?)
回过头。但是,那只是往常的走廊罢了。没有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克托莉,你去哪了?”
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来回张望,威廉说着奇怪的话。
(这开的什么玩笑?我,不就在这里吗)
尽管用更强硬的口吻说着刚才的抱怨,威廉还是张望着“奇怪啊,感觉是在身边啊”,完全不看这边。
(等一下,别开玩笑了——)
想要,伸出手去。
却不能。
想伸出去的手,并不存在。
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才意识到那东西也不存在。
“克托莉?喂,藏到哪去了?”
威廉开始跑了起来。
在妖精仓库的各个角落,寻找一个看不见的少女。找不到。走出了仓库,在岛中寻找。找不到。将看到的人全都抓住,询问着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的下落。没有回答。
(喂,去了哪里)
(在寻找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哦)
(好好的,在你身边哦)
(喂)
(我说啊)
(倒是注意到啊)
就算怎么搭话,声音都传达不到。无法成为声音的话语,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终于威廉累了,在路上站着。
那肩膀,不知道被谁咚的拍了一下。
“还是没能接受吗”
奈古菈特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寂寞,平稳地,说出那话。
“那些孩子,已经死掉了哦”
——床板上,突然间剥开毛毯飞坐起来。
心脏的鼓动无法停止。用手掌压住暴烈的砰通砰通地跳着心脏,重复深呼吸。刚刚稍微冷静下来,身体就开始颤抖。冬日早晨的冷气,无情地透过睡衣夺走体温。
下床,披上毛毯,裹成一团并抱紧,
“是,梦吗”
克托莉低喃着。
“是梦吧”
抬起头,看向窗户。
冬日的夜很漫长。窗帘的那边,依旧被漆黑包裹着。
身体很僵硬。还想再裹一层毛毯,躺着。
但是,却没有那样做的意思。
想着也许能够看到那个梦的后续,却无法闭上眼睛。
——15号浮游岛上的战斗终于结束。
克托莉她们回到妖精仓库。
在那里,已经过了两日。
威廉,还没有回来。
黎明时还有怒吼般气势的雨,在即将天亮之时,好像骗人一样的停了。
手交叉在桌上枕着,平稳的表情,安详地睡着。
“啊——真是,好难得啊莲居然会把书扔出来”
艾瑟亚一边用哄孩子的口吻说着,一边从桌子下方捡起书。
“在这孩子的立场上,与其说是燃尽了魔力,不如说是身体疲惫的说。还是未成年没有那么多经验,身体方面还是跟不上”
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战斗,真是很努力呢——之类的,一边呢喃着一边轻抚涅芙莲额前的头发。
“……说你来你没事吗,艾瑟亚?”
“我?我啊,就像是流鼻血这样的小事而已的说。这样看来,我对游手好闲与长生有关系这种事可是很相信呢”
哼哼哼,稍稍挺起胸膛。
真可疑,克托莉想着。
这个黄金色的妖精,每次都是,用让人分不清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口吻说重要的事。就因为那样,就算她嘴里说出了重要的事,对于是否相信还是很让人怀疑。
“说起来克托莉才是,怎么样了”
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反问着。
“我?我啊,那个……”
当然是没问题啦,这样回答。
那个回答。
做不到。与言语的轻率相反,艾瑟亚的视线,敏锐得刺痛了克托莉的眼睛。
“……果然还是有点……严峻呢。暂时不打算出击了”
无力地微笑着,耸了耸肩。
“真的很糟糕的话,虽然才过了两天还是再申请去一次11号岛吧?现在克托莉是重要的战力大概会被受理的,要是跟那个医生说明状况的话,有可能会给个安心的建议也说不定哦”
“都说了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
啪嗒啪嗒地挥着手。
“只要给你建议就足够了。我可是很相信你哦,前辈”
“……你能这么说,我是很高兴”
艾瑟亚哗啦哗啦地挠着到处乱岔的头发。
“再说了,我现在离开这里,要是他回来了不是最糟糕的事吗。想要早一天见到面,说了『先回去吧』才好好地在这等着难道不是正解吗”
“哈……完全是恋爱中的少女的说”
“恩,是吗?”
“已经,不隐藏不解释了吗”
“因为那个人,就算知道了我的心情也还是逃避了。一边隐藏着一边主动引导,这种方式的话最后绝对无法得手。
所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不做任何隐藏从正面出击这种方法了。看起来好像很不靠谱,事实上,我觉得他是个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之后会变得意外脆弱的人哦,恩”
“啊——确实”
“所以,打算他一回来就马上,一直一直逼着他。那时自然是需要你们的协助,先做好觉悟哦?”
“O——K——,包在我们身上”
艾瑟亚竖起大拇指。克托莉回应一个大拇指。
现在自己所说的话,并不是谎言。
打算他一回来就马上,一直一直一直逼着他。
对。要是他回来的话。
——原本,这里就没有他。
所以,如今这没有他的情形,才是妖精仓库本来的样子。
“已经,可能不会回来了呢”
在变得弱气的瞬间,想到了那样的事。
“因为,别看那呆呆的表情,其实真是很稀少的人才吧。
甚至是到现在还待在这种地方才让人觉得奇怪。本来应该是由浮游大陆群出面迎接才更符合他的地位,失去的睿智还是什么的无法乞求来的对象呢。
所以
一定,就这样不回来了才对啊,是他的话”
在大家面前这样说,得到了各种各样的反应。
缇娅托她们,口口声声“那可不允许!”“好寂寞,我不要”“能打倒技官的是我才对”“什么是睿智?”之类的话。对于那些话不知是算理解了还没有。
“稍微坦率一点可以吗?”,奈古菈特说出了好像告诫一样的话语。啰嗦,那些我当然是知道的。
涅芙莲只是不时闭上眼,在那以上也没做什么动作。嘛,要说的话真是这孩子的作风。
然后艾瑟亚露出捣蛋般的笑容,回问“要真是那样,克托莉怎么办?”
如果,他就那样不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试着考虑了一下,没有得出任何答案。
“也许也不是这样的呢”
用暧昧的表情回答着,艾瑟亚特地不寻常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原本,这里就没有他。
所以,身边没有他的现在的生活,才是自己本来应该过的日常。
“总之!”
听到一个尖锐却略显可爱的声音,反射性地转过身。从背后飞奔过来的帕妮芭尔和可伦,好像抓不住的飞镖,稳稳扎在走廊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边用呆滞的声音,一边帮助他们站起来。
跑慢了正接近的缇娅托,“所以都说了”,指着两个人红肿的鼻子。唔哇,响起了两个小小的悲鸣。
“你们几个,想要敌得过前辈。还差十年呢”
哼哼,不知为何提迪亚多自满地挺起胸膛。
“但是,因为威廉不在就不训练的话,招式都会生疏的”
可珑含着泪抗议,
“什么招式啊,怎么样的”
“为了赢得世界的招式!”
咕的帕妮芭尔握紧拳头。
“哪里的世界啊,哪里”
缇娅托呆了,在她旁边的拉琪修“对不起对不起”的,一副可怜的样子缩着头叩头作揖。
“……话说回来,缇娅托”
“啊,是。前辈有什么事”
“你,已经确认了有成体的适性了?与遗迹兵装的相性已经确认完毕了吗?”
“啊——,还没有。寻找伙伴就等到威廉回来之后开始吧,奈古菈特这样说”
“……是吗”
揉了揉少女的头发。
“前,前辈?”
“要是能找到把好剑就好了”
温柔的说着,移开了手。
“发生什么事了,前辈。好像,脸色不太好呢?”
“是吗?可能是累了之类的吧”
暧昧地笑着,逃避了后辈的视线。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背对着关上门。
就那样,拖拖拉拉的,直到屁股做到床上。
低着头,双手抱膝。
“那个,骗子……”
像是为了不然自己以外的人听到一样,小声的嘟喃。
“我可是好好的,遵守了,约定哦。
然而,为什么,你不遵守呢……”
过了一会抬起头,站了起来。
门和窗帘都关上了的房间,好像夜晚一样昏暗。尽管如此还是自己十分熟悉的房间,借着微弱的光线从桌子后面取出了镜子。
“…………”
镜子那面蔓延着黑暗,在那里面。
某个红眼之人,站在那里。
『扁平的蜘蛛』
“你,是谁啊”
用颤抖的声音,向着镜子里面,询问着。
在那的,本应是,自己很熟悉的脸。本应是,每天早上洗过脸之后都会看到的脸。本应是,不管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还有其他的,简直是看腻了的脸。
然而。为什么。
镜子那边,那家伙为什么,用一双茫然若失的眼睛看着这边呢。
自己为何,看到那张脸,会觉得是自己不认识的某人呢。
要是那是自己不认识的人,镜子的这边,自己无法直接看得到的场所里的,又是谁?
『快吃完的蛋糕』『滴落的蜡烛和烧焦的信封』『钢之岛和虹色的箭头』
好烦。
好烦好烦好烦。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为什么会浮现出来。
战争早已结束。在那之后,一次也没有燃起过魔力。那样的话不是应该没事了吗。只要保持节制,不是就可以不妨碍日常生活了吗。艾瑟亚所说的,难道是骗人的。
不对。
错的是,我自己。
在战斗中,所谓的觉悟,是将重要的东西割舍了。将属于自己的剩下的所有时间,与破坏15号浮游岛这种奇迹交换了。
不会后悔。不,不能后悔。那是浮游大陆群毁灭前的状况下。因为这本来就只是一个以用完就扔为前提的妖精兵的生命消逝,很廉价的生命罢了。
该后悔的,应该在那之后,还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威廉面前。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因为回到了在出发前就设想了两人的未来的威廉身边。所以,对于前世的侵蚀也完全隐瞒,也封住了艾瑟亚和涅芙莲的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状况了。
至少,在这个地方向那个人,说句我回来了。
还有。
“真想吃啊……黄油蛋糕……”
抱着想哭的心情,低喃着。
镜中的少女,也好像呢喃着同样的话语,嘴唇在动着。
那脸上,一滴泪,落了下来。
『被分割的世界』『遨游在星河里的鱼』『父亲』『黄色布偶』『蓝色瞳孔的陌生少女』『软绵绵的树』『不停鸣叫的黑猫』『包在纸里的小石子』『刺眼的多云天』『镜子那边的世界』『还有』『还有』
手中的镜子滑落。
碎裂在床上,碎片散落着
随着沉重的一声,少女就在那倒下了。
4.要是那战争结束的话
“你们就是——制造出妖精她们的罪魁祸首是吧?”
两人,对于一切不进行否认而认同了这个推测。
“虽是这么说,但也不是一个一个地反复制造。只是向她们提供了,为了更自然地产生于人类种族更相近的体格和人格,而需要的大量作为素材的圣礼罢了”
斯汪表情僵硬,用粗糙的声音说明着。
『还有,为了不让灵魂坠落地上,还对包围着浮游大陆群的箱亭结界做了些手脚。所以,听了这些话,你想怎么做呢?』
黑烛公,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当然,是在这黑漆漆的头骨也有那种东西的情况下)。声音也是没有变化,或者说是通过观察威廉的反应进行了控制。
威廉无言地,一手提起斯汪衣服前襟。
另一手挥出紧握的拳头,瞄准了斯汪的侧脸。
——就那样过了数秒。
“就算再怎么打你们……也不能改变什么呢”
就算自责妖精这种体质也没有什么办法。为了守护浮游大陆群圣剑的力量是必要的,为了使用圣剑的力量人类的勇者是必要的,因为那些人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才制造了替代用的黄金妖精。到此为止的发展,随便剪掉哪一段都与浮游大陆群的崩坏直接相连。
只要没有其他替代的方案,就没有纠缠进去的余地。
她们的战斗,并不是建立在任何人的恶意上。
大概,威廉自身,无法进行战斗,而是站在将克托莉她们从背后推向战场的那一方。就算再怎么因此生气,再怎么无法接受,也无法责备斯汪他们。
“——但是,那也只限于防卫线的事情。勇者的战斗,是人们,为了守护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的城镇而决定的。为了领土扩张而远征什么的可以认为是不合道理的。对于不必要的战斗,就不要对她们用完就扔”
一边仿佛呻吟一般的说着,一边解放了提起的斯汪的衣襟。
“那不是不必要的战斗。总会成为必要的。你也知道的吧?浮游大陆群不是永远的。虽然到此为止的五百年总算还是能撑下去,但下一个百年就没有办法保证。我们,总有一天会不得不回到地上去”
“那些,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吧”
“——怎么会是啊?”
“五百年前的世界,地上正是那种情况的时代,她们都没有见过。对于她们来说,地上什么的,应该只是打出生以来就被视为遥远的世界。也许是梦与冒险的宝岛,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是吧,征求同意。
“就算……如此,不甘心,你没有吗!不想回去吗!
我也是,在这生存
了五百年!比起在地上生活的时间要多得多!这个空间绝对没错,是我的第二故乡!
但是,就算那样!第一故乡,还是帝都!你也是那样的吧!?
不,对于刚来到这里的你来说,难道不应该比我还拥有更强烈的思念吗!应该是,不会忘了的吧!”
“就算利用现在的浮游大陆群的总力量,取回地上”
面对激昂的斯汪,威廉冷静的,回答着。
“在那里,又有谁?难道会有一个能够说欢迎回来的家人,在那里等待着?”
“那,个……”
语塞。
再次,好像想要说什么似的张开嘴,但是,马上又闭上了。
『不能说吗?』
“不是”
重重地摇头——表情,变得紧张。
“那就是你的意思吗,威廉·克梅修”
声音,有了变化。
威廉旧友的斯汪·甘迪尔,已经不在那里。代替着站在那里的是,增加了五百年的年龄,背负着浮游大陆群未来的大贤者。柔软的金色毛发已经褪色,苹果一样的肌肤如今已经干枯得挤满皱纹,原本想人偶一样的小体型已成长为需要仰望的巨汉,然而,
——被寄予了未来属望的天才儿童,如今,正为了取回过去而将现在和未来的一切作为赌注。
“不好意思呢,大贤者”
在略带寂寞的有些扭曲的表情上,强制的,挤出笑容。
“我啊,已经,无法再为了世界那遥远的未来而去战斗了”
“……曾经认为只差一点,你是接近于勇者的男人”
“我也是”
点头。
威廉曾经立的志,而且也已经拿到了准勇者的称号,如今却已经到了无法前进的境地。
觉得,是才能的错。
也觉得,是境遇的错。
但是,如果可能的话,也许会很不一样。更加致命的欠缺,就是在自己内心的深处,隐藏着的那东西也说不定。
『好了。也能让我问个问题吗』
一旁,头盖骨询问着。
在王座上灵活地滚着,落在铺了垫子的货架台上。就算什么都不说,旁边等候的侍女也会推着货架台,运送到威廉他们身边。
『刚才,在我挑衅的时候,你说过呢。没有战斗的理由。假设是这样,那为何能冲天的魁伟男子黑烛公,会堕落成现在这种兼备和蔼与威严还有谦虚的姿态呢』
我可不记得这么说过呢。至少后半段。
『貌似是用巧妙的话语转移了,果然是只有我看穿了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假设就算是有那战斗的理由,却也无法那样做,所以理由,还有其他的吧?』
“什么?”
大贤者轻轻挑了挑眉。
“是呢”
威廉大方地点头。
“看来还不只是个简单的头盖骨呢,我的身体在与这东西战斗之后也基本上没有恢复。石化和诅咒都已解开,但因为全身都还残留着细小的伤害,就像是破破烂烂的抹布一样。还被一个认识的食人鬼说『这肌肉就算不用刀砍也能用牙齿咬碎』呢”
『原来如此。在看肉质的方面,食人鬼这种种族的眼光还真是可以信赖。所以说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曾经那种战斗的力量了。就算发生了战斗,也没法战斗。所以——假设我在这里,我们,要用暴力是你屈服,你也无还手之力。是这样吗?』
“啊——,原来如此,变成这样了啊”
尴尬地搔了搔头。
“那还真是,放过我吧。简单说,还有等着我回去的人呢”
『果然还是,珍惜性命吗?』
“不,要是把你们两人打垮了就没有了后路”
缩了缩肩膀。
“我可不知道怎么操纵飞空艇啊”
『……好正直的思考呢。真怀念啊,你跟那时一点都没变。』
不知道为何好似很高兴一样说着,头盖骨咕噜地转过去,面向大贤者。
『大贤者。暂时,先放弃吧。这家伙很顽固。』
不……看来,不想行动,才是这家伙的本质。如今他心中只抱有一个目的。而在那期间,直接关系到那个目的的所有东西,连看的价值都没有。所以无法让他屈服。无法停止。绝对是没用的。这家伙一旦认为该守护妖精,那么现在这就是他的一切。就算做出其他各种各样的牺牲也要守护到底呢。我已经,不想要再经受那种无形咒术的乱打了』
不,没有那回事。
所谓禁咒,不是说用就能用的东西。那个时候使用的咒术基本上都没有达到满足条件。虽然也不是再也不能使用,但使用了就要以自己的死为代价,最好的运气也是在变成石头的状态下迎来终焉。不管怎么样,都回不到妖精仓库。
……如此,在此先不进行一一说明。因为不知为何被赋予了极高的评价,就这样被误解反而更好。
“但是”
『要是没办法,把一切都说出来就好。你刚才隐瞒了的地上的事实,一个二个地都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这男人就会改变态度』
“那些可是!”
一副慌张的样子,大贤者大声地喊出来。
“……地上的,事实?”
另一方面,威廉挑起眉,抓住了这个无法听漏的词。
“什么,还有什么隐瞒的事吗?”
“……这是跟你,没有关系的事”
“不要说这么容易被看穿的谎言啊。照刚才这家伙的说法,那貌似是能够改变我想法的事呢。是吧?”
『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这么说呢。怎么样啊,大贤者”
“我什么都不会说哦。这可是关乎到这个世界未来的话呢。我只会告诉担忧未来的人”
可恶这魂淡,报复之前的话不是刚好嘛。
正在威廉有些上火说得越来越激动之时,
——传来了有人爬上螺旋阶梯的声音
『今天的客人,还真是有点多呢』
有些茫然的黑烛公低喃着,在场的人视线都转向了门口。结果在那里出现的是,
“失礼了”
那个,兔特征人的一位武官。
“这里是圣域。我应该说过不需随便进来的吧!”
轰鸣低沉的声音,大贤者大声斥责。兔特征人微微低头,“就算被叱责也在所不惜,是有紧急事态必须向您报告”接着行了个礼。
“——什么事”
与刚才完全不同,大贤者沉着冷静地催促着。
兔特征人瞥了一眼威廉,靠近大贤者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事。
“……这,就是你认为的,应该急忙闯入圣域也要报告的事情?”
“是”
对于大贤者奇妙的质问,严肃地点头。
“我知道了。这个男人,就让我来告诉他”
慢慢地转过头,大贤者向着威廉走进了一步。
“……怎么了,这回又是。是跟我有关的事吗?”
“正是如此,威廉·克梅修第二位呪器技官”
严肃地,大贤者说着。
“从奥兰托利商会的协助者,传来的消息。遗迹兵装赛琉理斯的适合者,貌似因为前世的侵袭而人格破坏了。虽然肉体还没有开始消失,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吧”
脸色苍白的威廉,乘着武官的飞艇,离开了圣域。
剩下的两人,保持着沉重的沉默,看着青年离开的远方。
『为什么,不把一切都说出来?』
黑烛公的询问,打破了沉默。
『地上有什么,还延续着什么,明明只要他知道了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也许吧”
带着略显苦涩的表情,大贤者回答道。
“但是,结果,那家伙确实是死了心呢。像那样,有一个信念就能战斗到底的家伙,反过来,心碎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矛只是生锈了的话还是会有用途,但是连矛头都碎了的话那就没有用了”
『那种事,就看怎么说了。通过操作情报而控制人不是你的特长吗?』
“是呢。那家伙只是个单纯的男人,如果是现在的我应该可以轻松操纵的吧,但是”
轻轻耸肩。
“笑话吧。我这只是小小的感伤罢了。曾经还在心中视他为兄长一样仰慕着呢,看来我还是不想对那个男人说谎啊”
『那种忧虑,要是不是白费就好了』
黑烛公,明明没有肺部,却吐出叹息一样的东西。
『曾被破坏过的妖精就没法复原了。那个男人,要是做得不好,
就会马上腐烂掉哦』
5.约定的将来
就连从哪里怎么回来的,全都没有记忆。
应该是从2号浮游岛,乘坐那个宪兵的飞艇回到68号浮游岛的。应该是除去为了补给而停泊,或者为了回避伪装龙的浮石而调整的航路之外通过最短路径使用最短时间奔回来。
然而,尽管如此,再怎么赶,都是理所当然的。
威廉,没有赶上。
床上,躺着蓝色头发的少女。
静静地闭着眼,看起来好像在睡着。现在也仍是看到好像睁开了眼,开始行动的样子。
然而,并没有。
她已经,不会再醒来。
“那孩子,约定,守护了的说”
房门口站着的艾瑟亚,用冷静的声音告知。
“好好的,或者回来了的说。
从差点无法存活的战场上,想要见技官——一心只想撒娇,真的只剩下这一点性命回来了呢”
“艾瑟亚”
在那旁边站着的涅芙莲,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能责备威廉。没有告诉他克托莉情况的,是我们才对”
“是呢。所以也没有打算去责备。但是”
“……是吗。应该被责备的,是没有遵守约定的,我”
威廉嘟喃着。
“这家伙,遵守了我所说的事。然而,我却没有去迎接她。这也,只是这种程度的事而已”
对于妖精士兵来说,死是常伴日常的东西。
她们,早已自知自己的生命价值很低。所以,就算在失去了同伴的时候,也不会产生深刻的悲痛。不能因为那种事而磨损心力。正因为这个理由,作为兵器的性能也不会磨损。
“那个我说,大家,知道奈古菈特小姐去哪了吗?”
拉琪修一边东张西望的,一边进入了游戏室。
“没看到。有什么事吗”
可伦一边用蓝色的熊玩偶练习关节技,一边反问道。
“恩,想问一下周末出门购物的事,想要讨论一下。马上就要到暴风雪的季节了,要是不稍微多买一点存着可是不行的”
“哦,肚子饿了的话,就无法战斗了!”
“……奈古菈特的话,一定,在山里”
在地毯上,帕妮芭尔一边把球踢向墙壁一边回答。
“要是没有人回来的话,她一般,都会在那里。这回,也一定是的”
“啊……是吗”
拉琪修理解了。
“要去找吗?”
被这么一问,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不了”说着摇了摇头。
“死去了的意思是说,现在,不想看见我们吧。要是强行去见了,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有可能”
可珑重重地点了头。
“妥当的判断”
帕妮芭尔顺从地点头。
“……缇娅托?”
拉琪修叫了声不怎么参加对话的另一个人。
“诶?啊,什么?对不起没有听到”
在地摊上瘫着的缇娅托,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才慌慌张张地坐起来。
“你怎么了缇娅托,总感觉最近,老是在看着天空”
“恩”
缇娅托有那样的自觉。所以,寻找着回答的语言,一时间语塞。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什么呢,老是在脑袋里漂浮”
“是因为克托莉前辈坏掉了?”
这么一说——仿佛被蛰了一下,缇娅托内心一阵痛。但是,却因为知道那个疼痛的理由,而把它当做一种错觉。
“也许是吧。不是很明白呢”
歪着脑袋,结束了拉琪修的疑问。
慢慢地,一点点地,时间流逝。
一天。又一天。又是一天。
随着指针前进,时光流逝。
再怎么盯着,克托莉体内流淌的魔力平稳地,未见任何异常。
在忍受着使用咒脉视力头疼的代价,威廉握着克托莉的手。白白的,小小的,冰冷的。在手指根部附近,手掌内侧的几个穴位多次的,缓慢温柔地按压。
“——以前,也有过因为急性魔力中毒而失去过意识,而从此再也没有醒来的家伙。让那个家伙醒过来的,就是这个手法。通过这种刺激小的方法,逐渐的,确实的,让身体从末端开始的流动都恢复正常——”
就算做这些事也没用,自己是明白的。
与曾经捡回同伴性命的时候不一样,克托莉体内的魔力没有异常。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需要治疗的。这个异常的原因,并不是那回事。
就算再怎么从外部入手,也没任何一处,向着好的方向前进。
但是,却不能放弃那么做。万一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效果也说不定呢。依靠那种,无法称为可能性的微弱希望。只是为了让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逃避现实,总之,不能什么都不做。
没有说欢迎回来。
没听到我回来了。
这些后悔的积蓄,威廉陷入了如今能够进行偿还的手段究竟是否还有的幻想中。
“威廉”
背后传来了搭话的声音,回过头。
“哟……好像好久不见了呢,奈古菈特”
“是呢。对不起,我暂时想要离开这里。
这里要是谁死掉了,心里就感觉坏掉了一样。感觉悲伤的自己很奇怪,但是却禁不住去想念,脑袋乱糟糟的一片。
所以稍微,想去岛的深处,去向树啊熊什么的发泄一下”
那还真是,对于树和熊来说十分悲惨的话。
“很奇怪的话呢。只要一这样,就连食欲也没有了呢?明明眼前,有这么柔软看起来又很好吃的肉在转着——”
“那是失格的食人鬼呢”
“是呢。从现在开始还能变成其他的什么吗?”
穿着围裙洋装的食人鬼,无力地笑着。
“一个人哭泣也好生气也好叫嚷也好,都已经,很累了”
如此低语着的奈古菈特的侧脸,正如她说说,显现出浓重的疲色。
“这话很过分吧。现在,我,有一点高兴。你为了这个孩子哭泣。想着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真的是很过分的话呢,不过我也差不多”
正因为奈古菈特出现在这里,才觉得稍微有点被救赎的感觉。是的,坦白来说。
“——有一些,严肃的话。想要换个房间,能过过来一趟吗?”
“不能在这里说的话吗?”
“我的话,可能不行。那一定是因为,认为会成为对你来说很艰难的事”
啊啊,原来如此。想要说那种事啊。
“逃避,不行吗?”
“那样的话,是无法停止的哦”
啊啊,可恶。被那样说了,也就变得无法逃避了。
奈古菈特的房间,很昏暗。
刚变成那样的时候,威廉就很在意几个地方。看来今天是因为在夜里。而且,外面好像还下着雨。
“对不起,还剩有油的灯好像就只有这些了”
将小小的,读书用的煤油灯放到桌上。
微弱的光,淡淡地照着房间。
“要喝点酒什么的吗?”
“真稀奇啊,这个房间还有红茶意外的东西”
“因为没有火,也没有办法不是吗。而且……”
醉了之后更能够愉快地谈话。是的,并没有说出口。
一个叹息将那微妙的气氛吹散,威廉问道。
“——你想说什么?”
“哦哦”奈古菈特好像难以启齿一样简单的切开话题,“是关于缇娅托适合什么剑,而进行测试的事情”
“啊啊……”
暧昧的点头。
“赛琉理斯吗”
“真是明白呢”
“那把剑在何种状态下使用,战力会有很大的差异。通常来说,一个人不行的话就找下一个人。
……一般什么的也不得不这么考虑……没有任何疑问就那样考虑的自己,会觉得恶心吗”
“你吐的时候会帮你拍拍背的。大家的心情都一样。
但是,不要忘了这种事不能去习惯。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所以每当那种时候,就要去打扰熊冬眠”
“真失礼呢。要好好地把打死的带回来煮了吃哦”
这不是变得没法反驳了嘛,对于当事人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嘛——战力的原理还是知道的,但是赛琉理斯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