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阿道尔夫君输了啊”
原黑魔女派根据地、最下层。
四处都是残垣断壁的荒屋深处,孤零零放置着一张王座。那是一张与昏暗的房间格格不入的豪华座椅。
国王专属的椅子上,此刻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比任何人都要强的正义感,比谁都要更渴望世界的安宁和平——所以才选择背叛降魔骑士团的高傲的骑士……然而,壮志未酬便被凶刃打败。被人称为『胜利者』,无论如何都想要追求完全的胜利……阿道尔夫君可真傻啊”
像是从心底看不起对方一样,『他』说。
“就是因为想赢所以才输了啊。明明不想赢的话也就不会输了”
好像那就是自己的全部一样,带着些骄傲的口吻说。
“结果一王君就用野兽的姿态赢了他呢……。人类的强大与野兽的强大。很难分辨到底哪一方更胜一筹,不过这次好像是野兽的胜利呢。嗯嗯。果然强大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呢。有太多种类,所以输赢的交替很激烈,会因为情况不同,追求的东西也不同……真是麻烦死了”
强大很麻烦。『他』说。
“但是——弱小就很简单了”
接着,『他』看向自己身边站着的人。
在王座旁边待命的是——辻社。
穿着华丽的纯白服装,不少肌肤露在外面,显得有些煽情。她的眼中没有任何光芒,嘴巴抿成一字形一动不动。
闪着青白色光芒的翅膀,小小地叠在背后。
她宛如失心一般毫无反应,不过『他』似乎毫不在意,继续着自言自语。
“俄国小说家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开头这样写道。『幸福的家庭有同样的幸福,而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托尔斯泰想表达什么呢……不过,我的理解能力不太好,总而言之就是,人的幸福都差不多,不幸却多种多样,的意思吧、大概”
“…………”
“虽然不知道我的名言对不对——不过,幸福和不幸福,用『强大』和『弱小』来代替的话,这个名言就要反过来了”
“…………”
“『虽然强大的家伙各有各的强大,但是弱小的家伙却大多相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强大很困难、很复杂、多种多样又麻烦,但是弱小就很简单了”
“…………”
“那就是不战斗——这才是真正的『弱小』”
带着非常孱弱的笑容,『他』说。
虽然辻社毫无反应,不过『他』依旧很满足。
就在这时。
伴随着轰鸣声,王座前方的墙壁坍塌了。被特别加固过的最下层的墙壁,就仿佛窗户纸一样被轻易破坏了。
“总算来了啊。让我好等呢,『世界最强』”
『世界最弱』的男人,摊开双手表达了欢迎。
破坏墙壁,闯入到室内的麻上悠理行动迅速。
迅速——且简单。
不等烟雾和灰尘散开便蹬了一下地面,从初速度直接进入最高速。像离弦的箭、出膛的子弹、闪光一样,直直地向着目标突进。
一语不发。
目不转睛。
瞄准房间内部的王座——笔直地冲了过去。
“没有开场白也不和我交流一下就直接攻过来啊……嗯。大概也只能这么做了吧”
坐在王座上的『他』,一动不动。单手拄着椅子的扶手,保持着从容的微笑。反倒是——旁边待机的辻社动了起来。
话虽如此,动的却不是她本人。
而是翅膀。
少女背后的双翼,完完全全伸展开来。
看上去就像是有巨大水晶翅膀的天使。
庄严又美丽——仿佛要灼伤人的双眼一般、冷酷的美貌。
从要撕裂大气一样张开的翅膀里,飞出了无数玻璃碎片一样的羽毛。带着冷酷无情的光芒的羽毛,像是被引导一般飞舞在空中,排成了格子的形状。
包围住王座附近,组成了一个闪着光芒的拱形盾。
在悠理到达王座之前,早一步完成了。
“真遗憾。速度对决似乎是『反天使』更胜一筹呢”
在从容地做出胜利宣言的同时——急速奔跑的悠理也抵达了羽毛编织成的盾墙前方。他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倒进一步加速了。
握紧拳头,挥了出去。
“唔哈!”
『他』像是忍不住了一样,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你在干什么啊!?没用的没用的!不管是怎样的攻击,对我的『反天使』都是无效的!就算是你那荒谬的力量,只要你使用魔力就输了!我是无敌的!是超越了铁壁的无敌!搞清楚吧,『最强』!你的『强大』不过就是这种程度就可以摧毁的弱小啊!”
没有将他的嘲笑听进去,悠理依旧挥动了他的拳头。
“我的『反天使』是完美的,无敌的,绝对的!谁都无法打破!”
闪着神圣光芒的防护墙,与人类的拳头接触了。
瞬间,『反天使』的羽毛编织的护盾——被打得粉碎。
像薄冰一样轻薄。
像玻璃一样脆弱。
完美无敌又绝对的盾,随着清脆的破碎声崩溃,化作光粒消散了。
“……欸?欸,怎、怎么会……骗人、骗人,这不是真的——咿呀”
接受不了这个不合理的事实而呆立当场的『他』,甚至都没能从动摇当中恢复过来——就被突破了羽毛之盾的悠理的铁拳正中颜面。
纤细的身体随着王座一起被打飞到后方的瓦砾当中。
战斗结束。
从麻上悠理进入到这个房间开始,还不到十秒钟。
他只是长驱直入后给了敌人一拳。
直奔目标,打飞了对手。
用右直拳,打飞了对手。
“……呼”
王座和敌人都消失之后,悠理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
那是放心的叹气。
勉强赢得了胜利之后的、安心。
“社……”
在打败了应该要打败的敌人之后,悠理看向身边的社。
“社。喂,社!振作一点啊,社!”
他将双手放在社的肩头呼唤着她,但是长着翅膀的少女毫无反应。没有表情也没有感情,甚至连眼睛看往何处都不知道的虚无状态。
“……可恶。你等着我,社。我绝对会让你恢复原状的”
带着悲痛的表情小声说着,悠理就要抱起毫无反应的社——
“哎呀~真是受不了。没想到连『反天使』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听到突然响起的『他』的声音,悠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毫无危机感的漫不经心的声音,并不是从瓦砾下面,而是从身后传来。
反射性地回过头去——
悠理在外壁打开的那个洞穴那里,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与刚刚还坐在王座上的那个少年——也就是在学园里自称莱恩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
漂亮的脸庞和身体毫发无伤,『他』走了过来。
“本以为你无需争论的特攻,是为了能让我在使用『反天使』之前打败我……看来是我错了呢。啊啊……真是的,我还真是笨呢。这种预判和计谋还是赢不了你”
虽然『他』做出一副夸张的感叹的模样,脸上却还是带着从容。
“你非常『确信』。并不是自信而是确信。确信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不管多么完美的盾都可以破坏。确信自己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最强』的存在。是从知识、经验,或者是本能里得到这个结论的,还是……”
喋喋不休地缩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能够让魔力绝对无效化的『反天使』也失效了。也就是说你的力量……看起来像是魔力,但本质上又不是魔力吗……?这么想来……欸,嗯。原来如此。你其实、是那种存在啊——”
然后『他』看向了悠理。
“——虽然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堆,其实我什么都没想通”
“莱恩……”
悠理睁大了眼镜,惊讶地说。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莱恩』不过是我扮演出来的人格的假名而已。我没有名字。因为没有必要,反正不知道会死在哪里”
“……是克隆、吗”
“嗯~微妙地有些不同。与其说是克隆,不如说更接近于人偶吧。作为通信终端的人偶。成为我的眼睛和嘴巴的、供我操控的人偶而已。我本人只有一个哦”
就像是在展示新的自已一样,一会举起手,一会抬起脚。
“学院的魔力检测结果也可以证明,这个人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机能。我最近很喜欢这种少年型呢。这里还有5个预备品。不久之前我用的是老人型,更早之前还用过美少女型呢”
“人偶……。那么,你本人又藏在哪里啊?”
“谁知道呢?在日本吗?在国外吗?还是在宇宙呢?又或者,其实就在这个房间的旁边呢。说不定,在这里这个就是我本人呢。不不,可能每个
人心中存在的『软弱』具现化,就成了我这种存在呢?”
“……哈。原来如此。身份不明、毫无形迹可寻的黑魔女派的创始人的秘密,原来就是这啊”
听到这个咬牙切齿的发言,『他』有些得意地笑了。
“没错——正是如此。除了黑魔女派之外,我还创造了许多其他的组织来取乐,不过从来没用过我自己的脸和声音。我不过是使用了各种人偶来煽动诓骗各种家伙——来戏耍那些强大的人”
看着面带丑陋笑容的『他』,悠理紧紧握住了拳头。
但是——拳头并没有挥出去。
挥拳,已经没有意义了。
“嗯。正确。看来你很清楚嘛。就算打我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没有连通痛觉,所以就算你打我,我也不痛不痒。你刚才那一拳,也完全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而且,我不会再允许你打我了”
『他』挑衅般的在悠理四周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
“悠理君急于结束战斗的理由——就是这个吧”
做出手枪样子的手指,对准了社的头部。悠理最害怕的事,变成了现实。
“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这家伙哦?”
人质。
『他』说着再标准不过的台词,把辻社当做了人质。
“一上来就采取特攻,也是知道万一我这么做了你就毫无胜算了吧?”
“…………”
没错。如果与他进行争论,那就给了他使用这种手段的可乘之机。所以才会上来就采取进攻。
只要一露面就进行突击,那么过于相信『反天使』的力量的『他』,肯定会得意忘形地采取防御手段。
但是——
“虽然看上去像是莽撞冒失的人,意外地很不好对付呢。完全中招了啊。不过很遗憾。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弱小』的多的多的多”
『他』的通信终端笑的前仰后合。
如果站在面前的是『他』的本体的话,那战斗已经结束了。
以这边的完胜而告终。
但是悠理的判断失误了。
太过于小看——不,是太高看对手了。
过于小看『他』超乎想象的『弱小』了。
“就和你想的一样,我可以随时杀掉846号。我已经在她的脑子里设置了这样的机关”
右手的枪口一直对准社,然后用左手指了指自己。
“当然啦,就算杀掉这个人偶也没什么意义。只要不解决掉藏在这个世界的某处的本体,你就对我束手无策。但是……这已经和悠理君没什么关系了呢。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奴隶了。别说找我了,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用手比成枪的样子指着社的头。对悠理下达了『不许动』的命令之后,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样真的好吗?”
悠理挑衅说。
“社的能力——『反天使』,难道不是你的王牌吗?魔力无效化能力。你真的能下手杀掉拥有这种稀有能力的社吗?”
“啊哈。你打算和我讨价还价?嗯嗯。的确,『反天使』是因为发生了各种偶然状况,最后才幸运发现的奇迹中的奇迹能力。成功的实验体也只有846号一个。如果她死掉了,应该就不会有第二个出现了吧”
但是,『他』说。
“正因为这个王牌如此珍贵,我才会这么随便地使用啊”
“……这是、什么意思?”
“强大到不可理喻的悠理君,居然随我这种杂鱼任意摆布啊。还有比这更愉快的事吗。简直爽翻了”
“……你这个混蛋,就为了这种无聊透顶的事——”
“Stop”
『他』伸出手制止了全身释放出愤怒与斗志的悠理。
“闲聊就到此为止了。从现在开始,就是我消遣的时间了。虽然我们之间毫无仇怨,不过因为觉得有些火大,所以适当地捉弄你一下吧。嗯。让我想想啊……”
『他』一副烦恼不已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忽然用欢乐的表情说。
“那么,就来玩个愉快的『矛盾对决』吧!好,鼓掌鼓掌~”
“矛盾这个词,就算是一脸才疏学浅的你也应该知道吧?用最强的矛攻击最强的盾,到底哪一方会赢的故事。现在呢,就让我们来实际测试一下吧——正好,这里就有最强的盾和最强的矛不是吗”
他仔细打量着悠理说。
“喂——你自己打自己试试”
“…………”
“快打啊。我啊,有点好奇呢。任何人都无法比肩的悠理君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双方相互碰撞,到底赢的是哪一边呢。所以,快点。快打。使劲打自己的脸”
骇人听闻的自残命令,让悠理皱了皱眉。
他先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当看到指着社的头的手指更加靠近了她的头时——
咣!的一声。
响起了钝钝的声音。那是右拳毫不犹豫地打中正脸的声音。
“哦~是盾赢了吗”
悠理的脸毫发无损。他的异端魔力防御住了异端的拳头。
“自己打自己,从姿势上来说好像有些勉强啊……?嗯。不过,好像有些无聊呢。这种对决果然还是矛赢了比较帅气呢。比较浪漫一点。而且也有可能是悠理君不舍得对自己的身体下手……”
然后『他』用非常纯真的笑容继续说道。
“呐,刚才那个不算。再打一次”
“……你说什么?”
“再打一次啊,再打。这个矛盾对决可能造假吧?”
悠理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挥动了拳头。
最强的矛,撞上了最强的盾。
咣!
“欸~又是盾赢了吗。无聊,再来一次”
咣!
“你有认真地打吗?没放水?再来一次”
咣!
“再来。啊,算了,一直打到矛赢为止吧”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最后,到底打了多少拳呢。
矛的威力每次都在增加,反而盾却一直在被消耗。拳头的威力逐渐开始传达到脸上,但是矛盾对决依旧没有结束,终于——
“——咳、呕”
他咳嗽起来,吐出嘴里的血。连同被打断的牙齿,也吐出了几颗。颧骨碎裂,鼻骨也骨折了。鼻血止不住地流,和嘴里的血一起滴到地面。
“呜哇——你的脸好恶心啊。我能拍个照片吗?”
『他』看上去很愉快,悠理用破碎的面容,带着血说。
“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嗯。非常满意。你很努力了呢,称赞你一下”
“那就把社——”
“那么,进行下一个矛盾对决吧~”
无视了悠理,『他』说。
放下指着她的头的手指,绕到社的背后。
“下一个对决是,『最强的信念』VS『可怜的我』~”
“…………”
“啊。是不是很难理解?抱歉啦。我会好好说明的。接下来846号会去杀掉你。不允许你做任何防御和回避。啊,不过攻击是可以的哦。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杀掉这个女人。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总而言之,『他』继续说。
“就是测试悠理君的『死也不打女人』的信条,到底是不是真的”
换言之,就是『如果要保护这个女人的话就去死』。
这个测试真的实行起来的话——那么悠理和社,就一定会有一方会被杀掉。
但是『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迷惘。
用这个临时想到的提案,来玩弄他们两人的性命。
就像是把昆虫关进笼子里,看它们互相蚕食为乐的纯真的孩童一样——不,比那还要残酷的多。并不是以好奇心或者兴趣为目的,而是带有明确的恶意和敌意,来观察虫子是如何挣扎并痛苦的——
“你是在憎恨着、让黑魔女派覆灭的我吗……?”
“欸……?”
有些吃惊地长大了嘴,接着忽然笑了出来。
“噗。啊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黑魔女派什么的怎样都好。不过是利用了悠理君的传说,而随便组建起来的组织而已。硬要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制造『反天使』而建造的制作工厂罢了,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啊~这么说来是被悠理君破坏的呢。我都忘了”
“那么,你到底和我有什么仇怨啊?我不记得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得罪你”
“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是觉得很火大啊。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吗”
悠理似乎已经因为愤怒而头脑不清了。
强压下剧烈的愤怒,通过对话来争取时间——像是嘲笑他这种拼命挣扎的样子一样、
“那么,时间也拖延了,差不多该开始了吧。好,去吧”
说着,『他』推了社的后背一把。
“杀了他,『反天使』。不用羽毛,就用拳头,一点一点地打
死他”
听到这个无情的命令,悠理咬紧了牙关——紧咬住被打断的牙齿。
抑制住要烧断脑神经的愤怒,像要烧毁脑细胞一样拼命思考着。不断摸索着能够突破现在这个局面的办法。
能够同时拯救社和自己的办法。
但是——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算是有,也没办法在社攻击自己之前想出来。
尽管如此悠理也没有放弃,而是拼命思考着。
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接着他注意到了。
不管过了多久,社还是没有攻过来。
“……欸欸?喂喂,你在干什么啊?『反天使』?”
『他』的脸上,出现了和悠理同样的动摇的表情。
“快点动起来啊。快点动啊”
像是修理运转不良的家电一样,不停用手粗暴敲打着社的后背和手臂。尽管如此,社依旧没有动。
终于——一直抿成一字形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做、不到”
嘶哑飘忽的声音。
不过,那的确是社的声音。
“我……不能攻击悠理……因为、会、打到他……。悠理、很不擅长……应付……女、孩子……所以——我……来、治好、他……”
无机质的眼睛深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但是接着——眼睛的焦点开始摇摆不定。纤细的肩膀开始痉挛,脸上渗出了大量的汗水。呼吸短而急促。仿佛忍耐了剧烈的疼痛一样的扭曲的表情——但是眼底的光芒却始终没有消失。
“……我、不会、伤害悠理……。再也、不会、伤害他了。悠理他、拯救了……我……。将道具一样的我……当做、女孩子、看待……。所以、这次……这次、就由、我——”
她全身颤抖,背后开始有水晶之翼摩擦的声音。宿主自身正在与仿佛要将宿主也吞噬掉的巨大力量命与之对抗。
“社……”
“不要紧的,悠理”
社温和地笑了。
脸上满是难受的汗水,忍耐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却直直地盯着悠理,温柔地笑了。
就像是真正的天使那样。
“请不要担心我。我的话,没关系的”
“……噗、哈哈。哈哈哈”
悠理笑了。
毫不在意从鼻子和嘴巴里喷出的血液,张开嘴巴开心地笑了。
“哈哈哈。啊~抱歉啦,社。我一直想着必须要守护你、必须要帮助你,却完全忘记了。你的信念那么坚定……还有,你的心是那么坚强”
像是为自己的傲慢感到羞耻一样,悠理说。
“也请你——和我一起战斗吧”
不知道社被做了怎样的手脚。也许是调教或者是洗脑。可能是某种学习装置,或者一开始就植入体内用作控制的魔导器。
不知道她的心被控制到何种程度,悠理也猜不透——但是,她并没有失去她的心。
社一直在战斗。
违背了绝对命令,拼命抵抗『反天使』这个莫名其妙的力量——从它手中保护了悠理。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
“你才不需要什么羽毛呢。就算没有这种华丽的东西,你也是、真正的天使”
听着悠理有些装模作样的话,社微微红了脸。
两人露出了互相为对方着想的笑容——
“嘭”
模仿——枪声的声音。
同时,社眼中的生机消失了,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倒下了。背后的水晶翅膀,像是耗尽了全部生命力的花朵一样纷纷落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社!”
悠理伸出手,抱住了倒下的社。
“社!喂,社!振作一点啊!”
他拼命呼唤着,但是怀中的少女并没有回答。她的身体瘫软着,体温迅速下降。
这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死——
“啊~啊。真无聊”
手指还保持着枪的姿势,『他』非常不耐烦地说。
“才不需要呢,这种催泪的展开啊。哈啊。果然调教的还不够呢。明明之前没有过这种紧要关头失败的情况啊……。真是的,好讨厌啊。总是不能按照我的设想进行呢。我做事总是这样”
“……你这个、混蛋!”
“冷静点啦。她还没死呢”
悠理看了看怀里的社。把耳朵贴近她的嘴巴,的确还有非常非常微弱的呼吸。
“如果杀掉她的话,还怎么把你当做玩具呢。不过,这算是假死还是植物人的状态呢。反正就是差不多的危险状态,放着不管的话会很不妙的”
“!?”
“——不许动。她还是我的人质呢”
『他』把枪口对准了想要立刻带着社离开的悠理。手指比成的枪掌握着社的生杀大权,对于悠理来说,是比核武器还要让他忌惮的兵器。
“好了好了。那么,胡闹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再次进行矛盾对决~”
草率的表情瞬间转变,『他』用愉快的表情说。
“这次的对决是,『辻社』VS『久远院雪羽』”
用没有比成枪的手,指了指头上。
“内容很简单。你现在就去上层杀掉久远院雪羽,把她的头带来。否则我就杀掉846号的辻社。也就是说,你只能救一个人。这是悠理君到底对哪个少女更亲密一点的对决”
这已经不是什么矛盾对决了。
是为了让悠理的大脑沸腾、精神扭曲、心灵毁灭的语言和行动。
“时间限制是……嗯,我可是很宽容的,一小时也好十小时也好都随你。就是不知道846号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呢”
“…………”
“啊哈。你生气了?呐,你生气了?你如果生气的话,可以啊。用你自满的拳头来打我呀。来呀,来呀。搞不好奇迹会发生,你那个拳头能穿过空间打中在透过屏幕看你的我啊?”
煽风点火般指着自己的脸,『他』不停地笑着。
“啊啊——真开心啊。这次的骚动,我策划了很久——不过因为我实在是太无能了,所以失败了,不过,我现在真的太开心了。没有任何懊悔或者失败的感觉。你知道为什么吗,悠理君?”
“………………”
“因为没有战斗啊。我处在与胜负无缘的世界。我就躲在安全圈里,远远看着你们。没有任何企图和目的,所以也就不会成功或者失败”
全部都是为了『消遣』。
『他』说。
“不战斗的我——是无敌的。谁都伤害不了我。我也不会触碰到任何人。谁都找不到我。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哪怕是最强的存在,也绝对到不了我这里。我一直在隔岸观火,处在纷扰的世界之外。我,才是——『世界最弱』!”
明明自信满满,却说着自虐的自相矛盾的话,『他』哈哈大笑起来。
在不在场的人的笑声中——甚至没有站在战场上的『弱者』的笑声中。
『最强』的少年,什么都做不到的少年低下了头。
『他』说的话,是没有不服输和逞强的真心话。
是真心——也是本质。
『他』没有任何目的。
从根本上欠缺了想要达成什么目的的意志。
就算想要做什么,也总不会按照计划达成——所以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想。
与其输掉还不如不战斗。
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
他的心里有的只是——劣等感和嫉妒心。
横行于世界的所有强者——对他们的那种比岩浆还要炽热的嫉妒心和比地狱还要深的劣等感驱使着『他』的行动。
抓住别人的『弱点』,刺激、煽动、诓骗、教唆、勾引——然后成立犯罪组织和反政府组织,这种利用他人的做法让他身心舒畅。
之所以组建这些对抗降魔骑士团的组织,只是因为像骑士团这种正义的伙伴,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只是这样而已。
没有更深的含义。
还有这次一连串的骚动,也不过是『世界最强』这个最有趣的素材——让『他』觉得非常火大,想要稍微戏弄他一下而已。
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足以成为天下无敌的兵器的『反天使』,没有发挥她的能力——只是单纯作为一个人质来使用,也是出于这个理由。
用强者来消遣,是『他』行动的唯一理由。
(好了——你要怎么做呢悠理君?)
抛出通往地狱的选项的『他』,带着愉快的表情观察着面前的少年。
『世界最强』的少年,究竟会选择哪一个选项呢。
(会因为被激怒而发狂然后杀掉我吗?还是说,意外而合理地抛弃846号,选择久远院雪羽呢?又或者……如果让他选一个不如大家一起死的全灭end?)
不管是哪一种——肯定都会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吧。不管怎么挣扎,结果还是只有绝望。
(啊啊,好愉快)
因为躲在安全圈里的自己随便的一句话
,就能让强者心碎。
打个比方来说——就是在匿名公告板上诽谤有名的人的话,让他们本人发现了那种心痛的感觉吧。
这种倒错的快感,对『他』来说是唯一的喜悦。
(哦?)
终于,一直低下头的麻上悠理抬起了头。
是愤怒,是憎恶,是悲哀,是绝望,还是虚无。
『他』在脑海中进行了各种想象——然而看到的确是意料之外的表情。
“……哈啊”
叹气。
从心底感觉到郁闷的、叹气。
麻上悠理露出了非常无聊的表情。
看向这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怒气和敌意。他用看不值得一提的无聊生物的眼神盯着『他』。
(……什么啊。终于疯了吗……?)
和内心动摇的『他』相比,
“我说你啊”
悠理用轻松的语气问。
“有没有、揉过胸部?”
更大的动摇向『他』袭来。
“……啊,不,抱歉。这个问题太微妙了。是隐私吧,还牵扯到了有关男人的尊严的问题,你还是别回答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与困惑的『他』不同,悠理继续用自己的节奏说。
“不过我啊,也只揉过那么几次……那可真是好东西呀。其实前天,我刚好很幸运地得到了一次揉搓超赞的胸部的机会呢。怎么形容呢……真是、欲罢不能啊。我由衷的觉得,做个男人真好”
嗯嗯,悠理不住地点头。
“但是,很不可思议呢。为什么胸部这种东西,会这么让人兴奋呢?为什么会那么让人有『好想揉啊』的冲动呢?明明脑子里是知道那不过是脂肪块而已啊——”
“你是想拖延时间吗?”
『他』的语气带着点焦躁。
“还真是做了件相当无聊的事呢”
“才不是呢。再说了,我现在正在讲超认真的话题呢,别打岔”
“……超认真的、话题?”
“啊啊。虽然现在说的是胸部的事,不过马上就会转到超级严肃的方向了,闭嘴听我说”
到底要怎么才能转换到超级严肃的方向呢。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还在自己手心里的麻上悠理,忽然有了种不知道去到哪里了的感觉。
“咦,刚刚说到哪来着?啊啊,想起来了。说到为什么男人想揉胸部”
悠理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用平时的情绪说。
“我认为……胸部之所以迷人,正是因为它们长在女人的身上。同样质感的柔软的东西,单独拿出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看到身材肥胖的男人有F杯的胸部,也根本不会有想揉的欲望。没错——所谓胸部,必须是长在女人身上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你说完了吗?”
“蠢货。现在才刚要开始呢”
悠理继续说。
“胸部长在女人身上才有意义,而男人只会对女人的胸部产生揉搓的欲望。如果要解释的话……我认为,果然、还是因为想要『反应』吧。针对揉胸这个动作,女人会产生相应的反应。包含这个在内,才是『揉胸』不是吗”
“没有、反应……。那又怎么样?世界上不也有人喜欢迷奸或者奸尸的人在吗?”
“啊……、不过,这种还是无视掉吧。我们现在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因为我是个非常正常的人。认为正常体位才是最棒的”
虽然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并且向着奇怪的方向进行着,悠理的节奏却并没有崩坏。就像在放学后的教室,同级生们一起热烈讨论下流段子的思春期少年一样继续着话题。
“我啊,其实很喜欢和女孩子开玩笑呢。所以总是不经意间就会说出一些好像性骚扰的话来。我觉得她们脸红,还有恼羞成怒的反应超可爱……因为性骚扰过头会吃巴掌,或者遭到铁拳制裁也算别有风味呢。因为会给你反应——我对女孩子的这种反应,非常非常的喜欢”
(……啊啊,还是杀了他吧)
对毫无内涵的话有些不耐烦的『他』,打算给辻社致命一击——就在这个瞬间,一直自说自话的悠理,忽然将目光对准了『他』。
“所以呢,你又以什么为乐而活着呢?”
锐利、却冰冷的视线。
仿佛能一眼看穿心底的透彻的视线向『他』射来。
“欸?”
“我问你,你是以什么为乐而活着”
以什么——为乐?
“谁也伤害不了你、触碰不到你、找寻不到你——你是这么说的吧?的确,你说的是事实。你很慎重,行事小心谨镇,为了让任何人都发现不了你的真面目而活着。为了让自己置身于绝对的安全圈中——不过,那又有什么意思?”
“…………”
“创建了许多组织,做了许多水准很高的实验和研究,还像这次这样制造了大规模的事件……我啊,觉得你有很高的能力。不过,你有没有作为自己办成的事?你花过钱吗?你有女朋友或者伙伴吗?”
你有能回应自己的人吗?
悠理说。
『他』——哑口无言。
有数不清的钱。可以自由支配足够游戏人生7次那么多的钱。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把它们当做自己的东西来使用。因为这样就会暴露自己。
同样的理由,自己创造的组织也必须隐藏自己的存在。作为幕后黑手躲在背后操控,组织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虽然作为通信终端的人偶被许多人认为是领导者或者黑幕,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更不用说女朋友和伙伴了。
怎么可能相信别人。如果要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的话,就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真面目。虽然有不少像阿道尔夫·巴尔扎这种志同道合的人,也从没向他们吐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为了保持一个『无敌』的存在,就必须彻彻底底坚持秘密主义。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他』。
没有人。
没有人。
没有人。
“明明有那么多钱,但是从来没有为自己花过。明明有莫大的权利和战力,但是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没人知道你的名字和长相。制造出了酒池肉林的后宫,自己却进不去。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思?”
有什么。
有什么——意思?
咦?
咦?
咦?
到底——有什么意思?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活着来着?
“……噗。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问我有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了吗?看到想你这样强大的家伙痛苦的模样,我就觉得很开心啊。没错……没错。我才没有什么目的呢。这份劣等感和嫉妒心,才是我、唯一的——”
“不对”
悠理说。
仿佛否定了对方的一切一样,说。
“从自己的劣等感和嫉妒心里——逃离出去,才是你的行动原因”
“逃、逃离……”
“你只是在逃避而已。从战斗中逃避——从不战斗中逃避。模棱两可,不上不下”
“不是、不是的……我、我是不战斗的。绝对不战斗。我、我不过是为了消遣……”
“消遣也是不折不扣的战斗啊。让这么多人互相厮杀,怎么能说这不是战斗呢”
“…………”
“虽然你说什么矛盾对决……不过矛盾的应该是你吧。嘴里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是乱七八糟的。劣等感、嫉妒心、挫败感、复仇心——为了把自己的这些『软弱』糊弄过去而做出的行为,现在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吧?”
“才、才没有想糊弄过去……我、我接受这一点。我、我自己的软弱嘛。我毫无疑问,是『最弱』的存在——”
“接受?别逗我笑了。你是因为讨厌从别人口中说出你很『弱小』,所以才自己说的吧?”
“……!?”
“『最弱』、吗……。嗯、不错的宣传嘛。这么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很帅气呢。简直像是强敌一样。听着好像——是与『最强』成对的存在呢”
明明弱得不得了。
悠理嫌弃地说。
然后——看过去。
盯着『他』。
用带着怜悯和同情的目光,盯着『他』。
这种目光——是『他』在这个世上最想要逃避的东西。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别、别看、我……别看我啊……”
明明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眼神——才躲起来的。因为忍受不了来自强者的怜悯、蔑视和同情的目光,才躲在绝对的安全圈里的——
“……住、住手啊啊啊啊啊!开什么玩笑……什么啊,那个眼神。别看我!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要可怜我!我是……我是无敌的!不会输给任何人!我比你要强多了!”
“比我强吗?”
“……啊。不、不对不对!我很……弱小。我很弱小啊……是最弱的,世界最弱的……所以,所以啊”
『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悠理发自肺腑地觉得厌倦,叹了口气。
“沙耶前辈比你要强大的多,要更难对付呢。也有想要让大家认同自己的坚定的动机,最后肯直面自己的『软弱』”
“哈!?开、开什么玩笑!我、我怎么会不如那种杂鱼!那种被我三言两语就骗到上钩的蠢货,我怎么会输给她!”
“你还没输吗,明明说自己是最弱的”
“……不、不对不对不对……、我输了,因为我是最弱的。我就是因为输给了所有人才是最弱……咦?呃、不对……我所说的最弱,是不战斗,所以我因为一直不战斗所以输了……赢了……所以、、我、我是——”
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一直不肯直面的面子、自尊、虚荣心和自我承认的欲望,从心底表现在脸上,来回狂闹,精神的齿轮发疯失控。
(……咦。为什么、我、这么讨厌输呢……我明明是想赢的吧……为什么、为什么……)
“跟你简直无话可说”
极端轻蔑的话。
麻上悠理。
过于荒谬。
完全的规格外。
好像是被他压倒性的『强大』给带走了节奏。通过观察他在一连串的骚动中的表现,因为他的强大而变得焦躁起来。
被触发,被引诱,最后爆炸——
开始祈祷、想要变强。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这是绝对不能有的愿望。
其他人的话也许无所谓,不过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可以有的愿望。
一旦有了对『强大』的执念,就再也无法掩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之前一直不愿面对的劣等感和嫉妒心——自己的『软弱』仿佛海啸一般吞噬了『他』。
想要咒杀掉世界上所有一切的『软弱』,填满了内心,压垮了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留下了毫不在意的一瞥,悠理抱起社走向出口。
没有一句告别的话。
似乎在表达连开口都觉得厌烦的心情,无言地离开了。
“啊、啊啊、啊啊……”
他的身影,已经无法再出现在『他』的眼中。
因为直视了自己一直不肯面对的『弱小』,已经无法再睁开双眼。无法再面对这个世界、无法感知这个世界,害怕面对现实、面对自己。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向自己逼近的压迫感,以及所有一切都远离自己的孤独感。绝对不会矛盾的凄绝的闭塞感成了自己的全部。有谁在什么地方嘲笑自己。嘲笑。侮辱。看不起。住嘴。虽然挥动双手但是谁都不在。住嘴。这是幻听,是被害妄想症。住嘴。没有人在嘲笑自己。住嘴。没有人会回应自己。都说了快住嘴。伸出双手,但是没有人会来握住。住嘴住嘴住嘴。说到底到底要向谁伸出手也不知道。住嘴住嘴住嘴住嘴住嘴住嘴。要怎么才能伸出手呢?要怎么才能发出声音呢?住嘴、住、住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许看不许看不许看。别管我了。住手。不对。求你看我一眼吧。再多看看我。理解我。别留下我一个人。让我一个人待会。住嘴住嘴。自己、自己、什么叫自己?住嘴。我就在这里。我在哪里。快别这样。我。别停下别停下别停下别停下别听停下别停下。我是我是我是——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软弱、可笑、悲惨、不像样、难看的恸哭空洞地回响着。
空无一人的不知道是谁的吼叫声,传达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结果,『他』是不是真的很弱呢。
软弱到残酷、无可救药。
彻底的软弱——没有彻底的强大。
没有强大到,将『最弱』贯彻始终。
弱小到——被自己的『弱小』压垮。
如果是『最强』与『最强』战斗的话,是会产生矛盾的吧。
但是——如果是『最强』对『最弱』的话,就不会有矛盾。
如果赢了『最强』话,那就不再是『最弱』。
如果输给了『最弱』的话,那就不再是『最强』。
两者之间战斗的结果,从最开始就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