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嗯,老师是最强的! 第二话 “问人名字的时候,要用斯瓦希里语才有礼貌!”

“步——”

听见陌生的少女声音,使我有点夸张地转过头来。站在我身后的,是面露认真表情的—优。

是的,在那里的并非面无表情,而是能清楚表达情感的优。

“可以过来一下吗?”

那种摆动幅度下大的招手方式,很像优的作风。然而——我眼前发生的事情全都不对劲。

为什么?为什么优会发出声音?

春奈用力抓住我的衣服,她看起来似乎在害伯什么,想向我求救。

“抱歉,优,你如果有话要说,就在这边说好吗?”

优瞥了春奈一眼,稍微烦恼过之后——

“我明白了。”

她当场坐下。

我也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春奈的额头——非常烫。这下子,可没有那种空闲再谈今天的学园祭了。

“虽然,我很烦恼该不该跟春奈说—!”

优开口时抱著歉疚的心意,说了这句开场白——然后她表情沉稳地继续说了下去:

“看样子,我的魔力正开始移转到春奈身上。”

“开始栘转?”

“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春奈现在的症状我有印象……不,因为我自己就有经验……”

我听完此话时,觉得脑袋啪地一下,发出灵光乍现的声响。

我看了春奈的胸口,那个魔力吸引机现在还戴在她身上。

难道说,难道说——可是……

“是因为春奈吸了你的魔力……才会变成这样吗?”

面对我的问题,回答“是啊”的优叹出一口气。

“对。是我——还给春奈太多魔力造成的。”

“嗯?怎么回事?”

优所说的和我体认到的情况有些出入,我反问以后,她又回答:

“我以前夺走了春奈的魔力——我遇见你时,在你家里发现有综艺节目这种东西,就想用来练习压抑最难抑制的感情‘快乐’,所以我每天都在看综艺节目。”

原来优总是面无表情地一直看搞笑节目,背后还有这种充分的理由啊。

“可是有一次——某出搞笑短剧让我用力笑了出来。”

“你会那样笑?还真稀奇。”

“看到有死灵法师的梗,我实在不能不笑——咳。总之,我忍不住想笑。这时飞到这附近的人是——”

“就是春奈对吧?我记得她是和熊型美迦洛一起出现的。”

春奈紧抓住我的手。

“它叫……小熊!”

对啦,小熊。没错,确实就是那家伙。

“我一直在将夺来的魔力还给春奈。可是我的魔力就像毒物,只要我的魔力有大幅变动,

就会改变命运,因此我是一点一滴地慢慢将魔力分给她。因为春奈很少来找我,我只好选在吃饭

时这么做。”

这样啊。这么说来,怪不得春奈以前说过:“想不到这世界的食物,对回复魔力这么有帮助”。

那应该就是因为优在将虑力分给她吧?

“步之所以能变成魔装少女。我想——是因为你跟我接触的时间,比春奈更长。”

“意思是你原本想还给春奈的魔力,反而到了我身上?”

“对。”配合优点头的动作,春奈用膝盖狠狠顶了我的背——你还很有精神嘛。

“春奈的发烧症状很快就会好。只不过——她不能有情绪波动,也不可以出声。状况很可能——会变成这样。”

也就是退烧以后,优的能力会完全转移给春奈的意思?

——原来如此。等等!这样不就麻烦大了?

要是像优这种舍己为人的个性就还好,像春奈这种到处惹祸的个性,怎么可能压抑得住感情或声音!

“对不起!—是我昨天在大家画画时想到的。我不小心向神明祈祷了。”

优望著我,蓝色的眼眸里荡漾著某种哀愁。

她那对美丽双眼好像要把人吸进去,让人一刻也无法转开视线。

“我向神明许愿——我也想笑著跟步享受学园祭。”

那双蓝色眼睛就要热泪盈眶了。优大概是这么想的吧:“自己这种人,居然还想要享受某

件事——许这种愿望太不应该了”。

“可是没想到……愿望真的实现了——昨晚那样祈祷竟然会有效——我真的觉得……很抱

歉。”

优向春奈磕头。我则温柔地拍著优的肩膀。

“不,关于这点呢——你看这个。”

我把春奈脖子下挂著的垂饰给优看。

“这是?”

“这是那个蠢天才的作品,叫什么魔力吸引机的玩意。这次事件恐怕并不是你的错,而是

她自作自受。”

“这样啊——”

优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这是在怜悯春奈?还是另有他意?因为优没有再多讲,我也没办法问她。

就在我们三人部陷入沉默时……传来了敲门声,接著——

“春奈,我要进去罗。”

门外传来瑟拉美妙的声音,听得出她的声音中语带担忧,看来瑟拉也知道了春奈的状况。

瑟拉拿著托盘,因此我想和瑟拉交换位置,但春奈却拉著我的衬衫袖子不放。

瑟拉“呵”地发出轻笑,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接著把托盘递给我。

托盘上放著装了水的水杯,还有传说中成分有一半是温柔的药锭(注:引自日本头痛药“百服宁”(Buffin=バファリン)的广告台词梗“バファリンの半分はやさしさで出来ています”),以及装了混凝土的锅子……这坨混凝土是粥吗?我记得上次我卧病在床的时候,好像也看过这个对吧?

难道照瑟拉煮粥的方式,就只能煮出混凝土?

“春奈,你的状况怎么样?”

瑟拉不可能对我发出那样温柔的声音,即使心里乱成一团,听了她那样的声音,感觉就会变得神清气爽,而春奈只回以一句——

“……标紧。”

看来她是想回答“不要紧”。春奈还是老样子,不想让瑟拉她们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我觉得这很有趣,就在我发出嗤笑声时——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春奈忽然变得很痛苦。她把头发抓得一团乱,在床上挣扎地滚来滚去。

“春奈,不可以出声音——就算你再怎么痛都不行。”

春奈好像没听见优的话,还是一直发出近似惨叫的声音。等到那声音逐渐变成哭声后——

“步,捂住她的嘴。”

优用认真的表情告诉我。于是我照她的吩咐,用手捣住春奈那张傲慢的小嘴。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体会她嘴唇柔软的触感。

“优,该怎么办?”

一只要不出声就能避免头痛。我以前压抑哭声时,也费了很大的劲。”

这件事我听说过,优只要出声就会引起激烈头痛。但是看了总是不表露感情的优,老实说,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感受的头痛有多严重。

然后,看到春奈现在这样——

“嗯呜!嗯嗯嗯——!”

她用力闭著眼睛、皱起眉心、咬紧牙根、双脚乱踢乱踹,同时还猛搔头。

好痛好痛——就算痛得想大叫,叫出来却只会增加痛苦。

从春奈身上,很容易看出那有多痛苦。

“步,给她水——”

担心地在旁看著的瑟拉这么提议,于是我拿起托盘上的水。

“春奈,你要喝水吗?”

我一问,春奈便猛甩头似地点了好几下头。

我扶起春奈的上半身,递给她水杯。春奈用两只手掌裹住水杯,身体却突然弓起,让水杯脱了手。

水泼得到处都是,弄湿了枕头和床单。

春奈将松软的羽毛被子甩出去,抱著自己的身体。

“不要……这是什么感觉……讨厌……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尖叫声响遍整问房间。

优看她这样子,就将自己戴的手甲脱下来放在春奈手上。于是春奈便像急病求医似地,紧紧抱住手甲。

“能力已经开始发动了,比我想像中还快。”

优的目光直盯著我。

“发生了什么事?”

瑟拉代替我说出了想问的问题。

“她的手有治愈能力,这种能力可以实现希望获得治疗的意念。而且治疗的病痛,会由她代为承担。”

“该不会——不限于人类吧?”

优对我的问题点了头。

“寄宿于物质里的意念,是很可怕的。春奈碰过什么,寄宿其中的意念、痛苦与煎熬便会进入她的心。现在她正把那些全放在心里。”

听了优漠然的陈述,让我有种难以忍受的心情。

在觉得春奈可怜之前——我想到的是,原来优过去都在承担这种痛苦?

“那手甲可以封住这种力量?”

“对——这是我的朋友给我的。那是我——像现在的春奈这样畏惧一切时——朋友送给我的。”

优以感伤的语气盯著手甲说道。

“唔,有没有什么复原的方法——”

瑟拉将食指抵在嘴唇上思考,但她问到一半就停了。

对啊,复原就表示优又会变得不能出声,而现在春奈感觉到的痛苦,也将托付在优身上。

我左思右想该怎么办。

“总之——必须先把海尔赛兹大人的装备给春奈——对吧?”

春亲对瑟拉的话摇头表示否决。

“这样——我不就不能当符警队员了?”

“你放弃吧。现在这样不是也还不错?西洋的特警队员一定是这副打扮啦。”

春奈流著泪再次摇头——任性的女生真让人伤脑筋。

“好,把春奈的衣服脱了吧。”

当我正要脱她睡衣时——

“你给我出去啦——!”

看来——她就算忍著头痛也要喊出这句话。

热腾腾的混凝土倒到我头上,我只好哭著直奔浴室。

我将春奈交给瑟拉和优照顾,自己暂且先到学校。压抑著烦躁情绪的我,将视线飘向教室窗外。

天气是彻彻底底的阴天,天空呈现美丽的灰色。什么啊,这种天气就算不在晚上举行学园祭,也不会对我有影响吧?

“相川。”

将视线朝下望去,从校门到校舍的坡道,一直到中庭及走廊,都有忙著准备摆摊的学生。

“相川——!”

——今天就是学园祭。

这是一年一度的祭典,春奈应该一直在期待这样的狂欢场合。

“喂,相川!”

刺虾头男子的眼镜,从刚刚就闪耀著光芒。

“怎样?你从刚刚开始就戴著惹人烦的眼镜。”

“这跟眼镜无关吧!……春奈呢?她不是卯起来说今天从早上就要过来布置?”

原来春奈这么投入啊——她这时候应该很不甘心吧。

“怎么了,相川?你的表情好恶心。”

织户对著心情沉重的我弹额头。

“轮不到你来说我——”

我摸著被弹的额头,又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

有个奇怪打扮的少女,正穿梭在成排的摊位问。

从校门跑来的少女穿著便服。

她穿的是锁甲配上手甲,打扮得相当奇特。

那个娇小的女生奔向校舍。

少女头上,有根极品呆毛正在晃来晃去。

那根呆毛……就是她有精神的证明。

“咦?那是——优?”

“不,只是个魔装少女。”

织户听到我的话,浮现出“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大概过了二十秒。

“啊,春奈老师。”

春奈冲进教室的速度猛得都可以滑垒了。她亮出素描簿给我看,上面以特大粗体宇写著——

“复活!”

她活力十足的模样,和面无表情差得很远,不过整张脸还是维持著固定的脸色。

“春奈——”

噗哇!春奈的飞踢撼动了我的脸颊。

“竟把我丢下不可原谅”

她大力拍响素描簿。你不用这样拍,我也会乖乖看啦。

“你的身体没事了?”

“少罗嗓!闭嘴!”

啪嚓!我的脸颊挨了一记戴手甲的裏拳。

“你还跟我说你可能会死耶——”

啪!她用素描簿狠揍我的脸,力道大得让我的脖子好像都要转过一百八十度。她为什么老打同一个地方———我要变成摘瘤僵尸(注:原文作“こぶとりゾンビ”,出自日本古老童话“摘瘤爷爷(瘤取り爺さん)”。)啦。

呃,不过——看样子春奈终于冷静下来了。但她已经无法出声了吗?那项能力大概已经发动,只要她一出声,说的内容就会跟著实现。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让我担心,摆出一如往常自信满满的大剌剌站姿。那我也只能照平时的方式对她了。

“禁止说软弱的话!”

“我知道啦。担心你还真是抱歉。”

“步的担心是三千世界里最嗯心的”

有必要说成这样吗?不晓得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然而,我能理解春奈想表达的意嗯,她很期待学园祭,当然会讨厌令人郁闷的话吧。

“春奈,这是优的cosplay吗?你穿什么都好可爱啊——”

“少罗嗦闭嘴你这低能儿”

比言词更强烈的文字就写在本子上。

织户哭了。

“春奈老师……你怎么了?”

平松看到春奈这身不同往常的打扮,显得掩饰不了心里的疑惑。

“没什么,她八成是把反恐演习跟十字军搞错了而已——还有她有点感冒,发不出声音。”

回答“这样啊……”的平松尽管不太能释怀,还是放弃追问。

“快点开始工作吧”

于是,春奈一摆出指挥的架势,每个人的手脚就变得俐落起来。

原本该负责指挥的导师,跟我一样将视线抛向窗外,一脸沉思的表情——这个老师还是老样子,不做事。

昨天优和瑟拉画的妖怪图,陆续被人贴到了墙上。

正二与玛莉、雷鹰、弥勒菩萨——不对,那几张画的都是河童。

这样排在一起,感觉意境相当深远。

尤其是优所画的妖怪——“电暖桌狮子”特别受女生欢迎。

“……好可爱。”

就连平松也表情陶醉地,直盯著电暖桌里的公狮子。

这时友纪、安德森、三原从隔壁班过来了。

“相——川!我们来帮忙了!”

我记得友纪班上是办展览,应该很快就准备完了吧?

“对了,人口的那个是什么?”

三原一脸窃笑地用手捣著嘴,以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她说的“那个”是什么?

我跟著他们三个走出教室,结果我发现,那东西就摆在门旁边。

——那是参考我做出来的人偶。春奈这浑蛋——原来她没扔掉!

走廊上的学生们也许是感到佩服,都忘了要笑。我很希望他们可以像这样,把笑点抛到遥远的忘却彼岸,可是因为三原的傻笑,让四周的笑声宛如溃堤般一涌而出。

我抱著头,脑子里正与羞耻心展开一生一世的战斗。

“话说回来,这个做得还真好。”

安德森兴趣盎然地朝我(人偶)敲了一下,于足人体模型开始铿啷铿啷地摇晃著。

“相川太赞啦!哈哈哈哈哈!”

织户放声大笑。他的脑袋要是能直接引发核爆就好了。

我看了这场面,一言不发回到教室。

“咦?喂,相川——”

表情发愣的友纪叫住我。

“你不生气吗?”

“是啊,反正也没用。”

可恶!如果春奈不是现在这种状况,我就会立刻把那玩意撤掉——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我想,至少让那家伙照自己的意嗯,去做她喜欢的蠢事吧。

这种类似父母心的奇妙感情,胜过了我的羞耻心。

下午三点多,太阳还没下山,不过夜祭已经开始了。

依学校而异,据说有些学园祭一般民众是不能进来的,但我们学校则是一般民众也可以自—由进出,甚至连社区自治会都有许多人会来帮忙摆摊。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交流关系,夜祭才能举行吧。

正常来说,没有人会随便答应校方这种“突然想在晚上闹”的要求。

虽然表面上打著妖怪咖啡厅的名号,内容却是炒面店。算了,在学校开店就是这样。

基本上似乎还是有卖饮料,一般像咖啡、妖怪风格的番茄汁都有准备,另外还有八海山金刚心——等等,这是纯米大吟酿酒耶!是哪个家伙在学园祭准备酒的——

“好——那老师就在这里装客人增加人气,你们尽管去忙吧。”

导师“无味无臭”拍著手,对学生发号施令——我看这个游手好闲的老师,是自己买了酒过来暍吧?

“呜呼~酒真好啊,厌觉就像回到以前。”

我们把立刻喝起酒的老师搁在一边,围成圆圈讨论。

——结果,下午五点会轮到我看店。

入夜以前,我就先去逛逛校舍吧。

当我确认荷包状况时,春奈伸出她包覆手甲的手,拉著我的西装外套。

“春奈——”

“步走吧”

在我面前的是个元气十足的少女,看来她已经准备好去享受那终于开始,打从内心期待已久的学园祭。

春奈并非面无表情,而是固定成一张惹人厌的笑脸,很有她的风格。

“你没事吧?”

“我很好”春奈竖起大拇指。

“瑟拉和优呢?要逛就大家一起——”

“少罗嗦!快走啦!”

春奈一脸气嘟嘟地牵起我的手。

于是——

“啊……”

我们的第一位客人是导师,正在做

炒面给他的男学生手一滑,很像金属锅铲的道具——就是铁板烧常用的那种——那是叫什么来著?刮铲?啊,是叫煎铲吧——煎铲飞了过来。

好吧,因为我还在不知所措,所以也没有做出闪躲的动作,煎铲的边角就刚好刺进我的眼(睛——

“啊,相川!”

平松飞奔过来。她真是善良。

反之春奈却是捣住嘴巴,那不是想说自己闯祸了的表情,而是在憋笑。也对啦,她如果笑了就会受头痛折磨。

“你……没事吧……?”

老实说,当然有事。我如果不是僵尸早就失明了吧?

现在的重点是,刚刚的现象是发生于偶然或必然?

春奈才正在为待会要逛的学园祭兴奋不已,所以离她最近的我就会发生不幸。

这么离谱的事,真的在刚才发生了?

或者,单纯是我运气不好?

“相川……”

“别担心。我没事——春奈,走吧。”

假如春奈真是事件的起因,还是别大阵仗地去逛学固祭比较好。

好吧,跟春奈两个人去逛学园祭也不错。

等我跟春奈逛完后,再找优和瑟拉逛一次就好了。

就这样,我和春奈两人开始逛学园祭。

总之我再三提醒春奈别动感情,而她却很不情愿,觉得别人会怎样都不干她的事。不过她似乎对我随口一句“要是连这点部做不到,你就不能说自己是最强的魔装少女吧?”深有所感,于是跟我保证她会时时保持冷静。

好啦,我就和穿戴镗甲与手甲的呆毛少女在校园逛一圈看看吧。

教室里举办的活动,果然还是以咖啡厅与鬼屋居多。

其中也有cosplay咖啡厅和稍微特别一点的鬼屋。我和春奈一起逛了几问。从以前到现在,应该找不到几个会去鬼屋的僵尸吧。

毕竟,僵尸根本不会怕妖怪啦。

天色变暗,我们便走向中庭,那里有整排跟庙会一样的摊位。比如捞水球、鸡蛋糕、烤乌贼、章鱼烧、炒面——啊,和我们班的妖怪咖啡厅重复。

拓展在眼前的空间,热闹开心到让人部想穿和服来参加。

在这当中,相声研究社摆了个摊位叫“极限要笨热狗店”,春奈对这摊抱有非比寻常的性趣。

仔细一看,招牌上写著“不吐槽就不卖”原来如此,游戏规则是这样?

春奈的自尊心,大概是被这种挑衅的标语点燃了。

“欢迎光临。要来包薯条吗?”

店员立刻向我们推荐薯条,但是菜单上没有。

别说没有薯条,菜单上写的是——剪发三千圆、烫发五千圆、洗发十八万圆,都是美容院的服务。附带一提,价钱的设定同样可以吐槽,设计得很用心。

那么,春奈究竟会怎么回答?

她在便条纸上写了字,并指著烫发五干圆给店员看。

“请给我豚骨拉面”

她用要笨来回应要笨!

被春奈用意外的招数回敬,相声研究社显得有点措手不及。

“好好好好,您要点的是这个酱油拉面对吧?来,请用——你要蠢啊!”

看来我们学校的相声研究社似乎不太擅长吐槽,该不会就是因为缺乏吐槽功力,所以才开了这家店,想抄袭客人的吐槽梗?

春奈在便条纸上写下字。

“请卖我豚骨拉面”

春奈进一步要笨——相声研究社受到的压力,就像飞车升级变成了龙王(注:日本将棋规则之

“当飞车升级成龙王后,可循纵向、横向自由行走,或循斜向走一格)。

“呃……我们这里是热狗店。”

“你们居然正常回话了!相声研究社别认输啊!”

“不是啦,因为我们——没想过客人不吐槽的情况。”

春奈连字都没写,又翻开下一张便条纸。

“请给我正统道地的豚骨拉面”

“她还提高了对拉面的要求!”

而且竟然连便条都有事先写好!

因为被我吐槽的关系,相声研究社似乎是认输了,就默默地将热狗奉送给春奈。

“不用付钱了——请拿去吧。”

这是他们完全落败的宣言。

“碰到别人用耍笨回敬就不敢再耍笨这算什么幅声研究社”

春奈无奈地摇摇头,翻动便条纸。

“你们改成猜谜节目研究社算了像织田信长那样”

我想织田信长并没有特别喜欢猜谜吧!

行如挨中雷殛般的冲击,闪过相声研究社。

没想到她连临走时撂下的台词都准备好了,不愧是天才——即使用我的眼界也无法估量这个蠢女生。

“谢谢光临——!”

于是春奈拿到三份热狗当战利品。

另外,她一份也没给我。

就在春奈开心地大口咬著热狗之际,突然狂风大作。

走在眼前的女学生裙摆掀了开来。也许是男人本性或动物本能所致,我当场停下脚步,微微驼背来掩饰裤裆。

这时——

那块写著“不吐槽就不卖”的招牌,朝我的后脑勺猛然砸下。

……做了亏心事就遇不到好事。

这也是因为春奈露出厂高兴的表情,才发生的倒楣事?

春奈应该也这么觉得吧,她难得露出歉疚的神情看著我。

“内裤还是白色的好。”

我一聊到其实根本没看见的内裤,春奈就拿起“不吐槽就不卖”的招牌猛敲我的尾椎骨,

还拿便条纸扔我。

“你这变态色胚全速油门!”(注:原文作フルエロットル,春奈把フルスロットル(fulthrottle)改成了フルエロットル。)

那就好。你依然活力十足,这样最好。

“看来你还会创新词嘛。”

我说著露出了笑容。

春奈和我就像这样逛遍了所有摊位,然后朝著体育馆前进。

体育馆似乎在办现场演唱会或话剧表演,要是把那些看完,我就来不及赶回去换班了。

观众席有超过半数的人穿著和式短褂、绑了头巾,就像支持小猫俱乐部(注:おニャン子クラフ,是日本流行乐坛首支以人海战术闻名的超大型女子偶像团体)的亲卫队那样——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偶像要来?

我总觉得待在这里不舒服,继续往旧校舍走去。这里离运动场很近,看来几乎全是运动性社团的社办。对我这个回家社的人来说,是跟我毫无瓜葛的地方。

当我们正想进入棒球社的社办时,有人叫住我。

“喔,相川,过来这里~”

盘起茶色长发、身穿无袖背心的三原对我挥手。那是篮球队的制服吧。

——不知道为什么,女子篮球队的无袖背心还真吸睛。她的背号足2号啊。

“看来这附近生意不太好啊。”

“人满多的啊,或许只是你来的时候碰巧人比较少吧——话说回来……春奈老师的打扮好夸张耶。相川你家有这种东西啊?”

三原的态度挺像在取笑人。她好像挺在意春奈这身西洋钟甲的打扮。

“是啊,呃——你想嘛,因为我爸妈会在全世界跑来跑去……”

虽然我讲得暧昧不清,勉强还是能让人听懂。

三原体会到我的意嗯,“哦~”地表示理解。

“哎呀?相川你来啦?”

人高马大的青年出现了,他是个性格爽快的蓝眼睛帅哥下村,绰号安德森。

“总之你来玩一次!就拜托你帮忙宣传罗!”

三原拉著我的手蹦蹦跳著……好啦好啦。

就这样,我被三原拉著手,总之先进了篮球队的社办。

房间里并不太宽广,左右摆著置物柜。

置物柜之间放著类似打地鼠游戏的箱子,看起来像是用瓦楞纸箱做的。

“任意投三球,两百圆~”

负责柜台工作的高个子女学生这么说,我便付了两百圆。随后,她给了我一颗手工做的

球,那是把报纸捏成球状,再用胶带捆了好几圈做出来的,跟棒球差不多大。

原来如此,跟篮下罚球一样?意思是我把球投进那个很像打地鼠游戏的洞,就可以得到奖

品。这游戏是这样玩吧?

“有什么奖品?”

我边问边投出第一球。

“特奖是印度象。”

这个意外的奖品让我乱成一团,球完全没投中。

“要是投中印度象,真的会送我?”

“哈哈哈,投中再说啦。你眼前这个洞是饮料,后面的是洋芋片,再后面是冰箱,夏威夷旅行则在那边———然后呢,那个是印度象。”

篮球队的队员们都笑了,印度象恐怕是他们设计出来的搞笑梗吧。我仔细一看,虽然挖了好几个像是打地鼠游戏的洞,可是有几个洞明显太小:而且不管怎么看,这颗球都投不进去。

我打算用僵尸之力硬塞进去,于是我的动作不是罚球,而是像投棒球那样高

举臂膀——投出!

砰的一声,被洞口弹开的球,进了离我最近的洞里。

“好,中奖了~你要咖啡还是可乐?”

“……那就咖啡吧。”

我得到一罐一百圆的咖啡,还剩一球。

“这次换我”

春奈举起被手甲裹著的手。

“好,春奈,瞄准印度象吧。”

春奈面无表情,用力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就跟你说不可能嘛,洞的大小凑不起来|—”

咚——这个音效应该挺相衬的。

照理说比洞还要大的球,就这么投进了特奖的洞。

这种不可思议的画面,简直就像魔术师把硬币塞进瓶子里。

“不会吧——”

掉进洞里的球好像全都会滚回面前,所以也不知道本来是掉进哪个洞里。

可是,刚才大家真的都看见了。柜台的女孩和三原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看来她们也承

认球投进去的事实。

我抽出了搁在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手,拍拍三原的肩头——

“我很期待印度象喔。”

我看起来应该很像讨债的吧?三原一副吓得发抖的模样低下头来。

“不…不可能啦!我们准备不出那种奖品!对不起——!”

“再一次”

春奈好像很中意这个游戏,我又付了两百圆。

第一投——夏威夷旅行。

第二投——夏威夷旅行。

第三投——印度象。

“两头印度象和夏威夷旅行两次,以四百圆来说还可以啦。”

“为什么?为什么丢得进去?”

三原和其他队员用刚才的球在小洞上硬塞,可是却塞不进去。

“你是怎么做的?”

我向春奈问了她用的手法。

“看也知道吧我只是用结界压缩让球变成棒状而己”

原来如此,区区报纸在魔装少女手中,要变成什么形状都不成问题,更何况现在的春奈是魔力全满。

“钱还给你啦——请饶了我们吧。”

“咦——明明丢中了啊——?”

这时候的我应该很惹人厌吧,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于是我打破紧张的气氛大笑起来,三原她们也笑了。

不能笑的人只有春奈。

结果我们只拿到免费咖啡,接著又往田径队定去。

反正也顺路,我想去看看友纪。

“啊,相川!”

我们一到田径队社办,就看见穿泳装的友纪站在那里。

友纪耳根通红,手上好像拿著什么招牌。

里面没有其他田径队队员。

就只有泳装看起来有点火辣的友纪和——优。

因为平常优穿的钟甲和手甲让春奈穿著,现在她的打扮则是——

……咦?……为什么?为什么优要穿兔女郎装?

咦?是奖励?这是给我的奖励?那也太棒了吧!

不过重点是,这里只有优和友纪两个人?她们在这小房间里做什么?

目前在这个空间打转的疑点,神秘程度简直媲美推理小说。

其他的田径队队员在哪儿?这里也看不见其他像在办活动的人手。

只有穿比基尼的友纪——不过这家伙身材真好耶,她是脱掉以后会很惊人的那种类型?

这支叫做吸血忍者的种族,果然每个人部长得很漂亮?毕竟吸血鬼就是以容貌美丽著称(的。哪怕是内在很像少年的女生,都这么的——唉,我在对友基讲什么啊?

“友基,麻烦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打扮成这样,而且一见到我,马上就像发挥防卫本能的西瓜虫(注:Armadillidium Vulgare—亦称鼠妇,在受到惊扰时会卷成一团的卷甲虫类,也可做成中药材。)一样缩成一团?”

“呃——那个……”

“我们在卖CD。”

优回答了。

我仔细一看,发现置物柜前面组了展示架,上面整齐排放著CD,全部都正面朝上……这是春奈的CD?这片则是瑟拉——然后这是友纪?她们什么时候做出这种东西的?

“那么——为什么田径队会放这种东西?”

“其实我们田径队在烦恼要推出什么活动时,师父刚好出现了。”

友纪不知为何端坐起来,在说明时整张脸就像坦白罪行的杀人犯一样沉静。

“……所以你就落得在这里卖CD的下场了——为什么不是卖田径队队员的CD,而是春奈的啊?”

“其实我们队上好像大家都很讨厌学园祭——他们说什么都不想做。可是我们班又只有展览,所以我才多少也想做点什么嘛。”

“结果就是你穿比基尼卖CD?”

“一开始是五十万张最终目标是销售量破百万”

春奈用力握紧拳头。这句话应该和传说中那款“要有权利才能买”的RPG游戏(注:原文作“買うのに権利が必要だ”,是游戏《欧普纳大冒险》(オプーナ)的宣传口号,此游戏发售前也曾喊出同春奈所说的目标),所喊出的百万销售量口号一样吧?

“优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因为都是我害的——”

因为优对春奈感到……内疚吧?我猜八成是优自己说出“为了春奈我什么都愿意做”之类的话,所以春奈就毫不留情地吩咐她工作了。

“好吧,既然有穿泳装的友纪和兔女郎优在这里,应该卖得不错吧?”

“这个——”

友纪露出愧疚的表情,双手食指头互相点来点去,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优则把友纪的话接下去: 一张部没卖掉。”

于是,受到冲击的春奈整张脸部歪了。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了地震,摆在架上的CD全部震落。

而且我还被架子撞到头。

“春奈,你别动感情。”

优直盯著春奈。

啊,我忘记了——貌似想这么说的春奈,深深吸了一口气。

友纪正忙著把掉到地上的CD捡起来摆回架上,所以我也动手帮忙。

“连半个来买好玩的人都没有?”

“嗯,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原因。”

我拿了一张封面是春奈的CD,仔细端看。

含税价二十万圆——

卖得掉才有鬼!她是猪头吗?会问“为什么呢——”的人也是猪头吗?

CD背面写著曲目。

不管封面上是春奈或瑟拉,内容都一样。

总共有四首曲子。

失恋的麦格农手枪~春奈。

疯狂雪人~瑟拉芬。

成为朋友与朋友~吉田友纪。

死灵法术~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演奏曲)。

演奏曲!竟然连优的曲子都有准备!录制的时候她还不能唱歌吧。

“没办法让我来推销吧”

“这样啊,我也来帮忙怎样?”

我一提议,就像个让人赶出家门的坏小孩似地,被轰到社办外面了。

这是怎么回事?

“要是有像步这么恶心的人在卖得出去的东西也会变成卖不出去”

你倒说说看,卖得出去的东西在哪里啊!

我在后悔著原本可以多欣赏一下兔女郎打扮的优,以及泳装打扮的友基之余,就独自离开运动社团社办聚集的旧校舍。

我本来想好好享受学园祭,可是一个人就完全不好玩了。

我重新认识到,所谓的祭典,还足要与某个人共同分享才有价值。就算是织户也好,来找吧——毕竟优和友纪被春奈抓走了,瑟拉也找不到人。

我环视四周,没什么人单独走动。之所以有许多情侣,大概是因为很多人趁学园祭告白的关系吧。

就在我享受观察人群的趣味时,有个少女格外吸引我的目光。

这女孩身穿白色的歌德萝莉服装,身材很娇小。如果以猫来形容春奈,这女孩应该就像松鼠。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小学生还是国中生,但她手上却莫名地抱著一瓶叫作“越乃梅里”的酒,坐在楼梯上。

……幽灵!这家伙不就是那个在理科教室烤鱿鱼干的幽灵吗!

“呼妞~”

我本来想放著她不管,可是她一直发出奇怪声调的叹气声,我只好坐到她旁边。

“——干嘛啊?呼妞~”

少女斜眼瞪著我。她的脸蛋通红,是因为在哭吗?

“请教小姐的芳名是?”

“问人名字的时候,要用斯瓦希里语才有礼貌!”

由于她格格笑著这么跟我开玩笑,于是我就——

“吉那拉可尼那尼”,我就用斯瓦希里语问她名字。

“嗯?你说什么?”

为什么我会冒出有理说不清的心情?她竟然还用见到傻瓜似的眼神看著我。

“你起码说一下姓什么吧。”

“嗯……”,她嘟起嘴巴之后,报上名字说“我叫栗须啊”,还一副“你应该知道吧

?”的表情。

栗须……栗须……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啊,我们班导的名字就是“栗须猛”。那种大叔竟然有这么可爱又骄纵的女儿?

对了,她会待在学校也许就是在等班导吧?她不是什么幽灵,只是来迎接晚归的父亲,会烤鱿鱼干也是因为一滴滴好奇心作祟的关系。

“我是相川步。”

“那又怎么样啦?呼妞~”

“你又发出奇怪的叹气声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嗯——我是被赶出来的。竟然有人对我说,你要喝酒就滚出去暍!”

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将酒瓶直接贴在嘴上暍。那果然是酒啊。

“发生什么事了?”

“嗯……你要听我说?你愿意听栗须说?”

看来她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毕竞她父亲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老师。

“你说吧,反正我习惯听人抱怨了。”

“哎哟,我跟你说。那个——就是那个啦。嗯,我以为我都花了好几年,才把那个完成的?”

我哪知道啊?是你的拼图被人弄乱了吗?太抽象了,我根本听不出来她在讲什么。

“理论明明很完美。不对——是太完美了!”

咕噜咕噜!她又将双手抱著的“越乃梅里”往嘴里送。

“呜嘿~呼。嘿嘿嘿嘿~酒是女人的最爱啊~一

…………我三目不发地将酒瓶没收。

“你干嘛啊!讨厌啦。”

“啊——好乖好乖。”

我有点用力地胡乱抚摸她的头发。这时——

“妞妞妞妞!……你这高手。啊,讨厌!”

她貌似很舒服地闭上眼睛,露出幸福的表情,然后,却又突然转为可怕的脸色将我的手拨开。

“好啦,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失败了?”

“……嗯。是啊,太成功就会变成失败耶。”

“意思是说效果超出了需要?”

“对啊。谁叫事情都变成那样了……呼妞~”

她叹著气,还想从我手上把酒抢回去,所以我朝她额头招呼了一记手刀。

“唔——!那是我的酒!还——给——我——啦——”

少女双手乱挥,不过被那种又小又短的手攻击也不会痛。这跟我是僵尸并没有关系啦。

可是——奇怪?她的手怎么忽然变长了?刚刚她明明还碰不到,现在酒瓶却被她抓到了。

总觉得……她的身体变大了……是我的错觉吗?

“啊——我受不了了!虽然我不会跟你下跪,看在我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把酒还来啦!相川你这秃子!”

“拜托别人的时候,应该要好好叫声哥哥吧?”

“还我啦——哥哥。”

啊,好像还满可爱的。我差点把酒瓶立刻还她了,好险好险。

“哥哥!讨厌啦,快还我——”

少女使劲逼近,几乎要把我推倒在地。

就在酒瓶快被抢走的时候——我们被教务主任发现了。

“喂!为什么你会有酒!”

主任这么喊著,往我们这里走来,音量大到让我耳朵嗡嗡作响,然后“越乃梅里”就被抢

走了。糟糕,我可能会受到停学处分。

“这是栗须老师的——”

少女听到我说这句话,身体抖了一下站起身来。

我部还来不及对她说“又不是在说你,坐著啦”,她就一溜烟地逃走了。

我跟主任说明来龙去脉,这瓶酒是我们导师栗须的女儿拿在手上,而我刚才正在没收她的酒。

“你在说什么?栗须老师还是单身,根本没有小孩。”

没有小孩?那刚才的小孩是什么人?我的目光追寻著逃走的少女背影——并且开始怀疑,她是否也和优一样是身分特殊的人?

总之我到最后还是坚持那瓶酒是栗须老师的,反正他都在教室喝酒了,这才让教务主任只把酒没收就了事。

我唉声叹气遇到了奇怪的家伙,并在游泳池四周走动,但附近只有树而已,看来学校里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办活动。

这棵树以“传说之树”闻名,传说只要在这棵树下告白就一定会成功。

我白跑一趟了。要回去优和友纪那边?——果然一个人逛不好玩。

“你是……相川步吧?”

我顺著叫我的声音回头。在我背后的,是个身穿白衣的胡渣男。他在凋零的阔叶树下铺了垫子,似乎在赏花。

——刚才那里明明没有人的。

我立刻摆出警戒姿态。

最令人在意的,是那男人白衣袖口的红色。

那种红色——看起来不像被颜料弄脏的痕迹——是血。我常常看到血,所以可以很肯定地这么说。

“你这么紧绷,我很难跟你说话啊。”

他搔著头,从白衣中拿出香烟。

印象中我没有看过这个老师,当然他看起来也不像学生。然而我也不觉得他是普通人……因为没有人会穿著白衣到处晃。

“你是谁?”我低吟似地问道。

男子用香烟咚咚地敲了敲香烟盒,然后叼在嘴上。

“你有火吗?”

“哪可能会有啊。”

“说得也是,那么……啊……有了有了。”

这就叫对牛弹琴是吧?真是个话题完全搭不上边的人。

男子用打火机点烟,把尼古丁吸进肺里。

“呼~”

就在他吐出烟雾时——

“噗!”

他吐血了。这是怎么了!咦?什么?我做了什么?

那男子软绵绵地当场倒地,还用颤抖的声音说……

“糟了……医生说过……我不能抽烟。”

既然已经严重到抽了就会吐血倒地,你也应该记清楚吧!

结果这家伙的袖口会沾到血,是因为擦了嘴巴的关系?

“真是的,你搞什么啊……”

“相川步——同学。”

过来一下。他一副快死的样子向我招手,我叹著气走近他身边。

“我死了以后——帮我弄熄香烟的火。”

“我知道了,我会祈求你早日安息,你就放心地去吧。”

“噗!”他又再次吐出份量非比寻常的血,这股劲道都足以和鱼尾狮的喷水匹敌了。我为了不要沾到血而略往后退。

“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不过医生说过,我不能耍帅——噗!”

“安啦!看起来完全不帅!你够罗!”

“唔!我要撑下去——Great(注:“Great”是动画《机动战士钢弹Seed》人物“迪亚哥·艾斯曼”的台词)!”

“你是暴风钢弹的驾驶员吗!”

“我感受到了时代的差距啊——提起‘Great’,当然会想到家乐氏玉米片(注:1994年,日本的家乐氏玉米片电视广告曾经让吉祥物东尼虎用“Great”当广告词。)——噗!呜!我忘记了。医生说过,我不能玩太难懂的梗——”

“你很麻烦耶!如果没事,那我要闪了。请你安分地享受学园祭吧。”

“啊,等等,柑川步同学。我要给你这个——”

他用被血染红的手拿出一枚戒指。

假设这是结婚戒指,然后我是被你迷倒的女朋友,我也绝对不想收——我摆出这样的表情,同时说道:

“我不能收怪人的怪东西。对,我爸妈是这么教我的。”

“这样啊——好吧,那你就跟我买吧。”

“啊?”

“这真的是个好商品,相川步同学,将来你会需要的。对,在这本第四集的第三话左右——噗!呜!医生说过我不能破梗——”

“好啦好啦!我买就是了,多少钱?”

“一百亿万圆。”

“来,一百圆。”

我用一个百圆硬币,换来了一枚奇怪的戒指。

这枚小小的戒指款式很单纯,上面只嵌著一小颗宝石,说不定很适合女孩子——当然我没戴上,就放进了西装外套口袋。

“对了,你到底是谁?”

当我想再问他时,那里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只剩下一滩红色血泊留在那里。

真是的——不管是喝酒少女或者吐血男,我怎么老是遇到怪家伙?

我想到这里,抬头望著校舍呼出一口气。

——我有不祥的预感。我想起遇见奇怪的家伙,是在优感情波动时容易发生的状况。而现在有这种能力的却不是优,而是春奈。

要那种笨蛋抑制威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虽然这么说,我也不打算去找春奈。

既然她很开心,目前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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