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步菌害得事情严重了。
不知道在场已经有多少人受到了感染。
尽管是分秒必争的事态,我却无能为力。
焦急的心情如雪片般堆积,但我们再焦急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正因如此,看到步掩饰不了焦急的心情,让我比他更焦急。
与其这样,我不如像春奈一样病得动不了还像样些。
……我绝对不是想挂病号让步照顾。
因为被他温柔对待——我就发不出脾气了。
在那之后,过了大约两小时,我们几个一直在等。
客厅里有瑟拉、优、以及春奈与我。
我们连电视都没开,就等着电话打来,也等着病毒的检验结果出炉。
不知道结果,我们就无法出门。
让人焦急得牙痒痒的。
我明白坟场就在附近。
走路花不到五分钟。我也知道这距离一蹴可及。
大师应该会突然现身吧。
我好想现在就去现场守候。
可是另一方面,我又不能将病毒散播出去。
至少在检验结果显示不会经由空气感染以前,我都不能离开这个家。
虽然对方说结果晚上就会出炉,但现在也已经够晚了。
最糟的情况下,必须准备不惜令疫情扩大也要拦下大师的剧本。
毕竟我们就是不知道病毒会不会透过空气感染。
妮妮小姐还有吸血忍者那边都已经讲好了,只要发现大师就会和我们报告。
换句话说,在接到报告以前,大师都不会来坟场这边。
假如大师将计就计,从最初就利用坟场的闸口呢?
我唯一挂心的就是那点。
所有时间点都太难掌握了。
受不了,心里一直有块疙瘩在那边。
于是,客厅响起了替我抹去那块疙瘩的声音。
那是手机在桌上跳舞的声音。
整天都调成静音的我,手机一向都处于振动模式。
为了告知来电,黑色手机正拚命振动。
我立刻拿起手机,急着回答:「喂~!」
我才不晓得对方是谁。
无论是好消息或坏消息,反正我什么都想知道。
「啊~喂喂喂,是牛顿小弟吗?」
开朗而显得爱困的嗓音。
光听就知道是美女的声音。
「我叫相川。」
一听立刻就明白,那是妮妮小姐的声音。
光听声音,我就想起了妮妮小姐的事情。
即使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她仍属于格外有魅力的女性。妮妮小姐是冥界最强的人物,连韦莉耶女王都要敬她三分。
而且我尤其敬重那对巨乳——
妮妮小姐居然来电,光这样就让我兴奋了。
「啊~好的好的,艾西莫夫小弟。」
「呃,反正我不叫艾萨克啦。」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记不住我的名字。
哎,妮妮小姐老是在睡,就算我自报姓名也可能没有听进去吧。
那些都无所谓。
「那个人来过喽。」
妮妮小姐简洁地讲了来电的用意。
我顿时浑身紧绷。
这表示优漂亮料中了。
而且,妮妮小姐打了这通电话,代表她比大师更强。毕竟妮妮小姐要是被打倒,结果不是丧失意识,八成也会被大师杀掉。
「那么,结果怎么样了?」
「让她溜掉了。」
俏皮得仿佛要呵呵笑出来的语气。
让她溜掉了——这句话有两种解读方式。
大师企图逃亡,妮妮小姐追了上去,却让人逃掉了。
或者,妮妮小姐是本着自己的意思将大师放走的。
「你有和她交手吗?」
「没有,我们讲了几句——呼啊~~~~……然后她就逃了。」
妮妮小姐边打呵欠边回答。
原来如此。
意思是大师会避免跟妮妮小姐交手喽?
哎,预料中的事。
万一大师和妮妮小姐打起来,任何一边沦为什么下场都不奇怪。
不对,妮妮小姐肯定会赢。
大师应该也察觉了那一点吧。
所以,她只好放弃最远的那个闸口。
「大师是一个人吗?」
「咦?唔,她看起来并没有带着别人耶。」
……友纪没有跟大师一起行动吗?
大师不打算一直操控友纪吧。
不对,说不定是她能操控的时间本来就不长。
假如友纪会恢复神智,并不是因为大师在调控开关,而是时间到自己恢复的呢?
友纪并不是忠实的奴仆。
那是值得庆幸的一点。假如我被受操控的友纪攻击——肯定会手足无措吧。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好?」
要让妮妮小姐保持待命?或者和吸血忍者会合?还是来我们这里?
我跟她说了一声「请等一下」,然后问优该怎么处理。
「优,大师在妮妮小姐那边出现了,但是她好像溜了。所以,你觉得妮妮小姐应该留在那边待命吗?」
「我建议继续待命」
呼嗯。果然是这样。
「我也觉得应该在原地待命。因为对方大有可能虎视眈眈地等着她离开岗位。」
瑟拉也持相同意见。
现在要妮妮小姐移动,应该会让大师趁机从空下的闸口跑到韦莉耶。
将大师的行踪掌握清楚以前,都不能调动妮妮小姐。
「麻烦你继续待命。」
我又朝手机发出指示。
「好~」
有一点要担心的,是妮妮小姐说不定会睡着。
「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去帮忙的。」
「真的吗!啊哈哈,那我努力加把劲好了!掰喽。」
妮妮小姐格外有精神地讲完以后,电话就挂断了。
太好了。
虽然我们拜托得既突然又鲁莽,不过妮妮小姐的心情似乎没有变坏。
我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然后叹了一口气。
明明大师已经行动了,我们还是只能像这样枯等吗?
下次再接到联络,就会是守住另一个闸口的吸血忍者们了。
……然而,联络到最后并没有捎来。
心里充满疙瘩的我又虚晃了约一个小时。
「以距离而言,就算已经陷入交战也不奇怪就是了。」
「对啊。照大师那样,应该会更快——还是说,她会不会已经朝这里出发了?」
「原来如此,她被迫放弃了第一道闸门。或许她会断定第二道闸门同样有稳固的防守。」
「实际上,派过去的就是尽可能集结到的大队人马啊。」
越像这样考察,就越觉得焦虑。
要尽快赶到坟场才行。
我起身到处徘徊,然后坐下,接着又起身。
「步,我想上厕所耶。」
「啊~抱歉抱歉。」
春奈依然站不起来。
何止如此,她的症状还越来越恶化,也没有精神。
靠之前照顾友纪的方法,春奈的体温完全没退。
现在我脑子里都是大师的事情,常常顾不到春奈。
而且,春奈也明白那一点。
难道你这么安份,是因为感受到我在焦急的气息吗?
难道让你尊敬的大师做出这些事,也会让你感到内疚吗?
当我把春奈带到厕所以后——
「步。」
她叫了我。
「怎样?」
「……你能超越大师吗?」
「……哎,应该没办法。」
「没错。大师是天才——我迟早要超越她。」
春奈一直都尊敬大师。
不过,她更把大师当成目标。
尊敬的人物就是迟早要超越的人物。
很像春奈的作风。
「是你的话,迟早可以超越她的啦。」
坐在厕所的春奈把手放在腿上,闭着眼睛开口:
「可是,大师这次依靠了诅咒。就算不那样做,她也可以光明正大过来抢的。」
……的确。
像大师那样,就算要把我们杀个片甲不留也会达成目的才对,而且她应该做得到。
「所以,步。你一定要让大师输到求饶。」
「好,包在我身上。」
我们对彼此呵呵一笑,然后我关上了厕所的门。
回到客厅,继续等联络。
可以等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好几次想冲出家门。
可是,我总会介意感染的问题。
虽然我是僵尸,但我属于不希望在街上游荡到处散播病毒造成别人困扰的那一型。
我又起身到处徘徊,然后过去接春奈。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有客人?
尽管我烦恼着要不要去应门,还是走到了玄
关。
发生过友纪那件事,所以门是锁着的——难道是来拉人信教或订报的吗?
现在有谁预定要来我们家的吗?
「是我。开门。」
我没应声,结果对方就说了这么一句。
那声音我一听就认出来了。
是娑罗室。
「什么嘛,原来是你啊。」
「达令。检验结果出来了。」
娑罗室说得很遗憾的样子。
「结果?结果怎么样了?」
她的语气让我心想:「不会吧?」
难不成——我们几个得像这样,一直都出不了门吗?我本来还在担心,不过——
「嗯。似乎没有空气感染的危险性。」
这次娑罗室换成了欣慰的语气。
娑罗室这家伙。我看她是故意想先吓我的吧?
我解开门锁,打算让娑罗室进来,结果门却被她用力一开—
「啊!我好想见你呢!混帐达令!」
娑罗室把我抱了个满怀,让我陷入困惑。
我的脖子被娑罗室用手臂勾着,脸上则碰到她柔顺的秀发。
「喂喂喂,干嘛突然这样子?你高兴得像是见到再也看不见的人耶。」
我设法扳开娑罗室的手,然后抓着肩膀把她推开。
我还以为娑罗室会去守第二道闸口。
不对,优有这样讲过。
第二闸口会派「将近」全军的兵力。
恐怕有几个吸血忍者会到妮妮小姐那里;有几个则负责保护首领和其他任务;或者是去追查大师的下落。
「没有比来路不明的病更恐怖的了——真的太好了。幸好是不会危及性命的病毒。」
娑罗室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脸。
「别担心啦。我早就死了。」
我没想到娑罗室会露出泪汪汪的模样,就拍了拍她的头。
我只懂得像在哄小孩的安慰方式。
「什么事情?叫得那么大声。」
瑟拉似乎是被娑罗室高兴的声音吸引,就从客厅过来了。
说不定,瑟拉也想学我一样到处绕来绕去。
我吓得迅速把手从娑罗室的头发上移开。
安慰娑罗室让我觉得乱害臊的。
「我们终于可以走出家门了。」
我笑着转达娑罗室带来的好消息。
「这样啊……那么,时候终于到了。」
可是,瑟拉却露出严肃的表情。
不能只顾着开心。
说的也是。等着我们的并不是日常生活。
要阻止大师。
为此,我才会像这样等待检验的结果。
「是啊——大师肯定会来才对。我们走吧,到坟场。」
瑟拉对我说的话大大点头。
「对了,娑罗室。友纪那边怎么样了?」
「嗯。很遗憾,还没有她的下落。」
……这样啊。
大师还没有带着友纪到处行动。那一点已经跟妮妮小姐确认过了。
既然这样,大师会把她放到哪里?
难道——不对,友纪不会被杀。
大师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
因为友纪也是她的王牌之一。
「我也一起去好了。尽可能多聚集一点战力比较好吧?」
「是啊,大有助益。」
我拿起竖在鞋柜旁边的电锯,并且唱诵咒语。
「人知、王死莱招、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难得在战斗前就像这样变身呢。
因为我觉得等到和大师对峙,根本就不会有空档让我变身。
往旁一看,瑟拉也在不知不觉中变身结束了。
她穿着一身可爱的服装,手里则拿着剑。
这把看起来像剑的玩意,是由摺扇构成剑身的魔装炼器「王者之剑正宗」。
虽然这是春奈研发的东西,却一直都是瑟拉在用。
心悸的感觉停不下来。
接下来要挑战的,是最强等级的对手。
得用万全状态上阵才行。
「呵呵,受不了,我都搞不懂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
娑罗室看了我们的模样,开心地笑了出来。
「我早就习惯啦。」
我提着裙摆对她笑。
「那么,我们动身吧。」
「嗯。」
娑罗室和瑟拉都露出认真表情。
随后——
「我也要」
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哎,我们一直在玄关讨论,她应该会好奇是在做什么吧。
「优,你打算怎么样?」
「一起去」
我就知道优会这么说。而且,她的意志应该很坚定。
可是,我们不能带她去。
「海尔赛兹大人——凭你……是帮不上忙的。」
「瑟拉……你……」
我吓了一跳。
瑟拉一直都崇拜优,而且一次都没有贬低过她。
但在另一方面,瑟拉有绝对不说谎的信念。
「再说,我们的能力恐怕也不足以应敌。如果一边还要保护你,就无法战斗了。」
「优说话的魔力确实是一股惊人的力量,可是要靠那个打倒大师,只能用偷袭的。」
我能理解瑟拉的用意,便帮忙缓颊。
瑟拉不想把优送上战场。
「而且,对方并不是会吃偷袭这招的对手。」
娑罗室也遗憾地表示。
这些应该全属事实。
「还有,总不能放春奈一个人吧?优,麻烦你帮忙照顾她。」
「是吗」
优可以理解我们的意思。
她不想妨碍到别人。
她想为别人尽一份力。
然而,那需要力量。
优比谁都明白,自己欠缺那样的力量。
她保有强大的魔力,又具备独一无二的绝对能力。
可是,那些对大师并不管用。
「保重生命」
优全心全意的一句话。
有那就够了。
如此这般,我们来到了坟场。
有广阔的空间,以及沙地。
魔装少女的服装似乎也具备出色的御寒效果,质料明明薄得不得了,穿起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顶多只有冷风轻抚着脸颊。
感觉气温在这种地方都会变得更冷耶。
哎,从幽灵的观点来想,就像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安息,却又被陌生人侵门踏户地闯进来大闹一番。
让不速之客吹吹冷风,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沉眠在这里的幽灵们啊,对不起。我们似乎还会闹得更厉害。
不知道要等多久,大师才会来。
我们把春奈和优留在家里,在没有其他人的寂静坟场中什么也不说,只顾等待。
上次紧张成这样是才艺表演会的事了。
我总是落于人后,追在问题后面跑,要不然就是突然被逼着面对状况,很少像这样做好准备慢慢等。
在舞台边边等着亮相。
我心里涌上了那样的紧张感。
瑟拉使足力气握紧拿着王者之剑正宗的手。
这样啊。瑟拉,你的心情和我一样吧?瑟拉靠在大树旁边,静静地闭着眼睛。
虽然娑罗室正到处徘徊,但应该不是因为闲着没事,而是为了避免戒心松懈吧。说不定兼有暖身的功用。
大师绝对会来才对。
我有一种可以笃定的感觉。
那个时刻——并没有让我们等太久就来了。
「人来了,达令。要先发制人吗?」
娑罗室果然是在戒备四周。
最初发现的就是她。
「不,我希望先谈谈。」
「嗯。那就让她进来这里好了。」
「对方终于到了吗?我们两个不会插嘴。步,全部交给你判断。」
「那就轻松了——还有,谢谢你们。假如没有你们在,我肯定没办法放胆跟她谈。」
「不介意我把那当成爱的告白吧?」
娑罗室露出讶异的表情。
「我会介意啦。你是怎么扩大解读的?」
我们互相笑了一会。
娑罗室大概是用她的方式在替我消除紧张吧。
于是——来者终于现身。
「晚安~可以让我进来叨扰吗~?」
那副笑容好可怕。
身穿白袍,绑着双马尾的可爱少女。
把手插在口袋的她俐落登场了。
我的背脊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看来,大师是只身一人——
「虽然我想拒绝你过来,不过这下总算可以谈谈了。」
我没有举起电锯,而是把那插在地上跟大师讲话。
「可是~我不太想跟你谈耶~」
「为什么?」
大师嘻嘻地笑了笑——
「因为要是中了步先生的魔法,我觉得自己的意志会动摇~」
然后,她露出有些落寞的眼神。
「友纪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毕竟我不能带她到韦莉耶啊。如果办得到,我本来就不会把她摆在这个世界。」
能够利用就利用,用完之后就甩掉。
说来这很像魔装少女的作风,可是我怀疑大师这样有资格批评女王吗?
哎,转移论点质疑:「你自己又如何?」大概在法庭上并不会管用吧。
不过,某方面来讲倒轻松了。
与那家伙为敌,是我最害怕的事。
毕竟友纪类似于人质。
「我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到哪个部分为止呢~?」
大师「啪」的一声拍手。看来,她似乎有兴趣。
「你要把美迦洛制造装置改造成魔力永动机。为此,你打算向女王或优索命吧?」
大师边点头边听我说,一句都没有反驳——
「……然后呢?」
她不以为然地问。
「然后——」
你问我,我问谁呢?大师希望我怎么回答啊?
「假设我将美迦洛制造装置改造成永动机了,接下来,你觉得我会怎么运用?」
当我烦恼着该怎么回答时——大师又问得更加详细。
真像在跟老师讲话呢。
「怎么用……那我就不清楚了。」
「换句话说,就是你什么都不懂喽?」
……原来如此。的确,我没有考量到最根本的环节。
假设大师的最终目标是女王,那么她是想制造永动机打倒女王,或者将女王装进永动机呢?
只要明白目的,自然也就可以知道永动机要怎么制造吧。
「那么,请你告诉我吧。你打算做什么?」
「这是秘密~」
大师将食指凑在唇边,然后用可爱的语气告诉我。
「你打算用在和平上吗?」
「唔~以结果而言,是那样没错。」
以结果而言——吗?
做了什么会得到和平的结果?
为和平。求和平。
打着这种口号发起的,全是战争。
「感觉那段过程会有问题——你又想发动叛变……然后坐上女王的宝座吗?」
「唔~算答对了一点吧。」
你也一样啊。
原来,你也想争权啊!
跟那个吸血忍者的元老一样。
越是有权的人,越会追求更高的权力。
越是有钱的人,越会追求更多的钱财。
为什么他们都想追求超出必要的权与钱啊?
难道变成大人就会想要那些吗?
「假如是为了那种无聊的目的,我怎么可能把东西交给你。」
「不然,你打算怎么样呢?」
「只好逼你死心了。关于魔力永动机的问题,希望你交给我和春奈来处理。」
「照那份设计图来看,感觉不牺牲哪个人就无法大功告成喔?」
「那一点——我同样会设法。」
「哦,我没有想到,步先生会愿意让那个人扛起重担呢。」
「不对,我说的是要找出那样做以外的方法。」
「已经没有时间让你找方法了喔~」
「什么意思?」
「女王正准备攻打这里——话虽如此,目前会动用的还只有亲卫队而已。」
「亲卫队……」
虽然莉莉亚之前都是只身过来,但她终于要率军出征了吗?
那是为了什么——
「女王想要的东西,恐怕有三项。一是美迦洛制造装置,二是我们制造的魔装兵器,至于第三项——就是你。」
「等一下。第一项还可以理解。第二项是怎么回事?你们制造的——该不会是指友纪吧!」
「这终究只是我的见解而已,之前,她不是和风林火喵战得平分秋色吗?女王似乎是从那时候就看上她了,而且我猜女王肯定伺机要抢~」
「……那八成也是你安排出来的吧。」
「谁知道呢。」
至少,友纪体内的魔装兵器,是为了对抗女王的魔装兵器才制造出来的。
大师不想让别人知道有那东西,过去曾托我保管过一段时期。
哎,既然友纪已经和女王交手过,表示再藏也没用了。
「总之,我要阻止你。」
「你要怎么阻止呢?」
「我好歹也算魔装少女。用符合魔装少女作风的方式来处理最快。」
「哦。你居然会选择那种手段,让我有些惊讶呢。哎,虽然在你们布署兵力时,我就知道你想怎么做了。」
「这是因为要从你手里取回美迦洛制造装置,只能用抢的而已。」
「你有什么胜算吗?」
胜算啊。
凭变身成魔装少女的我和瑟拉,说不定可以对付大师。
实际上,我能指望的只有这样而已。
我们绝对要打赢,而且也不能说绝对打不赢。
「好吧~步先生,假如你们赢了我——我就将魔力永动机完全交给你处置。」
大师在两手亮出刀剑,我则举起电锯。
同时,瑟拉和娑罗室也来到我旁边。
「事情照我们希望的发展了。感谢你替我安排上阵的机会,达令。」
娑罗室坚定表示。
瑟拉则在我旁边呵呵地笑了。
「怎么了吗?」
「没事,我想起之前联手对付她,却反被摆平的那个时候。」
说的也是。当时京子哭着向大师求救,变身成魔装少女的我既亢奋又自负,才得意忘形地跟大师开打,地点就是在这里。
哎,虽然当时我根本就不是对手。
「想了你还笑得出来啊?」
说归说,我自己也笑了。
毕竟,我们现在又打算做同样的事情。
「呵呵,我也想起来了喔~记得当时还这样问过你——愿意加入我的麾下吗?」
大师脸色不改。
她果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吧。
「而我也回答过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吸血忍者便是如此。」
到了现在,一切都让人怀念。
「听起来是挺开心的回忆不是吗?我很庆幸可以加入其中。」
娑罗室化水成剑,披上了黑斗篷。
「不过,我们和那时候不同了。」
「是的。现在的我,速度比她更快——我要上了!」
瑟拉手持王者之剑正宗发动突击。
铿的一声,摺扇和大师的剑对上了。
第二下、第三下——大师面对瑟拉怒涛般的攻势仍面不改色。
…………大师居然挡得住。
我哑口无言。
喂喂,不会吧?
变身成魔装少女的瑟拉理应比任何人都快。
面对她的攻击,居然有人来得及反应。
对方连变身都还没有祭出耶。
「你们的行动,我大致上都能预测出来了喔~」
听似遗憾的语气。
预测行动。
我认识一个办得到那种技俩的人,那家伙是个天才到超越人智的笨蛋——
对喔。
春奈确实是天才。
以烹饪为首,她的天才广泛发挥在运动、科学、魔法技术等领域。
说起来她就像计算速度胜过自己设计的电脑,还在六岁就能心算八位数除法,更参与过原子弹制造的约翰·冯·诺伊曼,或者万能之人李奥纳多·达文西那样的天才。
然而,大师则是被春奈称为「真正天才」的人物。
她指的不是在全方位留下功绩的那种天才,要说的话,是像铃木一郎或埃里希·哈特曼那样专精于某一项领域的天才。
没错——大师是战斗的天才。
「瑟拉,出招时别思考就好。或者你要用和平时不一样的攻击方式。」
「我明白了。」
匡。镰。铿。穿插假动作的连续攻击,还有打带跑。尽管瑟拉持续施展多变的攻击——却对大师不管用。
怎么可能啊。
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出手,要制造出让大师来不及应付攻击的状况!
「没用的喔~」
咦?
我刚准备上前,大师就已经来到我面前了。
「你休想制造出让我来不及应付的状况。」
我被一刀砍中手臂,根本无法反击。
但是在下个瞬间——
大师的白袍被人砍中衣角了。
「既然如此,表示我在这里也是有意义的。」
那是来自娑罗室的一击。
从侧面突击的她出剑斜劈。
娑罗室没有加入瑟拉的攻势,应该就是在等待大师对别人出手。
战斗中最容易在攻击的时候出现破绽。
而且,大师面对娑罗室应该就无法预测行动了。
因为她不同于我和瑟拉,跟大师几乎没有交集点。
——即使力有不及,娑罗室同样也是战斗专家。
然而,大师面对从旁而来的攻击能
即刻闪身,也实在是厉害。
换成我应该就被一刀两断了。
「唔~对付三个人有点吃力呢。」
大师掀起白袍一转。
只见她的服装逐渐变化。
……她什么时候念咒语的啊。
得到认同挺令人感激,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地狱。
好希望大师可以对自己的能耐多信任一点。
只要我们三人联手,或许就能打中大师。
希望她不要一下子就抹消掉那样的可能性。
哎,也只能拚了吧。
「瑟拉,娑罗室!我从正面进攻。剩下就靠你们的天分去应付了!」
我能指示的内容顶多这样而已。
不要紧,她们俩比大师更了解我,应该会料到我要怎么行动。
结果,我应该相信那一点才对。
我应该一句话都不说,并且坚信到底才对。
原本以为大师是要朝我冲过来,结果她在中途朝旁边一举加速拐弯。
因为我说要从正面进攻——意图露馅后,大师根本用不着顶测。
换句话说,另外两个人会从旁边或背后动手——大师就把娑罗室视为目标了。
「感觉你最棘手呢~」
大师挥下兵器。
举起水剑防御的娑罗室纵身向后。
大师的刀劈了个空,攻击看似失手。
但是在下个瞬间——
大爆炸出现。
原本漆黑的坟场染上一层橘红色彩,仿佛近距离看烟火。
热风扫过肌肤,可以感觉到爆炸的热量。
「娑罗室!」
我不得不喊她的名字。
是魔法!
就算闪开刀剑,那家伙还有魔法可用!
那是我们不了解的攻击方式——连预测都没办法的攻击方式。
难道不需要唱诵咒语吗?
「不用担心——不对,倒也不是不用。」
看到娑罗室拨头发的身影,我先松了口气。
斗篷和衣服都被炸得破烂焦黑。
她当成武器的水剑不见了,左手则无力地下垂。
「没收拾掉啊~你真优秀。」
「轻轻松松就废了我一只手,你还真敢说。」
娑罗室干笑。
大师则趁胜追击。
——但是,那一击被瑟拉拦住了。
「趁现在!步!」
「得手了————!」
我从大师背后挥下电锯。
但还是以些微之差被闪掉了。
随后——
以大师为中心,有类似寒气的玩意扩散开来。
于是乎,怎么来着呢?身体不能动了。
所以你的唱诵过程到底跑去哪里啦!
磅。磅。
娑罗室和瑟拉应声倒地。
原来大师求的就是让我们聚集在一起在一网打尽。
刀背。
她是用刀背砍的。
光一击,就准确地让人失神。
——这个人未免太强了吧。
大师缓缓走过来,踹了我的膝盖。
我泄了劲似的倒向地上。
「只要没有魔法,我们明明还可以跟你斗的——你怎么有办法不唱诵就出招?」
万事休矣。混帐。
「唱诵?我有啊~」
「可是我连变身的咒语都没有听见耶?」
「被听见的话,意图不就曝光了吗?」
那倒也是。明明正在战斗,却向对手宣布自己的下一步,那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但我刚才就犯了那样的错误。
「为什么要留我下来?」
要我自己说也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八成是因为我最强,大师才想制造单挑的局面吧。
「因为你最没有威胁喔?」
……………我错了。
唔哇,感觉好丢脸。
不过,先不管变身成魔装少女的瑟拉,现在的我应该比娑罗室强。
可是大师却说娑罗室最棘手。
「唬我的吧?」
「不。步先生,你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性。就算变得比现在强一百倍——或者变得比我还强也一样。」
「什么意思啦?」
「你的攻击缺乏『目的』和『决心』。」
「目的?不不不,攻击就是目的吧。」
「像刚才的攻击也一样,你明明挥着米斯特汀,却无意劈开我的脑门,也不打算砍断我的脖子。」
「……因为我并不是杀人魔。」
我不希望被拿来和什么都敢做的魔装少女相提并论。
瞪着大师的我,被她用了一记回马拳打在脸上。
「你有想过,她们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来这里的吗?」
她的嗓音依旧妩媚又可爱——还多了一层愤怒。
「她们——」
我看向头发散乱昏睡似地倒在沙地上的两人。
「只要是为了你,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她们就有舍命的决心,同时也有夺人性命的决心。」
「那就是『娑罗室最有威胁性』的理由吗?」
「步先生,你啊,都认为自己反正不会死——战斗时往往缺乏紧张感。哎~虽然那也是你的长处——不过正因为如此,你的『决心』不够。」
「唔。」
我无法回嘴。
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我确实无意劈开大师的脑门。
那当然会被躲开。
既然我只打算让大师稍微受点皮肉伤,那她只要闪个一公分就能躲开。
我挥下电锯,是想让大师落得什么模样?
我本来就明白。
大师会躲。
凭这种攻击,她应该死不了。
那我出招是在做什么?
目的与决心。
我两项都不够。
「所以步先生,你希望怎么样呢?」
大师蹲下来探望我的脸。
「我只是——想要阻止你而已。」
决心不足。
被她这么一说——或许正是如此。
「你打算怎么阻止我呢?光是反覆突击,你觉得真的能打倒我吗?打倒——你没有想过,她们怎么会为了那么笼统的目的赌上性命?」
打倒大师。
那是指什么样的状态?
要怎么做,大师才会死心?
「我该怎么做?」
「你拿那个问题来问我啊?呵呵,方法倒有一个喔。」
「一个?」
「杀掉我就行了。」
什——
我的身体忽然恢复自由了。虽然恢复了,我却没有起身。
因为我陷入混乱了。
这个人在说什么?
虽然我从刚才就觉得大师讲的话实在不对劲——
难道说,她想被我杀掉?
「大师,难不成你想要献出自己的性命来当成永动机的魔力?」
「那个选项已经不存在了。」
「为什么?」
「把灵魂献给夜之王,就可以得到庞大魔力——问题在于夜之王已经不在了。献祭早就成了一项失落的技术。」
因为我杀了他的关系吗?
不对,精确来讲并不是我——
的确,我和京子、夜之王还有元老交手时,都是抱着干掉对方的想法在战斗。
可是我无法像那样和大师交手。
我无法和她打——
大师就是知道我的心思,才想刺激我动手吗?
「大师——你现在……不对,你这次也是在教我吗?」
「呵呵,对啊——坦白说好了,永动机几乎已经完成了。」
——唔!我吓得睁大眼睛。
不愧是天才之一。
美迦洛制造装置应该没有在设计图当中。这表示大师明明没有照着春奈的设计图组装,东西却几乎完成了?
既然如此,问题在最后的瓶颈。
春奈说过必须靠献祭,可是那已经办不到了。
这样要怎么办?
拥有庞大魔力的优和莉莉亚,都必须冒生命危险才行吗?
…………………………这样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师打算让我动手取人性命。
大师要我杀了她。
那是因为——
「你是为了让我立下为达成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的决心——才打算成为头一个牺牲的人物。」
「因为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我跟你不同。绝对还有其他的方法才对。」
「既然如此,你对目前的状况怎么想呢?不杀我,你打算怎么讨回东西?无论要用上任何方法——目的都必须达成。」
无论用什么方法——
要不然还有什么方法啦?
反正不管我用什么方法,所有行动八成都会被大师料到。
我觉得自己似乎一辈子也赢不了这个人。
连报一箭之仇都办不到。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统统都被大师料中了。
而且,让大师料中一切的结果——就是非得绝情到杀了她才能抢回东西,这我也明白。
正常情况下,我根本杀不了大师吧。
可是——换成现在——
只能动手了吗?
假如春奈在这里,会想出起死回生的妙计吗?
………………要妙计,不是有吗?
有一项行动大师八成没料到。
还可以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我办得到才对。
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
我顶多只有「也许可行」的把握。
我起身盯着大师的眼睛。
「你似乎下定决心了~」
她看起来只像个和春奈差不多年幼的少女。
我放开电锯。
「哎呀?哎呀哎呀~?」
大师似乎预测不出我正要做什么。
看就知道,她陷入混乱了。
大师微微偏头,似乎有话想说。
你想做什么呢?——她八成想这么问。
大师以为我会杀她吧。
可是,我却抛开了电锯。
她大概会以为我想动手揍人。
可是,我朝自己的心窝捣了一拳。
然后我搂住大师的肩膀。
并不是掐她脖子,而是将肩膀——搂到怀里——
我吻了大师。
并不是只有唇与唇相碰的那种吻。
而是相当于人工呼吸的深吻。
事发突然,大师只能恍惚地红着脸。
「步、步先生!你你你你你你……做这种事情……」
大师显露动摇并将我推开。
换成平时的她,应该轻轻松松就能闪开。
毕竟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才会变得被动吧。
因为大师认为我会动手杀她。
哎,再说我原本也以为只剩杀她一途。
大师总没想到,我会主动吻她吧?
我自己也一样啦。
然而——应该有效才对。
「这……这是……」
大师瘫软地跪了下来。
「用你的世界的说法——就是『诅咒』。」
「……啊……唔。」
大师没有倒下实在厉害,不过只见她的脸越来越红。
「我确实杀不了你。可是,我认为我有不惜做任何事也要阻止你的决心。」
「你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招……」
解除变身的大师恢复穿白袍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因为发高烧的关系,她的意识应该已经变得朦朦胧胧。
即使如此,大师还是没有倒下。
我真的无法打倒这个人呢。
「我要把美迦洛制造装置拿回来了喔。」
我在白袍的口袋里摸索——却找不到。
「呵呵……很遗憾……东西已经不在这里了喔~」
「咦?」
「因为东西装到我的魔装兵器上面了。」
真的假的?
这样啊。
原来这家伙——在友纪体内造出永动机了吗!
我又一次抓住大师的肩膀。
「你应该和春奈一样,至少还能讲话吧!你对友纪做了什么!那家伙平安吗!」
「……她没事喔……一切……都是为了打倒女王~」
为了打倒女王。这家伙的行动始终都是为此。
但是,这算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友纪拖下水!」
「……春奈的设计图有许多缺点。」
「那是指需要强大魔力吧?」
「还有喔~要完成那张设计图,必须具备惊人的魔法技术——现在已经不能等那些技术全部研发完成了~」
「所以——你融入了现有的技术吗?」
把魔装兵器和美迦洛制造装置这两项荒谬的魔法技术融合——
大师牺牲一切的决心——在那当中——连友纪都包含在内吗?
「多亏如此,我只差一步就能让梦想中的技术完成了~」
「你刚才讲过吧?女王的目的有三个——」
「对啊~我把那些全部合而为一了。」
美迦洛制造装置——友纪体内的魔装兵器——还有我。
这三项才没有合而为一啦。
不对,意思一样吧。
毕竟我听了这些,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友纪。
「你居然把友纪利用得这么狠。」
「……你变得想揍我了吗~?」
「不,我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呢~?」
「因为你中的诅咒并不是来自于我。」
没错。
打倒大师的是——友纪。
遭到狠狠利用的友纪,打倒了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