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我受够了!每次都这样!
步为什么会这么变态!
那个女的只是胸部比我大一点点而已嘛!
再说我比较可爱,要比起来我明明就超可爱的 ——
结果,他居然又做出那种事……
这已经严重到要找阴沉法师和叶片女开家庭会议了!
议题是︰「关于步升级成性骚扰大魔神!」
没回家的我,在去完学校后来到妮妮小姐的破旧公寓「向日葵庄」——
「嗯。这地方不错嘛,很有漫画家风格。」
在我旁边的,是个黑发的成熟美少女。身穿水手服的高个女性手擦腰间且双脚站开,高傲而气势汹汹地站着。
是的,娑罗室好像愿意帮妮妮小姐画漫画。
「你不要做出太奇怪的举动喔。」
我姑且先开口叮咛,并走向二〇三号室。
和昨天一样,门铃坏了不响,而且敲门也没反应,因此我打开门光明正大地走进里头。要是像昨天那样被妮妮小姐抱个满怀,还让娑罗室看到——不知道我会被她宰掉几次。
里面比我第一次拜访时整齐。由于没有空间作业,我把地板上的漫画书等杂物收拾掉了。话虽如此,我也只是把东西堆到旁边。
妮妮小姐待在那张角度倾斜的桌子前面,就坐在那张松软的旋转椅上。
她用全身靠着椅背,脖子则仰望天花板似地往后伸。
看来她目前也入眠了。但即使如此,她的右手仍握着笔。
「妮妮小姐,妮妮小姐。」
「啊!呃~好好好,相川小弟。你好像放学罗?」
擦着口水起来的妮妮小姐,立刻把状似刚画好的原稿递给我。
「咦?那个那个,你是——」
她用拿着笔的手指向娑罗室。雄伟的胸部「蹦」地摇晃起来。
「她好像愿意帮忙画原稿。」
不知道妮妮小姐有没有听进去,她用爱困的眼睛观察起娑罗室脸色,然后一副无所谓似地点了头。
「啊;好好好,谢谢喔。」
虽然和我初次见面时也是这样,妮妮小姐似乎是个很有肚量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家伙来都可以接受。一般而论,就算她发脾气骂道:「你们怎么擅自跑进来!」也很正常,即使有帮手表示愿意助一臂之力,这么容易就让陌生人闯进自己居住空间的人应该不多吧。
「喂,人渣达令。这跟你说的不同。」
娑罗室的视线感觉格外尖锐。等一下,别揪住我的胸口——这样很难受。
「什么地方不同?」
「这不是个女的?这不又是个女的吗!明明都有我在了,你这家伙竟敢——」
握起的拳头正在打颤。娑罗室是在对什么事情皱眉头,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先拜托你在这上面贴网点和涂黑罗。」
在我去学校的这段时间,妮妮小姐累积了大量原稿。伤脑筋,她打算画几页的漫画啊?
将原稿拿到手的娑罗室瞪大了眼睛。
「这…这画风是,妮妮老师——」
「哦,娑罗室你认得她啊。」
「是啊——如果能参与妮妮老师的作品,我很荣幸。」
直到方才还表情愤怒的娑罗室顿时脸色一变,神情陶醉地看着原稿。
「那么,我们快点动手吧。」
我将一大叠原稿摆上桌。我的工作是漫画助手。
助手负责的作业,有以下这些:
用橡皮擦擦掉草图的线条,就是擦铅笔线。
将漫画家指定的地方涂成黑色,就是涂黑。
利用一种叫网点纸的特殊纸张贴出各种花纹、呈现衣服等物件,就是贴网点。
用修正液涂掉突出的线条,或在黑色背景里描绘出星星,就是涂白。
以集中线或速度线表达强烈动态,就是画效果线。
虽然除此以外应该还有别的工作,但其中交到我手上的是涂黑以及贴网点。
要让娑罗室做什么?
「你对这方面有经验?」
「嗯——可是,根本还没画完不是吗?明天要交稿对吧?」
「呃,她在问你这个耶。」
妮妮小姐下笔之余,头也不回地答覆我们:
「毕竟我大概是一个星期之前才开始画的啊。」
「……为什么?这并非一星期就能设法完成的量。」
娑罗室略带攻击性的声调,让妮妮小姐停下笔,并且转过头来看着我们。翘腿伸来的媚惑脚尖,正在我眼前——呵。
「我见到了老朋友——所以就哔哔哔地接收到灵感啦。」
相较于带着笑脸加动作解说的妮妮小姐,娑罗室重重拍起桌子。
「我能痛切体会你的心情。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啊?」
和娑罗室的情绪成对比,妮妮小姐悠哉地回话。
「这上面的背景都是偷工减料啊!就我所知,妮妮小姐的作品里,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纵使可以做完最后一道工程,这样算得上完成吗?」
「咦~谁叫时间这么赶嘛,而且我无论如何都想画出来——否则这样吧,可不可以也麻烦你画背景?」
妮妮小姐用笔后端搔着太阳穴,同时口气悠然地如此答覆。
我以为她这种霸道的态度,会让娑罗室变得更激动——
「让我画?这真是不胜荣幸!你听到了吗?My达令!」
是哪个部分值得让人高兴成这样,我完全搞不懂。娑罗室似乎激动到其他的方面去了。
「那太好啦。」
总之我只要专心涂白,还有贴网点就行了。
笔杆在娑罗室纤细的指头中飞舞打转,她驾轻就熟地处理起原稿。
唰唰唰……唰唰唰……
太安静了。我受不了这种气氛。边聊点什么边工作吧。
「妮妮小姐,这家伙的技术怎样?」
慢着,她又入眠了。没办法,我就和娑罗室边聊边工作好了。
「虽然听口气我就有想到,不过你挺熟练的耶。你也会找时间画这些东西?」
像这样由我主动找娑罗室讲话的状况,非常少出现。
………………没人理我。这家伙也一样不讲话?我好寂寞!未免太寂寞啦!
大概就这样经过了一小时左右。当我寂寞到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娑罗室抬起头。
「喂达令。」
她居然把叫人的词和My达令合在一起省事!
但是没关系!拜托你理我一下!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露馅,连话也没说的我跟着抬起头。
娑罗室将原稿递来,意思是要我帮忙看。她似乎是在画完了几页份的背景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呃,记得娑罗室的画技是很高超,让我来看看——
「我有画得很完美的自负。」
娑罗室频频点头,感觉像是在等我开口称赞。
一看之下,她画出的背景简直精湛无比。连资料也没参考,她就画出了对细节极度讲究的画面。
「好厉害。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才能。」
「你迷上我了?」
「呃,并没有。」
「我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妮妮小姐站起身,来到我们这边。原来她醒着啊。既然醒着就回我话啊!可恶!
妮妮小姐手撑在桌上,趴着将娑罗室的原稿拿走。
壮观的胸部来到我眼前。
咕噜。我忍着把不知为何快滴出来的唾沫吞了回去。
「哦~好会画耶。」
哦,好会晃耶,唔!我像是中了诅咒,眼睛根本离不开胸部!
「能得到您赏识,是我的荣幸。」
娑罗室一脸得意。我始终盯着胸部。
「嗯?哈哈哈,相川小弟,你的眼神变得很下流喔。真色耶。」
「咦?没有,我这是在——该怎么说?」
「你这色胚令。」
那个字眼已经听不出达令的原型了吧?她八成是觉得什么词都用「令」来收尾就行了。
我觉悟到死亡了。之后会出现的发展只有一种。只有挨扁的未来在等待着我。娑罗室的杀气已经充满整个房间。
妮妮小姐是最强的冥界人。究竟她会用什么方式展开攻击,我心里根本没有底。
「这……也没办法嘛。谁叫你是男生。」
咦?她那温柔的笑容是怎样?
「你不生气?」
「咦?哈哈哈,这样就生气,那不就没完没了?稍微好色一点,对男生来说刚刚好啦。」
咯咯笑着的妮妮小姐将事情一笑置之,拍拍我的背。换成是瑟拉或娑罗室,我明明会被一脚踹碎背骨耶……
与妮妮小姐互为两极的娑罗室,则是狠狠地瞪着我。
「你的行为,活脱脱就是在偷窥吧?无关场合与看的部位,我追究的是你『以下流眼神看人』的行为本身。」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和偷看别人洗澡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的确啦,被人看心里是不
会觉得舒服。但我觉得也没有严重到要这样横眉竖眼啊。」
对于回到座位的妮妮小姐,娑罗室好像还无法接受她的说词。
「原来如此,最强——是吗?」
娑罗室闭上眼,像是要甩开什么似地摇了头。
「嗯?你说什么?」我对她那句话颇为介意,于是开口问道。
「我在想:能原谅这种行为,是否只有强者才能办到?对弱者来说终究是办不到的——我在认识达令之前也是那样吧。」
「毕竟也有心胸开阔这种形容词嘛。」
「对啊。她这么轻易就能原谅人,生气的我不是像个傻瓜吗?」
「那你也跟着原谅我不就好了?」
「可是我不会原谅你耶。达令,别太常用下流的眼神看女人。要是你无论如何都想看……只要你看的是我——呃……只要谨守限度……那……我就可以原谅。」
娑罗室大概是自己讲完之后也觉得不好意思,连耳根都变得通红,还将目光别开。我觉得她这样的举动有点可爱,「呵呵」地发出微笑。
「知道啦。说起来我也曾经因为这种理由被人控诉性骚扰,我会节制的。」
「嗯,听话的达令比较可爱喔。」
娑罗室笑得像在逗弄我。看着我们两个朝彼此笑,妮妮小姐把手凑到嘴边,奸笑般地扬起嘴角。
「我听到她叫你达令,难道你们是情侣?好恩爱耶~」
「不,完全不是。」只有对这点绝不妥协的我,立刻表情认真地否认。
「别害羞别害羞。」然而妮妮小姐却没当一回事。
当我们聊着这些时,玄关的门突然开了。
「妮葛蕾莉亚——你在吗?」
说话的是一阵相当可爱的少女嗓音。
有访客?啊!该不会是能解决有关克莉丝问题的人物?
等待的我有些紧张,由于好奇对方是什么人,我弯下身子偷看玄关那里。
看见那道脱了鞋走进来的少女身影,我瞪大眼睛。
那是个年幼的少女,穿着歌德萝莉服。
外表可爱的少女右手拿酒瓶,左手还有支长烟斗。普通女生大致上并不会带着这些东西。
会如此打扮的人,只有一个。
「怎么会……这家伙是……」
不只我而已。娑罗室也藏不住讶异的神情。
「为什么克莉丝会在这里——」
我窥伺妮妮小姐的脸色,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喔,来得太好了。你昨天不是说要来?」
妮妮小姐招手要对方进房间。
克莉丝避开散乱在玄关的垃圾,走进房里。
「哎呀,昨天我有点好奇电视播什么节目——咦?」
或许克莉丝刚才一直看着脚底下,走进房间里以后,她终于和我们目光相对。
看到我和娑罗室的脸,与其说是惊讶,克莉丝露出的表情更显得开心。
「好久不见了耶,大哥哥。我以为之前已经干掉你了,原来你还活着。」
下手的就是你,亏你说得出口。
看来这就是冤家路窄。打算开扁的我站起身,而娑罗室出手制止。
我早就死了所以不要紧,可是娑罗室之前差点被克莉丝所杀。因此,她应该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痛恨对方。然而,娑罗室却阻止了我。
难道她的意思是「现在要动手还早」?总之,才起身的我又坐下了。
娑罗室做了一次深呼吸,试图将怒气收到心里,然后她瞪着妮妮小姐。
「为何她会在这里?请你解释清楚。」
那是道锐利的目光。用那种眼神朝着差点宰了自己的对手,未免太过强势。
「你们不是说想找方法对付克莉丝吗?来来来,大家一起谈个够,把问题解决掉不就好了?」
「就算你要我们谈也没得谈吧。这家伙之前想干掉我们。」
「所以呢?你也要干掉克莉丝?这样跟她做的事情有什么差别?」
被人打了就打回去。我明白让事情如此循环并不好。虽然我明白——心里却无法接受。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是什么样的关系?」
「应该算所谓的死对头吧?」
克莉丝如此回答,然后光明正大地坐到我旁边。她的行动太没防备了,全是破绽。
「一百年前或许是那样啦。」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魔装少女和冥界人,应该一直在持续争斗。可是,被称为最强的这两个人,现在却像这样并肩列席。
「你们现在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要好?」
「被放逐到这世界以后,我记得自己是在发呆时遇见她吧。」
「当时我吓了一跳耶。谁叫她明明是魔装少女,却变成了大叔。」
克莉丝变成大叔的时候……原来在她夺走春奈魔力以前,也就是遗在当我们班导那阵子,这两个人早就见过面?
「你们本来不是互为敌人?」
「工作和私生活是分开的吧?来这里喝酒最棒了~」
克莉丝拿起酒瓶斜斜地往嘴里灌。
「再说,多亏我的能力,她只有在喝酒时才能解开女王的诅咒,感觉当然很棒吧——今天你没带东西来?」
「我有准备啤酒带来啊。相川你们也要喝吗?我乱讲的啦。小朋友不准喝。」
「我才不喝!」
妮妮小姐从克莉丝那里接过啤酒,然后走去厨房。她们八成是想立刻来一杯。
「那么,大哥哥。你找人家有什么事?」
明知故问。尽管我有点混乱,但这是个好机会。打倒这家伙的好机会。
「相川小弟。先讲清楚,我安排这个场合是要让你们谈话喔。」
我打算发动攻击的企图,被妮妮小姐看透了。这哪是靠谈话行得通的对象啊?
娑罗室露出默默忍耐的表情,她坐正姿势,将身体面向克莉丝。
「若是可以,我们也不希望与你争斗。趁这个机会,我希望将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并且互相让步,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说互相让步,具体的内容是指?」
「我这边要求的只有一点。能不能请你安分地销声匿迹?」
「可是人家觉得自己很安分啊。」
「再这样下去,据说韦莉耶女王会来到这个世界。要是那样你也会很困扰吧?」
仅有短短一瞬间,灌酒的克莉丝,以及靠在厨房喝啤酒的妮妮小姐都将身体绷紧。
「嗯——那样对人家来说正好耶。」
克莉丝以前曾挑战过韦莉耶的女王而落败。那时她中了失去个性的诅咒,被轰来这个世界。我想她对女王也很有意见。
附带一提,恶魔男爵也是因为挑战女王而落败,才变得常常吐血。
而克莉丝现在是靠春奈的魔力,让自己取回原本的力量与外表。
「还有,把春奈的魔力还来。」
「不~要。」呸。我好久没看过有人吐舌头挑衅耶。
「那原本是春奈的吧?这样下去,说不定那家伙迟早会被美迦洛干掉。拜托你。」
「所以又怎样?这对人家没有好处嘛。不~要。春奈死掉就算啦。哇哈哈哈哈。」
想动手开扁的我又被娑罗室制止。
「眼前你要是动手,交涉就无法进行。达令啊——你要克制。」
此时的娑罗室并非女高中生,而是率领一群吸血忍者的部队长。
这点事情我明白。即使我现在动手,也奈何不了对方。
假如我出面就赢得了,就不会来拜访妮妮小姐。
可是——我无法接受克莉丝刚刚那些言行。
「我觉得所谓的谈判呢,通常应该先问对方的要求,然后才提出自己的要求,这样谈判才能成立喔。」
「你说得完全没错。那么,告诉我们你的要求吧。」
「人家不想变回大叔,然后还要随心所欲地活下去。希望你们不要来碍事。」
克莉丝喝着酒,用愉快的语气说道。不知道她说这些是出自真心,还是把封杀我们的要求当成乐子。
不想变回大叔=不把魔力还给春奈。
随心所欲地活下去=她不会安分。
这样根本得不出结论。显得语塞的娑罗室,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罗对罗。人家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克莉丝格外开心地喝着酒。
「什么样的东西?」我试着问。
「不告诉你~」结果她伸出可爱的舌头。
「照你的个性,一定是很华丽的东西吧。」
待在厨房的妮妮小姐咯咯笑着问。
「对呀。那个东西会『轰』的一声散开来,非常非常好玩喔。」
轰,散开来。这样的音效会让我想像到烟火,但这家伙是魔装少女。
「……你是打算,把某种物体炸掉?」
我表情严肃地逼问。但是,克莉丝的态度依旧不变,她又吐舌头。
「不告诉你~」
她在图谋些什么。得尽快打倒这家伙。
「我们还是没办法用谈的。」
「哎哟——」
妮妮小姐一脸困扰地看了我。即使她摆出那种脸,我也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不讲话了。反正就算我开口,也会被克莉丝随便敷衍了事。
只要有打倒她的手段——
「那么人家要回去罗。因为还有电视剧要看。」
喝光一瓶酒的克莉丝站起身,走向玄关。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吗……我也差不多要失陪了。很抱歉中途离开,但我也有工作。」
接在克莉丝之后,娑罗室也站起来。
「别去追她喔。」
「嗯,我明白。靠我的力量对付不了她——可恶。」
毕竟对方是克莉丝。即使由娑罗室跟踪,她也会立刻发现。不仅如此,说不定她还会夺去娑罗室的性命。因为吸血忍者和礓尸不一样,他们会「死」。
娑罗室摇曳着乌黑的发浪,笔直走向玄关。
在目送她离开的我前面,妮妮小姐摆了一只装着热咖啡的杯子。
「我问你喔,相川小弟。你们不管怎样都必须打倒克莉丝?」
答谢她倒咖啡来的我回了礼,也朝着杯子吹气。
「目前我无法判断。毕竟以往我都是这样解决问题。像夜之王那次也是——」
我啜饮热呼呼的咖啡——好苦。苦到两边眉毛都会揪起来。
「咦?什么什么?你提的那个夜之王是谁?」
妮妮小姐坐到平时那张椅子,手里还拿着装啤酒的杯子,她是蹲坐在椅子上。看来这话题让她相当感兴趣。
「咦?他和我一样是僵尸,既然优认识他,妮妮小姐你也认识吧?」
「你说僵尸——这样啊,原来那家伙变成王啦?」
妮妮小姐用指头抚过杯缘,带着感慨的表情如此低喃。
「我感觉他是自称耶。」
「哈哈哈……因为那家伙一直很想当王嘛。」
「妮妮小姐果然也认识他?」
「别说认不认识了,之前我们组过一支叫『第七深渊』的队伍。其中有我、优克莉伍德、现任冥界之王的呆子、建构美迦洛制度的两个人,还有就是——夜之王。」
七。意思是队伍有七个人吧,不过——
「你是不是还少讲了一个人啊?」
妮妮小姐一改直到方才的活泼语气,用了十分寂寞且难过的嗓音——
「那个人死了。」她说道。
「咦?」跟这句话本身相较,我对妮妮小姐的态度更感到惊讶。
焦急、愤怒、暴躁、后悔、不安、心烦意乱。她那种表情,仿佛塞满了各种负面情绪。那表情仅显露了短短一瞬间。
妮妮小姐随即变回开朗的笑容,然后将啤酒倒进喉咙。
「呼哇!好喝——最后一个人……是被杀的哦——被夜之王那家伙杀掉的。虽然我很意外夜之王比对方强啦。」
「发生过什么事?」
「呼噜~」
妮妮小姐的脖子弯下来了!慢着!别拿着杯子睡着啦!要洒出来了!要洒出来了!
我立刻起身,扶稳那只快要脱手掉下来的杯子。榻榻米差点就被啤酒沫沾得满地泡沫。
「你话才讲到一半耶!妮妮小姐,妮妮小姐!」
「啊!我没睡着喔。呃,我记得是讲到关于酸性和弱酸性的分界线——」
「不不不,你是在讲第七深渊里被夜之王杀掉的其中一个人。我们没聊到那种没人感兴趣的话题!你先把杯子放着吧。」
妮妮小姐变回毅然的表情,并且将杯子放在我面前的桌上。因为工作桌是斜的,似乎不能放杯子。
「简单说呢,是队伍之中有一个人变成冥界之王,然后夜之王就耍脾气了。他那时候闹得很凶——还打算一死了之。这是……我在聚会喝酒时直接听他讲的。」
原来夜之王曾经失去梦想与希望,而变得想寻短?不过——
「不过——他是僵尸,所以死不了。」
「没错!结果他后来闹得更凶了,真够累人。」
「这么说,夜之王是为了让优杀了他,才会干掉第七深渊其中一个人?」
夜之王一直希望被优杀死。我现在才知道,这是他从待在冥界时就有的想法。
妮妮小姐露出「啊,原来是这样啊」的神情,缓缓点头。
「坦白讲,我本来不懂夜之王为什么要杀掉同伴——原来如此,假如那是为了向优克莉伍德挑衅,我就能理解了。相川小弟你头脑真好~」
「没有啦,纯粹是夜之王本人表现过那种态度。」
「优克莉伍德从以前就很尊敬被杀的那个人,他的存在就像队伍里的队长吧。他被杀之后,第七深渊自此解散。我和优克莉伍德,也是因为这样而离开冥界就是了。」
优尊敬的人物被夜之王所杀——所以她见到夜之王时,才会用镰刀抵向对方。而且,正因为发生过那种事件,她对杀死夜之王曾抱有迟疑。
优也曾经流着眼泪说过「死亡是很痛苦的」。
这一切,应该都与那个事件彼此相系。
「好啦,我们回去干活吧。毕竟都快来不及了嘛。」
这么说着走向桌子的妮妮小姐,立刻就入眠了。
尽管我不停重复着涂黑、贴网点的作业,原稿仍然积得非常多,之前是说截稿日就在明天……真头大,看来似乎会变成长期战。娑罗室可不可以再来帮一次忙啊?
「啊~还要再花一点时间吗。我问你喔……今天,你要不要留下来过夜?」
「咦?」要我在独居女性的家里——过夜……对这种求之不得的幸运好事,我咽下口水。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住女性家里。我显得比自己想像中更兴奋,宛如一名干劲十足的居酒屋店员——
「非常乐意!」
那么,得来准备过夜用的东西才行。我拿出手机打给家里。
嘟噜噜噜噜噜……嘟噜噜噜噜噜……喀嚓。
「喂?找蝴蝶般飞舞,天才如蜜蜂的我有事吗?」
接电话的,是一阵可爱的少女嗓音。
我原本想问蜜蜂天才到什么程度,但我还是忽略掉这个问题,只讲自己要交代的事。
「啊,春奈吗……其实,我今天决定在妮妮小姐家过夜,所以想麻烦你带换洗衣物和其他东西给我——另外,我也会从这里去学校,还需要替换的制服。」
「这种像是牛头犬在吃野草的声音——搞什么嘛,是步啊?」
「什么声音!牛头犬吃草几乎没声音吧!」
「——然后呢,步,你要干嘛?」
我已经把事情交代得很清楚了吧?懒散状态全开的我,再一次交代要讲的事。
「我要寄住在这里工作一阵子,所以不好意思,想叫你帮忙拿换洗衣物过来啦。」
「啊?为什么我这天才美少女恶魔男爵魔装少女春奈,非得为了你那种等级的人出动?麻烦死了!」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讲。
「好啦好啦,那你换瑟拉跟我说。」
回话的我想将对方随便打发掉,于是春奈「唔~」地发出嘀咕声。
「哎…哎哟——这要看你的态度吧?我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出动喔。」
咦?好难得耶。春奈居然会让步。
「呃,天才美少女春奈大人,还请您对区区在下大发慈悲。」
「声音再装得戽斗一点。」
「春奈『大楞』。」
「好思!你不要再讲话了!」
咦,太没道理了吧?正当我烦恼着该怎么开口时——
「没办法。」
「嗯?」
「没办法,我会帮忙把东西拿过去啦,所以你今年一整年都要不断感谢我!」
「是是是,悉听尊便。」
「好!地方在哪儿?」
「地址啊,在我房间的书桌上面,应该有贴一张便条。」
「OKOK,交给我吧!」
「那就拜托你罗。」
「了啦了啦——了了啦:」
喀嚓。嘟~嘟~嘟~虽然她这马虎眼打得有点明显,不过东西还是会帮忙拿来吧。
「你讲的那通电话好怪耶。」
妮妮小姐窃笑的脸就贴在旁边,我吓得人仰马翻。
「单纯因为对方是个怪家伙啦。」
「哦~」她用带有怀疑的目光凝视我。
感觉上,这其中好像有什么误会。
时间就这样过了大约三小时。尽管原稿的进度能看见着落了,时间已经来到凌晨零点。
春奈好慢耶。啊!那家伙该不会是打算徒步过来吧?毕竟我家在东京西侧,距离位于东侧的江东区还挺远。
那家伙明明也懂得自己搭电车啊。
「你就先去洗澡吧?再说衣服我会借你啊。」
「哎呀,我会等到换洗的衣服送来。反正夜晚还很长。」
「那我看……我就先去洗好了。」
妮妮小姐「嗯~」地伸着懒腰从椅子站起来。她为什么会露出有点像在捉弄人的表情
?
「嗯,请便。」
我不以为意地边涂黑边回话,结果妮妮小姐贼贼地扭起嘴角。
「——要来偷看吗?」
「我不会偷看啦!」
真受不了这个人——净是拿我寻开心。还是其实她希望我去偷看?哈哈哈。没那回事啦。我不会被骗!我才不会被骗!
妮妮小姐走到进入玄关后,立刻能看见的浴室。
听得见洗澡间傅来的水声。她目前应该在冲澡。
于是乎,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胸口开始鼓噪起来了。
刚才人还在旁边的妮妮小姐,身影又反馒到我的脑海。
「——要来偷看吗?」穿着无袖背心的女性浮现在眼前,还贼贼地露出捉弄人似的笑容。
略带肉感的大腿。小腿肚。屁股。还有——那魄力十足的胸部。
那副顶级的身材,现在应该就像出水芙蓉吧。
……………………真让人在意。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
得加紧脚步处理原稿。可是,我却下不了笔。
听得到哼歌的声音。是以前流行过的动画片头曲。
可恶!为什么光知道女生哼的是动画歌曲,我就会变得这么HIGH!好在意!实在太让人在意了!
我要专注!专注在工作上!
唰唰唰……哗啦哗啦……唰唰唰……哗啦哗啦……
哗啦————————————————————
不行!被掩盖过去了!跟画图声比起来,冲澡声更是压倒性地令我在意!
冲澡声停下。
因为里面没有在浴缸放热水的感觉,可以想见妮妮小姐是冲完就了事的类型——这表示她已经要出来了吧?我有克制住欲望!我获胜了!
叩叩。从玄关那听见了敲门声。认为肯定是春奈的我站起身。虽然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不知为何我却悄悄走向玄关,避免发出脚步声。
「是谁来啦?」
也因为我头一直看着下面,就和头发湿漉漉地冒出脸来的妮妮小姐撞个正着。
「哇!哎呀!啊!」
只围一条浴巾的妮妮小姐失去平衡,为了站稳,她揪住我的衣服。
可是,我也撞在突然露面的妮妮小姐身上,因此滑了一跤。
——接着,等到回神过来以后,我倒在地板,而妮妮小姐压在我身上。
背…背后有东西带着一股弹力耶!
「妮妮小姐,你醒醒——」
「呼噜~」
「又在睡!这样会感冒的!请你让开一下——」
总之,我翻身换成仰卧的姿势。
「唔…嗯~」妮妮小姐一脸无神地撑起上半身。
简直像在较量综合格斗技似地,我被妮妮小姐骑在身上。
啪啦。浴巾掉了下来。
噢噢。真是景致非凡……不对啦!
「妮妮小姐你醒醒!都被看光了啦!」
那模样实在太煽情,有如阳光般耀眼。
无论我是身为高中生或者礓尸,那都太过耀眼了,因此我用手掩住脸。
微微睁开眼的妮妮小姐把手凑到我胸前,朝底下瞥了一会。
于是,她才理解到目前的状况。
「哈哈哈。这下失礼了,相川小弟,你有为自己带来这种运气的力量啊。这就是男人的福分。」
妮妮小姐咯咯笑着,用浴巾遮住她那美丽的身材,然后站起身走回房间。
真受不了。我爬起来,逃跑般地前往玄关。一打开玄关的门,外面没人。出来应门的我拖了些时间,对方恐怕以为没人在吧?
我关上门,回到房间里。
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妮妮小姐,就睡在房间正中央,因此我叹了口气说:
「请你换好衣服再睡。」
我用冷静的态度与表情,拍了拍妮妮小姐柔嫩的肌肤。
超爱做下流举动的高中男生心态,被我压抑着。
人没来。春奈人始终没来。
时间已经是半夜三更。我差不多也想洗个澡了,可是这下该怎么办?
把事情交给春奈还是不妥当?反正我是放学后就直接过来的,穿这样依然可以去上学,就认了吧。
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叩叩的敲门声传出。
「来了来了~」妮妮小姐说着准备起身,而我伸手劝阻。
这么晚有客人来也很奇怪吧。我想敲门的是春奈。嗯,不会错。
「大概是要找我的。」
我吆喝着站起来,走向玄关。
「你真慢耶。」一打开破旧的门,少女就在门外。
——来了三个。
我皱着脸迎接她们。因为我没想到她们三个都会来。
「呃——换洗衣物呢?」
我朝三人中最矮的少女开口,不过回答的却是个子最高的少女。
「都带来罗。所有人的份。」
果然,她们打算全部住进这里。
最矮的少女春奈,正在用自以为是的目光仰望着我,还将食指用力指过来。
「我今天是来把步干掉的!」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在脑海里浮现过这句话。
褐发及肩。头顶长出的呆毛,则是这名幼儿体型少女的注册商标,她就是春奈。被克莉丝夺走魔力的魔装少女。
春奈高傲地抬头挺胸,和妮妮小姐一比,她使劲挺出的平胸,差距就像月球与液晶萤幕那么大。虽然春奈的脸是很可爱啦。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就是「既烦人又可爱」。
「即使不吐槽你们出现的原因,我没想到连优都会来。」
身穿钟甲与手甲的银发少女,拿了一张便条给我看。
「毕竟难得福秾仓」=「嘻嘻~人家也跑过来了。啊哈!」
少女完全面无表情,只用便条对着我。这名神秘少女和妮妮小姐一样是冥界人。不对,应该说她也是「第七深渊」的一分子吧?她的名字叫「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通称「优」。
她拥有自己也无法彻底掌握的特殊能力,因此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表露感情。所以她才会像这样靠笔谈来沟通。后面那句话是经过我脑内转换的版本。
优是将我变成僵尸的死灵法师大人。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就是「超高档次的可爱」。
「我们要来打扰,你就觉悟吧!」
呆毛翘来翘去的春奈脱掉鞋子,大剌剌地进了房间。
「叼扰了」
接着镗甲装扮的少女优,走进房间里。
「遗好这里空间比想像中大。」
最后才由马尾少女把春奈脱掉乱甩的鞋子摆整齐,然后走进房间里。
我正承受着她那锐利得吓人的视线。
绑马尾的她叫做「瑟拉」。本名「瑟拉芬」听起来很像天使,但她可是个厉鬼。
哎呀,我讲错了。她并不是厉鬼,而是吸血忍者。被她那种仿佛刀子拔出鞘的目光盯着,会讲错也是难免。
瑟拉前凸后翘的身材宛如模特儿。虽然胸部没大得像妮妮小姐那样——不对,我敢说正因为没有大过头,才能有这般美丽的身材曲线。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就是「既火辣又恐怖」。
她们三个鱼贯进入房间里,围着我工作的桌子坐了下来。
「好啦,我们该做什么?」
春奈托着腮,气嘟嘟地用白眼看我这边问道。
「你们肯帮忙?」
「你觉得我们为何而来?」
端正地坐着的马尾美女,瑟拉,从刚才就一直狠狠地瞪住我。
我才想问呢。你们几个到底是来干嘛?
「我还以为,你们是抱着开派对的心情来过夜的。」
「开派对……是吗。」
瑟拉眯起眼睛,几近异常的杀气充斥在房间里。为什么她要这么生气?随后正经八百的瑟托,朝屋主妮妮小姐不修边幅的打扮,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瞌睡间点头如捣蒜的妮妮小姐,这才张开眼睛。
「咦?奇怪了,房里什么时候变这么热闹——啊!」
「好久不见」
优和妮妮小姐静静地望着彼此。她们之间大概有很多想法正在交会吧。
「你剪头发了?」
「并没有」
「是喔。你都没变耶,优克莉伍德。」
「你也是 依然和那时一样」
面无表情的优,以及露出微笑的妮妮小姐。算是老交情的这两人,不需要更多的言词了。
「好啦,那马上拜托你们来帮忙吧。」
妮妮小姐满脸开心如此说着,也把原稿递给我。
「既然人数这么多,看来很快就能结束了。麻烦你从擦掉这边的铅笔线开始帮忙好吗?」
面对笑眯眯的妮妮小姐,春奈用敌意展露无遗的声音说——
「吵死了!不要指挥我!你这香瓜纪念日!」
「为什么你和对方初次见面,心情就能这么糟啊——真受不了。」
当我捧着头烦恼时,
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的瑟拉摆出凛然表情,将身体转向妮妮小姐那里。
「心里留着疙瘩会让我不舒服,所以我想直接请教你——这块脏兮兮的破抹布……不对,相川步有对你做出不轨行为吗?」
谁的通称是叫破抹布啊?这家伙在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脸上透露出这种讯息的人不只是我而已。
「等等!叶片女!你那样问——」
春奈似乎显得很狼狈。呆毛正像节拍器似地大幅摇摆着。
「不轨行为……吗?呃……这个嘛。」
妮妮小姐「啪」地拍了一下手——然后就睡着了。
室内整片寂静。
「果然,你们之间发生过不能讲的事。」
瑟拉再次瞪着我。
「没有没有。在性骚扰官司中学到的经验,我都妥善地切身活用了。」
「哼。男人的说词,连根毛的价值都没有。」
我想也是。这样下去我似乎又要被人控诉性骚扰了。
「妮妮小姐!请你醒来!发生了一点误会啦!」
不行。她根本醒不来。像这种时候——
「别睡啦!」我知道,这么喊着晃她的肩膀最有效果。
睁眼醒来的妮妮小姐连忙挥起手。
「我没睡我没睡。呃,关于美梦笔记本和死亡笔记本(注:后者是漫画家小畑健的知名作品,前者则是一部题材类似的成人勤画)——」
「这个话题我有点兴趣,不过还是请你把误会好好解释清楚。我根本没做过任何亏心事,对吧?」
「不清楚耶。印象中我似乎没被怎么样。」
春奈「砰」地拍了桌子。
「少装傻!因…因为我都有看到!」
「看到什么?」
「我看到你们两个……光溜溜的——」
春奈的气势消去,声音变小。
「啊——该不会是刚才吧?」
那时造访的真的是春奈?
「你们有做亏心事,是不是?」
「才没有!我只是个幸运的色胚!那跟意外差不多。」
「有发生过 那样的事?」
优的青蓝色眼睛里,蕴含着强烈光芒。
「没有,没有啦。没那回事。」
妮妮小姐挥着手替我否认。得救了。
「就算发生过什么,毕竟他是男生,那也没办法吧?」
「啊?你说没办法是什么意思!」
妮妮小姐说的话,让春奈感受到文化冲击。
「对啊。妮妮小姐和你们几个不一样,她不会马上诉诸暴力。真希望你们多少可以效法她。」
「唔~」低喃着的春奈手擦胸前,让呆毛猛翘,而优对她亮出便条。
「正如我所想的」
「骗人!我可是有看到!」
这家伙到底在大呼小叫什么?我没把春奈怒骂的声音听进去,改向瑟拉问道:
「她在说什么事?」
「不久之前,哭着跑回家的春奈曾经对我们说:『步升级成性骚扰大魔神了』。」
「谁…谁会哭啊!你不要乱说谎!」
由于脸气得红通通的春奈实在太吵,我敲了她的脑袋几下,像在安抚动物似地架着她说——
「好好好。瑟拉,你继续讲。」
「然而,一直相信步的海尔赛兹大人认为『这件事 肯定是误会』。然后,我们为了要确认真相——」
「所以就全都跑来了?那么瑟拉你是怎么想的?」
瑟拉「哼」地用鼻子发出嗤笑声——
「我坚信你没有做。」
「真意外耶。」
「要对初次见面的女性心怀不轨,我并不认为你有足够胆识——虽然只要女方稍微卸下心防,你这人渣立刻就会做出不轨之举就是了。」
「你讲得还真狠。那么,假如我做出那种行为,你本来是打算怎么办啦?」
瑟拉露出满面笑容。宛如一名偶像或店家的看板女郎,她脸上带着可爱到那种程度的笑容说道——
「凡有不轨之举,就该死。」
各位,请小心可爱到不自然的笑容。
那可能代表杀意已经越界了哦。
好啦,既然误会也设法解开了,我们决定来分派工作。
妮妮小姐将原稿一一递给我们。
「来,优克莉伍德的工作,是把这种打×的部分涂黑。」
「交给我吧」=「包在我身上!人家会加油的!」
由于优平时都带着便条纸和原子笔,擅长用笔的她就负责涂黑。
「相川小弟,麻烦你继续贴网点。」
「收到。」
开始习惯同人作业的我,则负责贴网点,
「至于你——可不可以帮忙在这张原稿上的这里与这里,还有这张原稿的这里和这里,放手盖一幢城堡出来?参考资料在这边。」
「只要你叫我春奈大人就行啦!」
在这方面可以展出惊人才能的春奈则负责背景。
「接着呢——」趁妮妮小姐递出原稿前,我伸手表达「请等一下」的用意。
「拜托你帮忙打扫。」
我连瑟拉的脸也没看就这么说。
「我是不介意打扫,但你的脸思心到让人看了不太愉快。你这么想被掏出心脏?」
我就是因为觉得瑟拉会这样讲,才不去看她的脸,结果精神却还是受到重大打击。
谁叫瑟拉什么事都能做得随心应手,但只有料理和画画丝毫没天份。
我认为适才适所的意思是「别乱派工作给别人」。适合的人才,就得摆在适合的位置。要想办法让瑟拉接受打扫工作才行。
「即使这里还算宽广,也没空间让所有人睡啊。再说我们之中,打扫起来手脚最俐落的就是你了,拜托啦。」
「虽然总有种不舒坦的感觉,但我明白了。」
看起来瑟拉心里仍酝酿着少许不满气氛,她起身打开壁橱。里面有大量枕头。数目达到几十、几百个的大量枕头全塞在里头。
这是枕头的巢穴?多到让人想这么问的大量枕头,不禁使我「哇」地叫出声。
「啊~因为我很快就会把枕头躺坏嘛。」
「枕头也不是这么容易坏的东西吧?」
「或许应该说是软硬度不适合啦。我买的时候都还软绵绵的,可是枕头里的棉花很快就会硬掉,变得坑坑疤疤哦。」
瑟拉试着将几个枕头拿到手里确认。
「嗯,你换成睡硬枕头如何?我年轻时也曾认为柔软的枕头最好,但有时候硬枕头比较能睡得安稳。」
「是喔~我都只有用棉花的耶。下次我会改睡硬的看看。谢啦。」
开心微笑的妮妮小姐,让我感到猛烈地可爱。
接着——当作业开始过了不久,优停下笔。
优写下文字的速度,仅在一瞬间。
简直像用电脑作业似地,任何文字都能在一瞬间写完的优,只需要把笔轻轻地落在原稿,就可以将空白涂满。作业流程好比工厂,原稿会从右边递来,让她下笔,然后传给左边,如此而已
——这应该不是多辛苦的作业才对。
「怎么了,优?」
「这篇漫画该不会是」本来在帮原稿涂黑的优,拿了这么一张便条对着妮妮小姐。
她的神色看来似乎有点讶异。虽然从面无表情的脸色很难判断。
「没错,这篇漫画是优克莉伍德的故事。」
妮妮小姐贼贼地笑道。
「是优的故事。」即使她那么说,我还是觉得格格不入。作品中的主角充满活力,和优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是一篇青春洋溢的故事,描写在仿若RPG游戏的奇幻世界中,身为主角的少女和六名同伴们坚强活下去的过程。
「难道这些主要角色,就是『第七深渊』?」
「答对了。要是夜之王那时没引发事件,优克莉伍德又能取回声音——我觉得肯定会变得像这样。」
「为什么你要画这样的故事?」
妮妮小姐盘腿坐在椅子上,用笔后端搔起自己的太阳穴。
「……不管怎样,我都想要快乐的结局嘛。」
妮妮小姐貌似难为情地笑着,而优看着她,眼中微微泛出泪光。
「那并不是你的错」
「是的,那并不是任何人的错。我根本不认为——那时候是因为我阻止不了夜之王,才导致那场悲剧。尽管这么说,将他变成礓尸的你也没有错。」
「敢问……你们在谈的是第七深渊成员其中之一被杀当时的事?」
我说的话,让优微微地点头。
「我想看」
「嗯?」
「我想看这个故事的快乐结局」
「好啊,我们绝对要把它完成。」
只不过是熬个夜罢了,要花几天我都奉陪,这也是为了用力点头表示同意的优。
「说得对。这篇故事啊,我就算硬撑也绝对要画出来。」
展露笑容的妮妮小姐眼中,看得出坚定决心。
我们几个揉着爱困的眼睛持续工作
。
优一直以相同表情,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不知道她是不是根本没有睡意?
春奈人躺到角落,也许她没办法坐着工作吧?呆毛偶尔会昏昏沉沉地摆动,所以她恐怕很困,但目前细细的腿正左摇右晃,仿佛在强调她还醒着。
提到妮妮小姐,则是已经完全睡着了。她那张椅子依旧发挥了床铺与枕头的功用,不过要勉强把人叫起来大概有困难。
咦?我看不见瑟拉的踪影。那家伙跑到哪儿去了?
算啦,只要她没出现奇怪的举动都无所谓——等一下。这种发展,我应该经历过几次了。虽然没睡觉让我脑袋变得不太灵光,但肯定是这么回事!
我从座位起身,战战兢兢地把脸转向厨房。
在那里,有个穿着围裙的少女。是不是只有我,才会觉得牛仔裤搭配围裙,比裸体围裙更火辣?
不对,现在那些事都无关紧要。
「优。」我这么开口,却没得到回应。
「优?」我再一次开口,她便缓缓抬起头。
「我睡着了」=「呼耶?对不起喔,哥哥。人家已经很困了——呵啊。」
原来她睡着了。我完全没发现。猛眨眼睛的优真可爱耶——等等,重要的不是这个。
我用拇指比着厨房,意思是要优看厨房那边。
确认到瑟拉的身影,依然面无表情的优感叹地表示:「会来临的 只有不幸结局」
「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真恶心。如果要用俗语形容你,应该就是『弄假反成真垃圾』(注:瑟拉所说的改编版俗语,原文作「ひょうたんからゴミ」,原本应作「瓢箪から驹」,为「弄假成真」之意)吧。」
「呃,我没想到你会帮大家做宵夜。」
非得阻止她,我非得立刻阻止她——这么想的我正在找话讲。
「步——为了打倒那家伙,已经动员了一百名吸血忍者。这件事你有听说吗?」
「有啊,我有听说。似乎根本没用啊。」
「嗯。你也明白,我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就是保护优以及——啊!对喔,你必须打倒克莉丝。」
瑟拉以前曾违背吸血忍者戒律,为了获得饶恕,她奉命接下讨伐克莉丝的考验。可是,要独力打倒那家伙根本不可能——
我瞄了妮妮小姐一眼。妮妮小姐真的能打倒克莉丝?不对,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打倒那家伙?克莉丝这道墙,高到让我冒出了疑虑。
「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协助你。」
瑟拉煮的是火锅。摆在瓦斯炉上咕噜咕噜地煮得热呼呼的那锅食物,正由瑟拉拿起汤杓搅拌着。
咕噜咕噜地滚着的——是我的罪孽。那些罪孽正让我受到煎熬。我忍不住了。非得对她讲出来才行。我要告诉瑟拉:你做的料理实在烂透了!
可是——
「咦?你说要帮我?」
「如果是你,我相信总会有办法打倒克莉丝。因此我要协助你。这么一来,尽管只是间接出力,我想自己就可以达成任务。既然如此——我不会吝于替你效犬马之劳。」
听瑟拉说完这些话——
「你看,料理也快煮好了。请你再稍待一会。」
「我肚子刚好饿了。」
原本要讲的批评,我讲不出来。瑟拉做料理时会变成平凡纯粹的少女,十分可爱,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料理名称是?」=「你做了什么样的料理啊,瑟拉姐姐?」
优似乎想问清楚是什么料理再做判断。
总而言之,我将桌上的原稿和笔摆到旁边腾出空间。
「这是鬼迷心窍的奶油炖菜。」
「为什么名称开头会有那种字眼啦!」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恐怕也只有现在,瑟拉才会「嘻嘻」地露出傻里傻气的调调。可恶,超可爱啊。
材料……我看是恶魔或自爆灵吧——
「我在里面加了许多生灵和秋刀鱼。」
瑟拉将锅子摆上桌,还开心地说道。
什么嘛,原来她用的是生灵?这样我就放心……
放心个头啦——!生灵是啥玩意啊!而且奶油炖菜给人的印象和秋刀鱼也相当有距离!还有她刚才递给我的居然不是汤匙,而是免洗筷——
「我想讲的意见可多着了,不过你有没有把秋刀鱼剖开?」
我试着拿筷子伸进锅里,马上就夹到了。
里面有一整只形状完好的秋刀鱼。我还以为她会将鱼切片,这倒是出乎意料。
秋刀鱼肚上用菜刀划有不明显的叉叉形刻痕,方便煮熟和入味。
为了遮住那些刻痕,瑟拉贴了OK绊。
呵呵。她是想留个情面帮鱼作急救?
这份心意根本是多余的啦!连秋刀鱼都在哭了!它身上滴下来的才不是汤汁,是眼泪啦!
「来吧,请用。」
就算听她这样说,也没人敢吃。瑟拉煮出来的汤汁状物体,感觉像一只能将周遭溶解掉的史莱姆系怪物,而且看现况我也不该吃这种会让自己挂掉的东西,可是不吃她恐怕又会生气。唔~要怎么办?
当我烦恼地动起脑袋时——
「好!完成了!」
一直躺在房间角落作业的春奈「蹦」地跳了起来。
哦,我以为她早就睡着了,原来她还是有认真在工作。
对于这方面的工作,春奈可以发挥出天才般的才能,因此我并不担心。
记得她的工作是画城堡吧。我对这种事不太擅长,然而真不愧是春奈。一座气派的城堡就在那里。
城堡……城……真…真的是一座城堡!那是什么城堡啊!
「春奈!你搞什么!」
春奈面对的方向,矗立着一座气派的城堡。
「她不是叫我盖城堡吗?」
春奈利用漫画原稿纸,像摺纸鹤似地「摺出了」一座城堡……她居然能靠纸工艺技术做出立体的城堡,这种事有谁想像得到啊?
那该不会是妮妮小姐画完的原稿吧?
「够了!你这家伙真的是——」
我想把原稿拿起来,脚却撞到了东西。
是我为了摆锅子而预先挪到桌面下的墨水。
墨水「哗啦~」地泼出来。
「卫生纸卫生纸!你干什么啊!」
春奈大喊着往我背后猛踹。
「那里有报纸。用那个。」
我照瑟拉说的拿了报纸。可是,灾情比我想像中更加严重,所以我大把大把地拿起报纸,毫不吝惜地用了好几张,想把泼出来的墨水擦干——啊!
「这不是原稿吗!」
我感觉到自己顿失血色。
闯下大祸了。虽然疲倦也是原因,但我把报纸和原稿看错了。
这就表示——我发现春奈那座城堡,并不是用完成的原稿建造出来。我应该好好听她说,把东西看仔细才对。
完全是我的失态。
叩叩。优敲了桌子两下。
「炖菜有状况」
咦?我看向桌子,结果炖菜正从溶化掉的锅子流出来。
而下面,有我挪去避难的原稿。
「喂!瑟拉!你对这个想点办法吧!」
「我藏在里面提味的硫酸,都白费了?」
根本藏不起来嘛。感觉反而让原本的威力更上一层了。
「啊,够了啦!你快想办法!笨蛋步!」
有时候,春奈会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上笨蛋两个字。
「总之瑟拉先把炖菜收拾掉!」
我和瑟拉手忙脚乱地在房里到处跑。
就在我们忙东忙西之间,早晨来临了。
变得破破烂烂的原稿。溶掉的榻榻米。
状况惨不忍睹,干劲和一切的活力已经全部耗尽,束手无策的我,只能拿着变得破破烂烂的原稿呆站不动。
「啊!我没睡我没睡。好险,刚才我差点完全睡着了。」
妮妮小姐甩了甩头,将睡意赶走。
虽然她根本就睡着了。大约一小时左右,
我没有多作遮掩,拿了被奶油炖菜沾得破破烂烂的原稿,以及为了擦墨水而变得又黑又脏还皱巴巴的原稿给她看。
「对不起,妮妮小姐。」
我手在发抖。过意不去的心情,让我觉得相当难受。
作废的原稿超过半数,多达四十页。
妮妮小姐朝房间看完一圈,似乎就掌握到大致状况了。
我觉得即使被她用任何话数落,也是无可奈何。
我觉得即使被最强的冥界人痛打一顿,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妮妮小姐却「咯咯咯」地对这些一笑置之。
「你闯的祸还真壮观耶。不必消沉啦。漫画这种东西随时都能画啊。」
尽管她对我露出笑容,脸上看来却带着一股落寞。
「这是因为——」
「啊,我大概知道了,没关系没关系。」
她不生气?对于搞出眼前惨状的我还有瑟拉,她连事情的细节都没问——这是要原谅我们?这个人究竟宽
容到什么地步——
「反正本来就是急着动手画的稿子,没办法。」
说是这么说,但我觉得无论怎么看,妮妮小姐的心里都带着不舍。
而且娑罗室也曾说过。
她说——她绝不会容许原稿开天窗。
妮妮小姐只是在体恤我们。
这简直让我无地自容。
「毕竟也没有替换的空白原稿了,这次就放弃——」
妮妮小姐说的话,被我从中打断。
「不行。这样不行。这份原稿非得把它完成!」
这句话中有反省的余地,我觉得自己活像个不懂事的小孩。
「相川小弟——就算你这么说,也没时间了啊。」
「我会去印刷厂跑一趟,看能不能拜托他们将期限延后。这样对妮妮小姐虽然会很困扰——但是请让我再帮你画一次。求求你!」
我把头贴到地板。
「真对不起。我也有责任。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任何事我都愿意效劳。」
瑟拉也甩过马尾,姿态美丽地向对方下跪。
妮妮小姐脸上的笑容没有停过,还温柔地碰我的肩膀。
「好。那就从头画起吧。大家一起合作,好吗?所以你快抬起头来。」
妮妮小姐肯这么说,大概也和截稿日无关,而是为了弥补我们的内疚与成就感。
「总之,我会去印刷厂问问看。」
「请让我也一起去。」
我依然低着头,和瑟拉彼此互望。
「这种心态很好。既然要画就不能妥协。」
不知为何,手擦胸前的春奈却高傲地俯视着我。
总之不先将期限延后,要努力也无从下手。
在这之后,我和瑟拉造访了妮妮小姐托印的印刷厂,但不管我们怎么说明,还是无法请对方延后期限。
会这样当然合情合理。因为就连十二月十九日的期限,都已经让他们等过了。
我们心想既然如此,又多找了几家印刷厂,可是每个地方都不肯接受这种任性要求,
这也难怪。要是轻易就答应这种要求,所有人都会去拜托让期限延后,
身为企业,他们不想制造特殊前例。
走投无路了。
当我们毫无成果地,走在回妮妮小姐她家的路上时,神色自若的瑟拉开了口:
「……没办法,使出最后手段吧。如果可能,我想避免的只有这招了。」
她语气抱憾地讲完之后,朝我伸出手。
「能不能借我手机?」
我露出讶异的表情,但同时也依她所言借给她手机。
瑟拉似乎不想被我听到,正待在有些距离的地方和对方通话。
难不成,吸血忍者在这方面有人脉?毕竟娑罗室对这些好像也很熟悉,如此说来,我认识的朋友当中,也有一个人对相关领域神通广大到可怕的地步。
他叫织户。虽然平常是个烦人的家伙,但只要牵扯到这类事件,他就能发挥出非常高的行动力。
到最后关头,或许试着拜托那家伙也是个办法。
「嗯——类似相片的东西是不是也行?嗯。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瑟拉在和谁讲电话,但她似乎正在做交涉。
持续交涉了短短三分钟左右后,她转向我这边。
「手机还给你。」
「谈得怎样?」
「我有得到一句可靠的承诺。对方会设法将期限延到二十四日。」
就这么简单?
仿佛在嘲笑跑遍许多间印刷厂却全数落空的我们,瑟拉却凭一通电话就让期限延后了。即使如此,我在心中对她抱持某些疑问同时,还是安心地抚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