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畅谈人生的人更让我觉得恶心的了。
那种事情,在死前再思考也不迟。
人并没有全能到可以度过事事如愿的人生。
人只有相当于细葱的价值。
再怎么回首都无法挽回过去的人生。
假如失败了,假如想挽回人生——
请来依靠我,不要孤军奋斗。
——因为就算是无可救药的恶心之辈,我也会帮助他挽回人生。
那应该就是我的人生吧。
人脑就像五斗柜,有许多的抽屉。
当我们要回忆什么,常会比喻成「拉开记忆的抽屉」——
那么……你的脑海里有多少个抽屉呢?
在那当中,都装着什么样的资讯呢?
还有,你晓得那些抽屉在哪里,在何时可以拉开吗?
目前我相当头大。
因为那些抽屉不只乱成一团,连里面装着什么都无法得知。
客厅里,摆着电浆电视等等与和室并不搭调的豪华家用电器。
连我在内,有五个人围坐于茶几旁。
「呃~做个整理好了,你的身分是『魔装少女』……」
「我叫春奈!」
她说自己叫春奈。那是个褐发及肩,圆滚滚的大眼睛和头顶长出的呆毛都令人觉得十分可爱的少女。
我不知道春奈有什么不满,她瞪我瞪得好用力。
「你则是『死灵法师』……」
银发和铠甲营造的神秘气质令人难以言喻的少女。蓝眼睛相当迷人,会让我想永远盯着瞧。
她不发出声音,面无表情感觉不出任何情绪,一直默默望着我的脸。
「我名叫 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
名字好长。我看就叫她优好了。
「然后你是『吸血忍者』……」
「我是你的新娘!」
……我实在想不起关于那部分的记忆耶。
短发少女晃着她雄伟的上围,对我露出笑容。
那个笑容简直像领到点心的小男孩一样。
啊!领到点心的男骇子会露出这种表情!我想起来了!
「那真抱歉。所以你才是吸血忍者吗?」
「是的。不过梅儿·舒特珑同样是吸血忍者没错。」
「喂,瑟拉芬!尽量叫我友纪啦!」
「为什么?」
「有个隐世用的假身分,感觉不是很酷吗?」
短发少女的眼睛闪闪发亮。怎么回事啊……有股「怎样都好啦」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涌上了我的心头——
「你是白痴吗?」
马尾美女瑟拉芬露出傻眼的脸色。豪乳,蛮腰,大得恰到好处的臀部,怎么看怎么柔软的大腿及小腿肉,修长美腿。
高挑身材从上到下只能用美丽一词来形容。
假如我娶的是她有多好。我这家伙怎么会和另一个感觉傻呼噜的女生结婚啊?
「要你管!因为我跟相川……接……接吻过了……有什么办法嘛!」
「呃,不至于接个吻就结婚吧。啊!对喔!我想起来了,照一般常识而言,并不会因为接过吻就结婚!」
「在日本或许是那样,可是我们吸血忍者定了戒律——」
「关于那些,我完~全想不起来。」
希望别人叫她友纪的那个女生一边问:「这下要怎么办嘛!」一边百般不依地捧着脑袋瓜扭来扭去。
「哎,这家伙的事先搁到一边。」
春奈一直瞪着我。我赞成她要大家别在意友纪的意见。
「所以,你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吗?」
瑟拉的声音清澈归清澈,却有股强大的威迫感。被她用那种口气问会说不出话耶。
「大师说过,只要你能破解她的法术并想起她的名字,她就愿意认同你当魔装少女。你稍微加点油嘛!」
「大师……我连她为什么会叫『大师』都想不起来。」
这次换我捧起脑袋瓜了。从在神秘赛车场就一直被连番质疑的我感到头痛不已。
面对什么都回答不出的我,大家也都沉默下来了。
能听见的,只剩从电浆电视传来的新闻播报声。
在那样的客厅里,又出现了陌生少女。
「大家早安~」
把头发绑成双马尾的可爱少女。
「大师早安!我是座号六三四五二六三七九号的春奈!」
讲座号干嘛?
大师笑嘻嘻地坐到了我的旁边。
她的身高大概一百五十公分左右吧。坐下来就显得更娇小。
这悠悠哉哉的小女孩哪里像个大师?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大师到了以后,春奈便正色问我:
「好,我再问一次。大师叫什么名字?」
「呃~……是叫什么来着啊?」
「吼!笨蛋步!笨步!垃圾!垃圾步!」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没办法吧。
「我的记忆被消除了对吧?总觉得要回想也没东西能想就是了。」
「我并没有消除你的记忆喔,我只有在整体记忆打上马赛克。」
打在整体记忆上面也太狠了。
「还能够慢慢想起来,不就很好了吗?」
马尾美女为什么一直瞪着我啊?难道我被她讨厌了?
「说说看,你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我喜欢吃……矿物,开玩笑的啦。」
啪!我被瑟拉使劲甩了耳光。
「对不起。你实在太恶心——我忍不住。」
我希望大家对我好一点。不然我好像会哭。
「那个是什么呢?」
这么问的大师用手指了电视。
现在播的新闻正好提到,某个动物园迎来了叫作「明明」的熊猫。
「那是大熊猫啊。日式名称叫黑白熊。一天睡十小时以上,总是走相同路径的悠哉动物。主食是竹叶,不过它其实是杂食性,也会吃昆虫——」
瑟拉用纳闷脸色瞧了我。
「……你的出生地是?」
「籍贯吗?呃~啊~不行。完全记不起来。记忆模模糊糊的。」
我拍了拍额头,仰望天花板——可恶,到底是哪里?
「那是什么动物呢~?」
「那叫羊驼,和骆驼算一伙,介于羊跟骆驼之间的奇妙生物。在南非的——啊,我是东京人啦。」
「……」
「……」
「你们两个怎么了?」
瑟拉和春奈的模样,让友纪产生了疑惑。
「步用来装记忆的抽屉 摆得好奇怪」
优讲的那句话,让瑟拉把食指凑到了唇边,她似乎在沉思什么。
「我想,步的记忆抽屉是变得一团乱了。」
「记忆抽屉?」友纪露出一副想说自己听不懂的表情。
「好!我们把步那些恶心的记忆抽屉统统拉出来!关于我们的资讯肯定就装在某个地方!」
「也对。就到能促使他拉开抽屉的地方吧。」
「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优指了电视。
「噢!」友纪的眼睛顿时发亮,我却完全不懂意思。
咦?我们要去动物园喔?
好的,我们到了。动物园。
先买熊猫图样的门票,再穿过大门请大姊姊验票,然后进入园内——
虽然我没有来过这里的记忆,身体却在发呆间那样动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身体还记得」吗?即使不拉开脑海中的记忆抽屉也可以,所以才没有混乱吧。
天气是阴天。为什么天空明明是阴天,我却觉得这算好天气?
对此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到极点。
走进园内以后,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导览手册摆放处。
反正杵在入口会挡到别人,就去拿导览手册好了。
我拿了一份手册,然后张望四周。
右手边有排得像蚂蚁的队伍。多达几十人,不,几百人的大规模队伍。
左手边是厕所。这边也有人在排队。
人气真旺。电视宣传得那么卖力,人多也是当然的吧。
毕竟我们几个就是因此而来的。
「在哪里能见到黑白熊呢~?」
绑双马尾的少女——大师来到了拿着手册的我身边。
「要排那边的队伍喔。」
女生们鱼贯走来。带头的人是瑟拉。窄管裤十分适合她。
「我也想看熊猫」
即使来到这里,跟在瑟拉后面的优依然穿着铠甲。
和那些供人观赏的动物一样,优也受到了注目。
不过,感觉她本人对疯狂扫来的视线并不在意。
「可是我不喜欢一直排队耶~」
短发少女友纪一边把双手叠在后脑杓,一边信步走来。举止像个少年。
「你不是爱吃拉面吗?印象中拉面店好像常常要排队。」
「相……相川!你想起来了吗!」
目光发亮的友纪高兴得蹦蹦跳跳。
「我只想
起那部分的片段记忆。」
「因为我是拉面通,所以对常去的店什么时候不用排队都一清二楚!这就是动脑袋啊!」
「是喔~你好厉害~」
敷衍过去应该是正确的应对方法吧。
「我等不下去!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熊不熊猫不猫还是发音像鲁邦的东西,反正我们去看其他动物啦!」
原本排最后面的呆毛小不点快步走过来以后,就把等着看熊猫的队伍甩到一边,牵起我的手直往里面走。
「那我要悠闲地排队喔~」
「我也想看熊猫」
大师和优挥了挥手。
你们的目的不是要让我恢复记忆吗?
「我要跟相川一起去!」
由于我一只手被春奈抓着,友纪就勾住了我另一边的手臂。
不知道友纪是存心的,还是单纯傻里傻气,软呼呼地贴过来的胸部让我有点仓皇失措。
「前面是鸟类动物区呢。」
走路姿态有如百合花的瑟拉一边摆动马尾,一边追过我们几个独自往前走。
「奇怪……」
友纪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瑟拉那副模样。
「怎么了吗?」
「没有啦,我还以为她会跟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一起去看熊猫。」
友纪边说边眨眼,春奈则一脸不爽地看着瑟拉的背影。
「哇噢!步!花组的第一红牌在那边!」
春奈发现的动物是孔雀。
有两只孔雀被放在用玻璃墙隔开的笼子里。仿佛在服务观众的它们正朝着这里展翅。
「跟宝冢歌剧团没关系啦!那是孔雀!」
「啊!这样喔……原本那家伙就是小林幸——」「跟你说过是孔雀啦!」
春奈理解似的点点头。
「哇噢!你看,相川!好大的乌鸦!」
「那是秃鹰先生!它身上也有白色的部分,麻烦你看仔细!」
「秃鹰啊!哇,那就是传闻中的……」
友纪似乎颇有感触,眼睛发亮地将手拄在玻璃上直盯着秃鹰。有告示写着「请不要碰玻璃」耶。
「是这样吗?原来你是秃鹰吗?」
朝秃鹰讲话的她活像傻瓜。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呢?看着那副傻瓜样,我有某种安心的感觉。
「相川!有鹏耶!它跟秃鹰先生哪个厉害啊?」
秃鹰所在的玻璃笼隔壁,也有只大鸟。
「很遗憾,这家伙是老鹰。」
「有什么差别?」
「其实老鹰和鹏几乎一样。大只的叫鹏,小只的叫老鹰。这跟鲸鱼和海豚的差别一样—」
「这样喔!和你来动物园好有趣!好~相川!我们再去下一区!」
笑得还真开心呢——我这个老婆。
「那就是加藤鹰啊?我有预感名人会一个接一个出现!」
笑得还真怪里怪气呢——我在说魔装少女。
「名人还没有现身就是了。」
忽然间,我发现瑟拉交抱臂膀在看鸟。
她眼前的鸟是——鲸头鹳。有着像鹈鹕那样的大嘴巴以及恐龙般锐利目光的奇妙鸟类。
「长得真有男子气概~」
友纪蹲了下来,想将鲸头鹳的长相看仔细。
她蹲得很低,背部因而露出一小片,低腰牛仔裤底下看得见水蓝色内裤——
「步,你的嘴巴抿得跟鹈鹕一样了喔。」
哎呀,这样不行这样不行。被瑟拉点破的我正色抬头。
可是——我还想多看一下友纪的内裤——
「步。」瑟拉稍微加重语气。
我凭着本能体会到,她的语气含有「我差不多要踹你喽」的意味。
为了从友纪身上转开目光,我试着把话题抛给瑟拉。
「你喜欢鸟类?」
「嗯。大部分鸟类都不会放松警戒心。那凛然的模样让我看了很舒坦。」
「说起来,公园或车站的鸽子,警戒心也都超强的耶。」
友纪点头附和。
「虽然它们被当成和平的象征,本身却过不了和平的生活。」
春奈大概是在夸赞自己讲出来的佳句,正抱着臂膀把呆毛朝左右翘来翘去。
「反正这里没有我喜欢的燕子,我们往前面走吧。」
瑟拉快步前进。
「喔~」在她后面,有春奈跟着。
「好~我们走吧!相川!」
友纪牵着我的手露出满面笑容。
我想不起来她们三个是谁,为人又如何。
我只知道她们讲的话,做的事情全都很奇怪。
可是,我觉得心情好自在。
我翻开导览手册,查阅沿着路线走可以看到什么。呃~有猩猩和日本猴,下一区似乎是类人猿区耶。
猩猩所待的笼子非常大。
它们可以无拘无束地到处跑,却都躺在笼子中央。
由于实在看不清楚,我们几个只好绕到看得见的地方。
友纪也放开了我的手,还贴到玻璃前想设法看清楚猩猩的脸。
「从这里也看不见耶。」
「就是啊~」友纪的语气很遗憾。
「步步步步步!」
来一下来一下来一下——春奈招着手要我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情形的我,就和友纪一起到她那边看看。
于是乎,那里有只猩猩正背对玻璃坐着。
哇喔~位置满近的嘛。
「这位是与步失散的哥哥~」
春奈帮忙做了介绍。
「谁是猩猩啊!我上面才没有大哥!」
啊!对了。我的家庭成员有父亲、母亲、弟弟和我四个人。
那么,这几个家伙又是谁?既然她们并不是我的家人——
「——所以,你们几个是忽然住到我家的食客……」
「没错!步!你想起来了吗?」
「哎,只想起一些些……」
「喔!那我们来这里值得了~」
虽然我的记忆还模模糊糊,春奈和友纪却都一副开心的样子。
「友纪基,我们照这样继续努力!」
「噢!相川肯定就快恢复了!」
我们走过类人猿区——沿路线逐渐前进。
「那是不是大象?」
「虽然它也是长鼻子的动物,不过那是食蚁兽啦!」
「你看那个,那是不是长颈鹿?」
「那是羊驼啦!早上你才在电视看过吧!虽然它也有长脖子!」
「咦?那不是锻冶老弟吗?」(注:指擅长模仿各种动物的谐星锻治辉光)
「现在还有谁懂樱桃呆瓜的对口相声哏啊!」
像这样,我想起来的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又拉开了莫名其妙的记忆抽屉呢。」
我在睡着的狮子前面被瑟拉搭话了。
她那种像是在看待脏东西的眼神,会刺伤我的心。
「不,这两个家伙比我更莫名其妙。」
「记忆搭得起来就可以了吧。」
春奈举起双手,活力十足地回嘴。
「对嘛!能多少恢复一些记忆就好啦!」
友纪用力点头。这两个人来动物园似乎都满乐在其中。
「这样会没完没了呢。还是试试看给予强烈刺激的方针如何?」
来动物园似乎不太开心的瑟拉语出惊人。
「强烈刺激……」
我有强到不行的负面预感。
瑟拉一边从狮子观赏区走到熊类观赏区,一边闭上眼睛。
该……该不会要我跟猛兽搏斗吧——像加藤清正或威利·威廉斯那样。
「请你想像看看。冬天的午后,你在体育课被要求跑长程马拉松,当你精疲力尽地想洗个澡把汗水冲掉——结果却只有冷水。」
「唔哇!」打击太大让我说不出话。
原来是要给我那种精神上的刺激吗!
「刺激……唔~」友纪似乎烦恼又烦恼地想着什么,然后就一脸认真地抓住了我的双肩。
「相川……其实呢,我是男的。」
「唔哇啊啊啊!」我大受打击。光想到那柔嫩的隆起是假的就让我大受刺激。
「骗你的啦。」
我高兴得仿佛有和煦光芒像聚光灯一样从这片阴霾天空照了下来。
就是嘛。有那么棒的胸部怎么可能是男的。没错没错。
「唔~要不然——雷曼兄弟意外破产。」
「打击太大啦!全球规模的重大打击!」
刺激过头的我仰天长啸。
「记忆恢复得不多耶。」
「我想,你顶多听到什么就会想起什么吧。哎,虽然有进步了,不过真是拖拖拉拉的。」
瑟拉说我拖拖拉拉,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当我搔着头觉得没台阶可下的时候——
「为什么它们都在睡!」
春奈忽然「磅磅磅!」地拍起玻璃。
「喂!住手啦!」
我从后面架住春奈,阻止她的奇怪动作。
月牙熊转到了我们这边,不过大概是爱困就停住不动了。
幸好它没醒来。
「这么说来,猩猩和鸟也都没什么精神耶。」
友纪待在气鼓鼓的春奈旁边,也显得挺落寞的样子。
「这也是无可奈何吧。动物也有它们的天职。」
「也对。它们又不是小丑,才没有取悦我们的念头。」
瑟拉小姐似乎是个有常识的人。她在帮忙安抚耍起小孩子脾气的春奈。
「唔~」春奈抿嘴以后,呆毛就竖直了。
「对了!我们去拜托大师!」
大师?
尽管我对春奈打的主意挂怀得很,不过,在记忆中的某个部分——是的,还没有回想起来那块部分的我,却对春奈怀有期待。
这股不安分的雀跃感是怎么回事啊?
大约过了一小时吧。在我们绕完一圈回到动物园入口以后,就看见大师和优正在挥手。
「欢迎回来」
优亮出便条。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情绪——还是好可爱。
「熊猫看得怎么样呢?」
瑟拉用一次也没有对我露出的温柔笑容问道。她八成是在问优,大师却回答了。
「唔~可爱是可爱,不过它们一直都在睡,好扫兴喔~」
「大师!我们也那么认为!所以——」
嘀咕嘀咕嘀咭。
我看着她们咬耳朵,负面预感就更加高涨了。
不知道是哪道记忆抽屉因而被拉开,脑海有个声音正在对我大喊:「快阻止她们!」
大师点了头,然后将右手举向天空。
快。阻止她。动作快。
我一次又一次质问自己,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好像很有趣」。
在我心里,只要有党内意见不一致的状况就不会采取行动。
于是,镶着蕾丝的可爱白袍轻灵飘舞,有风以大师为中心吹了起来。
眼看着——乌云逐渐密布~狂风开始肆虐~
我不能拱手坐视事情那样下去。
明明得做些什么才对,我却想不起来该做的是什么。
混帐。
果然从一开头就该拦住她们的。
我不应该被细语的声音迷惑,听从大音量的警告才是对的。
猛一回神,我已经朝大师扑了过去。
我像熊一样朝她举起双手。
接着,我不经思考地朝大师出手。我硬是来个擒抱。
「哎呀哎呀哎呀~」
我紧紧搂住差点带着笑容被扑倒的大师。
既瘦弱,又仿佛一抱就会散开的孩童身躯。可是抱起来有种柔软舒服的感觉。咕呵呵呵。
「哈!你这变态在做什么!有色狼!狼心拷贝!」
春奈想骂的该不会是狼心狗肺吧?
被春奈踹开的我一放开大师,就触电了。
——应该说,我被雷劈中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状况——!
「哎哟~步先生,你做什么嘛?」
「那是我要说的台词!」
「伤脑筋呢。这下魔法失败了~」
「笨蛋步!你干嘛来搅局!」
遭到乱踹的我无法答话。
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搅局才可以,却又不晓得是出于什么缘故。
「哎,我倒不是不能理解步想搅局的心情。」
瑟拉小姐,你最棒了。好日子要吃芙蓉蟹。
原本在天空打转的乌云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风也停了下来,因此我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事。
「呀啊~!」
就在此时,动物园里响起尖叫声。
还不只一道。
到处都有疑似女生的尖叫声陆续传出。
出了什么状况吗?
我一转头,就看见正在骚扰女孩子的熊猫身影。
玻璃肯定是强化玻璃才对。但撞破玻璃,还把手伸进女生裙子的熊猫就在眼前。
「一年差不多只发情三天的熊猫……怎么会变成这样?」
呼吸急促的熊猫正一边流口水,一边拉女生的裙子拉个不停。
「看来是步先生在施法途中捣乱,让僵尸的怪力和潜意识中的本能转移到它们身上了。」
事态紧急,大师的口气却温温吞吞。
「呀啊~」从别的地方传来了别的尖叫声。
那是友纪的声音。
她被猩猩从背后抱住,胸部还被大把大把地揉个不停。
臭猩猩。你对别人家的老婆做什么啊!
我正打算去救人,结果友纪就用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苦无扎在猩猩手上了。
「喂!你不可以这样!够了!」
貌似不习惯对人发脾气的友纪用苦无狂戳。
于是怎么着。
猩猩突然变乖,还回到自己破坏的笼子里了。
怎么搞的。
「原来如此~好像只要给予强烈刺激,它们就会恢复原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步先生平时压在心里发泄不出的欲望,正在驱策那些动物啊~要是不快点让它们恢复原状,步先生的记忆片段就要消失了~」
「那些家伙和我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唔~想成是动物们抢走了你乱成一团的记忆抽屉如何呢?」
「还问我如不如何……」
麻烦耶。有够麻烦的。
「既然如此,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瑟拉冷静且一脸认真地快步走去。
「喂喂喂,等一下。到底有多少动物变成这副德性了……」
「我们应该分头处理」
留在原地的优对我亮出便条。
「的确,那样是最恰当的。」
瑟拉也停下脚步看着优。她的脸色有些落寞。
「好!那我跟大师负责西边!」
口气像是等这种状况等了很久的春奈意气风发地拉起大师的手。
「那么,我和步往东边好了。入口这一带就麻烦海尔赛兹大人和梅儿·舒特珑。」
「嗯?」春奈听到瑟拉的话,把呆毛弯成了问号。
尽管优面无表情,却也显得若有所思。
没错,她看起来仿佛想说:「瑟拉的样子怪怪的。」
我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假如记忆恢复,肯定就会晓得吧。
「知道了」
优脸色不变地答应了瑟拉的提议,我之前的感觉似乎都是瞎操心。
我和瑟拉来到了在园内属于比较凶险,有猩猩、狮子和大象的区域,于是我跟她说:
「总觉得优和春奈的样子怪怪的。」
「会吗?她们一向是那样——受不了,真希望你能早点取回记忆。」
原来她们平时就是那样啊。那我怎么会觉得不对劲?
哎,与其在意那些,目前第一要务是收拾眼前的事态。
可以看见事发现场了。
有猩猩和大象在那边。
我看见了把鼻子伸进女生裙子的猥亵大象,以及拍打乳波奶浪的猩猩身影。
要是人类做出那种事,罪刑可重了。我好羡慕动物。
「我们上。」
「好……好的。」
瑟拉加快了速度。身手有如忍者的她一脚踹在猩猩的脸庞上。
帅……帅气耶!宛如电影的武打场面让我雀跃不已。
好,我也来。
我使劲打在大象的侧腹上面。
可是,它纹风不动。
有够硬。简直像打在混凝土上面一样。
被大象恶狠狠地一瞪,我就战意全失了。
好恐怖!光因为它是巨大动物就够恐怖了!
「步!你连作战方式都忘了吗!你这条烂蛆!」
瑟拉的臭骂有些悦耳。
对了。我想起来啦。
以往我曾经历过好几场死斗。
我要回想。回想自己的风格。
回想自己的作战方式——
我脚步轻快地蹦了两下,并且用拇指拨鼻头。
「喝啊!啊哒!」
……大象纹风不动。
奇怪~?
我的风格应该就是这样啊。感觉实在不太合。
「你又拉开了让人恶心的记忆抽屉呢。」
这是怎么回事啦。
原本在裙子里乱摸的象鼻使劲朝我扫了过来。
咕哇。
威力好猛!普通的大象力气不会这么大。难道这就是大象获得我的潜能后所发挥的力量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有股仿佛被某种东西跑进身体里的奇妙感觉。
该怎么说呢?好比拼图拼上去的感觉。
不可思议的感觉让我杵着不动了。
我又被大象揍飞。
这就是原因吗?
我看向马尾美女那边,出腿猛踹的她力道强得几乎可以踢断黑犀牛的角。
于是黑犀牛变乖了。
她似乎顺利让动物恢复神智了。有东西从那头黑犀牛身
上飞了过来。
那像是一团空气,宛如喷洒杀虫剂时会看到的白茫物体。
没错,那就是害动物们做出这些奇怪举动的——我的潜意识。
大象提脚踩向我。
我用双手撑住,却无法将得到怪力的大象顶回去。
当我想到这样下去会不会没命时——
忽然有一团空气……潜意识回到了我的体内。
可以感觉到,脑海里又有一道记忆抽屉被解放了。
「……百分之一百二十。」
我站了起来。
并且用单手举起大象。
「百分之一百八十!」
磅!大象的巨躯被我一拳打到半空。
原本应该没有的力量。
潜意识。
对了。那就是我的作战方式。
………………呃~以前我是怎么说的来着?人类原本只能发挥百分之三十的潜能,不过我是僵尸所以云云。
虽然印象模模糊糊的,但是我大致想起了那些。
「步!你想起来了吗!」
瑟拉一脸心花怒放地看着我。
我正打算告诉她,只要让动物清醒过来就能唤醒我的片段记忆——
「瑟拉!小心后面!」
分心到我这边的瑟拉,就遭受秃鹰先生袭击了。
当瑟拉甩乱马尾回头时,秃鹰的嘴喙已经对准了她。
不,秃鹰对准的是——瑟拉的胸罩。
「啪」的一声,胸罩被扯开。
「唔!」
瑟拉用树叶手里剑攻击,秃鹰却展翅飞离。
被抢走了!瑟拉的黑色胸罩被抢了!
好厉害的家伙!居然完全没弄破衣服,只精准地抢走胸罩!
它是将肩带扯断吗?
漂亮。手法太漂亮了。
请让我称呼您秃鹰师父。
遇袭的瑟拉大概心有不甘吧。她的拳头颤抖个不停,然后就展开用树叶化成的翅膀,飞去追秃鹰师父了。
那模样与其说是忍者,倒更像吸血鬼。
双方展开空战。瑟拉猛追叼着胸罩的秃鹰师父,却无法抓住身为天空王者的秃鹰。
百分之两百……百分之三百……
在两腿蓄力的我蹬地飞起。
只要用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纵身一跃,我也可以飞上天。
忽然看到我出现在眼前的秃鹰师父也大吃一惊,稍微放慢了速度。
那稍微放慢的速度成了致命关键。
紧追在后的瑟拉出手要抓秃鹰师父——
不,秃鹰师父还是技高一筹。它急速降低高度逃过一劫。
干得漂亮。不愧是秃鹰师父。
它看似已经用了全速逃跑,结果仍留有余力。
软绵绵。
……嗯?
软绵绵软绵绵。
……这感觉好舒服耶。
「步。」
软绵绵,软绵绵。
这种柔软度。我懂了,这是胸部。
我完全想起来啦。胸部这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度。
虽然可以用布丁、棉花糖或各种方式来形容,却又和那些都不一样。
能够证明胸部是独一无二的美好触感。
身为哺乳类的我们一生下来就想要的东西。
没错,我也已经想起,享受到这种触感就会被揍了。
「……哎,怎么说好呢,能不能请你当成意外事故?」
「不行。」
「我想帮你抓秃鹰师父,并没有打着不小心撞到你或许就能让胸部贴到脸上的主意——这套说词行不行得通呢?」
「行不通。」
「……是……是喔。」
「是的。」
瑟拉何止没放开我,还牢牢抱住我的身体。我整个人都被倒过来——啊,接下来她肯定会让我倒栽葱地摔下去。当我冷静掌握到状况时,瑟拉就开始旋转了,伤脑筋。
「你要用那一招吗?超电磁螺旋钻……不对,表莲华对吧?」
「你又拉开莫名其妙的记忆抽屉了呢——跟静电一样让人恶心。」
我就在超高速旋转之下,一头栽到地面上了。
沙尘滚滚,我则一命呜呼。
之后,我并没有因为那样的意外而挫折,还是继续跟瑟拉合力让动物恢复清醒。
在忙东忙西的过程中,感觉记忆都陆续回来了。
大概是一度将记忆全部搬出抽屉,再重新装回去,脑海就得以整顿了吧。
我打倒为数众多的大象、猩猩、企鹅。
要扁可爱的动物虽让我于心不忍,可是犯了罪就该惩罚。
「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呢。」
瑟拉大呼过瘾似的环顾四周。
结束后再来回顾,闹得最大的也许不是大象或猩猩,而是瑟拉。
「嗯,虽然没能从秃鹰师父那里抢回胸罩。」
「记忆恢复得怎么样?」
由于秃鹰老师抢走了胸罩,瑟拉一有什么动作,马尾和胸部就会晃来晃去,我的嘴巴又差点抿得跟鹈鹕一样,不过这时候还是要维持正经脸色答话。
「我完全想起来啦。」
「那太好了。」
「你的内裤大多是单色的耶。」
报应来了,砰!
我挨了一记猛得可比安迪·胡克的斧式劈腿。虽然瑟拉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看我的眼神正在臭骂「恶心」,任何人来看都明明白白。
不可以对人性骚扰,绝对不行!这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就先收到最容易拉出来的记忆抽屉好了。
黄昏的天空底下,我在回程电车里抱头苦思。
我逐渐回想起记忆了。
原本那么认为的我,却完全想不起最要紧的魔装少女或吸血忍者那些有关她们的事情。
连这些女生是否真的和我认识,我都无法确定。
「玩得好开心喔~」
大师露出和气笑容。只要想起她的名字,春奈她们都会为我高兴。
可是——我想不出来。每个抽屉里都没有关于大师的记忆。
「我的记忆真的没有消失吗?」
我会产生这样的怀疑,也可说是理所当然吧。
「魔装少女没办法消掉魔装少女的记忆。即使是像步先生这样临时当上的魔装少女,法则依然相同喔~」
大师一边说,一边摸着在旁边打呼的春奈的头。
春奈和友纪似乎玩累了,依偎在一起睡得很可爱。
大概是相像的人彼此合得来吧。
坐在我右边的优,一直仰望着我的脸。
她是不是有话想说?
「那么,我想稍微走一圈看看~我从以前就对这种交通工具有兴趣呢。」
大师似乎察觉到什么,就跑去其他车辆了。
我觉得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怎么了吗,优?」
我没有把脸对着优讲话。
她拽了拽我的袖子,然后亮出便条。
「没事」
这样啊。记得这个女生没办法讲话。
为了和她「交谈」,我重新面对她。
清澈的蓝眼睛。相当迷人。
「你没有像她们那么执着于我的记忆吧。」
「我不介意」
看她面无表情地这么表态,感觉有点难过。
毕竟我以为这个女生也是为了我在行动。
「介意的是瑟拉」
「瑟拉?」
「我没想到 她会那么挂怀你的记忆」
这么说也对。
春奈是出于魔装少女如何如何的理由,友纪则是身为老婆所以想取回我的记忆,这些都很好理解。
然而,瑟拉分明就讨厌我不是吗?
瑟拉在我左边闭着眼睛听我和优讲话,我便问了她:
「欸,你为什么——」
咚。
瑟拉的头倒在我的肩膀上了。
听得见一阵一阵的打呼声。
这家伙似乎和春奈她们一样,累到睡着了。
从开成大大U字的衣服领口缝隙看得见雄伟双峰,没有胸罩支撑依旧又挺形状又漂亮,前端还有樱花色的——
这真让人受不了。
谢谢你,秃鹰师父。
袖子又被拽了,因此我把脸转回优那边。
「我认为 瑟拉肯定只是不想被你忘记」
优那样的考察,让我觉得瑟拉好让人怜爱,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既然如此,我无论如何都得想起来。」
尽管我如此下定了决心——
记忆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