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唔~好疲倦。这是不是感冒啊?
而且娑罗室伐底和其他人都不肯来探病~
带个香瓜或苹果来也好嘛。
独居虽然自在,像这种时候就会觉得寂寞。
有没有人……可以陪在我旁边呢?
假如陪我的是相川……不知道有多好。
可是,我看不行吧。毕竟会传染给他的。
好!跑个马拉松将病魔赶走吧!
美迦洛制造装置。
要找那玩意,还是得跑一趟冥界才行吗?
我在烦恼要不要跟优问清楚。
往旁边一瞄,可以瞧见银亮灿烂的秀发。那是名穿着西洋铠甲配手甲的美丽少女。
那梦幻神秘的脸庞,总让我为之心醉。
我好几次想找她问美迦洛制造装置的事,然后又作罢。
毕竟……也不是立刻问就妥当。
优并不认同使用美迦洛。
她认为逝去的灵魂应该得到安息。
我赞成优的意见,也不太想和她谈论那方面的事。
我尽量不去聊那些。
这是因为,我不想让优伤心。
当我待在客厅一边发呆看电视,一边喝着茶的时候——
优「叩叩」地敲了两下桌子。
我还纳闷是什么事情,结果有一张便条。
「你有事情想谈 对吧?」
看来,我紊乱的思绪似乎被优感应到了。
我搔了搔后脑杓。
蓝色眼睛正在凝望我。
仿佛要把我的心思完全看透。
想瞒都瞒不了这家伙呢。
「唉,我不太希望害你涉入危险的事情就是了——」
犹豫归犹豫,但这桩案子感觉没多少缓冲时间了,我只好开口问她。
「你知道美迦洛制造装置摆在哪里吗?」
美迦洛制造装置。
不动任何感情的优在听到那个字眼时,眨了两次眼睛。
动摇。
那恐怕代表她在动摇。
然而,优不会让人感受到她的情绪。即使是瑟拉应该也无法察觉。
「我不清楚」
「咦?奇怪,美迦洛不是由你和那群伙伴在管理吗?」
我看了便条再看优的脸,看了优的脸又看便条。
这是我不自觉养成的习惯。
哎,虽然看脸色也看不出优的表情变化,不过有时候还是可以从无表情的脸孔窥见一点点她的想法。
「最终兵器的所在处 应该由最少数的人来管控」
哎,说来也对啦,但你难道不是「最少数的人」之一吗?
「不然要问谁才会知道呢?」
「美莲葛」
优的回答让我仰头向天。
………………要问那家伙啊。
我不太习惯应付美莲葛耶。
的确,既然美莲葛是美迦洛生产机制的始作俑者,会知道装置摆在哪里也合情合理。
「不过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因为我忽然提到美迦洛制造装置的关系,优显得有些紧张。
她似乎想问我:得知装置的位置以后要做什么?
「我听到一个说法,大师疑似想用美迦洛制造装置来当建造魔力永动机的材料。」
我没有必要对优说谎。
「你听谁说的?」
「恶魔男爵。」
一度闭上眼睛的优徜徉于思绪中。
「对冥界来说 美迦洛是唯一的防卫力量」
对喔。要是他们失去美迦洛制造装置,就等于任韦莉耶宰割了。
冥界不能失去装置。
「嗯,我懂。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比大师先找到——等一下,那杜拉克呢?那家伙应该也知道吧。」
「两边差不多」
那是指美莲葛和杜拉克都知道美迦洛制造装置的所在地,同时也有两个人应付起来都一样麻烦的意思吧。
尤其是杜拉克,优一直说他这个人很麻烦。
「…………对喔。那个老爷爷也挺烦的。再说我不知道他的下落。」
「姜莲葛的下落 你就知道吗?」
优的质疑有道理。
因为那家伙像忍者一样,什么都能变。
假如美莲葛躲起来,八成没人找得到她。
所以当冥界展开猎杀第七深渊行动时,我对她并没有特别挂怀。
可是,我知道美莲葛在哪里。
不,精确而言,我知道谁会知道她的下落。
「我以前听说过。记得没错的话,美莲葛开了一间——」
好啦,一大早跑去探病,回到家又和优讲话,然后再让云霄飞车送我上学,现在我平安到校了。
还好我为了避开阳光,趁着老人家在庭院做体操的大清早就起床了,就算事情一堆依旧来得及上学。
哎,这大概要归功于移动没花多少时间,毕竟从家里到学校用走的也就五分钟左右,或许我一路让太阳晒得东倒西歪走过来还比较好。
没必要为了躲阳光就去搭瑟拉的车。
东忙忙西忙忙的我,这会儿正无力地趴在座位闻桌子的味道,就等那家伙来学校。
平时只要我在教室等,她就会带着元气十足的笑容自己跑过来——
这天却没有。
那家伙怎么了啊?
班上的人几乎都到学校了,她却还没来。
要提到有谁来我这里——
「所以啦~结果我买到的是上周出刊的。杂志要早点更新上架才对嘛。」
就只有戴个戴眼镜的烦人男同学。
「我说,织户。」
我抬起头,决定问这个对同校女生熟到从鞋子尺寸乃至于戒指尺寸都背得一清二楚的男人。
「怎样?」
眼镜后头的那双眼睛正闪闪发亮。
织户大概是久违地听见我搭话,显得很开心。
常找他讲话会被弄得很烦,所以平常聊天时我顶多随便听听再应个几声。
「友纪怎么了?」
「啊~这么说来,今天没看见她耶。」
没有情报啊。
基本上,要是织户知道友纪为什么没来,应该就会当成刚挖到的八卦大聊特聊了。
换成平时,友纪都会不顾旁人地用开朗的大音量叫着「相川~」跑过来,今天却没有。
决定到隔壁班看看的我站了起来。
「上厕所吗?要不要我跟你去?」
「你别来。」
我使劲压住跟着站起来的织户肩膀,要他坐回椅子上。
早上的班会就快开始了。
我得快去快回。
然而到隔壁班一瞧,还是没看见友纪身影。
「咦?怎么了吗,相川?」
今天同样化妆化得无懈可击的辣妹。是三原。她隶属篮球队,个子却没有多高。三原和友纪最要好,她或许会知道友纪在哪里。
「我想找一下友纪。」
我讲话时没看三原的脸,而是放眼朝教室望去。
「她今天没来耶。」
嘻。
三原摆了一张有够夸张的贼笑表情,我便傻眼地看了她。
「你那什么脸啦?」
「没有啊~没事~」
「我要生气给你看了喔。」
「我只是在想,原来你会在意友纪啊~」
那种拉长语尾的腔调好刺耳。
哎,不管怎样,友纪没来学校啊。
真难得。
她不是那种会请假不上学的人。
「擅自缺勤吗?」
「与其说是缺勤,缺课才对啦。」
还有,像那样逐一挑语病也会让我不爽。
语言是为了什么存在的?为了表达吧。
只要意思能表达不就好了吗?能表达就够啦。
虽然我也会纠正春奈就是了。
换成别人对自己开刀就觉得不爽。
这种思考方式只像个小鬼头。
要改掉。嗯。
「我想她迟早会来吧。反正大概是睡过头或什么的。」
睡过头吗?
希望是那样。
友纪总不会遭到什么风波连累吧。
我忧心不已地和三原道别,并且决定打电话给友纪。
虽然三原好像在背后贼兮兮地偷笑,但我没空跟她纠缠。
滴滴滴滴滴……嘟噜噜噜噜噜……嘟噜噜噜噜噜……
没人接。
奇怪。
友纪应该属于连上厕所都会带手机的现代族群啊。
虽然瑟拉似乎是信奉无行动装置主义啦。
问问看娑罗室会不会比较好?
毕竟她是友纪的上司,假如有什么状况,应该会知道原因。
话虽如此,已经没时间过去问了。
像这种时候,用手机就很方便。
『友纪好像没来学校耶,发生什么事了吗?』
先寄一封简讯过去,我想立刻就会有回应。
看吧。
不愧是娑罗室。
不到十秒就回了简
讯给我。
『肠病毒。』
虽然她只写了一个词来说明,内容却无可挑剔。
原来如此。友纪感染了肠病毒啊。
记得那是食物中毒常会感染到的凶猛病毒,会让人发高烧又上吐下泻。
……好像很惨耶。没办法,放学后去照顾她好了。
毕竟我之前欠那家伙的恩情好像都没有还。
「相川……怎么了吗?」
猛一看,有个将头发绑成两束的少女正担心地探头望着我。
大概是我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的关系吧。
「因为友纪没有来,我只是在想她怎么了。」
我露出笑容让平松安心。
毕竟她是温柔的女生。假如我一脸凶样,肯定会吓到她。
「……对耶……她确实不在。」
「我问了娑罗……不对。哎,听说友纪是感染了肠病毒。」
「咦!……那好严重呢……不知道友纪要不要紧?」
糟糕。
结果我害平松跟着担心了。
「没关系,之后我会去探病。」
「咦……不要紧吗?肠病毒……感染力很强喔?」
「不会有事啦,死不了的。」
病毒对僵尸根本没用。
哈哈哈哈。
我随口安抚平松——
但她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
好啦,学校的课上完,我便赶来友纪家里了。
平时我会等太阳下山再说,但今天是拚死顶着夕阳过来的。
好久没有专找阴蔽处走动了。
友纪的家是一栋公寓。
还是乍看之下就觉得价格不菲,让高中女生住嫌可惜的高级公寓。
这里似乎住了一堆吸血忍者,保全系统可不只自动锁。
庭院里埋着地雷,从玄关进来要是碰到红外线也会被竹枪戳屁股,我想顶多只有训练有素的忍者才能入侵。
而我来到了睽违许久的公寓里的其中一户。
门没锁。
倒不如说,自动锁、红外线及各种陷阱都被解除了。
喂喂喂,就算备有再多的保全功能,关掉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傍晚应该有许多人在进出,难道不需要注意保全吗?
既然门开着,我就要进去了。
反正被骂的话只要立刻闪人就好。
「友纪~你没事吧?」
踱步甩掉鞋子的我进了玄关,走过走廊,一边瞥眼看客厅一边走向里头的卧房。
在那里,我看到友纪俯卧着的身影。
并非在床铺,而是在地板上。
右腿弯曲,右手向前伸出。
简直像在攀岩的姿势。
或者,也像杀人案现场。
「友纪,你没事吧?」
我又问了一次相同的问题。
总不会真的死掉了吧——我蹲下来端详友纪的脸,还抓着她晃了一晃。
「相川……?」
她两眼无神。
不过似乎没有死,可以先松一口气了。
平时健康有朝气的短发,变得像忘了浇水的植物一样萎软。
「你在干什么啦?」
这睡相比早上的春奈还糟。
别说床上,人都已经滚到地板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想去厕所……」
不知道友纪脸红是因为害羞还是发烧的关系。
原来如此,她正要爬到厕所啊。
毕竟听说友纪得的是肠病毒。
上吐下泻的症状应该非同小可。
我一把将友纪抱起来。
好烫。
我没有得过肠病毒,原来发烧会这么严重啊。
唉,严重到想去厕所都站不起来,只能像虫一样用爬的。
友纪会一副恍神的样子,大概也是发烧害的。
话说回来,像这样把她抱在怀里,才发现这家伙满轻的。
友纪个子虽矮,身上的肉应该还不少才对。
………………公主抱满容易让胸部贴上来耶。
这种嫩乎乎的感觉——
不行不行。
对方是病人。
就算隐形巨乳不隐形了,那又怎样?
我在蠢什么啦。
当我把友纪带到厕所,让人坐上马桶以后,她就一脸恍神地打算脱掉吸汗棉裤,所以我立刻冲出厕所。
受不了,别当着男人眼前方便啦。
虽然这家伙就是粗枝大叶,又有一颗少年般的心,可是也没有离谱到对这种行为毫不觉得羞耻。
友纪的思考回路大概快烧坏了。
趁着友纪在方便,打算来煮个稀饭的我开始物色冰箱和电锅——
但我只有找到绞肉、鸡肉、叉烧之类,全是肉。
橱柜里则有拉面、拉面和拉面,都是对病人来说「消受不起」的玩意。
不对,假如煮清淡口味的拉面是不是满容易入口的?
唔~
喝的也只有牛奶而已。
我还以为友纪那么爱运动,家里应该会有宝矿力之类就是了。
对现在的她来说,牛奶应该也不好消化。
日本人似乎有许多人缺乏分解乳糖的酵素。
当中甚至有人吸收不了百分之九十五的营养,据说这就是许多人喝了牛奶会腹泻的原因。
哎,虽然也不能将所有日本人一概而论——得了肠病毒的时候似乎不适合喝牛奶。
唔~这下子要出去采买吗?
当我东想西想时,厕所的门开了,所以我就去见友纪。
「相川……」
声音活像猫咪耶。
「你要不要洗个手?」
友纪微微点头。
我扶她站到洗脸台前,用洗手乳的泡沫帮她洗手。
感觉像在当看护。
我把友纪抬上床铺,让她躺进被窝。
「……相川……」
虽然友纪的眼皮几乎都阖起来了,她好像还是拚命想睁开。
「什么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友纪眨了好几次眼睛,似乎对我的身影确认了好几遍。
「把眼睛闭着啦。」
「可是……阖上眼睛……你说不定就走了。」
「不会啦。我正在跟你讲话吧?」
「这……不是梦吗……?」
友纪边说边闭上眼睛。
「嗯,我人就在这里啊——因为听说你得了肠病毒。我想生病应该会很辛苦就来了。要感谢我喔。」
「可是……病会传染耶?」
「我是僵尸啊。哪有可能输给区区病毒。」
「是喔。相川~」
「嗯?」
「谢谢你过来。」
友纪难过似地闭着眼睛微微地笑了。
接着,她就这么像睡着一样地失去了意识。
「噢。」
为了不吵醒她,我小声回答。
先量个体温看看好了。
体温计……体温计……
可恶。要在不熟悉的家里找小东西,简直跟寻宝一样难。
我倒是发现了挖耳棒。
还找到印章和存摺。
……这样活像闯空门的耶。
啊~有了有了。
体温计和原子笔放在一起。
摆在跟挖耳棒同一个地方就好了嘛。
那家伙真不懂得收东西。
这边摆身体用的道具~这里则摆文具~友纪大概没有打算照这种方式整理杂物吧。
我回到她身边,将体温计夹到腋下等待一分钟。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好了,唔~体温量出来是………………
四十二度。
………………四四四十二度!
我又看了一次体温计。
超过四十度就很吓人了,烧到四十二度根本惊悚。
严重到动不了的高烧。
难怪友纪会在地板上爬。
想到这里,我开始觉得她好可怜。
发高烧的时候要怎么照料?
记得如果烧到四十二度以上,蛋白质或什么来着就会逐渐凝固,要是一直放着不管,严重的情况下会致死。
所以体温计才会将四十二度设为极限。
换句话说,即使量出来是四十二度,其实还有可能更高吗?
我以前没碰过所以不清楚。
实际上,我根本没见过烧到四十二度以上的人。只有半生不熟程度知识的我能照顾病人吗?光想就可怕。
这个数字正确吗?
就这样搁着友纪不管,她会没命吗?
可恶,我好恨自己这么笨!
比如感冒或中暑,会让人发烧的状况明明随时都可能发生,我却完全没有相关知识。
我救不了一个正感到痛苦的女孩子。
连状况都无法掌握清楚。
烧坏脑袋是不是最糟糕的?
先替友纪冷敷额头好了。
还要替身体取暖将汗逼出来。
流汁以
后体温就会下降才对。
听说毛毯要盖在棉被外面而不是底下,才会更温暖。
我决定在友纪睡的这床棉被上,多盖一件毛毯。
拿电风扇持续吹她的脸会不会有用?
………………我就这样试了五分钟。
不知道友纪的病情什么时候会恶化。
我只能一直坐着等。
「……相川~」
友纪挤出微弱的声音。
「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扑到友纪面前,拚命想听清楚她的声音。
无论是什么旁支末节的事都好。
我希望满足她的需求。
「……我流汗了,感觉好不舒服。」
「这样啊!也对!要擦汗才行!」
我急着把毛巾拿来。
感觉相当能吸汗的轻柔浴巾。
………………要帮友纪……擦汗才行。
将棉被连着毛毯掀起来以后——我陷入困惑了。
随着喘气而大幅度起伏的胸脯。
这样一看,她果然是巨乳耶。
穿制服时不太明显,可是穿家居服就很有存在感。
这就是友纪被形容成隐形巨乳的原因吧。
帮她擦身体对吗?
我望着友纪那对沉甸甸的双峰,心里还是感到困惑。
我是白痴吗!
对方可是病人耶!
反正又不是直接用手摸,我也不是在做亏心事!
颈根香汗淋漓。细致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痕渍。
所谓的吸血忍者,为什么全是体态如此曼妙的家伙啊?
说来吸血鬼也一样,难道他们是靠吸血来维持漂亮肌肤的吗?还是说,恐怕是理应摄取得比常人更多的铁质所致?
我一边思考这些分散注意力,一边将毛巾伸进友纪的衣服里。
肚子、背部、手臂——
「……帮我脱。」
急忙擦起汗的我用掉三条毛巾以后,友纪咕哝了一句。
「咦?怎么了吗,友纪!」
「因为……流汗……戴胸罩……很不舒服。」
………………她说什么——————!
友纪吩咐我帮她脱胸罩吗?
意思是,忙到最后——
我还是会触碰到她的肌肤?
虽然我之前都拚命避免用手触摸肌肤,擦汗时用的是把毛巾塞到友纪衣服里面再拉出来的方式………………看来只能照做了。
因为友纪觉得不适。
因为她正在生死边缘徘徊!
躺着的友纪翻了身。
背后隐约透出胸罩的形状。
我下定决心,将手伸进吸汗衫里面。
之前,我一度变成女性。
多亏那次经验,我接触过内衣,也会反手扣胸罩。
虽然有让瑟拉帮忙就是了。
总之,先帮友纪解开胸罩扣环吧。
碰背部不要紧。
碰背部不要紧。
碰背部——
奇怪?
没有东西耶。
摸不到!
我摸不到胸罩的扣环!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来,我曾经听说过,这世上有扣环设计在前面而不是后面的款式。
难道说……这件就是……
前扣式胸罩……?
这就是那种难得一见的胸罩吗?
既然如此,友纪,你干嘛翻身用背部对着我啦?
因为平常不是戴前扣式才搞错了吗?
唉,要求发高烧严重到意识恍惚的家伙做正确判断也是强人所难吧。
「友纪,你好像翻错边了。」
「……嗯。」
于是她又翻了身。
喂喂喂,先等一下。
既然是前扣式胸罩,表示扣环在前面对吧?
换句话说——
……………………是在胸部中间!
我哪有可能一边看一边帮她解开胸罩啊!
将手伸进上衣的我这次誓要达成使命。
将胸罩……解开……
我现在是不是正准备做一项不得了的事啊?
啊~可恶,感觉连我都要发烧了。
心里小鹿乱撞停不下来。
为了友纪着想,我非得在不摸到胸部的前提下完成任务。
然而,我既看不到扣环位置,又是第一次接触燧发式……不对。假如是燧发式手枪,我倒比较晓得该怎么用。(注:日文的「前扣式」与「燧发式」发音相近。)
我慢慢地将手从友纪的肚脐往上一直线入侵。
汗湿的肌肤摩擦着我的肌肤,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手心也出汗了。
有了。这恐怕就是扣环。
………………有、有乳沟挡着。
抱歉。真的很抱歉,友纪。我的手指会稍微伸进你的乳沟喔。
这要怎么解开啊?
我变成女人时并没有接触过前扣式的扣环。
换成织户的话,大概会豪迈地用单手在弹指之间解开吧。
啪。
啊,刚才有「啪」的声音。
我不禁抖了一下。
不要紧吗?我没把胸罩搞坏吧?
果然,眼睛不看就想把第一次接触的东西处理好是错的。
我暂且抽手,做了一次深呼吸。
好。
「友纪,不好意思,我要把你的衣服掀起来一下喔。」
我一边知会友纪,一边掀起她的上衣。
柠檬黄的胸罩就在眼前。
集中托高的双峰就像日本童话里的山一样浑圆。
在那中间,有接缝凸起的扣环。
这应该已经松开了吧?
我一会儿试着往旁边扯,一会儿又推又拉——
每次动手,香瓜般的胸部就会像布丁一样晃来晃去。
「……上下拉。」
友纪细声告诉为了扣环折腾的我。
啊~要上下拉才对吗~我都没想到。
我把扣环的接缝捏得凸起来,然后再将两侧钩子上下拉——
乳浪汹涌。
………………好险!
差那么一点。
双峰在解放的瞬间天摇地动,虽然我没有看见山巅,不过差点就揭露出全貌了。
因为友纪躺着,从胸罩束缚中解放的胸部仿佛吹弹可破地受了重力牵引。
摸起来应该超软的吧。
不对啦。
为什么我老是想歪。
我明明把这家伙当朋友。
难道我只是说给自己听,心里其实对她很在意?
胸口这种激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织户说过。
友纪就是个傻瓜,女生度近乎于零,但只有胸部可谓绝品。
是因为我目睹了绝品的关系吗?
我对友纪感到兴奋?
或者——
这就是恋爱的开始?
………………不可能不可能。
嗯,肯定搞错了。绝对是我搞错啦。
接下来就是将友纪的手抽出袖子,将肩带拉下来,于是我总算成功拿掉胸罩了。
连我都觉得自己真是笨手笨脚。
这种技术根本没得训练啦。
我的汗流个不停。
呼。
等等,这不是帮我自己擦汗的时候。
因为没东西碍事了,我又把毛巾塞进友纪的上衣。
柔软的触感隔着毛巾传来。
…………即使没有直接碰,破坏力也够惊人了。
「相川~」
「怎么了吗?」
「嗯……感觉好舒服~」
「…………是喔。」
我回答得平平淡淡,心里却小鹿乱撞。
别跟我搭话啦。
很高兴你觉得满意,可是这样子挺——唉。唔——你说是吧?
再从背部开始擦好了,然后就转战手脚。
那些部位在我耽搁的期间肯定又流汗流得湿透了。
毕竟这块区域实在太敏感。
当我正要动手帮友纪擦背时——
「……啊……再擦一下。」
「嗯?怎么啦?」
「我希望……再擦一擦胸部底下。」
…………那边不行啦。
虽然说,感觉确实会积汗就是了。
我在当看护。我在当看护。我在当看护。
这个是人偶。这个是人偶。这个是人偶。
我一边念咒似的反覆告诉自己,一边擦掉汗水。
这家伙的身体……果然很有女人味。
「相川~」
「嗯?」
「感觉好舒服~」
「是喔。」
叫你别搭话了啦!会让我抓狂!
我快要变成色狼了啦!
我是抱着摸人偶的心态在帮你擦汗耶!
你的声音太女生了啦!
呼。痛快了。我有种像是表露出国王的耳朵是驴耳朵的解脱感。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我觉得友纪也恢复精神了。
再帮她量一次体温看看。
………………四十二度。
四十二度!
完全没变嘛!
这下子要怎么办?
「友纪,你没有退烧药吗?」
马虎的人应该不会把之前感冒看医生拿到的药按处方吃完,还会有剩才对。
「……我没看过医生耶。」
要看啦!
这已经超过马虎的等级了。
没办法。
「要不然,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病由心生。对这家伙来说吃饭应该比任何良药都有效。
「拉面。」
「——不行。」
「炒面。」
「——也不行吧?」
「啊唔~」
「煮个稀饭给你吃不吃得下?」
「……大概可以。」
连稀饭都说大概,不然你还吃得了什么?
总之,我去一趟便利商店随便买点东西好了。
「加油吧。」
我拍了拍友纪肩膀,然后起身。
于是,她紧紧揪住我的衣摆。
猛一看,梨花带雨的眼睛就在面前。
「……你不留下来陪我吗?」
寂寞。
友纪脸上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别担心啦。我去一下便利商店而已。」
她大概是以为我要把她抛下吧。
「是喔——相川,你真的好爱便利商店耶。」
「吵死了。」
友纪似乎是安了心,就直接闭了眼睛。
我自称便利商店爱好者可不是叫好听的。
便利商店的位置,我大多都记得。
呃,虽然我不敢说自己对全东京的店都了若指掌,不过搭电车五站范围内的店址都被我背下来了。
所以我不用游荡在街头寻寻觅觅,也不用看地图就能到便利商店——可是我却在那里遇见了熟人。
「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My达令。」
润泽的乌黑长发;修长苗条的身材;兼具漂亮及可爱的端正面容。
本着自身的超凡才气当上吸血忍者部队长及偶像,活跃于各界的能干女性。娑罗室伐底。
「嘎。」
「喂,看了我的脸就『嘎』地叫出来是什么意思?」
想见她的人虽然多——但我并不想见这家伙。
咦?为什么我会觉得不想和她见面?
明明在便利商店巧遇又没什么大不了。
「哎,该怎么说呢。」
我找不到词解释。
有股摸不清的情绪在我心里翻涌。
「你那是什么表情?见到我不开心吗?」
「不是,呃,我好像也不太有光见到你就觉得开心的经验耶。危急时看到你赶来倒是很高兴啦。」
「为什么要把目光别开?」
「我自己也不懂。」
掐。
我还在想娑罗室怎么忽然用双手搂住我的腰,结果她掐了我的屁股。
眼看她的表情越变越紧绷。
「……从屁股传来的这种紧张感——我就觉得奇怪……看来你又干了什么猥亵的举动吧?而且是对我以外的娇柔少女下手!」
你抓得好紧。娑罗室小姐!住手,娑罗室小姐!你的指头已经陷进屁股肉里面了!
「为什么你掐了屁股就会知道那些啦?」
多亏娑罗室,我一面问,一面也发现自己怎么会「嘎」地叫出来。而且我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了。
「你以为我掐你的屁股掐了多少次!可别小看我喔。」
「……唉,我不否认自己面对你会有种类似亏心的感觉。」
见到娑罗室会让我像青蛙一样地叫出「嘎」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我不想被她发觉自己对友纪的感情吧。
「……是因为梅儿·舒特珑吗?」
「连对方是谁都摸得出来啊?你去当占卜师算了。」
「这没什么,你不是寄了简讯给我?像混帐达令这么温柔,哪怕知道肠病毒的威力,还是会主动来探病。而且这家便利商店离我们的公寓很近。」
「原来靠的是推理而不是屁股啊。」
「所以,情况怎么样?」
「唔~隐形巨乳的破坏力真不简单。」
「我问的不是那个,我在问病情。」
娑罗室用傻眼似的语气纠正我。
……唔哇。
我羞得无地自容。
这样子我帮友纪擦身体,还解开胸罩的事,不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全穿帮了吗?
「啊~那个……她发了高烧。烧到四十二度。」
「四十二度还真严重。」
娑罗室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她大概觉得事态不是嘻嘻哈哈的时候了。
「嗯,我帮她冷敷额头,还用电风扇吹,也有试着把汗逼出来,可是体温始终没下降。」
「呼嗯——想降低体温,应该让血液冷却下来。」
「哦。」
血管遍及全身。透过降低血管的温度,应该就能让全身的「体温」下降。原来如此,娑罗室说得有理。
「额头并没有大血管,即使冷敷也几乎没意义。」
「咦!可是大家不是都这样做吗?」
「我不会说完全没意义。病由心生,在发烧得睡不安稳又不舒服的情况下,本来会好的病也好不了。冷敷额头多少可以让病人轻松点。有这种心意至少可以让病人休养得凉快又舒服。」
「你是说——至少啊。靠抗生素治不好吗?」
「基本上,细菌和病毒是不同的东西。抗生素对病毒是不管用的。有谁制造出能治好感冒的药,立刻就能得诺贝尔奖。」
「假如你能帮忙照顾友纪就好了。」
「我也非常希望能尽一份力——可是身体状况没有管理好是她本人的错。要是让错误扩散到整个部队,就是部队长的错了。」
「身体状况和队长混在一起让我听不太懂,不过确实也对,毕竟你担负着很多责任……要照顾病状有可能传染的病人大概有困难吧。」(注:日文的「身体状况」和「队长」同音。)
「以结果来说,要是染上病毒,就只能撑到病毒消失而已了。病人可以调节体温,或者补充水分及营养。」
「那么要让体温下降,冷敷哪里会比较好?」
「这个嘛。比方有粗血管流经的脖子和腋下,应该都有效。还有,虽然逼汗也可以让体温下降,但是对病人来说不太好。」
「是那样吗?我以为新陈代谢会变好就是了。」
「肠病毒基本上会造成剧烈的呕吐及腹泻,导致水分不足。要是再流汗过多,或许就会引发脱水症状。」
「真的假的?听你一说确实是那样没错……」
友纪要不要紧啊?
我开始担心了。
她有没有出现脱水症状?
我都没帮她补给水分不是吗?
「既然如此,达令你是来买清凉饮料的吧?」
正确来说我是想买饭,不过饮料确实得先买。
要尽量把友纪体内的病毒逼出来才可以。
「唔~也对。要买的话,还是买运动饮料类比较好吗?」
「是啊,据说宝矿力之类的清凉饮料,和点滴使用的输液成分几乎一样。差别在于直接注入体内,或者从胃肠来吸收。虽然其中的差异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表示那有满满的营养吗?毕竟人类是由各种成分构成的嘛。
「呼嗯。另外,有没有什么适合给病人吃的东西啊?我实在不敢让她吃速食拉面就是了。」
「嗯。我想她恐怕连稀饭都难以下咽。吃了立刻吐出来就无法充分吸收到营养——你觉得买这个如何?」
娑罗室边说边指向某个货架。
摆在那里的是——果冻饮料。
那样只要将包装用力一挤,果冻就会在嘴里扩散开来的商品。
「十秒钟补充能量的果冻饮料对吧?OK,就买这个。」
虽然这也算饮料类,但是口味有点变化应该也不错。
我随便抓了三包到手上。
「……所以,你觉得怎样,My达令?」
当我挑着果冻饮料时,娑罗室扬起嘴角笑了。
「嗯?」
「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哎,你果然靠得住——见到你…………我很高兴。」
娑罗室耀武扬威似地,露出了感觉十分幸福的微笑。
一回到友纪的房间——在那里,我看到她俯卧着的身影。
并非在床铺,而是在地板上。
右腿弯曲,右手向前伸出。
简直像在攀岩的姿势。
或者,也像杀人案现场。
「我回来喽。」
「……相川~」
友纪两眼无神。她抬头看了我,但是立刻就无力地垂下脑袋了。
「上厕所对吧?」
我把超商购物袋摆到友纪的床上,然后将她抱起来。
带友纪去了厕所以后,我拆下
被汗水沾得湿漉漉的床单,在床上铺满浴巾。
因为我不知道替换的床单在哪里。
这些浴巾是和住在同一栋公寓的娑罗室大量借来的。
她表示自己没办法帮忙照顾,但可以支援物资。
太感谢她了。我这边没空洗完毛巾再晾干。
我希望尽可能让友纪休养得舒服一点。
把沾满友纪汗水的床单丢进洗衣机,接下来就准备开饭。
说是这么说,也只有果冻饮料和清凉饮料就是了。
啊~还要做个冰袋才行。
记得是将冰块和水装到超商购物袋里面,再挤掉多余的空气吧?
虽然做法我记的不太清楚,不过这个也找一条洗脸的毛巾裹起来好了。
好,准备完毕。
去接友纪吧。
我叩叩叩地敲了厕所的门。
「门开着啦。」
充满男子气慨的回答,可是从厕所里这样回话未免太奇怪了吧。
一打开门,只见最终话的矢吹丈就坐在里面。
燃烧殆尽了耶。
「还好吧?」
「……我可能不行了。」
难得看到友纪这么懦弱耶。
帮她洗完手以后,我又带她上床。
友纪对于床单变成浴巾没任何感想。
即使是顽强的吸血忍者,身心也会衰弱到这种地步啊。
换成普通人,这段时间肯定都是毫无意识。
这样的话,让友纪讲话或者思考,是不是也会造成她的负担?
还是不要跟她讲太多话好了。
我让友纪躺上床,然后冷敷腋下和脖子。
虽然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太冰——
「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看来冰度似乎刚好。
后来,我就一直坐在床铺旁边确认友纪的病情。
于是体温总算恢复到四十度了。
虽然四十度还是很烫,但我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娑罗室。
「相川~」
「嗯?」
「……我最喜欢你了。」
这家伙忽然讲什么啊?
看来她的脑袋依然不太对劲。
「这样啊。」
我随口回答。
「…………相川你呢?」
「咦?」
「相川你呢?」
友纪眼神恍惚,却直爽地望着我。
我……
我——
当我烦恼着如何回答时,友纪变得什么也不说了。
看来她似乎是睡着了。
哎,病人胡言乱语。我还是别想太深。
可是,万一那不是胡言乱语……
结果,我睡着了。
不知道意识是什么时候跑掉的。
只不过,大概是静静地不开音乐或电视让我犯困,或者近乎头一次的看护工作让我累得睡着了吧。
脑袋昏昏沉沉。
友纪呢!
猛一回神醒来,我才发现友纪不在。
被窝被掀开,冰袋也搁了下来,我身上则让人披了毛毯。
我睡了多久啊?
友纪到哪里去了?
当我东张西望,并且准备站起来的时候——
友纪走进房间了。
「早安,相川。」
笑容。
一如往常,少年般的笑容回到了她脸上。
我浑身泄了劲。
原来友纪康复到可以站起来走了啊。太好了……
她手上,有着号称十秒钟就可以补充营养的果冻饮料。
「你病好了吧?真是的,刚才跑去哪里啦?」
「……问我去哪里……就那个嘛……」
友纪微微低头,视线瞥向旁边。
在那个方向的是厕所。
原来是去厕所。友纪觉得不好意思才说不出口吗?
平时你明明都敢大剌剌地说出来。
就不跟友纪扯那个话题好了。
「你吃得下果冻了吗?」
「嗯,谢啦。现在的我顶多只能吃这个。刚才我本来想吃拉面——可是立刻就吐出来了。」
原来如此,友纪说不出自己去厕所,是因为对呕吐感到不好意思的关系啊。而且,结果她还是讲出来了,这很像傻瓜友纪会有的毛病。
「所以说,有吃到一半的拉面是吗?那就给我好不好。」
我吆喝一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啊~身体好酸。
「可能已经泡软了耶?」
友纪在我伸懒腰的绝妙时间点提到拉面泡软,让我稍微笑了出来。(注:日文中「伸懒腰」和「泡软」有部分字节相同。)
「没关系啦。反正我喜欢吃拉面。什么样的拉面我都觉得好吃。」
当我笑着这么回答以后——
友纪眼里忽然冒出了眼泪。
「喂喂喂,怎么了啦?」
咦?咦!咦咦!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受惊吓的份。
「……都是相川。」
「我害的喔?」
友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所以我不自觉就抱住她了。
我像安慰小朋友似地,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我不知道友纪为什么会哭出来,也只能先安慰再说吧。
「都是相川,对我太温柔……」
「啥?那就是……你哭的原因?」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或许不礼貌,但我只能笑了。
「嗯。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
不知为何,友纪越哭我就越是笑个不停。
我会觉得好笑,并不是因为她不伤心而哭得莫名其妙。
我只是安了心而已。
虽然友纪大概还没有完全退烧,不过应该也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伸手摸她的额头——感觉体温还是很高。
「你量体温了吗?」
「有啊,三十九度。」
…………病根本没好嘛!
难道体验超过四十度的境界后,三十九度就算小意思了吗?
「总之,你吃完果冻就去躺着吧。」
笑完一个段落以后,我便哄友纪上床。
「嗯……对不起,忽然在你面前哭出来。」
友纪「啾~」地一口气吸光果冻,然后躺上床,盖了棉被。
「呐,相川~」
「嗯?」
「可不可以,握着我的手?」
「真拿你没办法。」
拉面似乎要晚一点才能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