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受到父亲初代皇帝罗姆尼耶斯一世之命派任至埃鲁阿拉的隔天,萨法卡尔在会议室召集自己的家臣。
聚集在此的约有五十人,他们是六皇子直属的家臣,而他们的主人当然就是萨法卡尔。
不晓得究竟有多少人决心跟随萨法卡尔到最后,但他猜想留下来的人应该不多。带去埃鲁阿拉的人若无法跟随自己到最后反而伤脑筋。
他要带上的是无论面临多大困难,受到多么危险的攻击,都一直信任自己到最后的人。目前需要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萨法卡尔思索着。
撤掉长桌的会议室里,所有人员坐在并排的凳子上,与坐在椅子上的皇子相对。
「……如此这般,我被派任到埃鲁阿拉了。」
萨法卡尔一告新的赴任地,现场的家臣个个瞠目结舌。
「东边境州相当遥远,埃鲁阿拉又是在最里边,既然这样就无法将所有人都带过去。大家都有家庭、有未来,所以我想解雇各位。没找到新出路的人,可在出发前去寻找。」
萨法卡尔尽量用爽朗的语气说话,几名家臣站了起来。
「我要追随皇子!」
「我也要!」
「请务必带上我!」
但萨法卡尔的回应却很冷淡。
「我无法这么做。」
「为什么!」
「我无法给你们跟之前一样的俸给……这是最主要的理由吧。对于你们的忠贞不二我很感谢,但总不能不支薪吧?硬要你们做白工我也很过意不去,所以你们就给我留下来,好好守护自己的生活。」
皇子晓以大义,原本激动站起来的众家臣都无力地坐下来。
(以俸给作为藉口,效果果然很大。)
萨法卡尔内心苦笑着,但其实他另有打算。
的确是无法给所有人跟之前一样的俸禄,但更重要的问题是,家臣中有可能参杂与皇帝或皇太子有勾搭的人。不晓得谁会内神通外鬼很麻烦,若带着这种人上路,一举一动都会被泄露出去。虽然无意举兵造反,但自己的言行被泄露出去,只会在某些时候成为不利的因素,因此希望带过去的是真正能够信任的少数人。
(可是,不晓得我想带的人愿不愿意跟着我就是了。)
萨法卡尔边想边环视着家臣们的脸。
「时间虽短,但很感谢各位的努力。」
说完皇子从椅子起身。
「想跟我谈新工作的人别客气,尽管来找我。出发的准备或整顿需要花三、四天的时间,五天后出发。大致决定好你们的前途后,我也能安心上路了。」
说完,王子向家臣挥挥手。
「解散吧。」
几名家臣眼眶泛泪,萨法卡尔看他们这样胸口也一阵发热,但又无法保证那些人是不是在作戏。
(从今以后面对各种局面都要拚命了。危险的赴任地里我能仰赖的,很可惜只有一小撮的人。那么,那些人的答案会是什么?)
王子脑中浮现几名家臣的脸。
(那些人若要舍下我留在帝都也无可奈何,反正无法信任我、跟随我的人,我也无法信任。)
出发前的这几天是第一道关口,萨法卡尔有了这样的觉悟。
2
萨法卡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教育官史黛拉史特拉一副理所当然地跟上来。
「怎么了,史黛拉?皇宫已经没有资料要转交给我,为了准备上路的事也很忙没空让你陪我念书,你也赶紧张罗离开这里的事比较好吧?」
坐到椅子上的萨法卡尔隔着办公桌盯着史黛拉史特拉。
「您在说什么?」
「咦?什么……的意思是什么?」
「意思是,我是皇子的教育官吧?跟随皇子前往派任地不是天经地义吗?」
「什么?你吗?埃鲁阿拉吗?你要来埃鲁阿拉的意思吗?」
萨法卡尔难得会如龀讶异。
(史黛拉在打什么主意?明明……教育官的工作只限于帝都,她却打算跟我到埃鲁阿拉那种边境?对工作有热情也该适可而止吧,还是说她另有想法?)
「为什么?只要我离开帝都,你也就卸职了吧?」
「我是奉皇帝陛下之命担任皇子的教育官,没陛下允许不能离开岗位。无论皇子前往何处我都要同行,没有第二句话。」
「这么说是没错啦……」
无论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史黛拉要求同去埃鲁阿拉这件事,令萨法卡尔既震惊又困扰。
(我以为她对念书不起劲的我已经死心了,看来让我改头换面的精力还没用尽吧。还是上头交待她要监视我到底?)
史黛拉史特拉是皇帝派任的教育官,换言之也兼具监视萨法卡尔的任务。
以教育官的身分待在萨法卡尔身边,即可揣测他的意图或想法,也能掌握到与他往来的人。史黛拉史特拉应该是以这样的目的被派过来,看来身为优秀教育官的她,即使在皇帝身边也不是能任由摆布的棋子。自己既然被放逐到埃鲁阿拉,史黛拉史特拉当然就会被召回去,萨法卡尔原本是如此认为的。
(也就是说,这要求是她自愿的吗?唔~若是如此该怎么办?真伤脑筋啊。不对,应该要高兴才对?既然晓得她是负责监视我的,反而能故意制造假情报传给皇帝。若她会定期将关于我的报告送交给父王,也可以减少无缘无故被怀疑的机会……吧?)
萨法卡尔难得如此犹豫,于是再度确认对方的想法。
「可是,你真的没关系吗?埃鲁阿拉是很可怕的边境喔?甚至称得上是尽头,也会有遭到蛮族攻击的危险。」
「那也无可奈何,陛下虽然说过可以撤下这职务,但一旦接受了这任务,身为皇子的教育官不论是边境、尽头或是地底,都只能跟随到底。」
一如往常冷淡的语气,看来这要求真是出自于她的意愿。
「我有点感动呢,史黛拉,没想到你尽忠职守到这种程度。」
史黛拉史特拉轻哼一声。
「蛮族攻过来时,我会立刻抛下皇子逃之夭夭,您不用担心。」
「把感动还给我!」
「开玩笑的啦,若蛮族攻过来……」
暂时打住的史黛拉史特拉,意有所指地看着萨法卡尔。
「皇子会有办法吧?」
萨法卡尔微露苦笑地搔头。
「我也不知道,毕竟对方有三十万大军,而埃鲁阿拉的守备兵目前才四千左右。虽说会增兵到军队的定额人数,但也才五千,这样的兵力要我怎么跟对方打啊?」
「即使如此,我仍认为皇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萨法卡尔夸张地耸耸肩。
「评价这么高真不敢当,还是这是在讽刺我?」
「我不是会讽刺人的女人。」
「是吗?虽然不会讽刺人却会说谎吧。」
「……」
史黛拉史特拉的眼神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啊,这个……」
萨法卡尔不禁低下头。
「对不起。」
史黛拉史特拉噗哧笑出来,表情瞬间和缓下来。
「自知说错话时不找藉口、不掩饰,立刻道歉,这正是维护彼此关系的不二法门,皇子。」
抬起脸的萨法卡尔无奈地摇摇头。
「教育官大人的话总是意义深远,极具启发性呢。」
「若非如此就无法担任您的教育官。」
萨法卡尔无力地「呵呵」笑了两声。
「总之你能来我就放心多了,真像打了一剂强心针呢,史黛拉史特拉。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喔。」
说完后,萨法卡尔心中暗忖。
(原因当然有很多,而且你真正的想法我仍一无所知。)
擅长读取他人思考与行动的皇子,却搞不懂微妙的女人心。
「谢谢,棉薄之力不足挂齿,希望能为赴任新天地的皇子多少帮一点忙。」
「彼此彼此,我也很期待喔。」
萨法卡尔颔首,接着看向挂在墙上的布制地图。
「埃鲁阿拉啊,还有谁会愿意跟随我呢?」
就像在等他说出这句话似的,屋外的卫兵正好在此时出声。
「萨法卡尔殿下,李韵大人求见。」
听到这声音,萨法卡尔表情一亮。
「让她进来。」
3
门开启,一名女子露出脸来。
身穿东方世界独特开叉长裙的李韵,有着一头少见的黑发,很明显是异邦人。身高比史黛拉史特拉稍矮,给人娇小可爱的印象,包藏在独特衣裳里的胸部却相当丰满,双峰的山顶比史黛拉史特拉的还要更加高耸。
「我先离开好了?」
萨法卡尔留住史黛拉史特拉,摊开两手站起身。
「哎呀,李韵,很高兴见到你,今天是来辞行的吧?」
李韵瞄了下站在办公桌旁的史黛拉史特拉,视线立刻回到皇子身上,迅速穿过室内走过去,在他的办公桌前停下来,像是挺着上身般双手环抱胸前,瞪视着眼前的皇子。
「竟然以为我是来辞行的,皇子真是笨得可以呢。」
「你依然那么毒舌啊。」
萨法卡尔一脸苦笑地坐回椅子上。
「刚刚只是打招呼而已啦,我当然晓得你来这里的真正理由。」
「是吗?那你说说我来这里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呢?」
「你是要跟我一起去埃鲁阿拉的吧?」
萨法卡尔话一出口,李韵哼笑出声。
「我吗?跟皇子吗?去埃鲁阿拉吗?为何我要干这么疯狂的举动啊?」
「咦?难道猜错了吗?」
「才没有猜错呢!很可惜你猜对了呢!」
「干……干嘛生气啦?」
「这叫人怎么不生气啦!」
挺出上半身的李韵两手用力往办公桌一敲,厚重的桌子弹了一下,萨法卡尔身子不禁往后仰。
「皇子,我以前觉得你是最有资格继承皇帝陛下位子的。不对,现在我仍这么想哟。可是你的派任地竟然是边境埃鲁阿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萨法卡尔耸耸肩,两手掌心无奈地朝上,故意大大叹着气。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是陛下的决定我也只能顺从。」
「跑到那种地方,不就彻底从继承候选人的位子上踢下来了吗?」
李韵上身凑向前,逼近萨法卡尔。
「你觉得无所谓吗?唯唯诺诺顺从皇帝的命令,你就心满意足了吗?」
李韵的脸停在皇子脸的斜前方,萨法卡尔用锐利的视线射向近距离瞪着自己的李韵双眼。
「既然是陛下的决定我就遵从,如此而已,李韵。」
李韵像被皇子的视线推回去似地拉回上半身。
「是……是这样吗?」
李韵轻叹一声,看向站在皇子办公桌斜后方的史黛拉史特拉。
「有大嘴巴在场果然无法说出真心话呢。我懂了,你的真心话等哪天四下无人的时候再问你唷。」
史黛拉史特拉眯起眼,咯咯地笑着。
「哎呀呀,你头脑依旧那么不灵光啊,李韵。」
「什么?你说什么?你这个头大无胸女!」
「我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你这个胸大无脑女!」
眼看两个女人怒目相视,萨法卡尔有点后悔。
(还是应该先让史黛拉退下吧?不对,这状况或许没那么悲观。)
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来直往的李韵反而能够牵制史黛拉史特拉。同时,若萨法卡尔能控制好这样的李韵,也能成为对皇帝没有二心的间接证据。所以就让她们两人适度的交交手,萨法卡尔想。
(最主要的是,看她们两人斗嘴挺有趣的。)
「很可惜营养似乎只到胸部,上不了脑袋啊,李韵。」
「你大的只有脑袋瓜,胸部那么抱歉才真是可惜了呢。这样是无法诱惑皇子的喔,谁叫皇子是喜欢波霸的大色狼啊。」
「喂!」
原本在旁观她们斗嘴的萨法卡尔忍不住插嘴。
「我才不是那种大色狼,你别随便决定别人的兴趣!」
「竟然说什么诱惑皇子,看来你不只头脑差眼光还很低呢,李韵。不过很可惜,皇子是世上少有的贫乳控,无论你怎么摇晃那乳牛般的豪乳逼近皇子,皇子连看都不会看的。」
「喂,等等!我可没有那种癖好!别随便捏造别人的癖好,史黛拉!」
相互瞪视的两人瞬间把脸转过来。
「那你喜欢哪一种?」
「你喜欢大胸部吧?」
「大也要大的有限度吧?」
「至少比凹陷的好吧。」
「什么!」
史黛拉史特拉脸冒青筋。
原本凶神恶煞般瞪着皇子的两人,再度互瞪彼此。
「别乱说!我才没有凹陷!我还是有胸部的!虽然不是很大,但总比下垂好一百倍吧?传闻你不是为了掩饰下垂而用什么撑住胸部吗?」
「才没有用东西撑住呢!我的可是非常尖挺喔!而且尖挺到都快冲破天际了!人称『摇晃的天山山脉』指的就是我唷!既然如此,就在这里给你看看证据吧!」
李韵大大挺着上半身,将胸部挺出来。
「我也没有凹陷!也可以在这里给你看证据喔!」
史黛拉史特拉不服输地挺着上身说。
「正合我意!」
李韵将长裙上的扣子解开,衣裳一下子就滑落在脚边。由于长裙是连身式,只要一脱掉身上就只剩缠胸布与兜裆布。从包藏的长裙里重获自由的胸部,果真如天山山脉的高峰般高耸挺立。
史黛拉史特拉也脱掉长袖的上衣与短袖的内衣——就是穿在上衣里的衣服——只剩下短衫与缠胸布,手插腰挺起胸部。不论是高度或大小都输给李韵,但也不至于小到是贫乳。
(那个……现在是什么情形?我该高兴吗?真没想到史黛拉史特拉竟然会应和李韵的玩笑话,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萨法卡尔一边监赏半裸的两人,一边烦恼着该如何收拾这状况。此时有人敲门,萨法卡尔应门后房门开启,又有另一位女性进来。对方是穿着轻装铠甲的大个头女性。
「失礼了,皇子殿下。关于前往新任地一事……啊?」
进门的女性——亲卫队长芙蕾雅一看到半裸的两人顿时整个人僵住。
「啊!」
「啊?」
史黛拉史特拉与李韵也因意想不到的闯入者而僵在那里。
「原、原来是这样啊,皇子殿下正在快活中吗?这真是太失礼了,我芙蕾雅并非不知趣到会打扰皇子殿下快活。这件事之后再找您谈,请您继续。」
芙蕾雅深深鞠躬。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萨法卡尔思索着该如何向芙蕾雅解释这状况,但对方完全不听他的辩解。拾起头的芙蕾雅看向僵在那里半裸的两人后,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实在很羡慕能成为皇子殿下玩物的史黛拉史特拉大人与李韵大人。不对,虽然我也不是没想过……哪天能当皇子的玩物,但心里很明白像我这种军痴不适合当皇子殿下的玩物。敝人我芙蕾雅对舞刀弄枪有点自信,但陪男人玩乐完全没有自信。请各位连同我的份,一起和皇子殿下这个那个地快活吧。」
(芙蕾雅依旧是个固执己见又超级独断的女人啊。)
史黛拉史特拉不耐烦地想。
(虽然我也很笨,但这女人在不同的层面上还真是个大蠢蛋呢。)
李韵钦佩地想。
「我说芙蕾雅!我们根本不是在玩乐好吗?别随便把人讲得像色狼一样!」
「欸?」
听到萨法卡尔的反驳,芙蕾雅惊讶地望着他。
「可、可是……」
她将视线转向史黛拉史特拉与李韵,两人全身只穿了兜裆布与缠胸布,横看竖看都是等等要和皇子玩这个玩那个,芙蕾雅只想得到这种事。
芙蕾雅诚惶诚恐地把视线转回萨法卡尔身上。
「大白天的单独与三名女子在房里,而且对方还脱得一丝不挂,这状况除了『快活』外,还有其他能形容吗?」
芙蕾雅双手抱胸,点着头说。
「皇子殿下,您无需隐瞒。我芙蕾雅口风很紧,待在帝都的时间也所剩无几,非常能理解皇子启程前想要制造美好回忆的心情,所以别担心请继续快活。」
「我最担心的是你的死脑筋啦!」
萨法卡尔右手直指着她说,史黛拉史特拉与李韵在内心大力点头。
(就是说啊。)
(再怎么有本事,这种人当皇子的亲卫队长真的好吗?)
发现皇子发火,又看到史黛拉史特拉与李韵厌烦的表情,芙蕾雅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可能误会了。
「什么?那么……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虽然你再问一遍,但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史黛拉,身为其中一名当事人,你解释给她听吧。」
「我吗?我这人有包袱……交给李韵吧。」
说完,史黛拉史特拉捡起脱掉的上衣与内衣迅速穿回身上。李韵也弯下腰,拾起脱下来的长裙。
「把问题丢给我也很伤脑筋啊。对了,一言以蔽之,我跟史黛拉是将自豪的胸部袒露给皇子看……就是这样吧?」
「完全没有解释到嘛!」
「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同时被萨法卡尔与史黛拉史特拉吐嘈,双脚穿入长裙,将长裙往上拉的李韵嘟起嘴。
「谁叫你们要让头脑不好的我解释啊。」
萨法卡尔叹了口气,
「那、那么,失礼了!」
眼神坚决的芙蕾雅拿掉轻装镜甲并脱下铠甲下的军服。一看到芙蕾雅那硕大丰满的胸部,史黛拉史特拉不禁呻吟一声往后仰,
「一直都穿铠甲所以没发现,芙蕾雅……」
「那是什么呀!」
连对自己的大胸部很有自信的李韵也不禁仰头感叹。
「原来是隐藏的巨乳呢,不对,根本就是超级巨乳呢!」
「好害羞是也,好害羞是
也。」
芙蕾雅像是念咒般将缠胸布一把给扯下来,于是特大特圆的胸脯圆滚滚地弹跳出来。
「唔哇!」
史黛拉史特拉弯下腰吐出血来。
「超大的!」
李韵瞪大了眼,手指颤抖地指着芙蕾雅的裸胸说。
「那……那是犯规的呢。」
接着无力地跪下来,双手「咚」地撑住地面。
「『摇晃的天山山脉』这称号现在是芙蕾雅的了。」
(怎么办才好啊?)
身为一个男人,眼前明明展开令人大流口水的养眼画面,萨法卡尔却烦恼万分。不过,这养眼的画面果然令人难以抗拒,他的视线被芙蕾雅的胸部吸引。
「不行!不可以这样!」
史黛拉史特拉冲向芙蕾雅,迅速从她手里抢下缠胸布,再压住那特大特圆的豪乳。
「芙蕾雅,你的胸部是凶器,绝不能让别人看见!」
「对对,没错呢,这女人的胸部犯规,犯规啦!」
李韵也来支援,用缠胸布硬是将芙蕾雅的胸部给裹起来。
「呀!你们两人在做什么?」
「因为你的胸部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尤其是皇子。」
「对啊,芙蕾雅今后也绝不能将铠甲脱下来哟!」
「可、可是我芙蕾雅的胸部若不合皇子殿下的胃口,就无法同行至埃鲁阿拉了。」
「快说你不会看之类的啦,皇子。」
「啊……对啊,已经够了,芙蕾雅,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啊我!)
萨法卡尔忍不住吐嘈自己。
芙蕾雅不去理会史黛拉史特拉与李韵拼了命地要遮住自己的豪乳,朝萨法卡尔躬身行礼。
「那么,敝人我芙蕾雅,能否与皇子殿下同赴派任地?」
「当然可以。有身为亲卫队长的你随行,真的安心多了。」
「喔喔喔,实在太荣幸了,芙蕾雅无法阻止感激的眼泪流下来。」
芙蕾雅双眼果真溢出喜悦的泪水。
「我会比以前更尽力辅佐皇子殿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我……很期待喔,芙蕾雅。」
萨法卡尔露出些许僵硬的笑容回应。
「那个,虽然……我现在还不成熟,还有那个,同床的服侍也会努力的,若您对史黛拉史特拉大人或李韵大人厌倦了,也可以临幸我芙蕾雅。」
努力用缠胸布将芙蕾雅胸部缠起来的史黛拉史特拉与李韵严厉反驳。
「别说什么厌不厌倦的话!」
「哪有什么厌倦,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什么!」
芙蕾雅惊讶地脸部扭曲。
「先不管史黛拉史特拉大人,我还以为李韵大人是皇子殿下的情人。」
「什么叫做先不管啊!」
史黛拉史特拉眼角往上吊地顶撞回去。
「我没别的意思,请别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
「情情情……人?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我的吗?」
压抑怒气的史黛拉史特拉,眼神转为同情地说:
「那个……你存在的位置的确会招来周遭异样的眼光啦。」
「天啊!」
彷佛被无形的铁槌敲打似的,李韵大大地往后仰。
「对方是六皇子殿下,我只是个闲云野鹤。不过我也不是没有过那种想法啦。」
李韵的头转正后,史黛拉史特拉用手刀往对方额头敲下去。
「你可真老实!」
「唔!」
李韵又再度往后仰。
「是这样吗?我误会了吗?这代表敝人我芙蕾雅也有希望了。」
紧握着右拳的芙蕾雅,身体冒出热气。
「真讨厌,这女人是在燃烧什么啊?」
「竞争对手增加了呢,史黛拉史特拉。」
李韵将手放到史黛拉史特拉肩上安慰她,她却甩掉对方的手。
「我又不是你的竞争对手。」
李韵冷冷地盯着史黛拉史特拉。
「呵,是吗?」
「是的,至少现在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那么,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你不久后就会明白吧。」
「呃,每次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女人真令人火大呢。」
两人怒目相视之际,重新缠好缠胸布穿好军务服的芙蕾雅插话进来。
「好了好了各位,今后得靠我们三人辅佐皇子殿下,现在就先和好吧。」
芙蕾雅笑容可掬地将手搭在两人的肩上,但史黛拉史特拉与李韵的表情变得更严唆。
「我当然会辅佐皇子殿下,你们别扯皇子的后腿我就很开心了。」
「我才不会扯后腿,史黛拉史特拉才不要因为自己是教育官就虐待皇子呢。」
「我没有虐待他。」
「好了好了,冷静点。」
「你没资格这么说。」
「真受不了呢,芙蕾雅最好改善这种想像力丰富的习惯喔,否则一定会扯皇子后腿的啦。」
「这说的是什么话!敝人我芙蕾雅只会拉抬皇子殿下,不会扯后腿的。」
「那就好。」
看着三人你来我往,萨法卡尔双肘靠在桌上抱着头。
(每个人都是有能力又优秀的人材,但到时三人凑在一起我摆不平怎么办?东方世界似乎有句俗语是『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这种情况就是三个女人吵翻天了。)
萨法卡尔觉得很烦,但随即打起精神。
(可是,有这三人同行还是令人安心,这么一点纠纷就忍耐一下吧。连这三人的缰绳都没办法好好控制的男人,不可能突破这困境的。没错,我一定要设法活下去。)
他下定了决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不知这条路会走到哪里,但我会持续走下去,而且要亲眼见证位于这条路前方的我的未来。为了这一点……)
萨法卡尔脑中想起几名家臣的脸。
(再带上两、三名有能力又值得信赖的家臣,就能克服当前的困难了。)
4
翌日的午后——
在中午前和大家告别得差不多后,萨法卡尔在卧房整理要带去派任地的书籍与资料。
昨天跟今天,原本的工作人员有半数以上已离开本馆。有些人已决定新的工作,有些人则尚未找到出路,总之若待在被皇帝盯上而离开帝都的皇子身边,自己说不定也会被盯上……不难想像他们和她们的想法。
(那些鼠辈一溜烟地逃离即将沉没的船呢。)
萨法卡尔内心自嘲地想,并命令留下来的家臣打包行李,这时端茶进来的侍女苏菲对皇子说:
「萨法卡尔大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是苏菲啊?谢谢你的茶。」
萨法卡尔放下手边的工作,往周围的凳子上坐下来。
「杰菲,帮我拿那张桌子过来。」
「好的,姐姐。」
站在苏菲背后,相同容貌穿着相同侍女服——及膝的衣裙——的侍者搬来小的空桌。虽然不至于一模一样,但脸的五官非常相似,这两人应该是双胞胎吧。
「杰菲还是老爱黏着姐姐呢。」
「对、对不起,那个……」
「没关系啦,我也明白你会害羞。」
杰菲满脸通红地低下头。与成熟美丽的姐姐相比,杰菲脸上带些稚气,也因此看起来很可爱。
「萨法卡尔大人,欺负杰菲请到此为止好吗?」
「我才没有,欺负杰菲的明明是苏菲啊?」
「什么?我不懂您在说什么喔?」
苏菲装傻似地反问,萨法卡尔只能苦笑。
「没有,算了。话说回来。」
皇子收起笑容望着苏菲。
「你们真要跟我走吗?」
这两人在昨晚去找萨法卡尔,提出带她们前往埃鲁阿拉的要求。
苏菲一脸认真地点头。
「当然,只要不会造成萨法卡尔大人的困扰。若没有熟知萨法卡尔大人喜好的侍女在身旁照料,您也会很不方便吧?」
「说的也是,但我无法支付跟之前同样的薪饷喔。」
「只要不会饿死这样就够了。对吧,杰菲?」
躲在姐姐身后的杰菲大力点头。
「所以说,萨法卡尔大人请别在意,您只要和以前一样使唤我与杰菲就行了。」
「太感谢了,苏菲。」
「您太客气了。」
苏菲恭敬地低下头。
「等到了那里确保收入没问题后,就会发放临时的薪饷。」
「不用了,萨法卡尔大人,您以物品作为薪水支付也可以喔。」
「以物品支付?你对我的藏书有兴趣吗?」
这时代尚未发明活版印刷,因此所有书籍都是用手誊写,价格很高。只要将萨法卡尔的藏书全数卖掉,即可获得一笔可观的财产。
苏菲眼神妖艳地咯咯笑。
「才不是这样呢。意思
是,您只要侵犯我和杰菲就行了。」
「呃?」
萨法卡尔惊讶得发出呆愣的声音。
「那是什么意思?光只有我享受,不能算是给你们的薪饷吧?」
「别这么说,对我这样身分低贱的女人而言,能获得皇子殿下的精子就是最棒的薪饷了。请您一起扑倒我与杰菲吧。」
「天啊……扑倒你们不是我的兴趣,所以这样的话题改天再说好了。」
苏菲噗哧一笑,回答「好的」。她似乎不是真心这么想,但又不像全然是玩笑话。
「我已做好随时被扑倒的心理准备,您随时都可以扑过来,萨法卡尔大人。」
「不用做这样的心理准备啦。」
萨法卡尔平直地伸出右手。
「好了,你们回去工作吧,离出发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真是抱歉,杰菲,你回去打包行李吧。」
「好的,姐姐。」
苏菲动作优雅地鞠躬,杰菲则是害羞地行礼后,回到其他家臣那里去。
(这两人的差异真大,但愿意跟随现在的我还是很感谢她们。)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萨法卡尔心想。
「皇子,这么忙碌的时候看着侍女的臀部妥当吗?」
背后传来声音,那声音是萨法卡尔所等待的人。
终于来了。内心松了口气的萨法卡尔转过身,那里站着一名瘦高的男人,以及身材纤细婀娜多姿的女人。
「哎呀,是修拉特跟尼姆涅摩啊,我才在想你们差不多该过来了吧。」
名为尼姆涅摩的女人,穿着身体曲线表露无遗的轻薄且布料面积又少的衣服,散发着令人联想到狮子或豹之类肉食动物的危险气息。
身材高挑精瘦的男人修拉特脸上挂着揶揄人似的浅笑,不过那双细眼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却锐利地能一眼看穿对方在说谎或是在敷衍。
「打扰您监赏侍女的臀部真抱歉呢,皇子。」
行礼后的修拉特说。
「没有啦,我不是在监赏那种东西啦。」
修拉特与尼姆涅摩鞠躬后单膝跪地,因为他们判断俯视坐在凳子上的皇子是不敬的行为。
「那么您是在监赏什么?」
「没有在监赏什么啦,只是在想事情。」
回答后萨法卡尔站起来,也以手示意两人起身。
起身的修拉特咧嘴笑说:
「您是在想要扑倒苏菲与杰菲哪一个吗?该不会是两人一起上吧?这样不会吓坏她们吗?」
「当然不是在想这种事啊!你那么想把我搞得像有那种性癖的男人吗?唔?」
萨法卡尔反而露出笑容,修拉特连忙摇手。
「没有没有,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你们所为何来?希望是连问都不用问的事情,我可以这样猜测吗?」
瞄了一眼尼姆涅摩后,修拉特压低声音说:
「是的,正如您所推测,是关于带我们一同前往派任地一事。」
「我明白了,这里人多嘴杂,去另一个房间吧。」
「抱歉,占用您的时间。」
尼姆涅摩只是默默点头。
「没有我他们还是可以打包行李的。」
萨法卡尔向苏菲交待一声,便带着修拉特与尼姆涅摩移往其中一间会议室。
5
萨法卡尔让两人入座房间中央长桌前的椅子,自己也在对面坐下。
「那么,回归正题。」
「刚刚也提过,我再次正式地向您要求,请带我一起去埃鲁阿拉。她也一样。」
修拉特口气稳重并指着旁边的尼姆涅摩,她也点了头。
「是吗?我是期待过,听到你们主动开口就更安心了。」
「您是同意了吗?」
「当然啊,」萨法卡尔张开双手表示欢迎。
「不过,还有件事。我无法保证能给你们跟以样一样的俸给,连我自己不先到埃鲁阿拉一趟,都不晓得能有多少的收入。」
「这您不用担心,我只要有饭吃有酒喝就够了。反正埃鲁阿拉也没有能花钱玩乐的地方吧?」
萨拉卡尔皱眉叹气。
「……应该没有吧,那种地方。」
「所以有钱也没用。」
「虽然很感激你这么说,但用低薪聘用像你这般有能力的官吏实在也很过意不去。你一定有很多人抢着要,为何愿意跟着我呢?修拉特,」
萨法卡尔不经意地问,透过回答他可以某种程度的推量出对方真正的心意,萨法卡尔虽然年少,但读取对方心理及想法的功力不会输给经验丰富的大人。不知道他是否明了皇子的意图,修拉特将细眼弯曲成弓形说道。
「因为比较有趣……这样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啦。」
「坦白说,以我暗藏的技术与能力,留在这里根本无法发挥。若没有那个,总觉得无法获得完全的成就感。一看到大官们表情严肃地在我伪造的资料上签名,就觉得很痛快。」
听到修拉特直率的措辞,萨法卡尔不禁露出苦笑。
(他那伪造、捏造假资料或签名之类的特殊专长,即使在帝都侍奉那些王侯贵族或将军也没有机会能够发挥。不过,跟我到埃鲁阿拉就能运用到他的长才吗?没错,应该会有的。应该说若不做到那样的地步,我就很难生存下去吧。)
「而且啊,」修拉特意有所指地接着说。
「关于钱,也有等您发迹后再付这种不错的办法啊。」
「你认为被赶到连玩的地方都没有的边境城市埃鲁阿拉,我还有可能发迹吗?修拉特。」
萨法卡尔有些自嘲地说,没想到修拉特竟敛起笑容,表情认真地回答:
「当然。若非如此,我就不会追随皇子了。」
「谢谢你看好我……但那种事别在人前说比较好。」
修拉特在面前挥了挥手。
「当然不会说啊,这种话只在这里才说的。」
「是吗?这样的话……假设,万一我获得一笔财产,就给你一大笔的俸禄。」
「我很期待喔。」
「那么,」皇子身体一转,改变谈话的对象。
「你又为何要跟随我,尼姆涅摩。」
尼姆涅摩露出些许羞怯的表情回答。
「因为我喜欢皇子。」
尼姆涅摩声音微弱地表示,修拉特立刻捧腹大笑。
「噗——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女人还真大胆呢,尼姆涅摩。难道刚刚是爱的告白吗?但也要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再告白吧。脱掉衣服吧!让皇子拥入怀中吧!」
不过萨法卡尔却伤脑筋地不知该回答什么。
「啊?咦?」
轮流看着修拉特和萨法卡尔,尼姆涅摩发现他们误会自己的意思,满脸通红地摇着手。
「不、不是的,不是那个意思,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不然是什么意思?」
笑声停下来的修拉特认真地望着隔壁的尼姆涅摩。
「我、我很欣赏皇子的思考方式与对符部下的态度,以及洞悉未来的眼光,所以并不是爱慕皇子……而且,皇子对于我这样山民出身的人也很亲切地对待。也就是说,我喜欢皇子的意思是敬爱皇子且对皇子的评价很高的意思……啊!」
比手画脚着辩解的尼姆涅摩顿时停了下来。
「像、像我这般低贱的人竟敢评价皇子,真是深感抱歉,实在很抱歉。」
尼姆涅摩的头几乎埋入双腿之中,深深地弯腰致歉。
萨法卡尔露出些许的苦笑,对尼姆涅摩说:
「别在意啦尼姆涅摩,我获得你高度的评价反而很开心喔。」
抬起头来的尼姆涅摩眼眶湿润。
「皇子的这种个性,我喜欢。」
邻座的修拉特作势呕吐。
「怎么看都是爱慕皇子嘛。」
「才、才不是,我没有。」
「真的吗?」
「真、真的。」
「昨日白天时,皇子为应付芙蕾雅、史黛拉史特拉与李韵三人不是很辛苦吗?她们三个都一丝不挂地逼迫皇子要选谁,你最好也赶快脱光光逼皇子做选择吧。」
「拜托,干嘛教人家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啊?修拉特。」
大力吞下口水的尼姆涅摩,用严肃到令人胆寒的表情询问修拉特。
「结……结果皇子抱了谁?」
「你别那么认真,尼姆涅摩!」
「皇子说『我无法从中选出任何一人来。过来吧,你们我全都要拥抱!』就把她们三个带进寝室内……」
「乱说!」
「好痛!」
身子凑向前的皇子用手刀用力敲修拉特的额头,修拉特被打得脖子往后仰。
「痛死人啦,皇子。拜托你别打得那么用力!」
「谁叫你乱说话。」
「咦?不是这样吗?」
「咦?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啊,我只是在说传递皇子宅邸的八卦而已。」
「你说什么
!」
萨法卡尔烦恼地抱头。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传闻……」
「皇子……把三人……」
萨法卡尔讶异地抬起头,发现望着自己的尼姆涅摩眼眶泛泪。
(哇,多亏乱七八糟的传闻,尼姆涅摩对我的高评价应该下降了吧。)
萨法卡尔很担心,连忙解释。
「不是这样的,尼姆涅摩。刚刚那只是人家乱传的胡说八道啦,没有一件是真的喔!」
「因为不论选哪一徊都会伤害其他两人,为避免这情形所以一次拥抱三人?皇子体贴对方的温柔以及超凡的精力。」
尼姆涅摩双手捣着通红的两颊,低下头喃喃说:
「超喜欢的。」
看来萨法卡尔的担心是杞人忧天吧,但是在别种意义上的危机展开。
「要好好听人解释啊,我不是说了那根本完全不是事实吗!」
「唉~皇子那么多人抢真叫人羡慕啊,而且是被女人抢。我突然很想喝酒。」
修拉特自暴自弃地说。
萨法卡尔说得口沫横飞,终于让修拉特和尼姆涅摩了解传闻只是传闻并非事实后,两人离开房间。
6
「唉,好累。」
靠在椅背上无力地仰望天花板的萨法卡尔无奈地摇摇头,脑中回想起那些要求一同前往埃鲁阿拉的家臣。
(史黛拉史特拉、李韵、芙蕾雅、修拉特、尼姆涅摩、苏菲与杰菲……虽然史黛拉史特拉愿意追随我是预料之外,但算是开心的失算吧。先不提监视我的工作,毕竟她头脑很聪明。剩下的都是我所信赖仰赖的人,算是跟我料想期待的一样。可以的话,再有一个人同行会更好。)
那一天萨法卡尔独自留在卧房,等待目标人物来访直到深夜,结果却没有人出现。
(那也没办法,不想来的人硬是勉强带上只会绑手绑脚。况且只要有那七人在,到了派任地应该还是有办法的。不对。)
萨法卡尔感觉到睡意而起身,在烛台照亮的房里来回踱步。
(一定会有办法的,机会肯定会出现。我所要做的就是避免被中央盯上,在那机会来临前老实待着,储备好实力。)
那样的机会真的会到来吗?连拥有洞悉未来眼光的萨法卡尔也很迷惘。机会该不会永远不出现吧,那样软弱的想法在脑中骚动着。等同大半臣子被夺走的不明现况,以及完全看不到未来展望的不安,令萨法卡尔心生动摇。不过,他心里也有在这里碰碰运气赌赌看的打算。
(展现实力并不是现在,而是在以后。若非在最佳时机展现实力就没有意义。)
萨法卡尔压抑涌入内心的不安,替自己打气。
(若就这样在边境埋没一生,证明我这男人也不过尔尔。若死于蛮族之下,证明我这男人也不过尔尔。若被皇帝或皇太子身边的刺客暗杀身亡,证明我这男人也不过尔尔。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干一场吧,这男人究竟有多少本事,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步,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了那天的到来,我愿意饮泥浆吃泥团。)
当时的萨法卡尔并无成为帝国之君的那种明确野心或目标,他的欲望只是想在阳光下,站在能干大事的位置上。
那隐隐约约的欲望被明确的目标取代,已经是日后的事。
7
于是,约定好的五日后——
罗姆尼亚帝国初代皇帝罗姆尼耶斯一世的六皇子,萨法卡尔等于是被放逐离开了帝都,但追随他的家臣仅七人。声势壮阔的皇帝之子即将启程前往新天地,这样的光景也未免太寒酸。
帝国正门前,不见任何替萨法卡尔送行的旧识王侯贵族,这情形也是可想而知的。据说萨法卡尔因惹恼皇帝而被放逐至边境,若替他送行担心也会惹皇帝不悦,前来送行的只有辅佐皇帝的宰相凯鲁该力。
「萨法卡尔大人,请您保重了。」
身着剪裁合身的直筒袖和直筒裤,唯有帝国最高干部才准披的红色披风随风摇曳,凯鲁该力恭敬地向皇子一鞠躬,萨法卡尔随意地举下手回应。
「宰相大人也要保重喔。」
「埃鲁阿拉路途遥远,光只有随行的人令臣子感到不安,所以替您预备了护卫的士兵,他们也可兼作领路人,请您带上他们。」
(原来是派士兵来监视我啊,以防我在途中乱来或是逃走吧。)
宰相不可能对等同被驱逐出境的六皇子如此体贴入微,这点萨法卡尔也很清楚。凯鲁该力预备的部队是一百名士兵的中队,那样的兵力的确是能赶跑附近那些强盗,但护卫兵突然变成杀害自己的暗杀部队也不是不可能。
(虽不觉得宰相会做得那么明显,但小心为上。)
「宰相大人如此贴心,真不好意思。」
萨法卡尔脸带笑意回礼。
(真受不了这两人的尔虞我诈。)
站在稍远处的马车旁听着两人对话的修拉特,感到又是讶异又是佩服。
(与那位宰相表里不一地应酬着,萨法卡尔皇子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但若非如此,我追随他也没意义了。话说回来,发现皇子正与宰相手腕高超地应酬的人……)
修拉特瞥了下周围的伙伴们。
(只有史黛拉史特拉吧,但她毕竟是皇帝派来的女人,所以我得振作起来才行。)
想是这么想,自认对军事或战斗一窍不通的修拉特,这方面只能仰赖芙蕾雅、李韵和尼姆涅摩她们了。
(不对,皇子很清楚大家的能耐,所以才会带上这些人吧。所谓的适才适所。)
修拉特思索这些事时,皇子与宰相寒喧结束,萨法卡尔回到马车这里。
「好,出发吧,途中由宰相大人所准备的护卫队护卫我们前行。」
萨法卡尔向部下们偷偷使了个眼色。
「这样就安心了。」
「是这样就好了。」
修拉特轻轻耸肩,芙蕾雅眉尾上吊愤然表示:
「才一百人,有没有他们都一样。有我芙蕾雅一人在,就足以担任护卫的重责大任了。」
史黛拉史特拉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安慰芙蕾雅。
「别这么说,芙蕾雅,他们也不是自愿要跟着皇子的。最重要的是.这一百个人再加上你,合起来不就有两百人了吗?」
「也是,或许是这样吧。」
李韵与尼姆涅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量那些士兵。
「埃鲁阿拉路途遥远,路程非常长,大家别在途中哇哇叫喔?」
「这里哪有那么柔弱的人……啊,不对。」
修拉特瞥了眼等候在马车旁穿着侍女服装的两人后接着说:
「那边那两人就不晓得了呢。」
他一说完,穿着侍女服的其中一人嫣然一笑低下头。
「别担心,修拉特大人。我和杰菲都不是软弱的人,您的担忧是多余的。」
「这样就好。」
「来吧,皇子殿下,请上马车。」
苏菲打开马车车门,皇子轻巧地坐入车中。
「杰菲,途中就由你照顾皇子殿下。」
「是,姐姐。」
萨法卡尔从开启的马车车窗探出脸来。
「实不相瞒,我比较想被你照顾呢,苏菲。」
「别这么说,照顾皇子殿下是杰菲的职责。」
皇子神情难过地喃喃说:
「何时决定的啊?」
萨法卡尔放弃似地缩回到马车里,穿着侍女服的杰菲坐人马车中。苏菲从外面关上马车车门,跨坐在身旁的马匹上,膝上的衣裙向上翻扬,露出白皙的大腿。
坐在马上的苏菲背脊直挺,丝毫不显怯懦。那俊美的姿势难以想像她只是一介侍女,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苏菲是能随同君主赴战场的战场侍女,不仅会骑马,用刀射箭也难不倒她。
「我们也出发吧。」
修拉特一吆喝,四周的伙伴们也一一上马。
以护卫与领路的一百名士兵在前头带领,萨法卡尔与少数几名随从离开帝都的正门。由于马车上代表皇族的旗帜随风摇摆,行走的商人及旅人纷纷让道而行。然而,仅止于此,皇子启程出发的这一幕萧瑟又孤独。
8
一名男子悄悄走到目送萨法卡尔一行人的宰相凯鲁该力身边。
「宰相大人,就这样让萨法卡尔皇子离开真的妥当吗?」
「是里瑟夫德啊。」
虽说里瑟夫德整个人毫不起眼,但他却是凯鲁该力的亲信,能力卓越的秘书官。不仅如此,他也为凯鲁该力处理肮脏事,譬如为了陷害政敌而捏造害对方出纰漏的陷阱,有时也会出手暗杀政敌。指挥这些做肮脏事的组织的,就是里瑟夫德。
「放走那个男人,哪天有可能会成为皇帝陛下或皇太子殿下的绊脚石吧。」
「那也无可奈何。陛下告诫不能出手,所以无法出军弄他。」
凯鲁该力既然这么说,里瑟夫德也没其他办法。
(但这样真的好吗?萨法卡尔大人被驱逐到边境城市,的确是了了一件麻烦事,但从长远的眼光
来看,不就是将长翅膀的老虎放走了吗?)
里瑟夫德实在无法消除这样的危机感,而且也不觉得凯鲁该力会忽视萨法卡尔的资质,但既然主人说不能出手也只好乖乖听从。
里瑟夫德虽向主人提问却不能给予意见。里瑟夫德正决定不再去想萨法卡尔的事时,却听到凯鲁该力喃喃自语。
「可是啊。」
脸朝前方看似在自言自语,但里瑟夫德立即明白他是在对自己说话。里瑟夫德将全身的神经集中在耳朵上。
「到埃鲁阿拉的路程很长,且愈接近边境治安愈差,已灭亡的国家士兵成为盗贼袭击旅人的事情也常有耳闻。帝国治安的负责人听来可能觉得刺耳,但在这么广大的国土上全派驻军队根本不可能。」
凯鲁该力彷佛在讲述一般的事情,但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他想表达的是「因为强盗会袭击旅人,皇子一行人有可能遭到攻击。」如果连这点程度都揣测不到,就无法担任宰相秘书一职。
里瑟夫德再更进一步地推测。
皇子一行人可能遭强盗攻击→他们被攻击也无可奈何→攻击吧。
换言之,凯鲁该力真正想说的是「因为不能发动军队,由你的组织佯装是强盗的攻击,杀掉皇子吧。」
虽然里瑟夫德解读出主人真正的意思,但暗杀皇子是大事,为防万一最好再进行确认。话虽如此,又不能大剌剌地问「要暗杀皇子吗?」,做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行为,肯定立即被斩首。凯鲁该力只是在谈论一般的情况而已,所以里瑟夫德也要以一般的状况来回应不可。
「皇子殿下一行人肯定携带大批的金银财宝吧,在强盗眼中该不会是最佳猎物?」
「我不晓得萨法卡尔大人带了多少财物上路,但在强盗眼中的确是很具吸引力的猎物。为防万一我才派百名的士兵护卫,但据说安布罗州与东边境州都有山贼的巢穴,一百名的护卫兵应该不够吧。」
(错不了,凯鲁该力大人是要我佯装安布罗州贼窝里的山贼来暗杀皇子!)
里瑟夫德内心因付予的重大任务亢奋不已,但不论表情或声音都没透露出丝毫情绪。他用平时恬淡的口吻回应主人。
「您很担心吧。」
「当然,现在只能祈祷萨法卡尔大人一行人能平安到达埃鲁阿拉。」
「虽然冒昧,但我也想替大人祈祷。」
「倘若发生什么事,就要着手替安布罗州进行大扫除了。」
凯鲁该力的呢喃令里瑟夫德获得另一个灵感。驻守在安布罗州州都的是四皇子,宰相肯定是打算杀了萨法卡尔后,再来个回马枪肃清四皇子。因不理会残败士兵与山贼出没害六皇子遭到杀害,以未能对这般重大罪行防患于未然作为失政的把柄。
(此人真狠心,但这才配当我的主人。)
心中虽这么想,但四皇子跟里瑟夫德一点关系都没有,毫无利益纠葛,所以他对四皇子的死活根本不在乎。
「里瑟夫德,着手下个任务吧。」
「遵命。」
深深鞠躬后里瑟夫德直接转身,抬起头踩着悠哉的步伐返回来时路,一边在脑中安排暗杀萨法卡尔的计划。
瞄了下秘书官的背影,凯鲁该力立刻将视线拉回来,直勾勾地看向前方。萨法卡尔一行人的身影成了一团小点,消失于平原的彼方。
(谁叫您这人那么危险,为了皇太子殿下,只好请您从舞台退场了。)
凯鲁该力的女儿为皇太子的正妃。
只要皇太子顺利继承皇位,皇太子与女儿所生的孩子代代登基为皇,他就能发挥皇帝祖父的权势。
(站在孙子背后辅佐幼小的皇帝,不就等同于世界在老夫手上了吗?)
一想到梦想实现的景况,就感受到陶陶然的幸福感。
(皇帝陛下先将帝国打好基础,皇太子殿下接着成为皇帝,最后女儿产下的老夫孙子成为帝国的主人。如此一来,也能靠老夫的手间接撼动整个世界,为此这双手沾血也在所不辞。)
宰相凯鲁该力平时沉稳的表情消失,险恶的眼神注视着彼方。
(妨碍皇太子殿下的人,只好一一铲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