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会对她发脾气。
我为这天一直在准备。
向春奈学做料理,可可粉也备妥了。
全都是为了这一天。
全都是为了步。
而她将那些都搞砸了。
我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
像这样重新端详娑罗室,嗯,我发现她还是很漂亮。身材苗条有致,长发以及水蛇腰更是诱人……
外表刚好处于可爱与漂亮之间,感觉两个字眼都可以用来形容。像深津绘里那样。
由于娑罗室偏漂亮一些,与其称之为美少女,我更倾向叫她美女。
无论如何,她为什么会被请来?理由在于——
「嗯,因为我有自信是这学校里最火辣的女人。」
重点是那个?这是什么状况!
「她是对状况了解最深的女性。」
「难道说,娑罗室一直都盯着织户?」
「正是如此。My甜心达令。」
好难懂!跟女摄影师、恶魔人淑女一样容易混淆的称呼方式!
原来如此,我还在想她怎么一直没有露面,结果有这层因素啊。
唯有一件事让我宽心了。
既然娑罗室守在旁边也没能阻止,那么即使有我,应该也阻止不了。
「只要照我的指示行动,必定能让织户满足。重点——就在屁股!」
娑罗室用手抵着腰,堂堂风采中没有一丝羞赧。
「可是,要让织户对我们伸出咸猪手吗……」
「坦白讲,很难熬耶。」
理所当然地,出现了踌躇的声音。娑罗室应该也有料到这点。
「你们的意思是,织户死了也不要紧?」
听她搬出这种质疑,也只能拚了吧。
「……如果我说我不在意——就不用参加吗?」
另一个人的意见,使我大感讶异。
人命关天——她却说得出那种话.
「就算我们让织户满足,也不保证真的可以恢复原状啊。」
这样啊。
在过去,由于一切起因都出于优,才会有各种状况在我身边发生。
况且,我还知道安德森是冥界人,娑罗室则是吸血忍者。
没有这些事前的资讯,光听她们说:「让织户满足就能恢复原状」,也会觉得荒谬过头而不具可信度。
班上同学身边,并不会发生重大的事件。
她们以往是那样活过来的,突然被迫站上拯救世界的立场,心里自然觉得不踏实。
我如果没有遭到杀害,又没遇上优,或许也会有相同的念头。
「不然这样吧。我们只征召肯相信的人。毕竟,目前也没有必要全体出动。」
「那么,愿意帮忙让织户当上幸运色胚的同学——请举手。」
安德森举起右手后,并主持投票表决。
我轻轻举起手,表明自己会参加。
其他举手的人还有——平松和三原。
就这样。
仅有这些人。
安德森所做的说明,大家应该都听进去了。
可是,还不到打动人心的地步。
受不了,假如织户平常更懂得和人搏感情——
「这样啊,那么只能靠这样的人数来拚了。我不会强迫你们。」
娑罗室貌似十分遗憾地说。
「为什么我们非得参加啊?找别班的人也可以嘛。」
对于这样的意见,我很沮丧。
别把我们卷进麻烦里。她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我只是打算先从同班的人开始问,接着会到隔壁班征召勇士。」
「既然这样就快去啊。」
这句话,让我心生怒火。
尽管我不认得那个女的原本是谁,照样会感到火大。
可是,对这种事不关己的论调感到焦躁的人,不只是我。
砰!
椅子的碰撞声大声响起,有个少女站了起来。
「你们打算弃织户于不顾吗?」
三原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却态度坚毅地不让眼泪溢出。
她是织户的青梅竹马,比我更了解织户。
三原佳奈美生气了。
「他……从以前到现在……从来就没对任何人见死不救!」
快要掉泪的嗓音。
对呀。听她一说确实是这样。
我小学时无法打入团体,还有三原被欺负时,织户都没有抛下我们。
联谊时,他也和落单的春奈搭过话。
那些举动平时都让人很烦,感到恶心,可是就因为那股恶心,我们都没思考过织户的心意。
三原应该常常在揣测织户真正的心思吧。
气氛沉静下来。
「……当我不知该怎么表现个性时……给我丝袜的就是织户耶。」
变成绝世美少女的文字夫,心有戚戚焉地说道。
没想到,替文字夫打造风格的是织户。
「不过,你是要我们去勾搭织户耶。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啊。」
「对呀!肯定连大脚趾都会被他舔遍。」
原本是男生的那些人,都婆婆妈妈地净是会抱怨。
「你们几个!这样还算男人吗!」
感慨至极的三原,泪水终于从眼角流下。
三原哭的模样,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看到。
她真的相当重视织户耶。
「这样确实算不上男人啊。」
我站起身,走到三原身边。
「对啊,看到女孩子流泪,只能拚了吧?」
安德森同样来到三原旁边。
他轻轻地替哭到抽噎的三原拍着背。
教室里只听得见三原的啜泣声,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几秒。
「好啦,我也参加……」
有人嘀咕着站起身。
与其说是认命,那股意志更像是决心。
「……都听到女生哭了……就不应该再沉默啦。」
文字夫也起身。
这成了决定性的瞬间。
原本是男生的那些人陆续起立。
对嘛。说到最后,这个班级该拚的时候就会拚。
「对了,织户这个话题中心在哪里?」
班上已经巩固了向心力。结果,要行动却不知道目标在哪里,也无从下手。
那家伙从早上就晃到哪里去了?
「应该在其他地方性骚扰吧?」
「那样肯定会闹得很大啊。」
「要不然你说他在哪里?」
同学们带劲地议论纷纷。
人会在哪里?这种情报,问忍者最快。
我将目光瞄向娑罗室。
仿佛就等我提问,抱着胳臂的娑罗室一脸得意地回答:
「……在传说之树那里。」
这间学校里,有个告白必能结成正果的景点。
织户从早上就待在那里,是在做什么?
答案任何人都料到了。
「对喔。今天是二月十四日——那家伙,正在等着收巧克力。」
没错,他从第一堂课结束后的下课时间就在等,连午休时间都甘愿不吃午饭,一直守在传说之树那里。
难怪他不会对色色的柔道感到满足。
因为织户从早到晚,都怀着更加更加青涩纯真的期待。
「可……可是我没带巧克力来耶。再说现在根本没办法准备。」
文字夫面带憾色,但娑罗室笑容里的自信丝毫未减。
「嗯,其实关于这点,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
「我向瑟拉芬交代过,要她做大量巧克力。」
「是喔……啊!」我大叫出声,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住嘴。
原来是这样。春奈她们会连日连夜忙着做巧克力,是出于娑罗室的意思。
「不过,你怎么知道到时会需要巧克力?」
「嗯。其实这种女体化现象,从十天前就已经开始了。而我们的首领发现这点,就认为恐怕有必要准备,才对我下了指示。混帐甜心。」
可是瑟拉对我明明毫无解释……
不对,只是我自己没听懂。
变化是「结束」于今天深夜两点——瑟拉如此说过。
表示现象并非一日可成。
变化结束以后,她们才确定原因在织户身上。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掌握到。」
「不,这是吸血忍者的过失。我们认为如果是混帐甜心,应该已经发现异状,正设法去解决了——就像平常那样先知先觉。」
我很高兴能受到信赖,但这次事件发生时我毫不知情。
瑟拉会毫无异议地保护平松,也是因为我误以为监视平松,就能阻止异变。
这么一想,尽管我也能理解她们没特地知会的理由——
全都错在我平时只靠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没对任何人做说明就想将事件解决,好比之前对待克莉丝那样。
于是,东折腾西折腾地到了放学后——
决胜负的时刻终于来了。
光靠我和安德森肯定没辄。
可是,用人海战术绝对能赢。
聚沙成塔。
作战讲究的就是数量。
尽管散沙要是没聚集起来,同样会败阵就是了。
「谁先上?」
六张桌子并在一起,上头积起了巧克力小山。
安德森低头望着那些巧克力问道。
「那么,我去好了。」
结果打头阵的是三原。
比任何人都替织户着想的她,想藉着自告奋勇,来为大家提振士气。
而三原手上拿着一份超可爱的巧克力,是用粉红色包装纸包裹着,上面还附有小熊插图。
「三原……你原本就打算送织户吧?」
我试着开她玩笑。
「啰……啰嗉!」
不置可否的回答。像这种时候,大多是肯定之意吧。
我还是男生时根本不会在意,但身为女生,我觉得三原挺可爱的。
她的化妆技术好,小饰品和指甲也漂亮吸睛,非常懂得打扮。
然后我伸手扶墙。
我干嘛羡慕别人会打扮啦!
怎么老是在留意这种事?
想到自己真的变成了女生,每次我都很灰心。
「娑罗室……不对,星川。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嗯。你应该坚持这是人情巧克力。别忘了表现腼腆。」
「咦?就算说谎,也该说是真情巧克力吧?」
「与其主动承认,有时候坚称是人情巧克力,反而更像动了真情。」
不愧是和织户最为相近的存在,娑罗室。切中要领。
「有可能一次就成功耶。」
所有人点头称是,全场一致认同。
害羞之余仍显得紧张的三原,就这么走出了教室——
在大家殷殷期盼下,两分钟后她回来了。
「结果怎么样?」
「啊——真是够了!织户那个白痴!我真想现在就把他剃成平头!」
三原心情有够不爽——!
「冷静点,三原。发生什么事了?」
当着大家面前,三原把小熊插图包装纸裹着的超可爱巧克力,甩到桌上。
「他不收啦!莫名其妙。我好不容易为他做的耶!」
终于说出口了。她是特意为织户做好带来的。
不过,没人这样吐槽三原。
「为什么……他没收……?」
即使有平松这等高超的脑袋,似乎也感到费解。
「嗯。看来我们太轻视敌人了。」
娑罗室好像正在思考下一步。
「『人情巧克力这种东西,对现在的我没必要。』他是这样说啦。」
娑罗室的计策弄巧成拙了!我以为绝对管用耶!明明每个人都觉得会管用!
原来如此,现况是只剩织户一个男生。他八成会思虑浅薄地认为,即使不收三原的人情巧克力,美少女的真情巧克力要拿多少都有吧。
……唉。那家伙实在是……唉。
「那么接下来要送,就只能说是真情巧克力了。」
娑罗室抚弄着下巴提议。
「不然……由我去吧?」
举手的是安德森。
「安德森……上柔道课时失败,你想一雪前耻对不对?」
我佩服那种精神。
安德森希望尽早打破目前的局面。
意志坚强。令人不由得产生使命感。
「那么,即便要送真情巧克力,再额外献上一首歌如何?」
尽管这是娑罗室给的建议……这位小姐说什么啊?
「歌?」
「没错。要用HIPHOP来表达心意。」
我有点听不懂意思耶……
「为什么是唱HIPHOP?」
「因为有HIP,也就是屁股!那家伙肯定和我一样,会将HIPHOP解读成:『请对我的屁股嘻哈一下吧!』」
什么意思?我听过理由后还是想问:「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那就用这招吧。」
还真的要用这种方式!安德森你太好说话啦!
「嗯。我对你很期待。」
「巧克力嘛……就挑这金色包装的好了。」
随后,安德森拿着看不太出有多好吃,而且八成是出于春奈之手的巧克力出了教室——
两分钟后她回来了。
手上依然拿着巧克力。
「结果不行。」
「唱歌不行对吧!果然唱歌不行嘛!」
一口笃定的我遭到否认。
「这个嘛……织户说屁股和真情让他很高兴,不过要告白,希望我能直接叫他的名字。」
结果织户真的把嘻哈当屁股,娑罗室实在是铁口直断。
但是在我脑袋里,已经把唱歌算不算失败的问题抛到了一边。
「织户……的名字……」
是叫什么来着?
我和他相处了十几年,却真的不知道。
所有人都噤了声。
也有人「啊」地一声张口,但马上又闭嘴了。
是叫那个名字吗?想到一半,还是觉得不太对。
我看得出对方这样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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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半个人想出织户叫什么名字。
聚集了这么多人,居然没人能想到。
连平松也苦思不得其解。
「三原,你也不知道?」
这时候,只能问织户的青梅竹马了。
「我没把握耶,要听吗?」
「好啊,总比什么都想不到要好。」
「我隐约记得……真的……就只是隐约有印象而已。」
所有人种情严肃地等着三原揭晓。
连情报灵通的吸血忍者,都忘了要调查这种旁枝末节。
他的名字就是——
「发音是Túlio。记得他是叫『织户斗莉王』。」
……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大家同时带着笑容开口:
「哪有可能——」
哇哈哈哈哈。宏亮的笑声在教室响起。
「假如是那种名字,我们总会记得才对吧?」
「干嘛把名字取得像回文一样,顺着念倒着念发音都相同啊?」(注:若纯以简化过的汉字音读来看,「织户斗莉王」的拼音会变成近似「おリととリお」,顺排与倒排均同)
「怎么会取这种名字~?」
吐槽接二连三涌现。
「呃,这是我听说的啦,他爸妈好像超爱足球,对朴智星、迪比耶洛和斗莉王几个名字烦恼到最后,他们觉得斗莉王最像日本人,所以……呃,我真的只是勉强有印象。」(注:上文中提到的姓名皆为知名足球选手)
不会吧……?
「……请大家……听我说一下好吗?」
平松的嗓音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平松,你知道织户的名字?」
「……唔……我们是不是……去查学生名册就好了?」
………………大家正在脑中进行审议。
「啊!」
所有人同时恍然大悟地叫了出来。
「对嘛!点右簿上绝对有写他的名字!」
「我去找栗须老师借来看!」
于是,大家摊开从办公室借来的名册一看。
写在上面的答案是——
织户 斗莉王。
……真的假的?
「啊……哈哈哈哈。」
所有人只能干笑了。
三原是对的。
有人对她下跪道歉。
然后,我也跪了。
以三原为中心,道歉的人像花朵绽放似地,在她身便跪成一整片。
「别……别跪啦!真是的!」
之后,又有几个人在送巧克力时沉船。
但也许是娑罗室的建议有发挥效用,织户慢慢变得肯收了,然而所有人的告白依旧都失败。
有人露小裤裤,有人强调自己没穿内衣。
会让织户上钩的饵,我想已经全部洒下了。
不过,织户仿佛专程就是要等某个人似地,显得不为所动。
「这下子,看来还是得由人妖达令出马了。」
「我才不是人妖!我现在是女生!不对啦,谁是女的啊!我是男人!」
娑罗室露出貌似满足的微笑。
「别……别笑啦!重要的是用什么策略?」
「嗯。」娑罗室快步绕到我背后——
裙摆飘飘。
我的裙子被掀了。而且臀部还让人一把掐住。
「你……你做什么啦!」
我立刻掩着裙子后退。
摸过屁股,娑罗室将不住发抖的手挪到自己眼前。
「怎……」
她惊愕的脸孔,究竟代表是好是坏?
难道娑罗室觉得我身为男儿身的屁股比较好,或者——
「怎么会有这么棒的屁股!世上竟有这等屁股!即使是同性也无所谓!要不要陪我用屁股嘻啥一下?你这弩级甜心!」
弩级甜心是什么意思?
用屁股嘻哈一下又是什么状况?
「不要突然摸别人屁股啦!」
「抱歉。要不然这样吧——甜心,你也可以对我的屁股嘻哈一下。」
「啊?」
「现在我们是同性。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摸。」
这样听来——不摸感觉会没完没了。赶紧了事再到织户那里吧。
我将手迅速伸进娑罗室的裙子里面。
摸过屁股,我将不住发抖的手挪到自己眼前。
「怎……怎么会有这么棒的屁股!」
我不禁脱口称赞。
虽然我是第一次摸娑罗室的屁股,可是那种绵软及松软交融的感觉——让我冒出了有如面纸广告词的形容。
「我们终于……迎接初夜了。」
娑罗室望着天花板,感慨万千地闭上眼。
「什么意思啦?你这个人从头到脚是怎么搞的!」
「听好了,屁股甜心。重点在屁股。要用屁股。」
「这口气好像有病的绝地武士……我姑且拚拚看,不要太期待喔。」
我从桌上的巧克力当中随便拿了一个。
格纹花色及缎带包装得很可爱。
「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救得了那个白痴啊——拜托你啰,相川。」
三原又用快落泪的表情望着我。
「眼泪不适合你。我会尽力而为啦。」
「笨……笨蛋!别乱说啦!长那种可爱的脸还要酷!」
我将巧克力捧在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离开教室。
走过走廊,下了楼梯。
在鞋柜前面换上室外鞋——
这时我倏地停下。
然后,我打开织户的鞋柜。
在里面,有个金色的小娃儿。要是当成小雕像,发音也一样。(注:小娃儿和小雕像的日文发音都是「こぞう」)
幸运之神比利肯。
记得织户说过,摸了祂的脚底就能实现愿望。
「请您保佑我开一座百万人规模的后宫。」
当时,织户许了这种愿望。
我觉得不可能就没当回事,但现在回想起来,比利肯等于是真的灵验了。
宁可信其有,我也摸了摸比利肯的脚底。
「请您保佑事件能平安收尾。」
好。我开始深呼吸。
这比和怪物对峙更令人紧张。
哪怕是说谎,要对人告白依然很恐怖。
下定决心、鼓起勇气、烦恼许久——假如,那份心意遭到对方拒绝——
最恐怖的就是一切都落空。
所以,我才不想告白。
假使我有个由衷喜欢的对象,我肯定不会告白。
我八成会顾虑到成功率。
有句话说「恋爱是盲目的」,但我将这句话反过来解读。
如果不敢盲目地做出傻事,那还叫恋爱吗?
现在,我正要做傻事。
站在据说告白绝对能如愿以偿的传说之树下,还受到北风吹拂,交出包装可爱的巧克力。
由原本是男生的我——送给男生。
这是哪门子状况?
「斗莉王……同学。」
我唤了对方名字,结果留着刺猬头的男生貌似讶异地转了头。
「是相川啊……?离我上次被人用那个名字叫住,隔了多少年?」
哇——
这种「我很酷吧~」的调调是怎样?你在沧桑什么啦。
「我是来送巧克力的。」
「咦?啊……对喔……今天是十四日。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骗谁啊。你以为已经有多少人来送巧克力了?
「我一直……」
我感到紧张。对于自己非得用这种三脚猫演技而感到紧张。对于接下来要讲的丢脸台词,我的心悸动不已。
「我一直很喜欢你!请收下这份巧克力!」
我以两手将巧克力递出。
于是乎——
「抱歉——我这个男人不值得让单一女性倾心。」
你烦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这份巧克力我还是收下了。」
织户随手拿走我的巧克力,然后包装一拆,就放进嘴里。
他刻意用两根指头捏着巧克力,仿佛吞药粉似地;也仿佛将整串葡萄捏起,只吃最下面那颗似地抬起下巴,伸出舌头,将巧克力搁到舌头上。
织户大概以为那种吃相很帅。
由好莱坞巨星来做应该就会上相,但现在这一幕只有恶心。
啊,我不小心就冒出真正情绪了。我觉得他好恶心。
不行啦。我绝对不要让这家伙摸屁股!对不起,娑罗室。我似乎办不到。
「我会尊重你的心意,接下来要不要去约会?」
「啊?这种时候要去哪里?」
「这个嘛——夜景漂亮的公园不错。」
唔哇——居然用这种老套——
「——让我们从宾馆将它纳入眼底。」
结果他要求得超直接!是颗直球式的变化球!
「我们不直接看夜景啊?」
「嗯。不过从窗口往公园看过去,景色优美得不得了。」
「那去公园不就好了?」
「在那边……我实在……不好意思。」
当我正想痛后他一顿时——
织户突然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欸。」
我试着敲了敲僵硬得像人偶般,倒在地上的织户。
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可是,感觉织户并没有死。
「嗯,比我想像中撑得更久啊。」
听到有阵澄澈的嗓音传来,我转过身。
「他终于 吃到瑟拉的巧克力了」
瑟拉和优从树后头冒了出来。
难道她们一直在学校观察织户的状况?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姿势挺直倒地的织户问道。
「他吃了人情巧克力。」
「人情在哪里?」
「濒临极限的致死剂量。」
濒临致死剂量的人情巧克力!(注:日文中「人情」和「濒临极限」的发音同为「ギリ」)
「这样真的不要紧吗?春奈呢?」
「春奈吃了跟这个一样的东西 正在房间里呻吟」
「瑟拉,你干嘛做出这种玩意儿?」
「我不过是做了好吃到令人浑身酥麻的巧克力。印象中要六小时才能醒来,但没有比美味更要紧的了。」
「有啦!保命才要紧!」
「不,吃了并不会死。只是濒临致死,濒临而已。」
东西吃了对身体有害就是不行,我真希望开导她这个道理。
「就算晕过去了,能力好像还是没解除。」
「这表示要有他的意愿,才能结束异变吧。」
「怎么办?」
「瑟拉……看来只能拜托你了。」
毕竟织户最爱的就是瑟拉。
「在此之前」
被人拉住袖子,我才发现优正用便条纸对着我。
「嗯?」
「先帮他围上 吸血忍者的披风」
吸血忍者的披风?为什么优会突然提到这个?
「美迦洛的黑衣 和吸血忍者的披风属于相同材质」
原来是这样。
吸血忍者是优和恶魔男爵一起创造的种族。
冥界人与吸血忍者有许多共通点。
就组织、能力而言都很像。
因为,那是身为冥界人的优所创造的。
吸血忍者任性的思考方式以及戒律,则与韦莉耶有类似之处。那肯定是因为参与创造的恶魔男爵出身于韦莉耶。
原来如此。等候织户下次醒来,我和优躲在树干后头,只露出脸孔,像是丸子三兄弟似地守着事情发展,
「这件披风是……」
「你醒了?」
面对眼前的美女,醒过来的织户在一秒钟以内就站起身了。
「瑟……瑟拉小姐!」
「你打算怎么样?」
那阵嗓音里,蕴含着压迫感。其中
交杂了无奈与平静的怒气。
「咦?」
「你是想要不特定多数的女朋友?」
「这……这个——」
「那些话 并不是对他说的」
跟花心思去理解优那张便条的含意相比,我更在意织户。
「只有我……你不会满意吗?维持像过去那样,无法让你满足?」
精湛无比的演技。
如同对织户倾心的表情。
「等……等一下!你是在指什么?」
「目前,创造出这种状况的就是你。你应该是想建立后宫吧?」
「是我——造成的?……比利肯大人。」
织户掌握到所有症结了。话虽如此,他顶多是把这当成是神明的恶作剧。
「能打破现状的只有你。要不要解除能力,操之在你。」
「这样啊……好,那就让世界恢复吧。瑟拉小姐,我应该怎么做?」
「……咦?」
听着的我和瑟拉,都倍感讶异。
织户这么简单就答应放弃了?对于他盼望已久的这种状况。
为什么?我做了各种假设来导出答案。
难道是织户无法割舍任何人的性格,胜过了好色之心?
最为纯真的存在。那指的不只是好色,他和平松一样——
不行不行。织户才不是那种角色啦。好恶好恶。
「方法就是——」
瑟拉对我们这里使了个眼色。
她应该是想问,有没有人知道方法。
就在优准备走到织户身边时——
「……织户。」
文字夫跑过来了。因为我没有回教室,才又派了下一个人上阵吧。
时机多么不巧。事情会变复杂耶。这下子——
「相川她……没有过来送巧克力?」
「这么一提……大概是跑到别处去了吧。」
「……是喔。那么……」
文字夫带着若有深意的表情,开始变得忸忸怩怩。
「那个已经用不着了。只要他将能力解除。」
瑟拉对文字夫露出温柔笑容。她似乎以为文字夫正准备送巧克力。
优用力拉了我的袖子。
『抓住她」
我不懂那张便条的意思。理由没有说清楚,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真的吗?」
文字夫眨起可爱的大眼睛。
「对啊。男子汉都会想成为拯救别人的英雄嘛。」
织户好烦。超级烦。
文字夫频频点头——
「是喔是喔。那个——」
叩。她露出满面笑容,然后朝织户的后脑杓重重敲了一记。
「啊呜。」发出窝囊叫声的织户又一次倒下。
我总算了解优的那张便条是什么意思了。
「你干嘛?帮忙一下,瑟拉!阻止那家伙!」
从树后头冲出来的我,身体突然动弹不得,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
裙子翻了起来,内裤因此彻底走光,尽管我设法想把裙摆盖好,别说手臂,就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这招是——空间停止。我认得这招。是「沙贝利亚流暗杀格斗术」。
「……唔……果然……人类不适合当兵器耶。」
在我和瑟拉,甚至连春奈都无法行动的局面下,铠甲少女迅速赶向前。
「……好久不见……优克莉伍德。」
「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 你会变装混进来」
对峙的两人气质相同。沉静、神秘、感觉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孔。
优一朝我伸出手,原本无法动弹的身体就能动了。优的手甲可以让魔力失效。她应该是用了那项功能。
「所以被我当成文字夫的美少女,其实就是美莲葛啰?」
所有人都变成了女生,她也不必易容。
因为没人认得出。
之前我对她根本没有戒备耶。
「她叫美莲葛·沙贝利亚 是具备变化能力者」
「总之……我要把他带走。」
「为什么?」
「我不会让你们……要求他解除能力。」
「我不是问那些 你问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因为我觉得……这样做……你说不定就会对我发脾气。」
美莲葛一脸不以为意地说道。
她这番话和夜之王好类似。不对,那家伙只是想让优伤心。他说过,优伤心的脸最美。
「队长死了……杀掉队长的那家伙也死了……现在会对我发脾气的……只剩你了。」
美莲葛一伸手,织户就缩小变成了糖果般的形状。
「对人家发脾气嘛!优克莉伍德!」
我对那表情有印象。
满心狂喜的杀手脸孔。这家伙和京子有相同的气质。
「你做什么啦!」
我表露自己的愤愤不平。既然美莲葛希望别人发脾气,要多少我都奉陪。
「只是把他弄得……方便搬运嘛。」
被她回避掉了。美莲葛和优的性质不同,但同样不表露本身情绪。
她将变成糖果的织户握在手里,拔腿就跑。
「别想逃。」不过,瑟拉速度更快。
瑟拉围上披风,拿起藏在树后头的王者之剑正宗展开猛攻。
「别……过来碍事……」
从地面冒出了穿着立领学生服的海獭,将瑟拉的攻击迎头挡开。
紧接着,海獭的身躯越变越大。
于是,它展露出全貌。一只远比校舍庞大的海獭。
那尺寸——更胜于蓝鲸。
好大。总之有够大。
最先冒出的感想八成就是这样。
所有人,都抬头仰望那只耸立着遮去太阳的海獭。
「……毕竟……是新型嘛。它比任何美迦洛……都要狰狞凶猛。来吧……优克莉伍德……到没有人会碍事的地方……对我发脾气吧。」
美莲葛显得神情得意,还将变成糖果的织户把玩于掌心,然后一溜烟就消失了。
不能让她逃走。
「大家好——」海獭叫了一声。
讨厌啦——它的声音好可爱。还真是够狰狞凶猛啊。
「瑟拉,你和优一起去追美莲葛!」
「我明白了。」
在树叶飞绕下,瑟拉如忍者般消失于转瞬间。然而「啪」的一声,她又被打了回来。原来那种叶遁的身法还是会被抓到?
只有优成功冲过海獭身边。
它直接放优过去耶。
「瑟拉,我们早点解决这家伙。」
看来,只能放手一搏了。反正和瑟拉联手,一两只美迦洛马上就能收拾掉。
「不得已了。」
瑟拉将藏在树后的电锯抛给我。美莲葛是冥界人。预想到也会和美迦洛交手,她才会准备得这么齐全吧。
「人知、王死莱召、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镶满荷叶边的服装,裹住了我和瑟拉的身躯。
胸口一带束得比平常更紧。
这就是我的原本面貌。魔装少女相川步应有的英姿!
我提起电锯,朝海獭展开突击。
像这种美迦洛,一招就要把它收拾掉!
「百分之六百!」
咻——咚!
直线发动突击的我,被海獭横手一扫,就像棒球般轻易飞出,最后重重地撞在校舍上。
落点正好在三楼和四楼中间。
……………………啊,不行耶。这家伙是超强的敌人。
感觉和那玩意儿很像。
韦莉耶女王,莉莉亚·莉莉丝的魔装兵器「风林火喵」。
无论是攻击方式或攻击力都颇为类似。
就某个角度来想,应该可以当作是对付「风林火喵」的练习,不过我未曾对「风林火喵」造成过半点伤害。
「谢啦——」
瑟拉同样被击飞了。
以前和风林火喵交手时,瑟拉挨中一击就动弹不得,但这次她立刻就起身。应该是魔装少女的力量,强化了她的耐久度。
我也要加把劲。
「瑟拉,用夹攻对付它。」
「我明白了!」
瑟拉拿着王者之剑正宗,从海獭背后出手。
然而——行不通。照理说,攻击不会没效果。敲下去应该就能造成伤害啊。
「不客气——」
啪!瑟拉像是打苍蝇似地被一掌拍到地面。瑟拉的速度快到看不清,它居然可以做反应。
「好几次——」
铿!撞破铁丝网的我满地打滚。
它的攻击……挥手速度实在太快。
该怎么办啊?
只要打倒它,我觉得自己就能打倒风林火喵了。
「你觉得怎样——?」
咚!冲上去的我不断被屡次击飞。
每拳的劲道都足以致死。跳伞不带降落伞,撞在地面的冲击大概就和这个一样。
「我没空理你这只海獭……」
脚已经站不稳了。
既然这样,是
不是应该找友纪助阵?假如让友纪的维涅葛雷特出手,我想就能打倒它。
不行不行。友纪可以靠维涅葛雷特加强战力,却会因此换来几乎要命的伤势。
这家伙,得由我来设法打倒。
「步美,我们用那招吧。」
「哪招?」
「打倒吉娃娃的那一招。」
啊——原来如此。我懂了。那招是吧。
我抱住瑟拉,并且和海獭拉开距离。
「那么,要上啰。」
「随时奉陪。」
我开始蓄力。百分之六百……百分之八百……百分之九百……
随后,瑟拉在扰敌之余留下残像,身影仿佛在夜里扫过的手电筒光芒。
「你们——」
海獭的手,有如打苍蝇似地挥下。
结果——瑟拉被狠狠拍落地面,身子更在反弹时连续翻滚了好几圈。
尽管如此,我仍趁隙抢进海獭跟前。
逮到机会了!借助瑟拉的超高速移动,再由我全力出拳。
轰——!
我这一击,让远超出十公尺的庞然身躯顿时悬空。
然后……海獭发出沉重的声响倒下。
胜负已分。
「瑟拉……你不要紧吧?」
接连挨打,瑟拉变得遍体鳞伤。
这下子可以知道,我要和变身成魔装少女的瑟拉联手,才勉强敌得过「风林火喵」。
「没问题。与其担心我,快去追海尔赛兹大人——」
瑟拉嗓音颤抖,睁大了眼睛。
「这次——」
听见海獭的可爱叫声,我转过身。
应该被我们打倒的海獭,又缓缓站了起来。
我想得太天真了。
光一击选无法打倒它。还需要再一次奋不顾身的攻击。
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家伙——
「步美……你快走吧。我来当诱饵。」
瑟拉应该伤到脚了。她把王者之剑正宗当成拐杖,撑着站起身。
尽管我也想尊重瑟拉的想法——可是,脑海里却忽然浮现了织户那张让人火大的脸。
「我……我不要。我也不想割舍任何人!」
我带着强烈决心,毅然瞪向海獭,而有只小小的手就敲在我肩膀。
那只手太娇小,明显不会是瑟拉的手。
「嗯,嗯,真酷耶~」
「他可是人家一手教出来的哦。」
有另外两人的声音。
可爱少女的嗓音,让我讶异得瞠目结舌。
「大师……还有克莉丝?」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两位老师。拿着酒瓶的白色哥德萝莉服少女;以及身穿蕾丝白袍,两手持刀的双马尾少女。
她们怎么会跑来这里——
「那只美迦洛啊~步先生好像还无法打倒耶~」
「居然还真的研发出来啦。强度几乎和风林火喵一样了吧?」
「只不过,看来并没有最关键的机能哦。」
「缺了魔装少女压制程式对吧。只要没有那个,轻松搞定啦。」
她们俩貌似开心地谈笑着,还抬头望着海獭。
「你们……」
「看了还不懂吗,大姊姊?」
「我们两个~会将那只美迦洛顺手解决喔。」
原来是救兵。而且就我所知,这是最强等级的救兵。再没有比她们更可靠的魔装少女了。假如交给这两个人——要打倒海獭,或许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瑟拉!我们去追美莲葛。你能动吗?」
「嗯……没问题……唔!」
起身的瑟拉,立刻又整个人垮了下去。
「瑟拉芬交给我们照料。」
「相川,我会全力帮忙的!」
穿着黑披风的吸血忍者集团,也鱼贯赶到。
既然有友纪的维涅葛雷特——不过……
克莉丝朝着做不了决定的我,拿起酒瓶猛灌,然后挥了挥手说:
「唔呀,我想吸血忍者只要专心减轻现场损害就够了。大姊姊你赶快一个人去追美莲葛,这样不就好了?」
听了克莉丝的话,大师嘻嘻笑着问:
「你取回魔力了吗?」
「根本还没有。不过,要打倒它绰绰有余。借我一把魔装炼器。」
「呵呵~反正有你在总比没有好。」
克莉丝对大师怀恨在心。或许是因为大师信任她,就毫不犹豫地把刀出借了。
甩开酒瓶以后,克莉丝拿起刀。
「爱丽儿,收拾完这些我就要宰了你喔。」
「你办得到吗~?还不如一起去喝个酒怎样?」
「那么,我要你请客请到死。」
「那还真恐怖耶~」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虽然不原谅是一回事——但我今天可以陪你处理这些。为了可爱的学生嘛。」
「你的心情我可以谅解~」
克莉丝右手持刀。大师则将刀握在左手。两人牵着手,缓缓朝巨大的海獭走去。
娇小的女生毫不畏惧,悠然走向巨大的美迦洛。
对于那小小的,实在有够娇小的背影,我寄予全面信赖。
没时间让我看这里如何收场了。
「娑罗室。瑟拉拜托你啰。」
「嗯,你去吧。My……达令。」
「步美……请你看地面。」
瑟拉指向地面,连声音都显得断断续续。
放眼看去,有零星散落的巧克力。
汉赛尔和葛丽特?(注:格林童话《糖果屋》中,为了避免迷路而沿路洒下面包屑的两兄妹)
顺着巧克力找去,我发现了产生口角的美莲葛和优。
地点则是—今年排行第一的热门景点,我最爱光顾的坟场。
对我来说,那里就某种层面而言也是传说之树。她们两个就在位于坟场的大树下,针锋相对地瞪着彼此。
「又软又长的……感觉才像赚到嘛。」
「脆脆的才划算」
………………
「你们在谈什么啊——?」
我和瑟拉明明抱着必死决心在战斗耶。
「……炸薯条。」
先不管优怎么会牵扯到这个话题,我照样有股火气冲上来了。
「重点是,你把织户还来。」
「假如……我说……不要呢?」
「我就扁你。造成别人困扰是不应该的,你在冥界没学过吗?」
「……你该不会……在生气?」
「废话!」
「是喔……你生气了。」
美莲葛捧着脸,显得十分陶醉。
「不过……你不痛扁我……我感受不到。」
面无表情的美莲葛红着脸,张大了嘴巴。而她目光望去的方向——
远远能看见,倒下的海獭掀起了一阵白烟。
大师和克莉丝,已经将那只海獭打倒了?我也跟着目瞪口呆。
我实在不想和她们俩为敌。
「你要怎么办?看来海獭已经被打倒啰。」
「在这边……动手……就行了。」
说着,美莲葛的两掌间——冒出了一条法国面包。
这是哪招啦!
尽管美莲葛希望别人对她发脾气,她本身却不会生气。
「我不会饶你喔——优,行不行?」
对于这种人,讲了也不会懂。
「准许」
得到分外力量的人,没受到教训是不会学乖的。
我要让她搞清楚。
「愤怒的一击……好期待喔。」
朝着又陶醉得眼神荡漾的美莲葛,我一拳招呼过去——可是,我却挥空了。
眼前,是块圆木。
「你怎么会用忍术啊?」
我问了绕到背后的美莲葛。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后面?」
砰!
她卯足了劲用法国面包敲我,我的脑袋因此盖上了一层面包粉。
这招——和王者之剑正宗有些类似。
面包粉洒落,敲断的面包前端打转着飞了出去。
「因为我认得——你那种替身术!」
转身的我顺势挥拳。
百分之五百!
她八成又想用替身术逃走。窃笑着的美莲葛发现身上出了异状,变得神情凝重。
「接招吧!」
我咬紧牙关揍她。
不能动了吧?对呀。这招是沙贝利亚流暗杀格斗术。你就败在自己的招式下,承受我这股愤怒吧!
但我的手却裂成两半,软趴趴地掠过美莲葛的脸。
是的,我的右手变成纸了。
「果然……你也不肯对人家发脾气。」
她表情难过地,在右手变出了新的法国面包用来敲我。
我的腿垮了。
「变化能力者——这就是你的力量?」
「人家的能力和优克莉伍德一样,都是恒常发动的。」
没有人能对美莲葛发脾气。
那并不是因为她获得了第七深渊的权力。
而是从物理上就无法对她动粗。
「无论我做什么,妮葛蕾莉亚都不肯生气。」
八成也是。妮妮小姐具备能宽容一切的大量。
「不过……假如是逐渐取回感情的……优克莉伍德……肯定就会对人家发脾气。」
「我啊——早就已经生气了!」
我用左手揍了美莲葛。
于是乎,打到的是圆木。
「……我就说嘛……你办不到的。」
法国面包朝头顶挥下。不见方才那张陶醉的脸,只剩冷酷的表情。
「就算办不到,我也非试不可!」
「嗯……那么……你去死吧。」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在我跟前的,是优。
「这样你满意了吗?」
优的手甲,是由可以封锁魔力的妮妮小姐亲手打造。美莲葛那种自动防御的能力,应该需要动用到魔力。
所以,优可以使之失效,并且赏她耳光。
「我第一次——被优克莉伍德打了……感觉真的……好奇怪哦。」
美莲葛表情格外高兴地说道。
虽然看起来不会很痛,她仍轻抚变红的脸庞。
「我并不是以前的我」
目光坚毅。优鲜少露出那种眼神。
「你终于……肯对人家发脾气了。」
「我不会生你的气 正因为我生气了 才更不会对你生气」
「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只能动手杀人?……像队长那时候一样。」
她居然想到这种令人厌恶的手段。
美莲葛用了野茂英雄般的投球架势,将糖果高高抛向天际。
飞到了让人怀疑是否会抵达大气层的高度。
「……要是我现在让他恢复……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美莲葛一声弹指。
糟透了——看你做了什么好事!混帐!
我追了上去。
我有如火箭似地,急速飞向高空。
看到了!
看得见失去意识的织户,正在强风吹拂下摔落。
「织户————————!」
我紧紧抱住织户。
然而,在这个瞬间——我的变身遭到解除,变得一丝不挂。
中计了。
变化能力——美莲葛和妮妮小姐一样,可以解除魔装少女的变身。她并不是让魔法失效——而是让变身再次产生变化。
美莲葛将此计安排在织户身上。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
美莲葛打算藉着杀我来激怒优……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和夜之王同样是僵尸。
要是这样摔下去,织户八成会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想找出对策的我拚命动着脑,却随着地表越来越近,焦急得什么都不能思考。
结果——
有条男人的胳臂将我搂住了。
「织户?」
「我不太懂这是什么状况,但是有光溜溜的美少女——受不了耶!」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说话既下流又额心——可是,织户却主动让自己垫底,仿佛要保护我。
「你做什么啦?根本不用保护我啊!」
「摔下去的时候,我哪能让女孩子垫在我下面。」
「你很烦耶。」
我仍设法让自己垫到下面,但织户比我想像中更有力,而掉落速度也比想像中更快——
我们就这样摔到地面。
声势浩大且狂风大作。
原本让沙尘刮到闭上眼的我,低头望向垫底当缓冲的织户。
唔,内脏和骨头……有几个部位废了。
即使让别人挺身保护,冲击依然是冲击。
连我都变得这么惨——直接摔落地面的织户不就……
我抓着口里吐血,躺成大字型的织户肩膀摇晃。
「织户!织户!你没事吧?」
他的制服弄脏了,头发也乱成一团,但莫名其妙地……就只有眼镜没伤到分毫。
「相川——太好了。我终于保护到你了。」
气息奄奄。织户似乎勉强保有意识。
姑且可以先放心了。
看起来像人类,却依然属于美迦洛的他,身体好像变得十分顽强。
「你干嘛这样逞强啦?白痴。」
「因为我欠了你死也还不清的人情啊。」
「不要死啦。就算额心或烦人也都无所谓——你要活下去啦。」
织户听了我的话,大笑。
他笑得太过头,又呛到喀血。
「这并不好笑啦!你不要紧吧?」
「我已经习惯听别人叫我去死,被要求活下去是第一次耶。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看你这样……似乎是不要紧啰。」
五指一掐。摸摸摸揉揉揉……
「呀啊!」
我发出了女生般的尖叫。
因为,织户忽然对我的屁股伸出咸猪手。
「怎么会有这么棒的屁股!世上竟有这等屁股?」
我朝织户赏了一记猛烈到能劈碎眼镜的手刀。
你这白痴——
「——吾人于愿已足矣。」
只留下这句话,织户就昏过去了。
娑罗室给的建议没错,用屁股织户就满足了。
明明当上幸运色胚或领到情人节巧克力,都没有让他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