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故事,是这样的。
晚安,我是相川步。旁边两位不知道在吵什么。
「春奈,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要问我这个天才?怎样怎样?」
「你认为男士喜欢的是什么?」
我喜欢的事穿着可爱服装的女孩子吧。
「我懂我懂!就是那个嘛!三原则啦!」
「你是说——三原则?」
不对,还是火辣的服装比较好吧?比如像紧身韵律服。
「没错!换句话说就是『友情、努力——马铃薯炖肉』!」
「原来如此……你说的实在很有参考价值。」
我喜欢的东西——嗯,还有……马铃薯炖肉吧?
听得见用鼻子哼歌的声音。
那是首轻快的曲子,像是时代剧《钱形平次》的片头曲。
由玄开通往厨房的走廊。这条位于我家一楼的走廊,我走过几千几百次。
哼歌的声音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而反方向的玄关这边——
「嗯——嗯——明天。嗯——那就没办法啦。」
有这样讲电话的声音。在玄关这边,褐发少女正把话筒线缠在手指上绕来绕去,呆毛也左右乱翘着——她是春奈,我们家引以为傲的笨妹。
我在厨房前面,和一头银色长发的少女站在一起。
穿戴着铠甲与手甲的少女在我旁边,尽管没有表情,她仍用不安的双眸仰望着我。
「别担心,优。我绝对——会阻止给你看。」
我把手摆在优的肩膀,对她微笑。优微微地收了下巴,对我点头。
好——我重新绷紧神经,战战竞竞地踏进厨房。
「哎呀,这不是步吗——怎么了?」
那里有位穿着围裙的女性。她是个绝世美女,具光泽的长长黑发绑成了一束马尾,脸上总是摆着一副耿直凛然的表情。
拥有存在感的大胸脯、苗条身段以及女性特有的凹凸玲珑曲线……无论什么时候看,无论看几次都不会腻。我感慨的叹息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
她凛然的表情和缓了稍许,柔软的唇里冒出温柔的声音说道:
「就快好罗,请你在客厅等。」
那种甜蜜的声音,应该是她打从心里发出来的吧.瑟拉会用听起来如此温柔甜美的语气对我说话,这种事发生的次数,我看即使在一整年中也能算得出来。
不过,我非讲不可。
为了在背后的优——为了我——为了瑟拉——我要履行身为一家之主的责任义务!
我再度板起差点松懈的脸色。
「瑟拉。」我发出的声音,比想像中还要接近重低音。
「有什么事?」
瑟拉的声音好开心,开心得和午休时兴冲冲东张西望的粉领族一样。她平时都很酷,对我的冰冷态度更好比冰河时代的南极,正因为这样——唔!她现在的声音未免太可爱了。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非讲不可。我毅然眯起眼,用认真的语气告诉瑟拉说:
「瑟拉——你……可以不用做料理。」
沙沙沙……刹那间,气氛被黑暗笼罩了。瑟拉脸色一改,神情变得比马特洪峰的山势还要险恶。
「我只不过…是在腌酱菜而已——这有什么问题?」
充满威吓感的声音,让人陷入脖子上仿佛被刀架着的错觉。
「……原来你是在腌酱菜啊?」
我发出安心的叹息。
瑟拉做的料理,根本不是「差劲」两字可以形容。感觉只有已死的我才吃得下她那种料理——倒不如说,她未曾煮出过任何食物。不对,我看那就是杀人武器啦。明明手艺很烂,她却三不五时地会想像这样跑来做料理,所以才让人困扰。
优也很清楚这点。可是,像优这种温柔的女生,根本没办法劈头对如此开心地做着料理的女孩子说「不准做」——或者,优是感受到了生命危险。
换作平常,目前人在玄关的呆毛少女都会强行阻止瑟拉,但她正在讲电话。于是我就代替优过来告知了。
可是既然她做的是酱菜,也不会失败得太夸张吧?看来是白紧张一场。看瑟拉待在厨房就以为她正在做杀人料理,显然有些操心过早——
「我才刚焊接完。」
「……」
她说……什么……?我感到冷汗好像从所有汗腺冒出。
「怎么了吗?你的脸色好恶心。虽然原本就这样了。」
「……我想,你遗是连腌酱菜都别做了。」
「我腌的是你爱吃的义大利栉瓜喔?」
「我还没有喜欢过义大利栉瓜的味道啦!」
「是这样啊,失礼了。记得你爱吃的应该是虾——」
「对对对。」是虾子没错,但我认为那应该不适合拿来腌。在我接着这么说出来之前——
「——稻种惠比寿长相的山椒鱼(注:日文中,福神「惠比寿」(えびす)的首两字,与「虾子」(えび)拼法是相同的)对不对?我也有腌喔。」
「稻种惠比寿长相的山椒鱼,是让人挺想见识一下啦!」
「呵呵,你这人还是一样有意思——就长相部分。」
「做料理应该交给步和春奈」=「真是的,瑟拉你这样坏坏唷!料理就交给步他们去做吧——好不好嘛。」
穿铠甲的银发少女,大概是对我和瑟拉之间鬼打墙的对话内容失去耐性,走进厨房的她将一张便条纸拿在面前。
「可是我的身分毕竟是食客,不做点工作,会过意不去。」
「正因如此你更不该妄动」=「你~不~准~做!」
「可是——」
「瑟拉不是已经帮我们做了很多吗?像是打扫和洗衣服。」
「……可是。」
要怎么说,才可以让还在迟疑的瑟拉放弃做料理?我和优彼此相视。
「对了,瑟拉。」
「怎么了?」
「你可以做料理。」
我说出的话,让优用裹着手甲的手朝我的腰捶了几下。我对优交代一句「不会有事啦」,然后朝瑟拉微笑。
「那么,我马上继续来做义大利栉瓜加象牙的出埃及记风味酱菜——」
「只不过,不准做你那些原创料理。我想想看……要是你肯去买做料理的书,并且照食谱来做就行。像你就不会搞错材料与份量吧?」
「你说……食谱?我的确没有买过那种书。」
「……你到底是怎么学会做料理的啊——瑟拉小姐?」
「技艺这种东西,就是要自己创造或者向别人偷师。」
所以她全都是自学啊——伤脑筋。
「总而言之,请你吃吃看。」
「咦?——真的假的?」
「我的料理有没有差错,请你吃过以后再论断。」
这是怎样的自信啊?瑟拉掀开木桶盖,把料理递给我——或许今天的料理吃起来真的没问题。
没错,从瑟拉脸上,看得出和料理漫画主角不相上下的绝对自信。
「还是别吃比较好」=「哥哥!打消主意啦~绝对不能吃的。」
优一副落寞的表情。但是——我凝视瑟拉的眼睛——
「好吧。」
我从木桶里拿出义大利栉瓜。我拿出义——呜喔喔喔,我拿——我拿不出来。
唔哦!居然焊接得这么牢!只能直接用啃的吗!
算了!听天由命吧!……………………我咬!
「笨餐」=「真是的,就跟你说过了嘛。」
瑟拉为什么会这么想要做料理——真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我抱着这种淡淡的想法,然后昏过去了。
——隔天,待在因为吝于开暖气而有些寒冷的教室里,我正被女同学瞪着。
那是位漂亮的女性,和瑟拉一样有副威风凛凛的表情。瑟拉要是再凶一些并且解开马尾,感觉应该就像这样。
她叫娑罗室,是瑟拉所属的古怪组织「吸血忍者」的部队长,地位相当于瑟拉的上司。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和我同校——我也搞不太清楚。
总之先不管缘由,现在娑罗室正拿着忍者风格的卷轴,同时手叉胸前摆出不动如山的架势,俯视着坐在位子上的我。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瑟拉好像是拜托娑罗室,请她拿了类似食谱的卷轴来学校,而我应该要收下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娑罗室却拖拖拉拉地不肯交出来。
「我还在想,她怎么会紧急连络要我准备好东西——真受不了瑟拉芬那蠢蛋。」
「你也知道瑟拉做出来的料理是怎样吧?我是希望能让她煮出端得上桌的料理啦。」
娑罗室突然笑了一下。
「这种事,My达令能办得到吗?」
「能啊,我会成功给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改掉那种叫法?」
娑罗室曾说过她喜欢我,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不对,正确说来她喜欢的是我的臀形。因此虽然我们明明没有交往,不知为何她却开始叫我「达令」。
「呵,你分明在高兴
还说这什么话——可爱的家伙。」
以前她根本不是这副德行,不知不觉中却变得这么娇滴滴的……
「你还是一样傲娇耶。」
「唔?我没听清楚,但你不会是在愚弄我吧?视你所用的字眼,我也可能让你和海带一起漂在海底喔。」
「没事。好了啦,你快把东西借我。」
「好吧,臭达令。不过呢——据说这道马铃薯炖肉的食谱,可是出自葛饰北斋(注:江户时代后期的浮世绘画家)的手笔——你要慎重保管哦。」
真的假的!那位有名的浮世绘画家会煮马钤薯炖肉!唔,让我戚兴趣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可是——
「听起来好假。」
「终究只是传闻。不过,也没证据能说这不是真货。」
什么话嘛。我和娑罗室朝彼此笑了出来,此时有一名少女过来了。这名少女的笑容,有如绽放的向日葵般开朗。
「相~川,那是什么?」
她是名叫「吉田友纪」的吸血忍者,和瑟拉以及眼前的娑罗室同一种族。虽然她们感情似乎不是很融洽啦。
友纪对总是在教室留到晚上的我来说,是宝贵的聊天对象。
「噢,友基。据说这是马钤薯炖肉食谱啦。」
「看起来真是有模有样耶。」
毕竟是卷轴嘛。以普通食谱来说,确实是挺有模有样的。
「那么,我把东西交给你了。期待瑟拉芬会有所成长——再会。」
娑罗室拿出手机走出了教室。我没多说话,举起手目送着她离开。挲罗室也轻轻举手回应我。
和娑罗室一来一去的友纪,则跑到我的座位上。这家伙即使在冬天也是活力充沛。
「听说这似乎是葛饰北斋大师的食谱。」
「好好哦~好好哦~我也想要这种食谱。」
友纪眼睛发亮着。我内心也一直在想,假如真的是出自葛饰北斋手笔的马钤薯炖肉,那无论如何绝对要吃一次看看。
由于我实在太好奇,总之就把卷轴当场打开来看了。
内容——完全看不懂。笔迹龙飞凤舞到让我看不出在写什么。
「友基——」
「嗯?什么什么?」
「这个你看得懂吗?」
「呃……」
友纪探了头过来确认内容之后,露出自信的笑容。
「嘻嘻嘻,相川~你该不会看不懂吧?」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友纪当成笨蛋的一天。
「你这傻瓜,居然看得懂这个——」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忍者耶。再说也有人会用这种字写指令函。」
看来不管再怎么呆,只要肯用功还是有救嘛——话说回来,她巴望的眼神好吓人。
「……我…我跟你说喔,相川——」
「怎么样?」
「虽然有点不太好开口,可是,我希望今天可以跟你借那个。」
「你不讲我也有隐约注意到就是了——今天?」
「对啦。今天啊,我请了师父来教我料理……但我还没有决定好要学哪种料理。不过——嗯,假如是做马铃薯炖肉,现在我家冰箱就有大部分的材料。」
这么说来,昨天春奈有在讲电话。原来她是和友纪通电话啊。
春奈和瑟拉正好相反,对料理几乎拿手到叫她古今无双的名厨也不为过。指望那份手艺的友纪,似乎三不五时就会和春奈学料理,而她们的师徒关系就是这么来的。
这份卷轴,是娑罗室特地为瑟拉准备的东西。可是——看着双手合十跟我拜托的友纪——我就会想:「应该无所谓吧。」
怎么办?我略作思索后的结果是——
应该无所谓吧。
我刚从学校回家,就一直跪在由玄关通往厨房的走廊上。
「所以——你把东西交给她了?」
问话的声音,尖锐得宛如一把出鞘的刀自头上砍下。
「是的,对不起。」
我望着地板,饱含歉意地开口。
将目光往上瞄,可以看见一名绑马尾的女性手叉胸前,眼神冰寒。她看起来非常不悦——虽然那正是我造成的。
「连帮忙办个事,你都办不好?」
「没……是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吗?」
「那是马钤薯炖肉食谱。我知道。」
「请不要认为那只是普通食谱。那可是重要文献喔。」
「呃……可是,只要请她明天还回来——」
「明天?那太晚了。虽然我隐约就感觉到,你的脑子里非常恶心——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知道啦。我现在打电话叫她带过来就好了吧?」
我打算站起身——结果就被踹了。
「跪好。谁说你可以换姿势了?」
「……是,对不起。」
保持跪姿的我赶忙拿出手机。
手叉胸前的瑟拉踩住我的大腿,眼睛染成鲜红。那是象征斗志的鲜红,当她用吸血鬼般的超人体能,将敌人歼灭时就会显现出来。
我因为她的视线而发抖,并拨打友纪的手机号码。可是接起来的人却是——
「喂?我是天才。干嘛啊,步?」
「春奈,为什么是你来接友纪的电话?」
「友纪基啊,因为——她正在马钤薯。」
「『正在马铃薯』?刚刚是不是冒出了某种不常听见的句型——唔!」
我被瑟拉小力戳了一下。她应该是想叫我快进入正题。
「其实呢,关于那篇马铃薯炖肉的食谱……」
「啊~那个喔。上面画了挺有趣的图耶!我喜欢那个食谱!」
「那太好了,不过——」
「所以罗!我明天会带去韦莉耶!大师看了绝对也会高兴!」
「等……等等,春奈!那是瑟拉的东西。快还回来!现在就还!趁我的身体还没有像米特小弟(注:漫画《金肉人》中的角色)一样被拆得七零八落之前!」
「啊?还什么?这东西已经是我的了耶。」
这时春奈目中无人的态度就会惹祸了?伤脑筋啊。
「喂,春奈。」
「啊,我今天要住友纪基她家。想要食谱就来硬抢啊,喵哈哈哈哈。」
「你很有种嘛,猪头——」
我望着被挂掉的电话,朝瑟拉开了口:
「春奈是说——看你抢不抢得走啊,怪乳女。」
「怪乳!她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那么——要怎么办,瑟拉?」
我讲了没必要多问的问题,同时也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教训春奈。
我们召开了该如何从主动找碴的春奈手中,将马铃薯炖肉食谱夺回的作战会议。
客厅里有做同样打扮的优和瑟拉,她们都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我。而我——
「这种丢脸的打扮是怎样啦!」
我根本摆不出认真的脸色。因为,现在我们三个不知为何,都穿着紧身韵律服窝在电暖桌里面。
「你真是罗唆——虽然对女性来说……穿上这种服装确实是会有点难为情。」
青色韵律服的领口敞开了一大片。从锁骨到胸前的曲线美得非比寻常。瑟拉穿的韵律服是强调胸口的款式。
「和性别无关啦!应该说让男的来穿可不是『有点』难为情,都已经丢脸到家啦!」
优穿的是茄子色的韵律服搭配手甲,但她并没显得害羞。而且——照瑟拉的说法,准备这些衣服的好像是优。
「有必要这样穿」=「哥哥!这是正装,所以不可以说穿了会害羞之类的话哦!」
说这是正装——穿韵律服然后在腰上绑彩带,是哪种场合的正装啊?这种吐槽我说不出口。
因为优穿韵律服的模样格外可爱,我自然说不出来。
「是海尔赛兹大人这么要求——我也不是自愿的。」
「明明还有一堆穿得更温暖的怪盗啊。」
「三个人的组合就是这样」=「我们就来当神秘女孩(注:Mysterious Girl,出自动画《猫眼》的片头曲歌词。步等人所穿的,就是故事中来生三姐妹化身怪盗时的装扮)嘛,哥哥!」
「总之,来开作战会议吧。」
说着,瑟拉将整张纸摊开在桌上,并且用食指指着图开始做说明。
「首先,潜入点是这里和这里两处。」
友纪的房间在一楼内侧,只能从正门或阳台进去。
「要进去应该从阳台吧?」
「那的确是最稳当的手段。不过那边太宽敞,视野过于畅通。假如这房间有人在,大概会轻易被她发现。」
「即使被发现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时摇头的是优。
「这样违反怪盗的美学」=「难得有机会玩怪盗游戏耶!我想追求完美~」
她写下这样的便条,然后将热呼呼的茶一口气倒进口中。
「海尔赛兹大人是这样表示的……」
「知道啦。被发现之后听春奈哇哇叫确实会很火大
,而且我也挺期待,那家伙在发现食谱不见的时候会讲什么藉口。可是呢,我觉得就算被发现也会有刺激感。」
「呵呵,说得也是——那么,将这些考量进去,我们要从哪边潜入?」
优动起裹着手甲的手。她指出的地点是——玄关大门。
「不傀是海尔赛兹大人,要选困难的这边啊。意思是困难度高,挑战起来才有意义对不对?」
「既然这样,问题就在于——要怎么开锁吧?」
「不对,还得先处理红外线感应器。」
红外线感应器?等等,是那种只要碰到光线就会响的警报器?
「——碰到你说的红外线感应器,会有什么后果?」
我和优一样含了一口热呼呼的茶。
「会死。」
噗!瑟拉辛辣的回答,害我把茶喷出来了。
「不会吧~这里是日本耶!……为什么会装那种东西啊?」
「你以为人类的常识会对我们适用?——这是为了击退妖怪。那幢公寓里,住的都是吸血忍者喔。」
这样啊。我都忘记吸血忍者会帮人类降伏妖怪或怪物了。他们自己当然也有遇袭的时候,至少会希望将下榻的地方戒备森严。
「真受不了,里头的系统是设计成怎样啊?」
「要是没有在公寓入口输入密码就走进去,警备系统会启动。」
「那我先跟友纪问密码——」
「你这样违反美学」=「哥哥!不行!」
我咕噜一声咽下口水。瑟拉和优都用表情认真地点头。真拿她们没办法。
「附带一提——让我质疑一件事行吗?」
「质疑什么?」
「我们的韵律服是不是换太早了?」
「……你说的…倒是没错。」
「你这样违反美学」
太哲学了啦!猫眼的那三位,在开作战会议时也不是穿韵律服啊!
好冷。感觉好像快结冻了。与其在腰间绑上彩带,我更想要一条围巾。
深夜零点。我们三个穿着韵律服,飞跃于昏暗的夜空。呼的气就好似抽烟那样,会让眼前染上白茫茫一片。这要是在夏天倒还好,冬天的晚上这样穿太难受了。穿别的八成会违反优的美学,这部分我就大幅让步吧。
可是——
「我说啊,瑟拉。」
「怎样?」
「你的蓝色韵律服,还有优那套紫色的我可以理解——但我为什么是穿橘色?这样就不能溶入市区的夜色中耶。」
「要是从角色分配来想,没办法罗。」
「角色分配是什么意思啦!」
「这是美学」=「嘻嘻,说白一点,就是不为什么啦!哥哥!」
「你是打算用美学了结所有问题对吧?」
「我们到罗。」
友纪家离我家挺远的。居然让我穿韵律服在外面走这么久。
那么,眼前就是友纪住的公寓。
红砖色调的漂亮公寓看起来很高级。那家伙住的地方还真不错。等等,话说回来我记得这里住的,只有吸血忍者吧——这员工宿舍还真赞。
总之,由于我已经冷得快结冻了,便匆匆地打开入口的门走进里面。
入口后头排放着几个信箱,其中有吉田和星川的字样。
——这个星川,是娑罗室用的假名吧?原来那家伙也住这幢公寓啊。
正面有扇玻璃门,再过去还可以看见另一扇玻璃门,两扇门之间大约间隔五公尺。这块空间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空出来的,我不太清楚。
「步,这给你。」
瑟拉交给我一副看起来有点诡异的防风眼镜。戴上去一看——噢,这是可以看见红外线的装备啊。
看得出在长度五公尺、宽两公尺左右的空间里,有红色的线条铺满了全方位。
「防得还真严。」
「还是有许多空隙喔。不过,假如碰到那些线——」
瑟拉是讲过会死吧。这表示会有警报响起,让大批吸血忍者赶来?
「那么,我们上吧。」
顶尖身材被韵律服包裹着的美女,朝玻璃门走去。
她将修长的手指,凑到身旁的按钮面板上——于是玻璃门打开了。看起来实在不像有输入过密码。
「搞什么嘛,用普通方式不就开了?」
戴着风镜的我,立刻来到第一扇玻璃门后面。
「只要通过这块空间,接下来就和普通公寓没差别了。」
「这样啊。总之我去探探状况。」
用匍匐前进,应该勉强能钻得过去。好——
我贴在地板上往前爬。
「啊,我忘了告诉你。」
我一截一截地慢慢前进。好惊险——稍微一疏忽,就可能触动感应器,要钻过去真的相当勉……啪滋!
「啊——嘶——!」
尽管我是个感觉不到痛的僵尸,仍发出了诡异的惨叫。
呃,毕竟——屁股上要是被一支细细的竹枪射中,还是会发出惨叫吧?
「唔咿咿咿咿咿咿!」
我不小心抬起腰,碰到红外线——于是另一支竹枪就射中屁股。
「噢呜呜呜呜呜呜!」
腰一抖,屁股上的竹枪也跟着碰到红外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理所当然地,又有竹枪戳到我屁股。拜托别净是针对我的屁股行不行!
「地板上还有别的感应器,所以你用爬的并不是好办法。」
别拖到现在才讲啦!在作战会议时就该说了!啊——可恶!
「很像捍卫战士的片头曲」=「刚才的惨叫声很像那首『危险地带』的副歌耶。」
为什么优会露出那么满足的眼神?
「我目前就是待在危险地带,请救救我。」
一旦动了,插在身上的竹枪肯定会碰到红外线。可是,我的屁股现在不停地在抖。该怎么办——
「只要通过这里,就有按钮可以解除陷阱。请你乖乖待在那边不要动。那么——海尔赛兹大人。」
优拿起某种像十字弓的道具瞄准。
随后,前端附吸盘的箭连着绳索一起被射出。
「啵」地一声,吸盘黏到了对面那扇玻璃门上。
绳索漂亮地穿过红外线空隙。原来如此,她们是想沿着那条绳索通过红外线之间。
优抓着绳索一端,瑟拉柔软的肢体紧紧攀在绳索上。
一段……一段地……瑟拉缓缓爬过绳索。为了避免让马尾被感应到,她把头发绑成一球发髻。
瑟拉通过躺在地板的我上方,前进得毫不犹疑而又保持紧张感。
好,状况不赖。就这样一路——
「戈巴契夫。」
这个时候——优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嘀咕声。
我用最小的动作转头看优,发现她正用裹着手甲的手掩着嘴。
啊,就是因为她一直穿着韵律服,才会打喷嚏?
因此,绳索稍微松了一点。在意瑟拉的我抬起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美妙的臀部。女性的美丽臀部线条就在眼前,而且没被竹枪戳到。
咽下一口气的我,后脑勺挨了瑟拉一记脚跟踢。是因为绳索松掉使她改换姿势,同时她也稀松平常地冒出了想扁我的念头。
你「呼」地叹什么气啊!你叹气时那种「还好有踹到,得救了」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瑟拉把脚放在我头上,手则扶着墙壁,似乎是撑过了这波危机。
像这样,瑟拉勉强爬到另一端,并直接打开门。
「啊!」我和瑟拉的声音重叠了。
玻璃门上,还插着那支附绳索的箭。动了那支箭就会——
摆动的绳索扫过红外线。
「啊——嘶——唔咿咿咿咿咿咿噢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竹枪像是把我当成杀父仇人,拼命锁定我的屁股戳上来,执着到简直匪夷所思的地步。
无论我身体怎么扭、怎么打滚,还是会被射中屁股,因此我试着改成仰卧。
于是——竹枪射到了要害——
「嗯打~~~~~~~~咿啊~~~~~!(注:步所发出的惨叫声,是类似惠妮休斯顿名曲「I Will Always Love You」当中的副歌歌词「And I~」的部分)」
结果——我还是换回俯卧。感受着屁股被竹枪插中之余——我看到了。
瑟拉正把手指摆在与入口相同的按钮面板上,还嘲笑我。
那恐怕就是用来解除陷阱用的按钮!
「你猪头啊!快解除陷阱!」
「没有啦,步——其实是《Dragon Magazine》(注:连戴本作短篇集的小说月刊)要纪念第三百期上市。」
「啊?」
「为了庆祝,我在等第三百支竹枪插到你身上喔。」
「原来如此……这也难怪,既然有这么一层理由——喂,你白痴啊!」
「还剩两百八十支」=「就快达成目标了!哥哥加油!」
「只插二十支你们就要夸奖我
够努力了啦!」
突破难关的我们,终于抵达友纪的房间前面。附自动锁的门要是打得开,世界上大概会有满坑满谷的小偷吧。现在要怎么办——
「我要上了。」绑回马尾发型的瑟拉,手上拿着一柄绿色的剑。那是用叶片做成的细剑。她想用那股将树叶化成剑刃的力量来做什么?难道——
「秘剑,飞燕斩!」
门板上被刻下「く」字。优拿了一块像是厕所不通时会用来通马桶的橡胶吸盘,将它抵在上面,结果门板被漂亮地划开。
不傀是瑟拉。这个忍者用剑也能劈开门?
就这样,我们毫无困难地入侵。友纪她家位在公寓角落,两个房间附饭厅厨房。灯是关着的,周围一片寂静。
透过防风镜,即使没有光也能看得出哪里有什么。受不了,防风镜附夜视功能,内部到底是什么构造啊?
我们在房间里漫步,没发出任何脚步声。饭厅桌上,摆着貌似吃过马铃薯炖肉的餐具。毕竟是友纪和春奈嘛,吃完大概也不会马上洗碗。但我看到这种状况就会想帮忙洗,为什么啊?
瑟拉把手伸向眼前房间的门,用手势指示我去更里头的房间找东西。
照着指示,我走向内侧房间。我之所以毫无警戒心地开了门,是因为我已经没心情玩怪盗游戏的关系。
屁股遭到三百支竹枪欺凌,韵律服又只有臀部的地方破掉。搞成这样心情会一落千丈,也没什么好奇怪吧?
我在昏暗的房间里逛了一圈。这是个朴素又不可爱的房间,让人觉得并不像少女的闺房。毕竟贴的海报是摔角选手,墙上还挂着一张网,网子里装了篮球与足球。我也发现了装着好几个棒球手套的箩筐。
有一张仿佛在饭店之类的地方看得到的松软特大号床铺,春奈和友纪躺在上面,亲密地睡成一块——这两个家伙感情真的很好啊。
既然已经过了深夜零点,她们又不是僵尸,会在睡觉也是理所当然。
就常理来想,摆卷轴的地方会是哪里?总之先怀着成为RPG勇者般的心情,让我把家里搜一遍吧。虽然我并没有狼心狗肺到看见坛子就要砸要摔啦——
我拉开柜子的抽屉。第一层,第二层。看来这是衣物柜。找不到像是我要的东西。
顺便和友纪借一套运动服吧。即使尺寸不合,应该也总比露屁股的韵律服像样。
哦——最下面这层摆的似乎是内衣裤。为什么女孩子的内裤在收起来的时候,都要卷成一球?噢,还有和她根本不搭的黑色——
……呼。我的目标是卷轴才对。看来并没收在这柜子里。
桌子、包包、沙发。收拾得还满整齐的嘛。没想到友纪还挺收拾东西嘛,那我猜碗会没洗就是春奈害的了。
我望向在松软床铺上,睡得有够舒服的两名少女。
穿睡衣的友纪、和穿小可爱的春奈。松软的羽毛被让春奈踢开,两人似乎都觉得冷而蜷起身体。春奈即使在冬天也是只穿小可爱配内裤睡觉啊。
嗯?仔细一瞧,在小可爱的缝隙里夹着卷轴。
看来春奈是把卷轴藏在胸前——会这样做的,通常都应该是巨乳角色吧!友纪这样做我还能理解,换成是你春奈小姐,根本就藏不起来啦!
我慢慢将手摆到床铺。床发出喀叽一声,我的身体僵住了——有没有吵醒她们啊?
她们两个还在打呼。我松了一口气,不过胸口仍在小鹿乱撞。
会让人醒来的梗,已经埋得够多了。
我穿着韵律服,而且屁股的布料还被三百支竹枪戳破。然后我也翻过柜子里面的内衣,现在又把手伸到她们睡觉的地方。
假如这是恋爱搞笑剧,她们两个铁定会醒来,变成「哇~色狼~」的局面。我才不会出这种纰漏。对手指的灵活度我可是有自信的。
据说拔刀术高手要是砍了人,连痛觉都不会让对方感受到。同样的,把卷轴抽出来时要让春奈一点感觉也没有——这点事我也能办到。
我悄悄地揪住卷轴,将它慎重往外抽。不管花多少时间都无所谓。
史内克(注:电玩游戏《潜龙谍影》系列的主角)!回忆起电流急急棒的基本要领!
小可爱被勾开,春奈小巧可爱的乳房就——这家伙里面没穿其他内衣啊。唔!糟糕。我的口水!我的口水要滴到友纪的脸颊了!
可是,假如现在放开卷轴——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既然事情变成这样——我下定决心,把卷轴硬抽出来。
这一抽,华丽得宛如掀桌巾不打翻餐具的绝活。两个人都没有醒过来的动静……完美。我自卖自夸之余擦掉口——
就在我打算擦掉口水时,门外传来了古怪的「叮~」一声。
嗯?怎么回事?因为怪声而分心的我,没注意到——卷轴上系了绳子。完蛋——原来这是陷阱!
「啊呜!」第三百零一支竹枪射中我的屁股。
没擦到的口水飞向半空,滴在春奈的呆毛上。
喝!配这种音效大概会适合吧?春奈那猫一般又圆又大的眼睛,现在睁开了。看来呆毛是很敏感的。
「瑟拉!作战失败!脱离现场!」
我转身正要走。
「嘿呀啊啊啊——!」
漆黑之中,飞踢的威力爆发开来。没助跑也能使出这么强劲的飞踢——不愧是春奈。
「等等,春奈!这是有理由的!」
「我一张开眼睛,就看到有人戴着夜视镜露屁股站在床边流口水,像这种家伙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注定要受制裁啦!」
「……是没错啦。」
跳到半空的春奈掉在友纪身上。
「唔……呼噜呼噜。」
她还是没醒。要说得救也算是得救了。
总之打算先闪人的我拔腿就跑——但是,我却被某种东西绊到。
缠住我的是整堆内衣裤——刚才我忘了把抽屉推回去。
由于我不习惯戴夜视镜,才会和抽屉擦撞。
我扯掉头上的内衣裤,然后离开房间。
「瑟拉,抱歉!我被发现了!」
从眼前房间出来的瑟拉一看到我的脸——便挥下叶片化成的剑。
「我没想到……你会恶心到这种程度!」
绿叶之剑毫不留情地划破我的肌肤和韵律服。
慢着慢着!没人挺我吗!对了!优呢?优肯定会谅解这背后的因素——
我朝厨房饭厅那里瞄了一眼,结果——
优正在……享用春奈与友纪做的马钤薯炖肉。
你的美学到哪里去了!
原来如此,刚才那「叮~」的一声,是微波炉发出来的啊?
谜团——解开啦——也许是我身为雄性的本能吧?尝到瑟拉飞燕斩的威力之余,唯独只有友纪的内衣还被我紧抓在手上。
虽然像这样发生过许多状况,平安取回卷轴的我们,就在自家厨房和瑟拉专心做料理了。摊开在桌上的,正是那份卷轴。
「步。」
「什么事?」
「上面记载的材料并没有眼药水,这样真的能煮出马钤薯炖肉吗?」
「肯定可以。」
「真奇怪啊。我在这上面感受不到对料理的坚持。」
「我说瑟拉啊——为什么你要对料理这么坚持?」
我烫着蒟蒻丝并试着问她——结果瑟拉带着某种落寞的语气开口:
「——以往,我一直都活在刀口上。」
「嗯,这我很了解。」
毕竟我老是被她用剑砍得一团糟——这次还包括韵律服。
「虽然——剑可以守护他人,但是却无法让人幸福。」
瑟拉如此说着,同时也俐落地削去马钤薯的皮。
「可是呢,就我所知……料理,是唯一——可以用刀刃让人幸福的方式。」
这样啊。正因为她一直活在刀口上,才会希望用刀刃让别人得到幸福?原来对瑟拉来说,料理具有这样的意义。
伤脑筋——现在我反而更讲不出「你别做料理」这种话啦。
「话又说回来,你怎么会选马钤薯炖肉这道菜?」
「因为我向春奈请教过,男士会喜欢的是什么。」
「瑟拉会为男人做料理?哈哈,那家伙还真幸福。」
「我是——为了你在做的。」
「咦?」意外的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
「吃了我的料理,每个人不是都会高兴得昏过去吗?」
在瑟拉看来,那种反应像是在高兴啊?
「也许是怕吃太多过意不去吧,那些人只要吃过一次之后,都会跟我客气。不过你总是愿意吃我的料理,虽然你贪婪得让人觉得好恶心——但有人愿意吃,我还是会高兴。」
——你明明不必为了我这种人做料理啊。」
「呵呵,即使如此我还是感谢你的——在许多方面。」
微笑的瑟拉——实在可爱得不得了。在许多方面感谢我——是吧?
马铃薯炖肉正一步步地完成。尽管我看不懂卷轴上写的文字,但我认为只要阻止
瑟拉奇怪的举动就行了。
这时候,春奈过来了。
「怎样?可以不用死人就了事吗?」
「是啊,不会有问题。你去客厅和优一起等吧。」
「什么嘛什么嘛,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啦!」
「你一做了就会变成你的料理吧?这次,是要让瑟拉来做。」
「不管!我都说要做了吧!而且你们还瞒着我,玩了好像很有趣的怪盗游戏!」
「原来你想玩喔?」
「我当然也会想扮晚礼服蒙面侠啊!」
那位并不是怪盗啦!虽然他穿的很像怪盗基德!
「总之你去坐着等吧。马上就煮好了。拜托你听话——这次就好。」
「……没…没办法罗!」
在设法劝阻瑟拉别加进树胶糖浆和塑胶之后,马钤薯炖肉终于完成了。
我将马铃薯炖肉,端去乖乖等待的春奈和优那里。
味道吃起来——格外有——葛饰北斋的——
颇难形容。要说起来——应该是不好吃——吧。
「难吃!」
春奈小姐用蛇一般锐利的目光瞪向瑟拉。
「是——这样吗?我第一次被吃了自己料理的人这么说。还是应该加碳酸啊?」
对了,之前瑟拉做的料理,都是九死中勉强只能求得一生的要命玩意。因此,问题并不在于好不好吃。
「再来一碗」
「优,你——」
我觉得没那么好吃的马铃薯炖肉,优却像吃茶泡饭似地拨进嘴里,还把盘子递向瑟拉要求再来一碗。于是乎,翡翠色的美丽眼睛似乎微微泛着泪光。为了不让人发觉,瑟拉用修长白皙的食指迅速擦了眼睛。
「我第一次——被吃了自己料理的人……这么说。」
「因为我喜欢马铃薯炖肉」
「……虽然难吃,以你来说做得很棒了——拿去,我也要再来一碗。」
「——谢谢…你们。」
像这样,瑟拉打从生下来头一次做了「料理」。
她做出了能让人幸福的料理。
趁这个机会,就算做得不好,只要瑟拉能做出规规矩矩的料理,一步步地慢慢成长就行。毕竟光是发脾气禁止这个禁止那个,也无法让人成长啊。
「步,我试着做了味噌汤喔。」
「哦?我喝喝看。果然料理的基础还是味噌汤嘛——味……」
「我奢侈地将三柄秘银长剑全部用进去了。请你务必尝尝。」
秘银长剑,简称味噌(注:「秘银长剑」原文中拼作「ミスリルソード」,而味噌用片假名来拼音则是「ミソ」)————!她根本就没进步——!
「我看你还是禁止做料理啦——不过有人在旁边看着就没关系。」
究竟,瑟拉是否还能再次做出让人幸福的料理吗?
我在脑里播放炒热情节的旁白,并啜饮了「名为味噌汤的某种液体」。
*
啊,那时还真惨。我真想吐槽:「因为我已经是僵尸,你们就豁出去瞎搞吗!」
待在辩护席的友纪「砰」地一声用力拍桌。
「没错!相川已经受过处罚了!被判有罪也许难免,但是他屁股都被三百支竹枪插过了,这样应该已经相当足够了耶!」
「的确……假如三百支这个数字是真的,那没必要再罚了吧?」
最爱擦睫毛膏的陪审员三原,之前一直部属于判有罪派,现在倾向另一边了。
「请问……《Dragon Magazine》……是什么?」
平松满脸歉意地举了手。
「那是富士见书房出的杂志!这种事好孩子都要知道啦!」
被法官春奈这么一吼,平松吓得缩起身子,噤声赔罪说道:「对不起……」
「在那个时期,富士见害房发行的《Dragon Magazine》正好迎接三百期到来喔。」
「就因为这样,在相川身上插竹枪做纪念也太可怜了啦!」
友纪「唰」地指向担任检察官的瑟拉。陪审员们也显露出「是太过火了」的态度,对我表示同情。
为了让变得鼓噪的庭内肃静,法官她——砰砰。
「那这样吧,判步再被竹枪戳三百次——」
咦,这法官是怎样啦?我看她绝对没打算判无罪嘛。
「那样实在大可怜了」
现在,完全换我们占优势。想乘胜追击的友纪举了手,但瑟拉拦截似地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那么,请让检方这边也提出证据。我想以此举证,这男人在过去一直是刻意做出性骚扰举动。」
落入下风时她就放弃反驳,立刻转换论点。
即使如此,被逼入困境的瑟拉仍然充满自信,她这样的态度令我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