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各家媒体均争相报导恒太遭受狙击的新闻。
恒太已不幸身亡或陷入垂危状态等内容耸动的报导接连传出,揣测及谣言漫天飞舞。媒体报导姑且先撇开不谈,由于我们也是透过现场转拨目击恒太遭到狙击的场面,因此现在三个人都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处理工作。
我明明连看都没在看,却一直点击网路上的最新消息。沙织露出像是正在服丧的表情,动也不动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柚学姊则像是被鬼魂附身一样,只是不断啜饮著银河饮料。电视虽然开著没关,然而主播或记者都只是接连大喊恒太遭遇危险,连半则好消息都没有。至于我们能做的事,就是只有闷闷不乐地祈祷恒太平安无事。
就在我茫然地点击新闻网页时……我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是莉音打来的国际电话!
为求慎重起见,我悄悄地起身离开座位,远离沙织及柚学姊。因为万一 ──要是万一真的发生不幸事态,也就是恒太陷入无法康复的状态,这通电话将会导致她们俩大受打击。
我用微微颤抖的手,将手机移至耳朵旁边。
「恒太状况如何?」
刚接通电话的我,劈头就只丢出这句话。
「他不要紧,放心吧。他只是肩部中了一枪而已。现场总共找到三颗子弹,不过其中两发似乎完全失去准头。除了恒太以外,并未出现其他受害者。」
莉音的声音十分有力。
安心感瞬间扩散至全身上下,我整个人放松到差点当场跌坐下去的地步。松了口气的我如此说道:
「……都是托莉音的福啊……有莉音陪在他身边,真是太好了。」
「恒太现在已经可以相当得意地开始吹嘘了。我猜沙织和小柚应该都很不安才对,你就帮我转告她们一声,说恒太简直比平常更加生龙活虎。」
「瞭解。我这就去告诉她们。她们俩都担心得要命啊。」
我将手机收回胸前口袋,走回沙织及柚学姊的座位前面。
「我刚刚接到莉音打来的电话。」
两人同时猛然抬头看著我。
「放心吧,莉音说恒太平安无事。」
「真、真的……?」
「真的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反问,于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
两人脸上马上展现出笑容。
接著沙织与柚学姊当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地发出兴奋尖叫声。
电视则是一再播报恒太伤势严重啦、被送进集中治疗室等等未经确认的情报。最先得知事实的我们,全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电视影像映照出包下了位于柏林的高级饭店──丽思卡尔顿酒店大厅所举办的记者会会场。
讲台上仍旧空无一人。原本理应现身台上的人,再过不久就会抵达。而过程则会透过现场直播传到全球各地。
整个会场挤满了记者们,全都迫不及待地屏住呼吸,等待应该登上舞台的人物。
聚光灯照亮舞台的入口处。
记者们及摄影镜头虽一同转向那头探看,却还是不见任何人影.
晚上八点整──气势非凡地出现在聚光灯中心的人物,当然就是恒太。恒太整只左臂都被石膏固定。虽然内心瞬间冒出「肩膀受伤有需要打石膏吗?」的狐疑念头,但我猜那恐怕是为了治疗肩伤所作的处置吧。
恒太现身的瞬间,会场顿时被热气及兴奋之情笼罩。记者们的热烈掌声与欢呼声一鼓作气爆开,罩住整个记者会场。
全世界都在等待这一刻。这是于发表精彩演讲时遭到狙击,独占了全世界新闻头条话题的人物,在此时此刻华丽地复活现身的瞬间。
心满意足地环视会场的恒太,从容不迫地缓步走上舞台。聚光灯追著他的脚步,记者们也纷纷发出狂热的欢呼声。
记者们全体起立,开始替他鼓掌,以最高级的赞美声浪迎接恒太到来。
甚至还掀起了「恒太!恒太!恒太!恒太!」的呼喊声。这是一阵宛如为电视机前观众朋友们代为传送的热烈声援,全世界都为恒太送上加油声。
恒太在设置于舞台正中央的讲台前方停下脚步,唰地转身面向记者群。恒太轻轻举起手停在半空中,记者们的声援也像是事先讲好一般戛然止息,会场顿时变得一片安静。
恒太移动目光,扫视会场的每个角落。停顿了相当充分的一段时间后,这才重重地把双手放到讲台上,并将脸凑至麦克风前面。
「我是国际商业银行总裁──伟大的春日恒太。」
平静的语调,为这场演讲揭开序幕。
「首先我在此宣言。本大爷不会向暗杀行动低头,也不会向任何威胁手段低头。无论多少次,我都将如同不死鸟一般浴火重生。」
接著,他的声调逐渐提高。
「纵使粉身碎骨,我还是会挺身奋战。因为地球的未来,早已落在我的双肩上。本大爷当然不可舍弃身为同胞的全人类于不顾!」
恒太继续发表演讲,这是一段比上次还短,大约十分钟左右的精简演讲。接下来还有安排接受记者发问的时段。因此开头的演讲,应该就只是类似归纳要点的内容罢了。
演讲结束后,鼓掌喝采声浪随即笼罩住整个会场。记者们全体起立,欢庆恒太的复活。紧接著才开始进行记者的发问时间。第一名记者率先提问。
「据刚刚说明总裁病情的医生所述,您的肩头似乎遭受到枪伤。请问是真的吗?」
「一点也没错。」
恒太彷佛发表什么重大声明似地点了点头。
「对于狙击手的身分,您有什么头绪吗?」
「……个人推测是俄国情报机关所为。」
恒太断定的发言,让会场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众人都猜想过的事。但却找不到足以断定真伪的证据。媒体方面虽不能报导这类凭空的揣测,但若遭枪击的恒太本人在接受采访的开头便如此表态,那么媒体加以报导自是天经地义。只不过俄国大概会猛烈反弹就是了。
另一名记者接著提问:
「这与奥格斯堡银行沙林毒气事件之间有关连性吗?您对此有何看法?」
「这是国际商业银行对俄国联邦的战争。个人推测就连奥格斯堡银行袭击事件也是俄国所为。」
「您为何能够如此断定呢?目前尚未发现任何证据啊。」
「我说这是我的推测罢了。」
「那为何俄国要这么做?不对,国际商业银行大量拋售卢布及RTS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为什么不是国际商业银行,而是奥格斯堡银行遭受袭击呢?」
「其实奥格斯堡银行对俄国而言是一间非常重要的大银行。因为奥格斯堡银行独自承担了相当于俄国外债总额二四%的钜额贷款。攻击这间银行的用意有三。第一,逼迫国际商业银行打消并购的念头。第二,警告国际商业银行别再跨越界线做这些事。第三,企图透过让奥格斯堡银行陷入无法正常运作状态的手段,争取到延后处理对外债务问题的时间。这是俄国一手策划的攻击谋略啊!」
「原来如此……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国际商业银行依旧打算履行并购的约定吗?」
「当然。本大爷无论如何都会遵守约定。正如我在就任总裁时,向全世界的愚民们许下的承诺一样,本大爷才是能为世界带来真正和平的人。不管面对多么艰辛的难关,国际商业银行所签定的契约就必定会履行到底!」
又有另一名记者发问:
「总裁方才说,奥格斯堡银行实际上握有俄国对外债务总额的二四%。具体而言,是哪种类型的债权呢?」
「绝大多数是欧元计价的短期债权。原本每个月底都必须偿还本金,但俄国却只支付利息,并一再申请展期,延缓缴款。」
「那么,再过不久就要更新契约了……总裁打算继续提拨贷款给俄国吗?」
「本集团将不再提供贷款给俄国,同时也会要求俄国立即偿还所有贷款。」
恒太做出明确的回应。这是一段令人震惊的发言,恐怕全世界的政府相关人士及金融相关人士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吧。因为这等同表明俄国将于本月底宣告破产。从此时此刻开始,全世界的经济行情势必会产生相当剧烈的波动。
就连提问的记者也瞠目结舌地接著说道:
「可、可是卢布币值暴跌,俄国势必难以偿清债务……」
「那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另一名记者则用困惑的语气提问。
「身为银行经营者,您不觉得这是不太恰当的发言吗……?光是总裁如今发表这段言论,就必然会导致卢布再次惨跌。除了造成俄国经济垮台,甚至有可能成为导致世界经济陷入混乱的主因……」
「这对俄国而言可说是理所当然的报应。对奥格斯堡银行进行恐怖攻击、造成行员们死伤惨重,最后甚至还犯下开枪射击身为英雄的本大爷的暴力行为……这简直是连神佛也难以饶恕的歹毒行径……」
「但这些事都尚未证明是俄国所为
。」
「本大爷如此推测。完全不需要其他佐证。」
恒太不由分说地结束这段问答。
假设这是发生在日本国内的著名人士互相叫骂的话,恒太的发言大概会被以毁谤或侵犯人权等罪名提告,并在法院被判有罪吧。但若换成国际政治的舞台,那就截然不同了。因为国际上缺少能够针对不合理批判及栽赃嫁祸等举动进行裁决的场所。尽管还是有所请的国际法庭,但想在国际法庭开庭,必须徵得所有当事国的同意,结果就是毫无意义可言。天底下根本不会有哪个国家明知会输,却还同意举行法庭审理。
国际政治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奉行「先说先赢」、「先下手为强」的原则。若靠议论无法谈出结论,那就只能撇开法律不管,出动军队攻击,或者派出谍报人员暗中进行破坏行动。
唯有实力强悍的一方才能获胜。
就现状而言,俄国联邦与革命社集团已经扭打成一团。双方具备的力量性质固然不同,但目前却平分秋色。此时,赢得情报战的一方势必能更接近胜利。
那么,彻底利用媒体,天花乱坠地开讲的一方就是赢家。一般来说,应该要为防遭到国际舆论唾弃而慎重地诱导话题才对……但在这次的案例中,即便是恒太惯用的瞎掰乱扯的逻辑,也有可能拉拢国际舆论。毕竟全世界都亲眼目击了恒太差点遇害的场面,奥格斯堡银行也蒙受了相当惨重的损失。人人都怀疑俄国涉入其中的猜测也已成形。原本无法接受谋略或阴谋等说法的一般民众,在接连发生三起可疑的世界级重大案件之后,也很难认为俄国真的毫无关连 了。
恒太像是在对电视机前面的观众朋友倾诉一般,以夹带热情的语调说著。
「这下子你们懂了吧……知道我们国际商业银行是在打一场正义之战。我们集团虽被俄国逼入相当不利的处境,但我还是会挺身而战!我会为了你们而战!纵使赌上性命,我也要保护这个世界,远离邪恶的黑手!」
其实这事跟正义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在这个时间点一定是个十分有效的宣传。真不愧是擅长打情报战──不对,或者该说因为恒太经手的工作都是情报操作,所以熟知这方面窍门的他才会发表这种言论吧。
「为了守护全世界人类的和平,本大爷绝不能输。绝不能向恶势力低头。背负全人类的本大爷赌上尊严,不消灭所有恶徒绝不罢休!」
恒太大大地张开并未套上石膏的右臂,高声说出这句话。
被称作恶徒的俄国,肯定已经气到几乎失去理智的地步了吧。这就是一场以这种形式进行的战争。
恒太办完记者会的隔天,俄国政府方面也立刻召开一场紧急记者会。
现身于现场的俄国内政部长早已气到不能自己。
他呼吸急促,毫不隐藏内心的怒火。
「俄国对于春日恒太暗杀未遂的事件一概不知情。不要把所有事情通通赖在俄国头上!」
发问记者却是以冷冰冰的语调淡然说道。
「可是,身为被害人的春日总裁却明言是俄国所为。」
「真是可笑。他凭什么这么说?哪里有证据可以支持他的说法?有的话立刻拿来给我瞧瞧啊。」
内政部长「哼」地嗤之以鼻。
「根据德国警方的正式调查报告指出,在现场发现的三枚子弹,通通都是口径9X39nm弹……而这正是俄制狙击枪VSS专用的子弹。」
「VSS可是早在一九八七年就开始使用的武器喔?而且是其他国家也会使用的狙击枪。你们怎么可以光凭这种程度的证据,就断定凶手是俄国!」
内政部长显得很不耐烦。
「目前国际商业银行正在对俄国施加经济压力对吧?俄国则采取动员大规模资金的方式与他们抗衡。而今也传出承受不了这股经济压力的俄国,企图暗杀春日总裁以求解套的揣测……」
「你想说我国是个愚蠢的国家,会不惜采取那种连三岁小孩也看得出来的灭口行动吗?」
面对语带嘲讽的内政部长,记者也只是冷冰冰地回应道:
「所以贵国天天都在执行难度较高的谍报行动啰?」
齐聚一堂的记者群毫不掩饰对俄国的敌意。跟昨天恒太召开记者会时的气氛相差很大。这一切都是因恒太的狙击事件为契机,导致全世界一鼓作气转而倾向支持国际商业银行所致。
内政部长单手拍著讲台,对台下记者大发脾气。面对毫不隐藏敌意的记者群,即使是俄国也会感到十分火大吧。
「不要转移话题!问题是俄国并未涉及这起暗杀事件!根本不可能!」
「那么,俄国方面认为这起事件是由哪一个势力所引起的呢?」
「反正应该又是美国干的好事吧?不对,这一定是由英美两国暗中勾结所策动的阴谋。真是一群可怕的家伙。」
内政部长口气粗鲁,态度轻率地丢出这个回答。
记者会现场立刻掀起一阵议论声。这场记者会是由俄国举办的公开场合,而在过程中,官方指派的俄国政府发言人竟然公开指出嫌犯是英美两国。这样不引起骚动才怪。
记者们纷纷出声追问。
「为何英美两国非得涉入这场阴谋不可呢?」
「我国哪会晓得那种事情!大概是嫌国际商业银行太碍眼,企图在害死春日恒太后,透过法律的手段限制银行的行动,并且解散该间银行吧。然后再顺便把这件事赖给俄国,真是个一石二鸟的计谋。」
「这才是毫无证据的指控吧!?」
「他们就是有办法面不改色地干出这种事情啊。为了实行谋略而残杀自己国家的人民,再一脸若无其事地把罪过嫁祸给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接二连三地引爆战争。每次都这样。这次他们更企图害俄国背起黑锅!」
难掩焦躁情绪的内政部长,频频拍著讲台断言道。
但记者们也不遑多让。
「俄国难道就有权利指责其他国家吗?俄国的谋略活动也相当有名吧?只要判断对政权运作造成负面影响,你们甚至也不惜暗杀自己国内的新闻工作者不是吗!你们为了FSB,究竟牺牲掉多少新闻工作者及政治家的宝贵生命呢?到底杀死了多少人呢!?」
「你说什么!?你哪来的证据讲出这种鬼话啊!」
「你还不是一样没有任何证据,就企图把责任推卸给英美两国!」
俄国政府的记者会乱成一团。场上频频出现一发不可收拾的议论,俄国政府与各国记者群甚至陷入相互指责的状态。当成现场直播节目收看是还满有趣的,只是若设身处地想到内政部长的感受,倒也会感到有点痛心。只不过我们根本没空寄予与同情就是了。
在俄国政府召开记者会的当天晚上。
这次轮到美国总统马克˙卡其斯召开紧急记者会。
面对大批记者,总统展现出文雅谈吐,还不忘夹带幽默地进行问答。
「他的发言实在不像是正当的政府部会首长应说的话呢。美国当然与本次事件毫无关系,暗杀春日先生对我国也没有任何益处。」
总统并未触及俄国方面宣称美国拟定阴谋企图掀起战争的发言。但却全面否定了狙击恒太是美国所为的俄国说词。
记者开口提问:
「请问美国打算如何应对俄国方面的发言呢?」
「政府方面已透过国务院提出抗议。但也没有必要表现出过度的反应吧。若是随著棕熊的一举一动随之起舞,那根本就无法维持什么国际政治了啊。」
总统暗中将俄国比喻为「棕熊」,逗得记者群不禁失笑。
算准笑声逐渐趋于平息时,总统接著说道。
「倘若每次都必须介入这种无聊议论的话,那我就得忙得昏天黑地,也不用想放假啰。哎呀,我周末已经跟老婆约好要一起去别墅渡假的说。」
总统说完,脸上浮现一抹带有自嘲意味的笑容,并夸张地耸了耸肩。
记者们则发出了更响亮的笑声。美国总统是众所周知的怕太太,更因夫妻间有趣的八卦消息时常上报而出名。
到了美国总统这种层级,必须身经百战,才能接下发表演说的重责大任。这位总统与恒太在演讲能力方面各有千秋,但双方均堪称是世界最高水准的演说家。
等众人笑过一轮之后,记者再次提问:
「美国政府认为是哪个势力出手狙击春日先生呢?果然认为是俄国吗?」
「现在正在调查中。」
总统直截了当地作出回应。之后虽然一再被问及类似问题,不过总统的答案始终不变。接著在结束问答时段时,总统面露认真表情说道:
「个人十分庆幸遭到狙击的春日先生平安无事。类似惨剧的绝不可以再度上演,同时也绝不能原谅那样凶残的事件。守护自由及正义是我们的职责,让我们携手共创充满秩序与和平的美好世界吧!」
这位美国总统马克˙卡其斯深受罗莎信赖,因此目前他的执政基础相当稳固。
美国境内拥有数量相当庞大的政治势力,但若区分为最具实力的三种,就
会变──『军产复合体』、『资本家』、『外国说客』等。其他尚有宗教团体、枪械爱好家团体、肉食团体等诸多政治势力,但跟上述三大类相较之下,简直是渺小到可以直接忽视。
军产复合体以史坦伯格财团为代表,在现阶段具备最强大的实力,扮演著主导性的角色。资本家以赛贝尔财团及荷士敦财团为代表。而外国说客主要则是以色列、沙乌地阿拉伯及英国等国家较为强势。
这三大政治势力时而联手合作、时而反目成仇,影响美国的政治潮流。而日本及欧盟各国则依附在美国决定的方针底下。因此世界最大霸权美国的方向性,就会直接与世界所呈现的模样产生连结。
而卡其斯总统,则是由军产复合体与资本家──史坦伯格、赛贝尔及荷士敦举办的密室会谈所推选出来的政治领袖。所谓的选举,只不过是为了让民众认识总统的祭典活动,身为两大政党的共和党及民主党,其实也没太大的差别。因为只要详细追查资金来源,就会发现双方资金都来自相同的源头。就跟革命社规模还小的时候,是由我挂名社长,实质上则由莉音全权负责经营的状况十分类似。
近年来金砖五国──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等等开始逐渐抬头,而这些国家跟日本及欧盟各国不太一样,并未表现出完全支持美国的姿态。在美国经济力量急速衰退的现在,美国极有可能丧失所谓的霸权地位。而在暗中促成此事的,其实就是卡尔弗特财团。
推动美国帝国化的史坦伯格财团,以及企图透过霸权多极化手段来保持世界均衡局势的卡尔弗特财团,在不为人知的台面底下,上演著你来我往的戏码──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核心。
恒太像是毫不在意美俄两国上演的互相指责戏码一般,忙于亲自登门拜访受害人家属及住院治疗的受害者。拜访情景都由各国记者即时转播至世界各地,俨然形同一支带著媒体出巡的诸侯游行队伍。
这是一次是在自己可能会遭到暗杀下进行的访问行程。受访对象都晓得恒太差点惨遭毒手之事,裹住恒太手臂的石膏看起来也格外令人痛心。因此众人皆对不顾自身安危前来慰问的恒太满怀感激,而他们的欣慰感想,也透过媒体传到全球各国。恒太的行动,打动了全世界人的心。
此外,恒太又大手笔地提拨了优渥的慰问金给所有受害者。收到相当于一辈子不愁吃穿钜款的受害者家属及当事人,都因国际商业银行的慷慨照顾而感动落泪。
这同时也给国际商业银行旗下的集团企业带来非常好的效果。不仅成为「遭遇困难时,国际商业银行愿意出手相救」的象徵性事件,也强化了集团职员们热爱公司的心理,进而达到更加团结一致的效果。
各家媒体均对恒太赞不绝口。
革命社集团对俄国联邦的战争,因在一连串情报战当中占尽上风,而势如破竹地准备分出最后的胜负。
恒太成功地帮俄国贴上「邪恶谋略国家」标签一事造成的影响最为成功。但若站在纵观大局的立场来看,俄国只不过是采取了保护国家利益的行动而已。规模或许大小不同,但全球各国同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
因此实际上单纯只是恒太占了优势,俄国则居于劣势罢了。
总而言之,国际商业银行当初被视作「造成世界经济混乱」而沦为抨击对象的行动,如今已摇身锐变为正义之战。世界各地的主要投资客们,也都追随国际商业银行的行动,开始拋售卢布及RTS。
俗话说祸不单行。在全球金融的世界当中,成群结队围攻弱势的对手,就是最有赚头的生意。
卢布转眼惨跌,俄罗斯证券交易所RTS指数在底部苟延残喘,纷纷陷入危急状态。
另外,俄国中央银行则像是著了魔似一样,断断续续地反覆提高利息,如今俄国的央行利率已经亲升至二〇˙五%的境界。然而面对原油价格暴跌的现实,这个行动完全没带来任何良性影响。
此时此刻,俄国已濒临崩溃边缘。
接到莉音与恒太抵达机场的联络,我们满怀期待地等待两人的归来。
电梯门打开,首先是莉音,接著轮到手裹石膏的恒太走进办公室。虽说幸好遭到狙击的恒太只受了这种程度的伤,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心痛。负责率领护卫小组的内藤先生也随后跟著现身。
「我们回来了──」
「本大爷风光回来啰。我要发布下一步的指示,通通过来列队吧。」
我们团团围住莉音与恒太,亲眼确认他们俩平安无事后,才总算松了口大气。
「你不要紧吧?」
沙织开口提问,只见恒太以自由的右手帅气地撩高头发。
「哼,一旦碰上本大爷,区区子弹看起来就形同静止不动一样。之前也说过了吧……我具备能够预测子弹行进轨道的特殊能力。」
「你就只会讲这种大话!我跟柚学妹都担心得要命耶!」
「嗯,恒太同学被击中的时候,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呢。」
「对啊,电视新闻可是完完整整地播出了你遭枪击的场面呢。」
沙织露出看似生气、又像是放心似的表情,大大地吐了口气。
内藤先生则是面容慈祥地站在后方不远处看著我们,同时开口说道:
「那我的任务已告一段落。既然已将两位平安带回,我也准备回到六楼待命了。」
「内藤先生,真的很谢谢您。」
「嗯,你表现得很不错。」
莉音与恒太分别表达谢意,只见内藤先生走到恒太面前,低头向他道歉。
「……总裁……关于肩伤,请容我再次向您表达歉意。真的非常对不起……」
内藤先生大概是对没能保护恒太躲过狙击一事感到相当懊恼吧。但就算是再怎么优秀的保镖,想在那场演讲中保护恒太避开狙击手的魔掌,根本近似不可能的任务。
恒太如此回应:
「讲那什么话。在那种状况下,会中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已超乎我想像地善尽了自己的责任。我对你的工作表现感到十分满意,也很感谢你的付出。你的表现出色到可以获得一枚荣誉勋章啊。」
「能听见您这么说,我内心也感到舒坦许多……那么各位,如有任何需要,麻烦请直接联络六楼。」
「麻烦你们继续执行护卫任务,好好保护这几个家伙吧。」
恒太抬起下巴指著我们,装模作样地说道。
「是,那我告辞了。」
内藤先生谦虚地作出回应,随即转身离开七楼。
再次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恒太一番的我开口说道:
「你居然在遭枪击的隔天就出院到处跑?不留在医院静养行吗?」
莉音则代为解释:
「坦白说啊,子弹只是擦过肩头而已,几乎没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因为子弹漂亮地擦过肩头,造成伤口溅出鲜血,才让伤势看起来显得格外严重就是了。」
「虽然是这样,但他手臂都打上那么夸张的石膏了耶。」
「那是因为恒太他坚持希望尽可能呈现出愈夸张愈好的演出效果啊。」
语毕,莉音面露苦笑。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包著石膏回到日本啊?」
听我这么一问,恒太扬起下巴指向窗外说道:
「你自己看看银行前面。把我当成神明崇拜的世界各国媒体总是追著我跑。因此虽然形同毫发无伤,但短期内也只能继续伪装成这副模样了啊。」
只见好几组分别由不同种族组成的媒体采访小队守在银行大厅附近。他们是专门追踪恒太的人马。
「突然觉得我好像白担心了啊。」
沙织微微歪了歪头,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
我则向恒太确认一件最重要的事。
「狙击犯尚未落网对吧?尽管再怎么想都肯定是FSB干的好事,但能突破那么严密的警戒网动手行凶,实在太不寻常了。或者该说根本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水准啊。」
狙击事件爆发后,德国警方动员所有人力展开调查。电视新闻也反覆报导出德国警方布下天罗地网的森严模样。另外德国公安部门也把FSB设定为假想的敌人,拟定出一套相关对策。因为FSB布下最大谍报网络的国家就是美国及德国,而德国则对此事产生过度激烈的反应。由于任谁都早已预料到只有FSB敢挑那个时间点出手狙击恒太,所以德国公安机关也是竭尽全力展开调查。
莉音伤脑筋地作出回应:
「我也全面协助德国当局,努力试著要逮捕嫌犯……结果却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然而即便真能成功逮捕狙击犯,那名嫌犯也有可能遭到其他人锁定杀害吧。」
「这让我想到甘乃迪的暗杀事件,好像也是狙击者遭到他人狙击,然后连同第二名枪手也被第三者锁定,结果就此消声匿迹了呢。而且,后来还有出手暗杀甘乃迪的嫌犯其实另有其人的说法……」
「只不过狙击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枪射击,其实也好。反正那样做只会造成俄国FSB的形象受损罢了。但话说回来……在德国政府
全力设置警戒网的状态下,为什么找不到半点线索呢……或许德国公安当局高层,也早已遭到FSB的谍报网入侵……不对,应该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性吧。如此看来,这是个规模相当大的谍报网啊……」
「呵呵呵呵呵呵……」
恒太开始发出耐人寻味的笑声。
心生疑惑的我开口诘问:
「干、干嘛啊……这个笑声听起来很像是你心里有数耶……」
「看样子莉音及巳继都无法理解我的神机妙算呢。你们还有待加强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知道事实真相为何吗?」
「那还用说。全世界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且是照我的剧本进行到令人心生畏惧的程度……我果然是统治全宇宙的天神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别再吊人胃口了,快点说出来吧。」
他那别有意含的语气,惹得沙织感到很不耐烦。
「狙击犯?呵呵呵……你们还没发现吗?开枪射伤我的人是内藤少校啊。」
「咦?内藤先生怎么可能会是狙击犯?恒太,你该不会是累到脑袋出问题了吧?」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
内藤先生以指挥官的身分,率领十名担任恒太贴身护卫的精英一同前往德国。但内藤先生哪有出手狙击恒太的必要呢?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那是我暗中委托他执行的作战。我也事先准备了一把俄制VSS狙击枪给他。我们在事前经过数次周密的协商后,才敲定要他趁演讲至最高潮的时机开枪射我。」
听到这里,莉音不禁往后倒退一步,同时睁大双眼。
「咦……?这、这么说来……这次的暗杀案,是恒太你自己安排的吗……?」
「纵使FSB是一群强硬派间谍,也不可能蠢到挑在那个节骨眼狙击我吧。那样做只会害他们作茧自缚而已。事实上,全世界也都认定那是俄国所为。」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沙织也发出不懂的声音询问。
「你还搞不懂吗?想也知道当然是我安排自己中弹嘛。所谓的谋略,就是应该这样策动的东西。」
面露得意神色的恒太说道。
我也逐渐理解他的说法。但想不到……
「他们当然抓不到狙击犯。同行的情报总部成员,全部都有透过官方管道知会德国政府。日本与德国的关系良好,而从日本随行保护我的护卫,根本不可能受到德国警方的侦讯。更何况内藤少校可是日本政府与德国公安当局之间的官方联络负责人……哪可能会被列入可疑人士名单?」
恒太从容地环视著茫然伫立不动的我们,接著继续说道:
「假设真的连同我的护卫也接受了德国警方侦讯,德国警方当然事先就知道他们身上有暗藏武器。为了保护我免遭的毒手,佩戴武器也是理所当然。德国公安机关全体成员均全副重装,执行警卫任务。所以我们佩戴武器也已徵得德国政府的理解及默认。」
恒太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窃笑。
恒太优雅地张开右臂,彷佛电影明星似地断言:
「狙击犯绝不可能落网,从今开始,直到永远。」
我们全都哑口无言地陷入沉默。
「……」
「……」
连莉音跟我都无言以对,我们只能面面相觑看著对方。
将视线移回恒太身上的莉音,神情苦涩,沉吟似地挤出声音说道:
「那、那么……狙击案真的就只是恒太你自导自演的好戏吗?」
「一点也没错。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一声啊!?」
莉音猛然跨出一步,看来她是真的动怒了。
恒太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因为我需要你采取逼真的应对行动。真正的阴谋,是会连自家人都瞒在鼓里啊。」
恒太微眯双眼凝视莉音,开口说道:
「但这项计画有个瓶颈。没错,就是莉音的Gigas之眼『读取他人心思之力』。无论我准备了多华丽的谋略,都还是会被莉音看穿一切。」
恒太边说边缓缓在我们身边兜起圈子。
「因此我想出一个对策。没错──就是我一手培训而成的柚,也就是Gigas消除能力。柚的Gigas消除能力有效射程为五百万公里远。也就是说无论身处天涯海角,只要柚发动了Gigas消除能力,莉音的Gigas之眼就会失去功效。因此,当我认为那就是我执行计谋的最佳时机时,便向 射击能力过人的内藤少校下达秘密指令,要他对我开枪。」
讲到一半的恒太停下脚步,唰地转头望向莉音。
「我相信莉音一定能比在场任何人更快察觉到狙击行动。你的演技相当逼真呢。」
「那、那才不是演技!我是真的吓坏了好不好!?」
莉音忍不住发出尖锐的抗议声。
「只是话又说回来……由于莉音的反应实在太快,反而害我著急了一下。我明明已吩咐内藤少校刻意偏离目标开枪,结果你居然害他不小心射中了我的肩头。感到最惊讶的,或许是原本无意击中我的内藤少校吧。也因此导致第二及第三枪均比原订计画慢上数秒,甚至连弹道都大幅偏离到令人不禁怀疑是否真冲著我来的地步。」
以右手抵著下巴的恒太「嗯」了一声,像是自己理解似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口说道:
「……算了,总之作战还是成功了。就结果而言,我们获得了最棒的成果。你们不觉得子弹掠过肩头,反而是一场相当精彩的演出吗?只要一想到这块石膏不晓得帮我掳获了多少听众的心,我就不禁认为有安排莉音担任护卫,真是太谢天谢地了啊。这次我很乐意好好地特别夸奖你一番。莉音果然是我不可或缺的重要部下呢」
「……」
莉音露出不知是该发飙才好,还是该掉眼泪才好的复杂神情,双脚无力地当场瘫坐下来。
自导自演的谋略其实并不稀奇。近现代较为著名的大事件有下列这些事件。
一九三一年,关东军自行炸毁南满州铁路轨道,宣称这是中国干的好事,进而引爆日本得以统治整个满州的契机『满州事变』。
一九三三年,纳粹自行纵火焚毁国会大厦,宣称是共产党所为,随后一鼓作气将原本是个巨大政党的共产党铲除殆尽的『德国国会大厦纵火案』。
一九六四年,美国海军驱逐舰˙马多克斯号声称遭北越海军的鱼雷攻击,因此正式介入越战并针对北越展开大规模战略轰炸的『北部湾事件』。
由古至今,这类谋略总是三天两头就反覆上演。是个掌权方用来推动政策的老套手段,也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产物。把暗中犯下的罪行嫁祸给敌人,激起民众的愤慨的情绪……就能进一步引发战争,或通过原本难以成立的法案,以及更轻而易举地除掉政坛死对头。
只不过若设身处地想的话,怎么也想像不到恒太会派人狙击自己就是了……
「难怪俄国会火冒三丈……我原本以为俄国内政部长在新闻媒体面前大动肝火的表现,纯粹只是在演戏罢了……原来那是真的在生气啊……」
我如同擦掉冷汗似地以手背轻拭脸颊,发出一丝沉吟。
沙织也满脸苦涩地挤出回应。
「这是我头一次开始觉得俄国很可怜呢……先前明明遭到那么无情的追捕,甚至还差点被杀,我为什么还会对他们产生同情呢……搞得好像我们才是邪恶帝国一样……」
「情报操作战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各位。拜我天才般的策略所赐,全世界均转而敌视俄国。接下来国际商业银行所执行的各种攻击,都会赢得全世界愚民们的同情,国际社会也会团结一致地大力拋售俄国相关货币及资产吧。」
「媒体对恒太释出善意……全世界的人类如今都已经变成类似恒太啦啦队成员了……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啊……?」
我话刚出口,恒太脸上随即浮现一抹冷笑。
「哼,这群愚民……脑残程度简直就跟昆虫没什么不同。只管放任他们去吧。就连巴甫洛夫的狗也会看到脸色惨白啊。」
(黑白插图)
「总觉得恒太看起来活像是邪恶大魔王说……」
沙织困惑不已地出声说道。
恒太登时嗤之以鼻。
「你自己想想看。国际商业银行波兰总行爆炸案、奥格斯堡银行毒气外泄案──这两起案件无庸置疑,都是俄国FSB做的好事。俄国害死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少无辜受害者?沙织,你说说看啊。」
「呃……造成了很多很多的无辜受害者……」
「没错。但是我杀了多少人?我造成了多少受害者呢?」
「被、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连半个也没有耶……」
「没错。我连一条生命也没夺走,就达成了更加伟大的成果。所谓真正的情报操作,就是要这样执行才对。折织你也得谨记在心,知道了吗?」
「……」
沙织一脸惊讶,最后无
言以对。
恒太拆下手臂上的石膏,顺手将石膏丢向办公室一角。接著转身面向窗户,夸张地张开双臂。
「春日恒太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这是既定事实,不会有所改变。呵呵呵……愚民们啊,只管乖乖接受我的统治就好!」
恒太的高亢宣言,伴随著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声,响彻整间办公室。
报导的流向改变了。
同情俄国的趋势已经完全消失,国际商业银行对俄国展开的拋售行为,已变成理所当然的不成文默契也逐渐凝聚成形。
卢布行情一再暴跌,俄国市场甚至已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机状态。
另一方面,我们并购的奥格斯堡银行所持有俄国短期贷款还款日也迫在眉睫。点燃导火线的俄国破产结局,正式进入倒数计时的阶段。
我们听见关于俄国的最新新闻传入耳中。
电视新闻主播语气平淡地朗诵出新闻稿内容。
「濒临存亡危机的俄国经济,目前似乎有了动静。俄国请求IMF出面协助。收到俄国提出的请求,IMF的亚德曼理事已表示决定受理俄国的申请。」
IMF(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于一九四六年,与世界银行同时设立的联合国金融专业机构。以稳定货币汇率为目的进行活动,目前已有多达一百八十七个国家成为该组织的加盟国。
「IMF提出改革俄国只依赖原油的经济构造、推动经济开放政策、引进彻底竞争原理以追求经济成长等方针,作为提供支援的条件。俄国政府接受该项提案,在IMF主导下开始推动经济构造改革。IMF则预计于本月中提拨五十亿美元的贷款作为紧急融资。」
在这种状况下,即使IMF想要介入,所能发挥的影响力也十分有限。另外,也很难想像IMF所提供的资金,有办法超过我们所能投入的资金量。
但因著俄国答应IMF的条件,并公开发表接受支援的消息,导致卢布瞬间止跌回升,呈现东山再起的徵兆。不过那大概只是暂时性的回温罢了。收到新闻消息而终止拋售,试图确认利益的机构投资客虽然陆续浮出台面,但当他们在确认完利益后,应该会再次重返拋售行列。
沉重卖压并未因此而有所好转。
我们围著会议桌,彼此讨论今后的行动方针。
莉音轻轻敲打桌面。
「只差最后一步了,IMF是俄国最后的一丝希望。我们便踩扁IMF,一鼓作气地硬冲到底吧。」
「可是,我们也动用了相当大量的资金。我方不是也快接近极限了吗?」
沙织冷静地说道。
莉音边思考边慢慢开口回应。
「粗略估算的话……奥格斯堡银行有五十兆圆,另外我们也陆续并购了其他中小型金融机构,纵使再加上因购买KKCS而获得成长的连锁店网的资金……革命社集团的总资金量差不多是三百六十五兆圆。而相对的贷款则是……就算再怎么保守估计,也已经成长到超过四百五十兆圆的程度了吧……资金调度虽然已进入危险地带,不过,桥到桥头自然直啦。」
「船、船到桥头……」
「我们已经赔掉那么多钱了吗……这太可怕了……」
额度之高令我顿时哑口无言。就一个企业集团的融资而言,这可说是一笔空前绝后的钜款。
「俄罗斯火箭公司进行的飞弹开发、持续买卖原油、针对俄国发动攻击等等,已经让我们浪费掉不少资金了啊。可是只要结束拋售俄国相关资产并确认利润的话,应该是可以捞回一些钱才对啦。但也真的只有一点点就是了。」
我们持续拋售的卢布及RTS,光是把卖掉的份补回来,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些许利润。然而我们卖原油所浪费掉的资金量却更加可观,整体而言大概会造成相当庞大的亏损吧。原油价格虽重挫至每桶三十四美元的价位,但世界各地的投资客们却觉得这个价位太过便宜,因而持续加码购买。我们则为了防止原油价格上扬,而陷入独力支撑卖压的艰辛处境。我们因买卖原油所造成的亏损,有可能会窜升至惊天动地的地步。而必须等到战役结束才能确定具体数字的现况,更是令我们感到惊怕不已。
「这算经营危机吧?」
沙织微微歪头提问,只见莉音满不在乎地开口回应。
「放心吧,事态早就已经严重到突破所谓危机的水准啰。」
「现在大概无法再继续并吞其他金融机构,藉以扩大集团规模了喔?我们早已问完所有营运状况正常且可能有机会并购的金融机构,并购间数已到达极限了。话虽如此,或许也可考虑针对五菱UCJ、BANKBE、五井友住等级的金融集团策动TOB(公开并购)加以并吞……但手头上也没有能够稳操TOB胜算的充裕资金,没有退路了。」
「哼,巳继,你那是什么天真发言啊。没钱的话,只要从愚民们身上榨取就行了啊。愚民就是因此才能存在于世上的生物啊。况且国际商业银行再过不久就要举办空前绝后的大型上市典礼呢。」
「在这种状况下,推行股票上市才糟糕吧!我们的负债额度已经变得比先前更庞大,甚至也可以说是多到过头了耶。再加上,假设就算真的上市好了,也绝对筹措不到足以填满这笔钜额负债的资金好不好……」
「一点也没错,我们并非处在推行股票上市就能化险为夷的阶段。无论再怎么顺利完成上市相关程序,能够募集到的资金也相当有限。反而应该说在负债已扩大至这种地步的当下,上市甚至有可能引发经营危机。」
「搞什么啊……原来恒太你自己也很清楚嘛……」
「呵呵呵,但是你们放心,我的Gigas之眼还备有其他绝招呢。」
恒太激动地说道。
「绝招……什么东西啊?」
沙织脸上浮现出疑惑神情。
恒太则抬起下巴指向莉音。
「莉音,你就别再吊人胃口,也差不多该把下一步棋告诉给他们啰。虽是隐瞒许久的机密事项,不过你可以告诉大家了。」
「……咦?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见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的莉音,顿时歪头感到不解。
「喔……纵使面对这种依触即发的状况,你仍打算暗中推行计划吗?」
「等等。你在胡扯什么?我曾经说过什么话吗?」
「……原来如此,也罢。毕竟愈是重大的机密,就愈需要审慎应对才行啊。」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机密就是了……」
沙织高举双手拍打桌面,气呼呼地开口责备恒太。
「你喔,虽然讲出那种话,实际上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莉音只要依有提案,你就只会硬掰成好像都是自己想出来的点子!而且每次都这样!」
「看来折织似乎有必要重新思考『究竟是谁支撑著革命社集团?』这个问题的必要呢。我所统率的国际商业银行为革命社的基础。少了我,革命社便无法立足。倘若少了我,即便是人类也不被允许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换句话说……我就是神。」
恒太将身子靠在沙发椅背上,跷起二郎腿,彷佛国王似地如此说道。
听见他这番话,沙织瞬间瞠目结舌。我及莉音也讲不出话,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然而唯独柚学姊如同祈祷似地双手合十,对恒太投出一道虔诚的视线。
「啊啊,天神大人……请您把我变成聪明人,好让我也有办法听懂大家对话的内容……就算只是一点点也没关系……虽然平常总是被说成傻瓜……可是,我也想好好努力……我也想为大家尽一点心力……」
「柚不是已练出Gigas消除能力了吗?在我所培养的能力当中,那是最高级的技能喔。」
「想要有所表现的我已经努力过了。为了能够发动Gigas消除能力,我每天都会花上六小时来进行练习。我真的已经使尽全力了。」
「好吧。你的纯真心愿,本大神的已经听到了。今后只要每天崇拜春日恒太三小时,你的心愿有朝一日必会成真。」
「遵命,神明大人。我本来就很尊敬恒太同学,但今后我会更加更加尊敬他。我很希望能讨莉音社长、巳继学弟、沙织同学以及姐姐的欢心……」
柚学姊似乎已经把恒太跟神明混为一谈。柚学姊的脑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沙织温柔地伸手搭住柚学姊的手臂,战战竞竞地开口说道。
「……柚、柚学姊。你已经够聪明了啦。千万、绝对不可以尊敬这个怪人。柚学姊可是个高人一等的超级天才喔。」
「我觉得沙织同学之所以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全都是拜神明大人听见我的心愿所赐。我非常、非常开心。神明大人,真是太感谢您了。」
柚学姊已经彻底被洗脑了。
「真希望某位小姑娘也能好好效法一下柚呢。我便施展究极无比的神迹,来化解掉革命社面对的一、两个小小危机吧。呵呵呵,首先就让俄国见识一下我这已经觉醒的『真
.银河Gigas之眼』好了……!」
恒太似乎又打算再次觉醒新能力了……
在俄国向奥格斯堡银行借用的贷款偿还日即将来到的前夕,恒太召开了一场记者会。
恒太透过问答形式,逐一回应记者们的提问。
「关于奥格斯堡银行保有的俄国对外债务,本集团并不打算答应这次的展期申请,将要求俄国全额偿还。」
「可是现阶段若考量到俄国对外债务的现状,一般预测俄国将无法清偿债务。再加上卢布行情已重挫至贷款时三分之一以下的惨况……这对俄国而言已变成一笔钜额负债。」
记者重新点出现状。
卢布行情跌到只剩下俄国以欧元计价方式申请贷款时的三分之一……换句话说就等于贷款平白爆增了三倍。而暴增的款项并不是因为重新贷款累积而成,都是因为卢布行情急速下跌,造成以欧元计价的债务猛然爆增。俄国有办法还清这笔夸张的贷款才怪。
恒太一脸事不关己地轻轻挥了挥手。
「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要俄国把借用的钱还回来罢了。」
「俄国财政一旦宣告破产,岂不是会导致总裁要不回这笔钜款吗?」
「要是演变成那样也没关系。」
由于恒太斩钉截铁地回应,让记者似乎感到十分惊讶。
「您、您这样说不会太不负责任吗?」
「我哪里不负责任了?本大爷有担心俄国国家财政的必要吗?更何况俄国可是个曾经企图要我命的国家耶?」
「这点我们当然很清楚。以前国际商业银行抛售俄国相关资产的举动虽曾招来抨击声浪,如今却再也听不见类似的批评。然而……就算俄国政府与国际商业银行处于针锋相对的关系……俄国国内尚有许多民众。因俄国财政穷困而饱尝苦头的,正是这些无辜的民众啊。」
「如果俄国政府没有能力守护本国国民的话,就让国际商业银行出面代为保障贫民百姓的生活。假使俄国人希望的话,国际商业银行可以免费援助他们解决最基本的三餐问题。」
「您说什么!?银行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吗?」
记者们一同向前探出身子。如果当作新闻播报出去的话,这大概又会是个颇受大众注意的话题。
「没错。国际商业银行就是肯做到这种地步。因为本大爷乃是愚民们的战友。如何,这样你们就没意见了吧?」
「那么可以向总裁请教一下,您是打算透过什么样的方式援助俄国的饮食问题呢?」
「只需向我提出申请就好。然后我就会购买所需的粮食,免费送到俄国政府手上。但我不晓得俄国政府是否肯哀求我伸出援手就是了。」
这场采访结束之后,卢布行情便转眼直探谷底。
在办公室处理工作时,接听一通电话的沙织突然开口说道。
「莉音、巳继……我刚接到银行总务科那边的联络,说好像突然有客人跑来找恒太……」
「干嘛联络到我们这边来?反正应该是媒体人士吧?」
我如此回答,却见沙织摇了摇头。
「但总务科的人说……是IMF。说虽然已经通知恒太,但为求慎重起见,便顺便告知我们这边一声。」
「IMF没事先预约就跑来?」
莉音忍不住惊呼一声。
「好像是这样,说大概有十个人前来拜访。然后因为已经把人带到八楼会议室,所以我猜恒太应该已经开始与他们进行会谈。」
行员们虽然都认定恒太是天才,但同时也觉得他是颗烫手山芋。只要在银行里任职,大概就能切身体会到恒太那种异想天开的可怕之处。我们则比恒太更受到行员们的信赖。行员或许就是冲著这点,才将IMF这个重量级访问团到访的消息上报到我们这边吧。
「不、不妙……如果是恒太的话,非常不妙……新闻媒体也就算了,让恒太独自一人面对IMF……」
我不禁慌了手脚。
莉音似乎也有同感。
「赶、赶快上去看看。麻烦沙织跟小柚留在办公室。巳继,你跟我来。」
「嗯,我们走吧。」
我与莉音快步走进电梯,按下八楼按钮。
|打开门扉,便撞见独自站立的IMF负责人高举双手拍著会议桌,扯开嗓门破口大骂的场面。
「好一间不负责任的银行!正如俄国主任官员所言,你们分明就是一群恶质的投机黑帮!」
即便莉音与我连忙走进会议室,IMF的成员们似乎也对我们丝毫不感兴趣。他们只是瞥了我们一眼,便继续面露严肃神情怒瞪恒太。他们大概是来找恒太进行交涉,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看在外界眼中,铁定都认为恒太才是掌管国际商业银行所有事务的人。
我们既未与对方交换名片,也没寒喧致意,只是静静走到恒太旁边坐下。首先必须确认双方谈话的进展状况再说。
「真要说黑帮的话,IMF也好不到哪去。你们大概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黑帮份子吧。」
恒太脸上浮现出目中无人的一抹冷笑,语带挑衅地如此说道。
「你说什么!?不准你把IMF形容成黑帮!」
「阐述事实哪里有错呢?」
莉音连忙制止持续挑衅对方的恒太。
「稍、稍等一下。恒太你先别说话。」
接著莉音转头望向IMF一行人,开口提出疑问。
「请问IMF来找我们有何贵干呢?麻烦各位先说明一下好吗?」
「我们今天是来找总裁进行协商。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革命社董事,同时也是国际商业银行的董事。」
「我也是国际商业银行的董事,因得知IMF的各位大驾光临,这才赶紧前来参与会谈。」
我也跟著表明身分。
大概是看出我们比恒太更容易沟通吧。只见IMF负责人乾咳一声清清嗓子,接著转而向我们这边探出身子。
「你们是在理解所有状况的前提下,针对俄国发动攻击对吧。一旦放任现状不管,俄国将会宣告破产。俄国虽向IMF寻求援助,但我们负担不起那么庞大的亏损。于是我们也前来寻求曰本政府的援助,并顺道过来拜访各位。毕竟贵行才是万恶的根源啊!」
「你们这帮家伙又来向日本要钱了吗?真希望你们能以我为榜样,发挥出让愚民们愿意乐意自掏腰包奉献金钱的领袖魅力啊。」
恒太嗤之以鼻,莉音则露出更胜以往的严厉目光瞪视恒太。
「恒太,你给我闭嘴,让我来进行协商。」
「好吧,我允许你。你就直说吧。」
「所以,你们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莉音重新转头望向IMF一行人。
「希望贵银行立刻中止拋售卢布及RTS的行为,还有原油方面也比照办理。」
「恕难从命,因为这是正当的商业活动。」
我们这边可是拿生命当作赌注啊。
我方负债也同样持续扩大,致使革命社集团面临存亡之秋的绝境,然而若无法彻底战胜俄国,我们不管逃到天涯海角,迟早都有可能遭到FSB暗杀身亡。因此我们非得迫使俄国俯首称臣不可。
另外,我们也必须平安救回一马叔叔不可。为此得先击败俄国才能进行谈判,如果我们落败,势必会造成无法补救的憾事。假使我们败给俄国,一马叔叔就会失去身为人质的价值。如此一来,纵使一马叔叔遇害,事情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间谍一旦被捕,在任何国家的下场都差不了多少。
对这些内幕一无所知的IMF负责人扯开嗓门大吼。
「难道你们完全没感受到身为银行家的应尽责任吗!?天底下还有其他必须摆在商业考量之前的事情啊!」
「IMF才是树立国际标准的开路先锋──新自由主义及竞争原理的忠实信众不是吗?我们只是遵循全球化的自由竞争原则,在既定的规则下从事商业行为罢了。唔,这不就是IMF期望见到的现象没错吧?结果一发现事态对自己不利,你们立刻就翻脸不认帐啊?发表不负责任言论的是你们才对吧?」
不服输的莉音也语带激动地回应。
IMF负责人闻言,立刻举起单手重拍会议桌面。
「身为一间银行,就必须对世界经济负起责任!」
「我们会对世界经济负起责任,遵守国际标准,继续贯彻既定方针。」
莉音斩钉截铁地做出结论。
「这种不当的银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我倒希望各位能明确指出本行到底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呢。」
或许是察觉到再争论下去根本没完没了,IMF负责人决定在此收手。
「……我们今天接下来预定与大原总理进行会谈。届时将以立场表达意见,要求政府撤销你们这个荒唐组织所持有的银行执照。若想违抗世界潮流,事后只会落得自讨苦吃的地步喔。」
只留下这句话,IMF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扬长而去。
沙织显得有点惊慌失措地
要莉音接听电话。
「莉音,电话……」
「哪边打来的?」
莉音伸手拿起话筒,一边确认。
「对方说是总理官邸……」
随后莉音隔著话筒讲了两、三句话之后,便顺手挂断电话。
接著转身对我说道。
「对方说希望我们明天能去官邸一趟。」
「是跟IMF有关的事吗?」
「秘书只跟我确认会晤时间,并未提到这方面的话题……但就时机点而言,大概也只有这件事吧。巳继,陪我一起去。」
「知道了。总之是约明天对吧。」
大原总理算是在革命社集团的势力范围内的人物。虽然不是由我们操纵总理的言行举止,但在资金面算是他的赞助商,说他是个只会在必要时让我们图个方便的战友也不为过。我们必须亲自确认IMF的抗议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才行。
IMF来日访问的当天晚上。
我与莉音在隔壁旅馆内的简餐店吃著迟来的晚餐。
一直处于开启状态的电视,传来CNN电视台一则有关俄国的新闻。我们同时侧耳倾听。
「插拨一则紧急新闻。陷入经济危机的俄国,因偿还不出以欧元计价的债务,终于发表债务不履行的官方声明。这是俄国第二次发表债务不履行,与上次相隔了十二年之久。这次的俄国经济危机──」
「赢了……」
我嘀咕著说道。
不可思议的是,内心并未涌现太多感慨。相对的,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拋售俄国相关资产的国际商业银行,理论上来说,应该能获得某种程度的利益。在背负著莫大债务的当下,若有办法尽量回收资本,就是一件好事了。至于具体的损益数字究竟膨胀到多夸张的地步,则必须等到战役完全落幕才能知晓。
莉音也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反而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总之我们算是打赢这场战役了……从俄罗斯火箭公司开始,双方你来我往,真是一场漫长的战役啊……」
「瞧你好像一副很疲劳样子。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
「因为人家真的累坏了嘛。」
如此说完,莉音俏皮地轻吐舌头。那是莉音偶尔只会展现给我看的真正本性。
「哈哈哈,你总算说出真心话了吧。」
「但我觉得接下来的和解之路会更加艰辛难行喔。」
「首先必须救回一马叔叔。」
「既然得知他还活著,我相信爸爸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反正我们明天得前往官邸赴约,何不趁机跟大原总理商量一下有关和解的事情呢?」
听完我的提案,莉音露出陷入沉思的神情。
「也对……大原总理曾说要我们考虑与对方和解,也说过愿意充当和事佬呢。」
「嗯。在这个节骨眼请大原总理出面才是上策。相信俄国应该也能接受他的建议才对。」
「可是大原总理可以动用多少俄国的人呢?我好像没听说过耶。」
「但也找不到其他立场更为合适的人选了吧?」
「我倒觉得应该有机会请美国总统出马就是了。」
「美国真会采取行动吗?」
「当然会喔。因为像俄国这般的大国都宣告破产了,国际商业银行如今也已成为一间超级跨国银行了啊。如果美国愿意出面仲裁,甚至还能博得国际社会的好感。但要联络上总统还得耗费一段时间,相对麻烦了点。必须麻烦罗莎出手协助才行。」
「若是这样的话,或许刘国家主席也是个可以寄望的人选吧?凭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立刻就能跟刘主席取得联系。中国刚好位居俄国与日本之间,我猜中国政府应该也很在意这场战争吧。」
「不过我觉得中国大概对俄国宣告破产一事感到窃喜不已就是了。无论再怎么粉饰太平,他们都是彼此的潜在竞争对手啊。应该对这点切身感受的俄国,会不会接受中国出面的仲裁……十分微妙啊。」
「……真伤脑筋啊。平息战事远比挑起战斗来得更加不容易呢。」
「明天就先向大原总理确认一下好了。看他有多少人脉再作决定。」
莉音说完,喝光杯中的咖啡。
这场对俄国的战争,我们暂时算是获胜了。俄国大概已经失去能够考虑如何对付革命社的从容心态了吧。
这本来就是一场革命社在被逼入绝境之后,才爆发开的战争。因此我们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胜利的余韵。拜不顾亏损疯狂拋售的行动所赐,我们浪费了一笔额度极为庞大的资金。所以坦白讲,我很庆幸战争终于告一段落。莉音大概也有相同的感触吧。
一抵达首相官邸,只见总理与另一名国会议员在等待著我们。那位国会议员看起来很眼熟,是自友民政党的佐久间议员。他应该是一名议员资历丰富,更曾担任过国土交通大臣的实力派人士。
我们互相寒喧一番之后,面对面坐了下来。总理开口说道。
「好吧,切入正题吧。今天要谈的是关于你们与俄国的和解案。」
「您不是为了IMF的事而召见我们吗?」
莉音如此提问,只见总理轻轻地挥了挥手。
「不是。那种小事根本无关紧要。我这边会负责搞定。还是说你们想介入吗?」
「啊,不是的。我们本以为会被总理念个几句,这真是太好了。」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针对俄国发动攻击,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国恐怕会提拨五十亿美元给IMF,作为处理俄国破产事宜的经费吧。这笔钱将会成为IMF提供给俄国的贷款本金。」
「又要出钱援助啊?为什么总是日本在出钱呢?」
「这次只能说无可奈何。因为就算声称国际商业银行是多国籍企业,在俄国看来也算是日本国内的一间银行。因此政府必须藉由展现合作态度的方式,释出日本并非俄国敌人的善意。放心吧,区区五十亿美元罢了,并不是一笔大钱啦。」
「只不过是零头小钱而已吗……」
「如果能透过IMF贷款给俄国,对日本而言也算不上吃亏。与其用我国国库多余的美元添购美国国债,还不如提拨给IMF。若能换得以联合国为靠山的IMF的限制融资,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可靠的债权啰。就算要我国提供更多资金也不成问题。」
「……话说回来,真的很感谢您愿意挑明直说。其实我们也有意找您商量与俄国和解的相关事宜。」
「我之前也讲过了吧。要你们先考虑好和解的方案。」
说完,总理转眼望向佐久间议员。
「然而,真到了准备和解时,我又没有什么俄国人脉可用。因此会变成必须透过外务省著手办理……与其这样,还不如请党内的头号俄国通出马。这位是佐久间,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我是佐久间。我已从总理口中得知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参加过防卫省的简报会议,已经掌握事件的大概。就容我略尽棉薄之力,协助各位与俄国进行和解吧。因为这对双方而言都是必要的事。」
总理开口说明。
「佐久间是前外务省官僚。曾担任过乌克兰及爱沙尼亚大使,年轻时也曾派驻俄国大使馆,是党内首屈一指的俄国通。同时大概也是握有在日本足以挤进前五名广大俄国人脉的人物。」
「俄国总统梅德维杰夫,是我在俄国大使馆任职时代结识的酒友。虽说他是因为受到普奇罗夫的推荐才当上俄国总统,所以对普奇罗夫相当忠心,然而就交涉对象而言,我再也想不到比他更适当的人选了。就由我代替两位打听俄国方面的意向吧。」
俄国的总统是梅德维杰夫,首相则是普奇罗夫。而支配俄国的是FSB,普奇罗夫则是FSB的前任长官。
莉音毕恭毕敬地说道:
「谢谢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假使协商成功的话,我们也会好好回报佐久间一番。」
「哎呀,这还真是个出人意表的收获呢。但请你们毋须放在心上。相信对方应该也不希望国际商业银行继续发动攻击,所以这对双方而言都是好事一桩。也因此光是仲介双方进行交涉,就可以让我赢得俄国方面的好感了。」
「对我们而言,既然请您出马相助,我们理当表达谢意。总之我们会致上足以回报您担任仲介付出心力的谢礼就是了。」
「我会尽力一试。在此我想先确认一件事……革命社方面想提出什么样的和解条件呢?」
佐久间议员对莉音投出一道锐利目光。
「我们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俄罗斯火箭公司恢复成被俄国政府强夺之前的状态即可。就这么简单。」
「嗯。这是个比我原先预估来得更加好的条件呢。」
「其实俄国政府根本不用强夺俄罗斯火箭公司,我们也已作好提供所有开发情报的准备。现状则是我们开发完成的技术,通通都落入美国手中。照目前的状态而言,就是只有美国方面取得最新飞弹技术,俄国方面则是什么都没有。因此与我们和解获取技术,才
是最合乎俄国国家利益的选项才对。」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然而俄国方面也得顾及其国家尊严。说什么都不能公开承认自己败北……请问你们是否有准备其他可以再退让一步的方案呢?」
「实际上只要俄罗斯火箭公司的设备及技术人员能回到我们手上就好。若以我现在想到的方案而言……例如就算俄罗斯火箭公司依旧保持被俄国政府完全没收的状态,只要俄国政府再创一间新公司,并将俄罗斯火箭公司的人力及物资全数转移至新公司……如果是类似的方案,那我方便可接受。」
「这点子还不错。此外,你们有意向俄国方面提出道歉或赔偿之类的要求吗?」
「完全没有。」
「纵使设备有所毁损,也不需要补偿吗?」
「当然。」
佐久间议员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样就够了。俄国方面应没有拒绝进行交涉的理由才对。」
此时,利音霍然向前探出身子。
「另外,这与其说是和解条件,倒不如说是对俄国政府的请求……我父亲──羽月一马被他们逮捕了。我希望他能平安获释。」
「他被捕一事我已有耳闻。这样讲或许有点过分,但只是区区一个人罢了。只要和解成立,就一定能够平安带他回国。只要交涉成功,此事绝非难题。」
「如此说来,例如伊凡等在这次事件中遭到逮捕的人,也都能平安获释的意思啰?」
「小事一桩。一切都得看交渉的进展而定。」
「太好了,真的很感谢您。」
「请别放在心上。那我这就与俄国方面进行联系,再回报成果给两位知情。请耐心等待我的消息。」
于是我们动身离开官邸,静静等待佐久间捎来的联络。
隔天。
佐久间议员来到革命社办公室拜访我们。我与莉音带他前往八楼会议室,相视而坐。
「动作真快。我本以为还得花上一段时间说。」
'「因为俄国经济处于危机状态,对方也希望能够早日平息混乱局面。」
「那么,俄国方面是否有意和解呢?」
「在我转告革命社的和解条件之后,弗拉基米尔˙普奇罗夫首相亲自表示『要本人跟他们碰个面也行』的意思。」
「有够大牌耶〜」
莉音苦笑以对,佐久间议员则是轻轻耸了耸肩头。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双方都深知非和解不可,相信这次必能顺利谈出成果。」
「也对。我们也想赶紧摆脱掉不知何时会死在FSB手中的危险状况啊……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得安排护卫随行……」
国际商业银行议员将身子靠在沙发椅背上,感慨万千地交互凝视著我与莉音。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亏对上FSB的你们有办法保住一命呢。除了两位以外,我不认识其他能在他们枪口下逃出的人呢。光是这个事实,就足以证明革命社绝非一般企业啊。」
「我们以往遭遇过的生死危机,也不单只是这一次两次而已。这种状况司空见惯了啦。」
「这算是……司空见惯吗?」
「是说,交涉日期是订在何时呢?」
莉音转换话题。
「请你们尽快动身前往俄国。一敲定启程日,我就立刻会通知俄国。说真的,俄国方面也希望能够尽快与你们会面。因为若不先与国际商业银行达成和解,便无法顺畅地推动破产经济重建后续的程序。」
「知道了。那我们就马上排定出发日期,再通知佐久间先生一声。我们会尽快搭机赶赴俄国。」
「另外关于羽月一马先生的事,我已事先安排妥当,好让你们一抵达俄国便能立刻与他会面。在前往克里姆林宫之前,你们应该能先去他接受保护的场所进行访问才对。」
「感谢您。那我们非得加快动作不可了。」
我们郑重地向佐久间议员表达谢意,并允诺今后将在资金方面提供援助。
革命社全体成员齐聚于办公室,著手拟定针对俄国的应对方案。
听完我与总理及佐久间议员之间合作过程之后,恒太骄傲地抬头挺胸说道。
「喔……普奇罗夫终于要向本大爷跪地求饶了吗……太过厉害也是一种罪孽啊……」
「就跟你说不是了啦!你是没听到『要本人跟他们碰个面也行』这句话是不是啊!?」
沙织虽劈头指正,恒太却是嗤之以鼻地作出回应。
「哼,所谓的政治交涉就是这么一回事。即便脑子里藏著『恒太大神,请您大发慈悲拯救我』的真心话,对外也非得表现出强硬态度不可。傲娇才是政治的本质啊。」
「这算什么?一整个莫名其妙。」
「嗯……如此说来……搞不好沙织其实还满适合从政呢。『傲娇防卫大臣折织』……这不是个满有机会出成漫画的标题吗?当我荣登帝位之际,再指派一、两个大臣职位给沙织担任也可以喔。」
就在沙织双手猛拍桌面,准备起身破口大骂之际,莉音连忙制止了她。
「等一下,沙织。大致上就如同恒太所说那样。纵使表现出夹带挑衅意味的言行,俄国方面也绝对有必要设法与我们达成和解,因为俄国正面临即将瓦解的危机。」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沙织,面露不安神情说道。
「但这样不会变成自投罗网吗?因为我们得为了进行交涉而飞往俄国对吧?可是俄国先前曾经想要我们的命耶?」
「所以啦,这次只由我与巳继两人前往俄国。我希望你们三人能够留下,万一出状况时,你们就能立刻采取应对行动。」
「应对……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倘若我们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胁,我要你们卯足全力加倍拋售俄国相关资产。这个行动能担保我与巳继的安全。力量才是唯一且最强大的保证。」
「等一下。你们所要面对的交涉对象──弗拉基米尔˙普奇罗夫并非泛泛之辈。他可是统治整个大俄罗斯帝国,实际上掌握权力的皇帝。另外,也有说法指出他也是Gigas之眼的使用者。最关键的能力本质尚不得而知。」
听完恒太这番话,我一脸厌烦地开口说道。
「普奇罗夫首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Gigas之眼使用者了啊……好啦,我有听说他是个非比寻常的超人就是了……」
「既然普奇罗夫的Gigas之眼能力尚未明朗化,或许你们还是带著柚同行比较妥当。她身怀我所培训而成的Gigas消除能力啊。」
「好!我知道了!」
柚学姊兴高采烈地作出回应,我则冷静地打断这个提议。
「不,虽然很高兴柚学姊有这份心意,但还是得麻烦学姊留在国内。更何况恒太你不是说过Gigas消除能力有效范围是五百万公里吗?这样一来不仅全地球,甚至连宇宙空间都在有效范围内不是吗?」
「你不说我都忘记有这回事了。是五百万公里没错。那好,柚就在东京这边,随时随地发动Gigas消除能力,压抑住普奇罗夫的Gigas之眼。这是下一项重要任务。」
「我会努力地持续发动Gigas消除能力的。」
柚学姊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则将脸凑近坐在身旁的沙织,悄悄开口对她说。
「沙织,柚学姊就拜托你照顾了。她大概会独自拚命努力施展那个鬼技能,请不要让学姊累垮了。」
「嗯,我知道了。」
沙织点了点头。要是放任柚学姊不管,她或许会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地竭尽全力持续发动Gigas消除能力也说不定。我只希望柚学姊不要被恒太的中二发言,害得自己过度疲劳而感冒生病。
我切换思绪,开口点破现状。
「言归正传,虽说俄国处于毁灭状态,但我们也好不到哪去啊。从研发飞弹开始,到卖原油、拋售俄国相关资产,已导致一笔极端庞大的资金付诸流水。我建议最好趁这个时候让大家掌握到目前面临的危机状况,进而取得共识较为妥当。」
「说的也是,就稍微整理一下现状吧。」
莉音起身离开座位,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书写。
●社费
三百七十六兆日圆
●对俄战争的获利
拋售卢布的获利……三十四兆两千亿日圆
拋售RTS的获利……一兆六千亿日圆
(※对俄战争的获利总额……三十五兆八千亿日圆)
●对俄战争的亏损
亚提斯飞弹开发经费……九兆五千亿日圆
倒卖原油造成的亏损……一百二十兆六千亿日圆
并购奥格斯堡银行造成的确定亏损……七兆一千亿日圆
俄国宣布债务不履行而导致奥格斯堡银行蒙受的亏损……三兆六千亿日圆
俄国宣布债务不履行而导致集团蒙受的亏损……一兆日圆
其他……两兆四千亿日圆
(※对俄战争的亏损总额……一百四十四兆
两千亿日圆)
●既有事业的亏损
二十六兆六千亿日圆
(※原有亏损,加上KKCS及ORIFA等证券化事业的亏损)
●贷款总额 五百零二兆日圆
「这还只是粗估的数字而已喔。别看数字很吓人,基本上已托卢布及RTS指数暴跌的福,捞回一定程度的亏损了。但不同于早早便结束拋售获得利益的投资客们,我们可是持续拋售到最后一刻,因此没能赚到足以填补亏损的利益。不过……持续卖原油的亏损实在有够庞大啊──我们可说已面临最大的危机喽。」
莉音并未表现出特别伤脑筋的样子,而是以报告事务般的平静语调简单带过。
莉音满不在乎的态度,令沙织不禁傻眼。
「你怎么还有办法保持冷静啊……」
「但这数字实在有够吓人啊……加加减减之后,居然还有一百三十五兆圆的负债……即便放眼全世界,可能也找不到第二个背负著如此庞大隐性负债的集团了吧。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啊……」
「引发全球金融不景气的雷曼兄弟风暴,负债总额为六十四兆五千亿圆。呵呵呵,我们赢了。很好,我们就该这样一路朝向宇宙第一的目标迈进啊。」
恒太似乎开始追求另一个莫名其妙的目标了。
虽说我们确实超过了雷曼兄弟风暴的负债总额,但革命社集团规模却也比雷曼兄弟公司大上一、两倍。因此集团内部的资金调度能力凌驾在雷曼兄弟公司之上,我们才得以在惊险万分的状态下坚持到最后。
环视众人一圈的我开口说道。
「来确认一下吧。首先是有关透过ORIFA持续并购的金融机构,数量已经到达极限了。可以并购的新目标所剩无几。若真要说有的话,大概也只剩经营状况相当糟糕的金融机构而已。」
「我想也是。五菱或五井等级的跨国银行,基本上根本不可能并购。剩下的净是受次级房贷影响而背负著十兆圆等级负债的中坚金融机构。互助保险公司因资产总额够庞大,所以倒也还好,其余就都是财务状况相当吃紧的金融机构。当然啦,就算真的成功并购了大型跨国银行,也无法改善我们的现况就是了。」
莉音淡淡地说道:
「没错。我们已经毫无半丝并购其他金融机构的余力了。况且即便并购,负债也不会有所减少。纵使祭出再怎么高明的奇策,可能也无法突破眼前的难关吧。」
「对俄战争已使我们集团疲惫不堪,光是要站稳都很吃力啊。」
「然后啊,关于恒太先前说到的国际商业银行股票上市事宜……个人认为在这种状况下只会造成反效果。纵使藉由股票上市而成功募集到钜额资金,我猜顶多也只能募到十到五十兆日圆左右的款项。根本无法挽回颓势。再者,既然负债已经扩大到这种地步,上市股票反而很有可能摇身变成拖垮集团的契机。因为那等于是向全世界宣布集团已陷入经营危机状态。」
「嗯。纵使股票上市,集团现金流大概还是一样吃紧吧。危机状况仍无法获得改善。」
恒太难得说出正经话。可见现在已经处于没空再乱开玩笑的致命危机中了。
「另外,KKCS的运用获利率开始下滑了。起初是以优良的连锁店铺网为中心,获利率也十分漂亮,但目前却变得参差不齐。近期内就算转盈为亏也不足为奇啊。」
沙织战战竞竞地插嘴说道。
「从内部观察过ORIFA之后,我发现其运作状况似乎比KKCS还糟对不对?」
「没错……其实ORIFA打一开始就呈现获利率负成长的趋势。由于投资客们的利润均获得保障,因此他们完全无从得知实际运用的获利。即便实情再怎么糟糕,我也只会把数字调整为看不出来的状态。」
我清清嗓子停顿片刻,接著继续说道。
「现在的革命社集圑,已经陷入濒临崩溃的状态。不仅被庞大的债务利息追著跑,加上既有事业获利由黑转红的产品也不少。我们虽然击败了俄国,不过身为赢家的我们也已落得伤痕累累的地步。希望大家都能明白这件事。」
「……事态是不是空前绝后的糟糕啊?」
我对如此说道的沙织点了点头。
「糟透了。这是革命社创社以来的最大危机。不对,别说是危机,若以客观角度由内部来看……革命社早已形同一具死尸。我们有如一颗充饱气的大汽球,只要有人拿针一戳,我们一定会瞬间爆炸。」
就连平常总是爱讲大话的恒太,这次也不禁露出皱眉神情。
莉音则为了改变现场气氛而轻轻拍了拍手。
「好啦好啦,就算再怎么垂头丧气也无济于事。虽然现在陷在危机里,但还是先著手处理掉与俄国之间的未解决事项吧。毕竟在获得不会再遭FSB追杀的保证之前,我们也无法好好从事商业活动啊。再这样跟俄国僵持下去,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
「说的也对。首先先搞定俄国再说。因为这是攸关我们所有人生命安危的问题啊。」
「解决集团困境的方案,就等与俄国达成和解之后再来思考吧。毕竟无法达成和解,我们的生命就没有保障啊……那我跟巳继就准备动身前往俄国,后续事宜就麻烦你们三位处理啰。」
听见莉音这么说,三人各自点了点头。
「本大爷允许你开始与俄国进行交涉。好好代表本人完成这项任务吧。」
「莉音、巳继……拜托你们俩一定要平安归来喔……」
「我也会努力在这里发动Gigas之消除能力协助你们的!」
我与莉音在当天便作好前往俄国的准备,并将我们抵达俄国的时刻转告给佐久间议员知情。接著我们便包下一架直飞莫斯科的小型飞机启程。
不仅俄国,连我们也必须加快动作。革命社集团也面临了几近瓦解的紧要关头,非得尽快将这场对俄战争导向和解的大结局,并重新拟定今后的经营方针不可。
多莫杰多沃国际机场。
这架飞机的乘客就只有我与莉音两人而已。我们包下了这架专用民航机。
一踏出飞机,只见舷梯下方约有三十名相貌严肃的男子列队在等待我们。男子们个个面露愤怒神情瞪视著莉音与我。他们应该是FSB的成员吧。
莉音与我走向地面。
在这个瞬间,男子们将我们团团包围起来,彷佛硬要扣住肩头似地开始拉扯我们。连声招呼都没打。这突来的举动虽然令我大吃一惊,但却无力制止他们。
莉音则拚命挣扎,试图甩开男子们的手掌。
「喂、喂喂喂!你们做什么啊!?放开我啦!」
无奈男子们人多势众,而且个个虎背熊腰,双方力气实在相差太多。
我也边被拖走著边放声怒吼。
「快放手!我们自己会走啦!」
可是男子们却连甩都不甩我们,就这么粗鲁地将我与莉音拖到车子前面。连半句招呼也没打,而且还不由分说地动手动脚。即便是囚犯,也不会受到如此过分的待遇。
尽管他们展现出一副很有可能直接把我们带到荒郊野外杀人灭口的气势,但这点我与莉音都很放心。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留在东京的恒太势必会不顾一切地毁掉俄国。俄国一定也想要跟我们和解才对。我们也已从佐久间议员口中得知俄国的真心话。
束手无策的我与莉音,被他们连丢带推地塞进黑头车里。男子们不发一语地坐进驾驶席及副驾席,车辆悄然驶离现场。其他男子搭乘的车子也分别跟在我们这辆车的前方与后方。
我开口关心呼吸急促的莉音。
「莉音,你没事吧!?」
「嗯……我还好……」
即便强如莉音,方才也被紧紧扣住双臂,硬是拖到车上,完全拿他们没办法的样子。
等到呼吸差不多恢复平稳,莉音这才将脸凑近我,笑咪咪地说道。
「啊哈哈,看样子我们好像很不受欢迎呢。」
此时──
副驾驶座的男子冷不防从胸口内袋掏出手枪。紧接著,并不是举起枪口对准我们,而是用握住手枪的手猛敲车门,一阵闷响顿时笼罩住整台车子。
大概是要我闭上嘴巴的意思吧。还是是表达对我和莉音火冒三丈的意思呢?
其实也不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感受。在经过那场惨烈战役之后,害俄国宣布破产,并搞得国内民不聊生的元凶就是我们。而且更要命的是因著恒太的诡计,导致俄国被贴上邪恶国家的标签,沦为世界各国的谴责对象。只要是俄国人,肯定都对我们的一举一动感到相当火大。
我与莉音面面相觑,只见莉音对我耸了耸肩头。之后我们便不发一语,在男子们的带领下,任由身体随著车辆左摇右摆。
就在我们觉得即将抵达克里姆林宫的时候──
带领我们的车队,突然停在一栋特别高耸的大厦前方。
大理石的招牌表面,竟刻有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等几个大字──是FSB总部!
自前后方车辆鱼贯走下车的男子们
,这次又将我们俩从车子里头拖了出来。
「呀!?」
「唔……」
遭到拉扯的莉音发出尖叫声,被摔倒在地面上的我则是痛得闷哼一声。
男子们毫不留情。我气得对试图硬把我们从地面上拉起来的男子们破口大骂。
「喂,莉音是女孩子耶!?放尊重一点好不好!」
男子们用二度将我摔倒在地的手段代替回答。另一名男子更直接从我的腹部踩了过去。
「唔唔……」
「巳继!?」
放声大叫的莉音虽然试图伸手救我,却被男子们硬生生地拉开。
踩了我一脚的男子,俨然像是表达出「不小心搞错了」的意思一般摇了摇头,而且还装模作样地露出苦笑神情。基本上似乎还是得把我们当作客人以礼相待的样子。
一走进大厦,在一楼大厅的所有FSB职员全都带著敌意怒瞪我与莉音。他们好像全都知道我们是谁。
彷佛废弃物似遭人拖过大厅的我们,接著又被推进电梯。即便是大型电梯,也容纳不下二十名巨汉。因此众人分散搭乘数台电梯,我与莉音则依旧如同罪犯一般遭到男子们团团包围。电梯一路往地下八楼前去。
电梯才刚停好,一手抓住我后颈项的男子,随即硬生生地把我丢出门外。被甩到地面上的我,十分难堪地趴在地上。对方力气相当大。我好歹也接受过某种程度的训练,却完全抵挡不了男子的力气。身材实在相差太大。
男子们再度拖著我们往前走。即便我试图自己走,也只会动不动就被推或被拉,压根无法好好走路。与其这样,不如任由他们拉著走还比较轻松一些。
我与莉音被拉进一间小房间。
才刚进门,莉音立刻推开男子们,猛然扑到玻璃前方。
因为在玻璃对面的人物……是一马叔叔!
「爸爸!」
「一马叔叔!」
我也跟著挨近玻璃。
坐在椅子上的一马叔叔见到我们出现,随即缓缓起身,伸出手掌贴著玻璃墙。他开口说了些什么,我们这边却听不到。这是一面隔音玻璃。
莉音双手贴著玻璃,感慨万千地凝视著一马叔叔。双眼泛起一丝泪光。
一马叔叔身穿一袭类似囚犯服的服装,先前受创的头部伤口似乎已经痊愈。应该是接受过治疗了吧。但也相对蓄了满脸胡须,而且好像比以前瘦了一些。
被带进小房间的我们,才待了短短十秒左右。男子们居然伸手抓住隔著玻璃与一马叔叔对看的莉音与我,硬是将我们拉离原地。我们又要被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在离开房间前夕,莉音回头对小房间说了一句话。
「爸爸……我会再来看你的。」
虽然一马叔叔大概听不见,但相信叔叔他一定有接收到莉音的意志。
一场只有短短十秒,而且无法交谈的会面。这简直就像是俄国方面暗中宣布「我们握有羽月一马这名人质」的意思一样。
在交涉前这样安排我们会面的用意,我与莉音也都心知肚明。尽管如此,光是能亲眼确认一马叔叔平安无事的身影,我们就已经感到十分开心了。
在电梯内与莉音并肩站在一起时,她抬头看著我,开口轻声说道。
「头部的伤势已痊愈了……」
「嗯,这代表他们有让叔叔接受治疗。谢天谢地……」
「太好了……爸爸……真是太好了……」
一丝珠泪划过莉音的脸颊,我伸手拭去她的眼泪。
「就快成功了。我们一定要平安救回一马叔叔。」
「嗯。巳继,你要帮我喔。」
听见这句话,我用力点了点头。
克里姆林宫──座落于莫斯科河畔的旧俄罗斯帝国宫殿。正面就是著名的红色广场。克里姆林宫是一座被登录为世界遗产的历史性建筑物。由于在苏联全盛时期,共产党总部便设立于其中,因此克里姆林宫也被用来当作形容共产党的暗示。即便时至今日,俄国联邦总统府及总统官邸也仍旧设立于其中。
我们搭乘的车辆,停靠在克里姆林宫前方。终于要跟俄国的权力中枢进行交涉。
我们再度被男子们粗鲁地拖下车,硬是被带进克里姆林宫。接著任凭他们宰割,被人连推带拖地在克里姆林宫里面行走。由于被他们折腾得很惨,导致我们根本无暇欣赏宫殿内的景致。
接著我们来到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前面。
男子们总算松手,把莉音跟我丢到房门口。大概是要我们进这间房间吧。
我与莉音彼此对看,互相点了点头。接著一起伸手,合力推开这扇沉重的房门。
头顶挂著壮丽耀眼的水晶吊灯,房间正中央则摆著一张散发出宫廷气息的长桌。眼熟的俄国政府主要官员井然有序地分别排列于长桌左右两侧。连梅德维杰夫总统也在队伍中。而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凶狠目光瞪视著我们,同时酝酿出一股彷佛就快要扑上来痛殴我们一顿的紧张气氛。
此时,我注意到坐在长桌尽头的人物。此人正是前KGB谍报部员、FSB前任长官、俄国前任总统及现任首相──以及实质上统治俄国的皇帝──弗拉基米尔˙普奇罗夫!
冷若冰霜的视线。恒太曾说普奇罗夫首相是Gigas之眼使用者,如今只能说那句话听起来不是玩笑话。换作是一般人的话,大概只要被他一瞪就会吓得全身直打寒颤吧。普奇罗夫同时也是柔道五段的武术家,也曾担任过间谍及特殊部队成员,俨然就是一名战斗专家。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当中,夹带著真正的杀意。
普奇罗夫一边任由鬓角微微抽动,一边缓缓走近我们。慢慢地、威风凛凛地接近我们。
喀噔喀噔地迈进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
来到我与莉音面前的普奇罗夫,居高临下似地睥睨著我们。双方不发一语地互瞪了片刻。接著普奇罗夫劈头便自怀中抽出一把左轮手枪。枪口紧紧抵住莉音的额头,同时挪动手指扣下扳机。
扳机发出「咔嚓」的停止声。在这段期间,莉音完全不为所动,也没移开锁定普奇罗夫的冰冷视线。
普奇罗夫静静地,却又像是打从心海深处涌现一般地发出了充满怒火的声音说道。
「该死的恶徒。我绝对会一个也不留地杀光你们。绝对!」
「我万万没想到作贼的居然会抢著先喊捉贼呢。」
「我只针对你们自个送上门来找死一事说声欢迎光临。在临死之前,有没有打算交待什么遗言?」
「我倒是很乐意奉送俄国就此走上破灭结局就是了?」
被枪口抵住额头的莉音也毫不服输地展开反击。莉音也是个身经百战的武道家。周遭顿时杀气冲天。
这就是双方在会谈起步阶段的应酬。而我们的下一场战役,也就此揭开了序幕。
目前社费为三百六十七兆两千五百亿日圆,融资则是五百零二兆六千三百亿日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