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昨天一样,在晴朗的好天气下迎接第二个早晨。
一起来就要面对与大自然为伍的严苛刑务劳动——捡拾森林里所有垃圾、在瀑布下洗衣服、边爬断崖绝壁边除草、修理挂在溪谷上的桥、帮久琉宫脚底按摩等等,做完这堆,京辅等人总算可以坐下来用餐。
一年级早餐是拿昨日厨余随便弄出来的『剩饭』。
相较之下,教职员和风纪委员的菜单就……
「诸位新生早上好。早上的刑务劳动辛苦了。」
绽开阳光般耀眼笑容、纱魔夜来到京辅这桌,她把手里的盘子全放到桌上。纯白器皿连处脏污也没有,上头摆了刚烤好的牛角面包、半熟煎蛋卷、一些熟食跟烟熏火腿沙拉,装得满满满。
这是Buffet才有的豪华早餐。以西式料理为主、种类多变的餐点在铺了白色布料的桌上一字排开。
虽然京辅这些一年级生连碰都不许碰就是了。
「好、好好吃的样子……哗啦〜」
放了各种碎料的『炒饭之类的东西』从舞那汤匙里洒出,她看到口水都快流下 来了。其他人也跟著肚子咕噜叫。
「哎呀真是,唔呼呼。好可爱的小姑娘。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纱魔夜面带微笑,她往京辅对面——也就是舞别的右边就座。
京辅左右两侧各坐了炼子与锐利,她们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针对胸部大小吵个没完。
纱魔夜出现时她们有朝这边看一眼,但很快又转回去,两人把她当空气似的继续聊天。纱魔夜见状马上板起脸。
「你、你们至少也跟我打一下招呼来著……罢了,没关系。」
她说著,优雅地啜了口卡布奇诺。接著又找一脸紧张的舞那讲话。
「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请教过你的名字呢。请问尊姓大名?」
「呜耶!?啊、那个……我、我叫……五十男、舞尿!」
「噢!这名字真不错呢,『五十男舞尿』小姐。唔呼呼。」
「呜耶耶!?那、那锅······不是那样、的,我的名字叫、五十男······五十岚舞肉……舞尿……我角五十岚、舞那!啊呜啊呜。」
「哎呀,是这样呀。瞧我说的,刚才真是失礼了······话说你还好吗?言语方面好像有点残疾昵。」
「你脑子好像有点残疾呢。」
「——你说什么来著?」
「没。」
锐利若无其事地别过脸,纱魔夜则飞瞪过去。
不过她很快又「……咳」了 一声重整态势——
「话说回来,神谷先生。昨晚睡得还好吗?我昨天一直觉得很热,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为此,今天的肤况就——」
「吶吶吶吶。看一下嘛京辅,看看我这吹弹可破的肌肤!明明没化妆却很漂亮对吧?呼咻——和某个上了年纪的学姊不一样,皮肤光滑细致又有弹性,看起来好有光泽!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把噗——京辅,快哄我嘛〜」
「多亏你戴了面具,里头长怎样还真没办法看真切呢!你所谓的像小婴儿,莫非不是肌肤年龄而是精神年龄来著?」
面对擅自插话的炼子,纱魔夜笑咪咪地反咬她一 口。她拿起叉子对准一块维也纳炸肉排——剎!地剌下,此举让舞那吓得「咿!?」了一声。
「·········」
京辅也被吓得屁滚尿流。映著炼子和锐利的眼完全没有笑意。
昨晚才被迫见识到『杀人姬』部分面貌而已,那影像瞬间掠过他的脑海。
「喂、喂……你们对学姊的态度应该要收——」
「把噗——」
「把噗什么啦。」
「锐哩一一咪咪!」
「杀了你喔。」
「京唬——咪咪!」
「我没有好不好······这、你别挤过来啦!」
「你们两个,都去死一死好了。」
「·······唉。」
看到京辅等人在那耍白痴,纱魔夜叹了口气。
她整个人转向舞那,用一种母亲在教孩子的语气开口 :
「听好了,五十岚小姐……将来绝对不要跟那些人一样唷?我看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绝对不要受到负面影响。」
「啊、是的……谢、谢谢你……」
「哪里。有任何烦恼都可以来找我商量喔?」
纱魔夜满足地摸著舞那的头,笑容在她脸上绽开。
她似乎已经放弃跟炼子、锐利相处了,现在只找舞那。
舞那一开始确实紧张兮兮的,但她也逐渐对表面温柔慈蔼的纱魔夜卸下心防——吃饭时间快结束时,她们俩甚至有说有笑的。
「噢,有这种事来著!?:在瀑布里洗衣服洗到一半的时候、有只巨大的鳄鱼······这还真是场灾难啊。莫非是毒岛老师的朋友(宠物)?有受伤吗?五十岚小姐?」
「没有,我迷事!虽然要洗的东西被吃掉了。里头有内衣裤之类的。」
「哎呀真是,这事你还是别在意了。是人都会犯错的……太过沮丧可不是件好事唷?只要接受调教、好好反省就没事了。不断失败、不停接受调教……只要慢慢地、—步一脚印去学习就可以了。」
「那、那个……虽然我现在还没被调教,但之后会吗?」
「唔〜嗯,该怎么说呢。有一半是毒岛老师的责任……只要你弄丢的内裤里没有小熊或兔子,我想应该就没问题了。」
「耶?那个是纱魔夜学姊在穿的吗?」
「绝对不是我的来著!我的品味可没有那么差。」
「——你说谁品味差啊,纱魔夜?」
瞬间,纱魔夜背后降下一道低沉的娃娃音。
她原本姿态优雅地取过优格,却顿时定住。
脸色越发铁青,纱魔夜战战兢兢地回过身去……
「啊……久、久琉宫大人······!?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来著?不是来著!」
「哦—— ?那什么才『是』呢,你就钜细靡遗地说给我听吧。过来!」
「不要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来著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久琉宫抓住纱魔夜的衣领、一拖一拉地带走她。
「不素这样来著!不素这样来著!」忙于辩解的纱魔夜遭人拖远,目送完她之后,炼子「呼咻——」地笑了。
「挺厉害的嘛,舞那。先假装跟对方很要好,再趁对方松懈的时候……一鼓作气推她下水!哎呀〜这招很漂亮唷?」
「呜耶!?才、才才才才、才没有呢!我只是······啊呜啊呜。」
「……有或没有都好,感觉真爽。她最好是被拖回去调教。」
「别、别介意喔……纱魔夜学姊。但是、好吧……」
——就算外表再怎么幼齿,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穿动物内裤也太怪了吧。
京辅在心底对纱魔夜表示赞同、还有同清。
X
X
X
「……呼。总算弄好了。」
早餐时间过了。望著一尘不染的房间、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行李,京辅抹去頟上汗水。他从包包里拿出小册子,接著往床上一坐。
「房间跟心灵都要弄得比来时更乾净……吗?」
看著预定行程表上的『整理行李,打扫』那栏,眉头不自资皱在一块儿。
林监学校三天两夜之旅才进展到第二天而已。明天跟今天一样都会用到这问房间,『比来的时候更乾净』这句话有点奇怪。
大扫除不都是要走当天才弄的吗——
啪啦啪啦地翻著小册子,正当心底充满疑惑时——
「······京辅?」
有人谨慎地唤道。他抬起头,看向声源所在的入口处。
是个铁锈色长发的美少女,她正讷讷地站在栏杆外侧。
「唷,锐利。怎么啦?你房间扫完在瞎晃吗?」
「嗯。对、对啦……算是吧?你看起来好像也扫完了嘛。」
她含糊带过,伸手打开房间的门。
「你怎么有点怕怕的样子?」
「吵死了 。」
京辅一脸诧异,锐利则快步接近他——
——嘶咚。她来到京辅身侧,一屁股坐在床上。
「·············」
「·············」
「那、那个······锐利小姐?」
「什么事。」
「没、没啦……该怎么说才好,那个……」
——好近。超级无敌近。这距离连肩膀都快碰到了。
身旁飘来甜点般的甜腻香气。
坐在身边的锐利不发一语并低著头,后脚跟敲著地板。
与其说太即了不知道要干么才好,不如说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说不出口似的。 所以京辅一直在等她开口。
隔没多久,锐利下定决心般深吸
一 口气——
「……抱歉,京辅。」
她孱弱地呢喃出声。京辅吓了 一跳,转头看向锐利。
凶恶的眼神盯住地面,侧脸看上去有种快哭的感觉。
「跟我说抱歉······为、为什么要道歉啊?我不记得有什么需要让你道歉的事啊。」
「······没什么。」
「不,有什么吧……」
「·········抱歉。」
「不对吧,干么又跟我道歉……」
「·········」
「·········」
「那、那个……锐利小姐?」
沉默再次降临,京辅小心翼翼地试探著。
锐利将脸从京辅面前别开——
「我对你的态度一直不是很好,抱歉。」
她硬挤出这句话。
「······咦?」京辅不解,锐利继续盯著地板说下去。
「我每次都不自觉话中带刺·····抱歉。我也知道自己的态度要好—点,但愈是这样想就俞弄不好,说的话老是很伤人······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很烦,然后态度就变得更差——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我在想可能会让别人感到不舒服。京辅平常就已经有很多事要烦了……我们明明应该当你的助力才对。我却乱迁怒,一直害你增加压力,还多了额外负担······真的是……很抱歉。」
「锐利……」
她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不大一样,感觉无精打采的。
京辅听完,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
有点开心、有点不好意思、有点生气······
京辅对紧咬下唇、手握床缘的锐利说了:
「……没有啦,我才要说声抱歉。我都没发现你是那样想的……害别人增加额外压力的是我才对。要说辛苦的话,锐利其实也很辛苦……渴望支持他人,这种心情 我也一样。」
「京辅……」
锐利从地面拉回视线,抬眼看向京辅。
京辅定定地回望那对轻颤的铁锈色眸子······
「是说,『对人温柔』这档事,其实你用不著多想啊?搞砸了反而更麻烦。随兴就好。不用特意去勉强自己。」
「·········」
语毕,锐利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她臭著脸不发一语,嘟起小嘴。
接著又再次垂下脸去,闹别扭似的说著:「……可是……」
「京辅你、那个······比较喜欢纱魔夜学姊那种温柔的女生吧?」
——她说了这句话。
京辅下意识盯住锐利侧脸。
锐利持续将视线固定在地上,双颊微微泛红。
「······蛤?你、你那是······也就是说—一」
「别想歪了。」
脑子里想像了—堆有的没的,京辅——个人在那边穷紧张起来,锐利半垂著眼看他。
「……唉。」她扶住额头,这次连身体也转向京辅那边——
「吶,京辅。我问你……你只要喜欢上炼子就会被杀掉对吧?」
「嗯?喔、喔喔……对啊。两情相悦就会被杀的样子。」
「……这些事,你真的有放在心上吗?」
锐利表情严肃起来,她语带责备。
「炼子也就罢了,连刚遇见的高年级生都可以纠缠不清……有够没节操的。看,我真的很担心耶。哪天可能就突然爱上炼子、突然被炼子给杀了······所以——」
锐利的身体突然倾向一边,头靠到京辅肩膀上。
隔著紧贴的制服布料,隐约感受得到肢体柔软,近在鼻尖的秀发飘散著润丝精香气。锐利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
「所以说,我只能这么做啰?为了不让你被炼子或其他危险的女人骗去,没办法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喔?」
「············」
锐利朝无法反应、僵硬的京辅说著。
她坐立难安、视线飘来飘去,接著又对京辅提问:
「吶、问你······你想要我怎样?炼子对你做过不少好事吧。那我也、那个……是不是应该、多为你做点事情?」
「做点事情······是、是哪些啊?」
「我······我哪知道啊、那种事!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锐利怒道,脸更红了。
接著她很快又把头垂下、默不作声地盯著自己的脚。
令人难耐的沉默持续到一半时,锐利开始咕哝。
「就是、像是······躺在我膝盖上、之类的?」
「————」
时间停止流动。京辅的行为有一半是出于无意识,他看向锐利的膝盖。
白皙的腿从深灰色裙摆下探出。冬季制服搭的是长机,夏季则换泡泡袜。那对光滑的大腿真是太耀眼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跟冬季制服比起来,夏季制服的裙子好像更短——
「……我说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好吗?」
「唔,抱歉……」
京辅连忙移开视线。锐利「咳」了声清清喉咙。
「……所、所以呢?到底是怎样,京辅……要?还是不要?」
「什么?」
「躺我膝盖啦!」
「喔、喔……」
锐利说到连耳根子都泛红了,她大声喊出那句话,吼得京辅瑟缩了一下。
讲出『躺膝盖』几个字似乎让她非常害羞。
状似烦躁地「啧」了一声,锐利手向后撑到床上去——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_clip_image-6983.png「······嗯。响,躺吧?」
她将膝盖伸到京辅面前——应该说是大腿。
「躺膝盖」—事似乎已经定下来了。
京辅吞了吞口水,答了句「……呃、喔」后点点头。
给人家躺的锐利自然不在话下,就连要躺人家的京辅也很不好意思。
他伸直背脊、调整好姿势后深吸一 口气。
对准那双摆在眼前的腿,慎重其事地将身体放倒。
「··········」
「··········」
京辅跟锐利都没出声。
最后,京辅的右颊终于碰到锐利柔软的肌肤——
「······你们在做什么来著?」
有人站在拦杆一角、目光锐利地直盯著这瞧,两人正好和翠玉色瞳眸四目相对。
「「·······!?」」
刹那间,京辅和锐利互相从对方身上弹开。
背对背坐好后,他们俩异口同声地大叫:「没、没事!」
目光冷峻的纱魔夜毫无反应。
她半句话都没讲、就这样不请自入,进到房间后居高临下地看著京辅他们——
「——你们刚才打算做什么来著?」
再一次,问话的声调比刚才更低。
心跳如雷鼓、全身血色尽失。
脸颊那边虽然可以感觉到纱魔夜的视线,但太可怕了,无法转头面对。
「······纱、沙魔夜学姊?那个、这其实有很深的理由——」
「你们刚才打算做什么来著?」
「咦。不、不是······就说是、那个——」
「你们刚才打算做什么,我是在问这个来著。」
京辅紧张到连话都讲不清楚,沙魔夜则是不停质问他 那张脸倏地逼近,毫无起伏的声音不停重复相同问题 被这股压迫感给吃得死死的,某人看京辅狼狈成这样。
「······没什么。我们并没有要干么。是你擅自想了些猥亵的东西吧?闷骚色狼举姊。」
锐利满不在乎地啐道。
纱魔夜看向锐利,眼底隐含怒意。
「什……么,你说谁是臃肿色狼学姊来著!?」
「我说的不是臃肿(mucchiri),是闷骚(muttsuri)。你很在意自己胖吗?」
「哎、哎呀真是……唔呼呼。瞧瞧,我还真是失态!因为你的胸部太贫瘠了, 我看了一直懊恼是不是自己太胖。真是对不住啊,平贴色狼(注11)学妹?唔呼呼呼呼。」
「请别介意,墨索肥尼(注12〕学姊。我只是少了些多余的脂肪罢了。」
双方面带笑容、唇枪舌剑,纱魔夜和锐利正面交锋起来。
虽然没炼子那么宏伟,但纱魔夜就像在强调那对胸部似的、大方将手环于胸前,锐利则站出来展示姣好身段,手扠在腰际。
——现场一触即发。两人互瞪、谁也不让谁,看样子就快打起来了。
京辅虽然提心吊胆,但还是想办法圆场。
「喂、喂喂,你们两个······别吵了——好吗?巨乳跟贫乳各有它的好。ABCDEFG长得不像,但都很棒,这样一来不就天下太平了吗?别争了吧?LOVE&
amp;PEACE&咪咪······OK?Understand?」(ps:请容许我做个扶额的动作···)
「「FUCK。」
「咦?」
纱魔夜和锐利赏给多嘴的京辅两根中指。
被美少女们用鄙视的目光睥睨,京辅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呢?你们打算做什么来著?」
「我记得已经说过没有要干么了。脑残啊你?」
——就这样,两人再度开战。
巨乳纱魔夜VS贫乳锐利,她们之间的鸿沟似乎比炼子胸前那条还要深。
「这、这位小姐……我好歹也是你学姊吧?用词遣字上注意点。还有啊,想骗我裹行不通的。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来著!神谷先生喜欢的是我这种优雅女性——你对我们心存偏见,还勾引他去贴你那寒酸的身体……打算玩弄他的心,这些我看得清淸楚楚!你未免太会装傲娇了。」
「蛤!?等……等等,你、你从哪开始看的,」
「唔吧呼。不清楚〜耶,到底是从哪呢?」
「快回答!」
「你才是,快回答我的问题。给他躺完之后打算做什么来著?」
「咦……啊,之后?躺完之后……该、该做什么好啊。」
「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啦、●●●、●●●●●跟●●●。然后嘛······让我想想,还有从●●●去●●之类的——」
「久琉宫老师,就是这家伙。」
「咿耶!?不素这样来著、不素这样来著!我可没做过那种事来著喔?当真来著!我很纯洁的……咦、你在耍我!?」
「······没呀?是你擅自自爆的不是吗?」
纱魔夜惊慌失措转身,当她确定身后没人时,怒火中烧的双眼忿然扫向得意的锐利。
「咦,怎么了?纱魔夜学姊。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要我把刚才那些NG发言一字不漏地转述出去也没关系喔。转给令人敬爱的久琉宫老师。」
遭锐利威胁的纱魔夜咬住下唇。
她放开繁握在身旁的手。
睁出一口气后,撩起那浓密的秀发——
「呼……真、真拿你没办法来著。只不过是躺个膝盖而已,最后并未实行。这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请听好了?我并不是受你威胁才妥协的。我是出于那頼慈〜悲不已的心才放过这件未遂淫行来著。此事请务必铭记在心。」
「……是是是。」
给了耸肩的锐利严厉一瞥,纱魔夜回过身去。
「神谷先生,你也听仔细了?幸亏这次遇到的人是我来著。换做其他风纪委员,肯定当场押走……或许还会自讨苦吃受人调教也说不定。」
自从两人开始吵得天昏地暗后京辅就一直窝在墙角,听了纱魔夜所言,他抬起头并疑惑皴眉:
「其他风纪委员……调教?」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我们风纪委员跟你们这些普通学生不一样,拥有特权,上头准许我们携带凶器来著。按情节轻重,我们被赋予和老师们相同的权力,可以当场调教一般生。」
「什······」
京辅惊愕不已,纱魔夜则朝他绽放笑容。
她用一种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安心、慈爱的表情说著······
「话虽如此,请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著。这点我可以跟你保证。就算要拿身上穿的胸罩来赌也行。」
「……真的吗?」
「是的,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这件内裤也——」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京辅一阵无力,纱魔夜朝他「唔呼呼」地微笑道:
「玩笑话而已。不过,『不施以调教』这句是当真的。我是个纯粹的和平主义者来著……也想跟你们几位好好相处。难得出现这么可爱的学弟妹,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笑容满面地留下一席话,纱魔夜离开房间。
等到脚步声消失、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后,京辅才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没被处罚真是太好了,对吧?锐利。」
被看到躺大腿时还以为死定了——搞不好纱魔夜并不是什么坏人。至少比久琉宫老师们还有其他风纪委员好多了。
「……哼?明明一下就抓狂了,某些地方倒是挺有分寸的嘛。有点意外。难道她不是为了名利才跑去当风纪委员长的吗?」
至于跟她培养感情这事就免了——锐利不屑道,她玩弄起自己的马尾。
巨乳VS贫乳——要让她们水火相容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家伙和炼子也处得不是很好呢······
「······吶,京辅。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会读心!?」
「你—直盯著别人的胸部看,脑子里的企图有够明显好吗?你这巨乳星人!果然不用对你太好……讨厌,京辅大笨蛋!」
马尾大力摇晃,锐利粗手粗脚地离开房间。
傻傻目送对方离去后,京辅一头栽进床里。
「啊——啊,又闹别扭了。不过这样反倒轻松……」
锐利一老实起来就害他莫名心慌、无法集中精神。
感氮有点失落、又好像松了口气——心情复杂的京辅收拾好行李后也踉著离开房间。他边走在走廊上,边盘算著今日行程。
现在时间是早上十点。下一个活动是『野炊』。
野坎可以说是第二天的重头戏,菜单是必煮的咖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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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炊在活动用地内的『野炊场』举行。
屋檐下,水泥块砌成的炉灶和不锈钢制的调理设备全混在一起,京辅等一年级生正忙著进行野炊。
「啊——可恶……我真的很不会用。这样下去来得及吗······」
「哈哇哇……请加油!京辅同学一定办得到!」
京辅似乎正遭受挫折,舞那在一旁拚命鼓励他。他盘腿坐在地上,奋战的对象是木棒跟木板。
用手转动立在木板上的棒子,藉著摩擦力生火——这就是原始的钻木取火。没火柴也没有打火机,另一样配给品只有报纸。
京辅他们所属的『炉灶班』只能以配给道具来制生火种。
此外,小组成员之一的鸡冠头稍早不知从哪弄来一把火焰喷射器。
「耶哈——燃烧吧啊啊啊啊!」他得意忘形地拿那玩意来点火,下场就是——
「你才给我燃烧!」火焰喷射器被久琉宫夺走,接著被烧杀。最后被担架抬走。
不想被烧掉的京辅很认真在生火,然而……
「我说这个······不会太强人所难了吗?根本生不起来。」
他边拿脖子上那条毛巾擦汗,边发著牢骚。
其他,在野炊场作业的炉灶班似乎也为生火陷入苦战,陆续有人说「手、我的手没力了……」、「要我纵火还比较简单……」、「乾脆吃生的好了?」等等,一堆人在那说著丧气话。其中——
「怒火燃烧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个学生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钻木取火。
他正是头套面粉袋的109妹——鲍伯。木棒在大掌的灵巧带领下高速旋转著,烟慢慢从板子上升起,接著冒出橙色火种。
「······!?就是现在,炼子————!」
「嗯,抱在我身上!嘶咕呜呜呜呜······嘶咕呜呜呜呜——!」
动作俐落地添上报纸,炼子努力朝火种吹起。
然而,可能是有防毒面具的关系,氧气完全没法送达。
眼看鲍勃和炼子的努力就要化为乌有,火种即将消失······
还是不行)正当大家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
「「交给我们把,GMK!」」
两个正好在附近作业的炉灶班的同学(男)拋开生火道具一站。
他们来到炼子旁边、脸跟脸并排在一起,开始「「呼——!呼——!」」地吹起气来。
「你、你们······!」
就这样,火一得到氧气又开始燃烧——
「「「「点燃了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眼看火势旺盛,四人齐声吶喊。
气氛一度惨澹的野炊场顿时充满笑容,大家不是拍手就是喝采。
将毛巾塞到袋子里擦擦汗,鲍伯边说「这样一来我的女人味又上升了呢!」边横向比了个YA。这种时候上升的应该是男人味吧……
另一方面,那两名学生跟炼子击掌,一脸难掩兴奋的样子。
「果然很强耶,GMK跟头套鲍伯……你们是大家的希望!」
「能帮上忙超光荣的!请跟我握手,拜托了!」
「呼咻——嗯,我才要跟你们说声谢谢。少了两位帮忙就惨了。你们是昨天的演唱会——我们『FUCKING PARL』初次登台时变成粉丝的对吧?今后也请你们多多支持啰。呼咐——」
「「是······是的!」」
把握过的手当宝,两个男生就这样回到小组里去。
从头到尾目睹—切的京辅不自觉发出惊叹。
「唔哇······好有人气耶,那些家伙。」
营火晚会那场『杀人RAP?』似乎颇受好评,B班第四组成员在学生间获得狂热支持。
本来有很多格格不入的地方,现在有爱就照单全收。
外表及感觉令人难以靠近,但攀谈后就知道很好相处呢……
「呀吼!进度如何啊,两位?」
才刚说完而已,时下风靡的GMK——炼子马上就过来找他们讲话了。
京辅他们A班第四组跟炼子的B班第四组刚好互为邻居。
「你也看到了,不是很。……连点烟都没有。」
「啊呜啊呜。这样下去就没饭吃了,我们……肚子好饿。」
京辅和舞那显得意志消沉,炼子听完说著「是吗」并点点头——
「这样的话,我家的火分一些给你们吧。」
「「咦?」」
「干么那么惊讶?本来就可以的啊。用了又不会少······其他人想要的话也可以自己来!看要多少就从我们炉子里拿。」
不甚在意地说著,炼子环视野炊场。原本还在奋力生火的同学们纷纷抬起头,
—个个睁大双眼看向炼子。下一秒——
「「「GMK——————!」」」
大伙感动得号叫出声。同学们丢下生火道具,一起冲向炼子——
「「「G·M·K!G·M·K!」」」大家边喊边拋她。
就在京辅眼前,炼子瞬间被抬走,随著同学们一下又一下欢呼,炼子不断被拋往空中。有人斜睨著这阵骚动——
「……咯。什么GMK啊。真蠢,也太夸张了。」
绅士藉机来偷引火种。
七道赠罪定向越野赛时遭人修理得惨不忍睹,炼子小组的人气直升可能让他觉得不是滋味吧。宇佐见跟辣妹组员也满眼怨气地瞪著被人丢高高的炼子。组里只剩雷鬼头大野木想加入那群人,看上去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好了。这下总算先解决了生火问题。」
眼前一把火霹霹啪啪烧得正旺,京辅松了口气。他把视线移到调理台那。
调理台就在炉火旁边,制服打扮外加围裙上身的学生们正拿著菜刀、一脸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
他们『调理班』面对的是一只躺在砧板上、肥肥圆圆的身体布满迷幻斑点、样貌诡异的怪鱼。此时,怪鱼正—抽一抖地痉挛著。
『……好的。现在交到各位手上的是毒岛河豚。它是一种味道清爽的白肉鱼,吃起来很美味唷〜对了,虽然它是河豚,但体内并没有河豚毒素这种神经毒,请各位放心。差只差在处理得不好会导致强烈晕眩、头痛、腹痛还有呕吐而已!大家难得合力煮顿咖哩,不想上吐下泻的话,请在处理上多下点功夫。含毒的部分有皮、内脏跟血唷。假如你运气不好,它的身体里可能也会有……啊啊、不,没什么。顺便告诉各位,没吃就扔是大忌。有谁敢做那种事的话,我会把毒注到他的血液里头 喔?就是这样,请各位务必牢记。』
——以上就是来龙去脉。顺道一提,京辅他们家的调理班——
「……呼啊。」
正是丝毫没有干劲、只顾著打呵欠的锐利。
会轮到锐利是因为野炊才开始没多久,鸡冠头就被久琉宫调教到缺席,京辅过去则都靠绫花煮、菜刀没握过半次,舞那就更不用说了。换言之,用的是消去法。
「……只要把这家伙解体就行了吧?」
虽然锐利很适合穿围裙、也很适合绑三角巾,但她做料理的等级是个未知数。野炊前京辅曾问过她『你会做菜吗?』对方回他一记白眼,还说了些像是『当然会煮啊。你瞧不起我啊?』之类的话,所以就假定她应该没问题。
「······」
锐利边旋转菜刀,边半垂著眼注视那只躺在砧板上抖动的河豚。突然间, 一道杀意闪过眼底。
刀不转了。锐利高举菜刀——
「去死!!」
——斩!
那把凶器以零残影的超高速挥下,河豚头应声剁飞。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京辅不由自主发出惨叫声。笔直砍下的刀就像断头台似的斩去河豚头,刀身嵌进砧板、耸立在那。
被剁飞的头在空中牵起一道红色轨迹——
「······咦?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道郎正巧在隔壁的调理台上作业,这颗头啪哒一声,不偏不倚地掉在他手边。
无视向后狂仰外加惨叫的道郎,锐利面前有个不停喷血、浑身抽搐的无头河豚尸,连她自己也有点吓到。
「呜、呜哇······这什么鬼东西。超恶的。」
「「「——————」」」
望著这一切的京辅等人更是避得远远的。
······咦,、这算什么?锐利她不会料理吗?也太扯了。
「对、对啦……这样放著满恶心的,快把它肢解掉好了。」
锐利拔起像墓碑——样立住的菜刀,再次握好。刀尖在阳光底下一闪。她手举起,接著又全力挥下——
「……到此为止。」
剎那间,向下挥剥的手被人架住。
—是道郎。三角巾绕到脑后方打结、身穿围裙,他正从背后抓住锐利的手。锐利一脸不耐烦地回瞪:
「······干么。别妨碍我做料理好吗?」
「料理?你说······这是在料理——哈!可笑。汝所为并非料理。只是在虐杀。就让吾来教教你······教你何谓真正的料理!」
说著,道郎抢走锐利的菜刀。
「等······你在做——呀!?」
他说了句「……让让。」撞开正要回嘴的锐利,站到砧板前。
握刀的手法很像在拿剑,道郎面向河豚遗体。
——默祷。
「河豚啊······汝那遭残虐杀人魔葬送的灵魂,就由吾来亲手吊唁。令镇魂的旋律怀抱汝,安详地永眠吧……来吧,与吾共舞吧『片翼死亡天使』!里奥义『地平线彼端(Bring·me·the·horizon)』第一乐章——『为灾祸,福(Pray·for·plagues)』!」
又臭又长的开场白结束,道郎倏地睁眼,他开始挥动手里那把菜刀。
将刀刃剌进鱼身取出内脏、仔细去骨、去皮后切片。
大概是当镇魂歌用吧,他边哼著歌边处理鱼,那身手实在漂亮。
「骗、骗人……那家伙、为什么——」
「道郎同学老家是卖便当的。所以他很会做菜……」
千寻蹲到一脸震惊的锐利旁,适时插入解说。那对血色红眸定睛观察著锐利跌坐在地的肢体。
「嗯······干、干什么?」
「······好像很好吃。吶,可以吃吗?」
「蛤!?当然不能吃啊!」
「······我没有在说、性方面的。」
「我知道啊!不管是哪方面的都不准,不行就是不行!」
千寻朝红著脸怒斥的锐利「······呿」了一声,她咬咬手指,回到原本的调理台去。
处理完河豚的道郎跟著丢下一句:「它的灵魂已经吊唁完成……之后就随汝等处置吧。」随后追随千寻离去。
贴板上留有切得漂亮、洗得乾净的河豚切片。
「……哼。我、我可不会跟你道谢喔?一两只鱼而已,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得很好。会处理得超好……大、大概。」
锐利再次站到砧板前,除了用鼻子嗤哼外,嘴巴还不忘逞强。
她将河豚切片移到盆子里,打算接著对付蔬菜。但似乎还没抓到要领,一阵不知所措后,锐利模仿起道郎的架势——
「好、好了……我们也回去顾炉灶吧,舞那。」
「哈哇哇。说、说的也是呢……应该可以吃得到吧、午餐……?」
视线从调理台移开,京辅及舞那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斩!斩斩斩斩斩斩、斩!
菜刀叩叩叩同时,调理台那也直播著道郎的惨叫······
「马铃薯它、马铃薯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它怎么变成这副鬼样——!?」
叫是叫了,但没人理他。如此惨剧,实在不想目睹第而次。
野炊进行了三十分钟左右······
一路斗的京辅小组已经打算弃守了。
至少把白饭煮得好
吃点······这样应该能避免落入『午餐放空』的超惨BADEND。
到时为了下咽,只疆盐也无妨。
为委靡下去的心打打气后,京辅将精力全都投注在顾火上。
X
X
X
A班第四组——陷入绝望的京辅小组。
虽然有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但那也是好几分钟之后的事了。
「各位别来无恙。咖哩煮得还顺利吗?」
京辅在水槽洗米洗到一半,头戴三角巾、身穿围裙的纱魔夜恰好现身。
瞬间,满是烟与汗的野炊场百花盛开,在场学生全都停下手边作业、扭头看向此处。「是纱魔夜学姊丨」、「纱魔夜学姊耶!」、「好美……」、「太美了!」、「闪、问亮到无法直视!」诸如此类,男女生全都忘我地讃叹著。
姑且不论京辅小组怎么看,对其他学生而言,纱魔夜是个令他们憧憬的学姊。
那笑容、举止无一不优雅,任谁都会被其掳获。
「百忙之中打扰诸位了。我来帮忙人手不够的组别来著。请别为我的事分心,大家继总煮咖哩吧?让我瞧瞧,神谷先生和他愉快的伙伴们都在哪呢——」
「嘿欸耶耶耶耶——!」
——嘶啵、咻——·····嚓唰!
正当纱魔夜开始东张西望时,一道黑影朝脸侧飞来,倏地掠过。
「······什么?」当事人一僵,红色血痕「嘶……」地出现在脸颊上。
纱魔夜抖著手,抚摸遭不明物体划过的左脸。
「——————」
赤红沾染指尖。纱魔夜脸上没了笑容。
颊边还带著血,她转头一看······地面插著一把柴刀。
「······这是、什么来著?」
静下来的野炊场只剩纱魔夜在低吟。 她慢慢回头,失去光芒的眼看向某处——
「啊、那个······刚才的是、那锅·····手、手······手滑惹、这过······」
人就站在木材前方,舞那挥下的手空荡荡地悬在那,她呆站在原地。
跟纱魔夜视线交会瞬间,她「咿。」地瑟缩了 一下,整个人颤抖起来。
「……手滑?你现在说的可是手滑来著?打算劈柴,柴刀却不小心滑掉······之后
碰巧割伤我的脸······是这个意思来著?」
「哈咿!?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没有感情、面无表情,眼看纱魔夜逼近自己,舞那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可怜兮兮地发著抖,嘴开了又闭、闭了又开。
「别傻愣在那,快回答我,五十岚小姐。你是为了杀我才刻意丢出那把柴刀来著?还是一切纯属偶然,柴刀会飞过来实属意外来著?是哪样来著?请给个答案。 立即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的话,我就——」
「是偶然、纯属偶然!这怎么看都是场意外嘛!」
京辅一个侧身闪进纱魔夜和舞那之间,他帮忙解释道。
舞那不经意地「······啊」了一声,纱魔夜则是无言地看著京辅。
翠玉色瞳眸笼罩在一股灰霾下,她开口了:
「·····偶然?意外?你凭什么断定、凭什么下这种结论来著?神谷先生?再者我不是你,是五十岚小姐吧?插些多余的嘴意图圆场,这种行为大可免了。不识相黏的话—一」
「啊哇哇哇······堆、堆堆堆堆、堆噗起!刚才那是意外······是偶然的!不、扑是枯意逗······不是故意滴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舞那大声打断纱魔夜。
她纵身挤进京辅和沙魔夜之间、磕著头向纱魔夜赔不是。
「我很笨······所以常常给大家添麻烦,那个······刚才本来是打算劈柴的,但一挥下柴刀却、那个……柴、柴刀却飞走了……纱魔夜学姊刚好站在那边······哈哇哇。 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害你受伤很抱歉。而且、还是伤在脸上······真的真的、 真的很抱千!」
「——————」
舞那在地上蜷曲成一团,纱魔夜俯视片刻后阖上眼帘。
似乎在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
「·····呼。我明白了。事情是这样的话,再计较下去也太过分了?」
沉稳的微笑在脸上绽开。那对翠玉色瞳眸再次展露清澈光泽。
她蹲了下来,舞那「……呜咦?」一声后抬起脸庞,纱魔夜边摸著她的头边说:
『我该跟你赔个不是才对。实在是因为我太久没见到自己的血了······不小心慌了手脚。对不起啊?这点小伤请别介意来著。伤口没有很深,我想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虾、虾魔夜鞋姊······」
眼看纱魔夜朝自己笑,舞那的脸立时塌了下来。她就这样哭了出来,此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递给对方—条淡粉色手帕。
「那个······这、这给你!不嫌弃的话请用吧!脸上的伤······」
「哎呀真是的,唔呼呼。谢谢。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呢。」
纱魔夜从舞那手里接过手帕,笑得一脸开心。
……看样子总算圆满收场了。
从紧张感中解放的京辅一阵虚脱,纱魔夜接著朝他低头。
「神谷先生,方才对你多有失礼之处。感谢你适时介入我们之间。多亏有你帮忙。」
「嗯……啊啊、没什么。请别介意。我完全不介意啦。」
「唔呼呼。这样啊。虽然你杀过十而个人,但个性还真是温和呢,神谷先生?我对你的兴趣愈来愈浓厚了……」
「咦?」
「··········唔。」
这话令京辅惊愕,锐利则一脸不悦。此时纱魔夜拍了下手接著道:
「——好了好了。我来此是想助你们一臂之力来著!我记得你们这组有位开始料理没多久就让久琉宫大人调教的组员……顶著鸡冠头的那位,没错吧?他好像去了不少趟医务室,人可好来著?」
「嗯······若是鸡冠头的事用不著顾虑,他脑子可能有问题,不过身体强韧是无庸置疑的。这些事见怪不怪。」
「······见怪不怪?也好,就这样吧。总之我是奉久溜宫大人之命,前来帮助人手不足的你们……」
整整三角巾、系妥围裙繋绳,准备就绪的纱魔夜信心满满。
那双眼睛烁烁生辉,干劲十足地握拳。
「不肖纱魔夜沙姬……将竭尽所能。大家团结同心,—起来做美味的咖哩吧! 目标三星级!笨拙如我,料理方面还是略有自信。唔呼呼。刚才的失态让各位见笑了,我要挽回名声!不管是牛鱼猪鸡人……让各位好好见识一下我的曼妙手法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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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干么来著?」
妙魔夜气焰凌人地来到调理处,撞见那片惨状后顿时凉了半截。贴著纱布的脸跟著紧绷起来。
「问、问我干么······就蔬菜啊?」
「是啊,是蔬菜没错……这种事我看也知道!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一砰的一声,纱魔夜将手重重放到调理台上,睨著锐利。
锐利则将手摆在胸前、脸转向一边:「……谁、谁知道啊。」回答声微弱得十分罕见。眼前,将砧板表面淹没的是……
「太、太惨了……这简直就是虐杀现场。」
马铃薯、红萝卜、葱——的死尸。
带著皮、还没水洗就被肢解的残骸们有大有小。
砧板上横竖刻满菜刀砍痕,切菜时冲弹出的碎片更四散在调理台和地面各处。这是场尸横遍野的集体扑杀。弄出这片惨状的集体虐杀犯正咬著唇。
「说、说什么虐杀······你也没资格对别人说这些吧。」
说话者似乎大受打击,她的眼角挂著泪光。
「唔……抱歉。讲虐杀好像太过分了。不能说虐杀,我想想……残杀?」
「还不是一样,京辅大笨蛋!你想追随这堆蔬菜吗——?」
「……对不起我错了。」
不想被切得稀巴烂,京辅立刻低头认错。
锐利手拿菜刀、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但她手里那把凶器又被人给夺下。
「……我要没收。只要这东西在你手上,食材就永远不够用来著。真是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就跟神谷先生一起去顾顾炉灶之类的吧。你不再是调理班来著。还有你——」
视线从锐利身上移开,纱魔夜转而看向舞那
「……你不能担任炉灶班了。身为风纪委员长,我绝不会让刚才的事再次重演卸去炉灶班职务,我任命你为调理班来著。你就当我的副手如何,五十岚小姐?」
「呜耶!?我、我我我我、要我做料理吗!
?」
「蛤!?给我等下,你这家伙!」
接到纱魔夜指示的舞那双眼圆睁,锐利则是激动起来。
「居然要舞那做料理,你耍人啊……根本是个疯婆子!」
「……你这集体虐杀犯还在嚷嚷些什么来著?」
状似诧异地吐了口气,纱魔夜耸耸肩。
锐利一张脸开始变红,她大叫:「吵、吵死了!」
现在的她不管说什么都只会造成反效果吧。说服力太薄弱了。
『那个……不好意思,纱魔夜学姊。我跟锐利的看法一样。真的,不要让舞那下厨比较好。会出人命。」
「······出人命?此话怎么说来著?」
听完京辅的话,纱魔夜一脸不可思议地歪著头。
她一对眼睛眨啊眨的,京辅则向她说明事情原委。
包括以前吃过舞那料理的学生口吐白沫死掉、吃死人的料理验不出任何毒物、 研究人员想抽丝剥茧查明真相,却永远也得不出结论……
不一会儿,听完这番话的纱魔夜她——
「哎呀真是,好吧……这样的话就只好作罢了。」
她苦笑道,很乾脆地放弃了。但就在她瞥了 一眼舞那的脸后——
「——莫非你以为我要这么说来著?」
纱魔夜正色,睨了京辅一眼。
眼中清晰可见疑惑之光。
「说什么吃个料理会死人……那种事按常理想也知道不可能。真是个恶劣的玩笑来著。请别开学姊玩笑啊,讲真格的?」
「咦?但是,吃下舞那料理的同学最后死——」
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来著?」
「舞那本人······」
「……有听其他人说过?」
「不,只有……听舞那说过的样子。」
「这样吗……既然如此,铁定没有可信度。」
—语论断,纱魔夜竖起食指。
「······听好了?你并非亲眼目睹五十岚小姐用料理杀人。杀人的事也不是从老师那听来的。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肯定那是真的来著?搞不好全都是假的。」
「什——」」
京辅和锐利大吃一惊,他们为之语塞。
当事人舞那呆呆地看著纱魔夜。
「这间学院有很多案例来著。为了让班上的人产生兴趣、为了向他人夸耀自己的杀人史有多特别……而夸大了自己的行凶过程。又或者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本性,用词遣字上刻意斟酌……这类事情可多著了。所以说,当事人的一面之词最好别轻易 尽信喔? 」
「「「············」」」
扫视京铺等人的纱魔夜表情凌厉。
现场一阵沉默,此时却有人怯怯地开口——
「那、那锅······也就是说、我在说谎吗?」
「不,并非如此。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这事先搁著,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现在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做的菜能致人于死』。第而种是『五十岚小姐在说谎』······究竟哪一种比较合乎现实呢?」
「「「······!?」」」
有条不紊地提问,纱魔夜拨了拨浏海。
面对陷入胶著、辞穷的京辅等人,她祭出怀柔政策——
「我知道你们倾向相信自己的朋友。但我比较相信后者。假如她真的会『用料理杀人』这种把戏,我倒想见识见识。这种行凶手法听都没听过。还挺引人入胜的不 是吗……唔呼呼。难得有此机会,我们就来试试吧?」
脸上堆满笑意,纱魔夜如是说著。
「就让五十岚小姐做道咖哩给大家尝尝吧?成品的味道我会先尝,顺便试毒。如果行么事都没发生的话,五十岚小姐就是在说谎。反之我的身体如有任何异状、甚至是我死亡……五十岚小姐的话就是真的——诸位意下如何?挺有意思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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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这样真的好吗?」
蹲在炉火前的锐利往灶里添柴,她道出心中那份疑惑。
闻言,京辅一脸为难地说:「嗯、是不太好啦……」他搔搔头。
舞那人在调理处,她边沐浴在纱魔夜的视线下、边战战兢兢地做著咖哩。
被锐利剁坏的蔬菜全换过了。就连有中毒疑虑的河豚也直接用道郎处理好的那些(经道郎本人试毒)
就这样,舞那开始做料理过了十几分钟——
一举一动全遭人「严密」监控,动作非常不顺手……
「啊咿!?呜呜……对、对不企!」她不停犯错。
眼下又发生一起,她拾起掉在地上的菜刀、想拿去水槽冲洗,结果水压太强,「呀!?」一声,水花把她吓得跳开。
——嘶嗡!握住菜刀的手挥了挥,就近监视舞那的纱魔夜差点被割中脖子。
「对、对对对对、对不企!」慌了阵脚的舞那开始乱挥,华丽斩击接连上演。数道银光狂问而过,厨房用品随之散落一地。
「你······你你!你果然是故意的来著!?」
闪过这阵仗,额际淌著汗水的纱魔夜语气激动。
这光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反覆上演。紧接著又——
「呜耶!?我不是、不是故意的······那锅、这锅 啊喂!?」
「不要啊啊啊啊、来著呃呃呃呃呃!?」
被纱魔夜一骂,陷入动摇的舞那出包更加严重,这已经成为一个既定循环了。连在一旁观望的京辅等人都跟著坐立难安起来。
这样下去能不能平安煮完这顿饭都成问题了。
「就叫她不要那样……普通人都死好几次啦?」
「……会死也是她自找的。被迫杀人的舞那才可怜。」
让舞那煮看看——这愚蠢提议其实是纱魔夜搬弄风纪委员长职权,—意孤行的结果。当时她只顾著确认真伪,无论京辅等人如何劝说都当耳边风。
『要是有个万一,我愿负起全责。』她讲这句话时还在笑……
「呼咻——这下搞笑了昵?」
相较于在一旁捏冷汗紧盯的京辅等人,隔壁的炼子视浓烟于无物般看顾火势,她边擦拭面具镜片边朝他们搭话。
「舞那的料理······说真的,我也半信半疑。没下什么毒、做法很一般的料理会吃死人,这种事情有可能吗·····所以我很期待喔喔。就算舞那说的是真的,会挂的也是那个讨人服学姊……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吸引人。」
心情愉悦地摇摆著,炼子「呼咻——」地笑了。
音乐自耳机源源不绝流泄出来——代替了杀意,那声音让炼子融入其中。
看向被黑色防毒面具包覆的侧脸,京辅十分吃惊。
「这就怪了,炼子。你居然讨厌一个人讨厌得这么明显。」
「嗯?也是喔……大概是同性相斥之类的吧。」
「······同性?是说你跟纱魔夜学姊吗?」
「嗯。总觉得她……身上的味道跟我很像。还不只这样——」
点点头,炼子悠哉地抬手抱于胸前。
两颗沉甸间的物体就这样架在她手上。
「她的胸部满大的。总觉得有点不爽。」
「……我也很不爽你这点。」
「这点?喔喔,在说我的大胸部出!」
「……才不是。我不爽的是你每次认真讲完就装傻。」
「别介意,锐利。」
「你眼睛盯著哪说的?废乳。去死一死。」
「果然胸部也是你不爽的点嘛······」
「·······你说什么?」
「小的什么都不说。」
比菜刀还利的视线捅过来,京辅马上低头认错。
「······哼。」锐利将脸撇向一边,接下来的话似乎是想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事实上到底是怎样呢······舞那做的菜。」
「跟叫锐利丰胸相比,应该还有些可能性在吧。」
「······——吶,京辅呢?你怎么看?」
「咦。这、这个嘛……锐利还在成长期,还有机会长大不是吗?你看,有句俗话也说大器晚成——」
「谁叫你讲胸部的事了!?.我是说舞那的料理啦、料理!」
「呼咻——都是因为你不接我的梗才会这样吧?你老是这样,所以胸部都大不起来。」
「······你想跟柴火一起丢进去烧吗?顺便把脂肪烧光更好。」
「……野炊好热闹喔,道郎同学。」
「呜呼(啊啊),说得是呢······但别忘了,千寻?吾之真名乃『魔境院喰饿』。」
野炊场各个角落热闹不已、四处洋溢著学生们的谈笑声。
道郎手里端著装咖哩的锅子,和千寻——起来到炉灶区。
负责煮饭的鲍伯晃著巨大身躯及面粉袋笑了。
「大家感情好好、真不错呢〜我很开心能进这所学院!」
「嘿咻、嘿咻……把锅子、搬到火上——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别又来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来著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野炊场充满欢笑,里头还有东西坏掉的声音跟纱魔夜的尖叫声。
夏日晴空蔚蓝淸爽,巨大的白色云朵缓缓飘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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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做好了 ······完成了!」
盯著炉火上那锅热到冒泡的咖哩,纱魔夜欣慰地叹息。
她看上去只有一句话能形容——疲惫万分。虽然没受什么伤,但那蜜色秀发乱糟糟的、衣衫也很凌乱,翠玉色瞳眸失去生气、双颊凹陷。
「哈呜······好、好累唷~煮东西果然很难·····」
「·····累的人是我来著。」白了眼擦汗之余不忘喘气的舞那,纱魔夜再次俯望锅中成品。
「······看起来、挺普通的。」
「······满普通的嘛。」
「······很一般。」
「呼咻——」
挤过来看情况的京辅等人也下了类似结论。
——普通。切成一口大小的马铃薯、红萝卜、葱、河豚肉,这些东西浸在浓稠的深褐色酱汁里,是道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咖哩。
「蔬菜的皮也都有削乾净,看起来很好吃啊?」
「是的。调理过程没有任何问题。虽然其他方面多出不少危险……但料理部分比某个集体虐杀犯好太多了。」
「咦!?你什么时候干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件,锐利?我顾火顾得太专心,都没注意到……嘶咕——」
「吵……吵死了 !我的事又没什么好讲的!?」
被大家行注目礼,锐利红著脸怒斥。
这时,舞那模样狼狈、「那个那个……」地呢喃著。
「大家真的、那个……真的要吃吗?我、我觉得不要吃比较——」
「当然要吃啊!」
纱魔夜想都不想就将舞那的话岔开,答得斩钉截铁。
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支试味道用的汤匙。
「「「「············」」」」
将紧张兮兮的京辅等人晾在一旁,纱魔夜笑得从容不迫。
她心平气和,抬手搭胸后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各位不用过于担心。烹煮过程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进行。从头到尾、一举一 动……她不会有任何机会做怪,我一直睁大眼睛来著呢?不曾给她下毒的机会,调理过程也正常。我可以向各位断言——这咖哩吃了不会有事!」
信心满满地下了结论,纱魔夜执起汤匙就绪。
那笑容依旧坚不可摧、没有丝毫不安。
「·····这就来尝尝吧?」
咖哩嗽啵啵地煮著,纱魔夜环视现场一张张脸。
京轴吞了口口水、锐利紧蹙眉心、炼子「呼咻——」地乐笑、舞那则是紧〜闭著双眼,她祈祷似的交握双手。
纱魔夜颔首,收起挂在脸上的笑容。
用汤匙舀起一瓢咖哩后吹气——
「我要开动了。」
「咕嘟」一声,她毫不犹豫地含住咖哩。
纱魔夜时不时抬脸,仔细品尝著口内的咖哩。
刚开始眉头是皱著的,但越咀嚼越舒缓下来。
舞那战战兢兢地睁眼,纱魔夜朝她一笑,满足的表情就像在说:『你看,没问题 吧?』正打算吞下咖哩,剎那间——
「······!?」
纱魔夜双眼圆睁。
表情瞬间绷住、脸色铁青,豆大的汗滴浮现。
汤匙从她手里滑落。她用两手捂嘴——
「噗——————!?」
那些东西爆喷出来。
强烈的咖哩味弥漫,纱魔夜瘫软在地。
「啊······咕……哈啊······呸······这是什、么······恶……」
纱魔夜以下人之姿趴在地上,嘴里溢出痛苦的喘息。
她微抽著身体,拚死吐出剩下的咖哩。
「纱魔夜学姊!?.纱魔夜学姊——!」
「大家别靠过来!吸到那些毒气就糟了!」
察觉事有蹊跷,炼子制住靠近纱魔夜的京辅等人,大力将他们拉回。拉离纱魔夜身边那阵黄色咖哩毒雾。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这股……味道……呜恶恶恶。」
只剩她一个,被留在毒雾里的纱魔夜汗泪直流、迟迟无法从痛苦中解脱。
可能是无法呼吸了,纱魔夜用目光哀求著京辅。
「……!?.纱魔夜学姊——」
「让我来。」
挡下欲冲上前的京辅,炼子纵身跃进那阵雾里。
有防毒面具加持的炼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纱魔夜身边。
她抱著眼神涣散、浑身抽搐的纱魔夜离开那片雾中。
「虾魔夜鞋姊!虾魔夜鞋姊——————」
朝著两人,舞那眼看就要冲去。
「啊、喂······等等、舞那!」
「笨蛋!你现在过去的话——」
京辅和锐利都还来不及出手制止,舞那就抢先朝纱魔夜奔去。
——糟了。舞那现在慌慌张张的,接下来铁定是要……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唔哇、好险。」
「嘎噗、来著!?」
舞那不小心绊到脚,掠过侧身闪避的炼子、整个人往纱魔夜扑去她笔直压住仰躺的纱魔夜······全力压住。
「啊啊啊啊啊啊!?堆、堆堆堆堆、堆噗起······」
「咕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来著呃呃呃呃呃呃呃!?」
舞那原本是要起身的,但手却不偏不倚地戳中纱魔夜腹部,这是第二下攻击。 被人补刀再补刀,纱魔夜痛苦万分。
炼子在远处静观其变,见状安心地吐了口气。
「……嘶咕——看样子她还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哪里好了!不快点阻止舞那的话,她真的会被杀掉耶,纱魔夜学姊!?」
「哈哇哇哇哇哇。堆、堆堆堆——堆噗起!」
「嘎啊、来著!?」
想道歉的舞那跃起下跪,一颗头正好击中纱魔夜的脸。
根据京辅研判,这样下去铁定完蛋,他赶忙扣住舞那。
毒岛注意到骚动后立即赶来,火速呼叫了医疗小组——
「我不、承认……我绝对、不承认、来著……嗝咕。」
待纱魔夜被担架抬走后,整起事件总算平息下来。
顺带一提,那些引起骚动的咖哩——
「……嗯嗯。还真是令人感兴趣呢。我想全部带走,你们不介意吧?」
毒物惠家毒岛对它颇为关注,他将咖哩连同锅子——起收走。
之后,舞那特制的『杀人咖哩』下场如何,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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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纱、纱魔夜学姊?」
「··············」
舞那的料理骚动告一段落,接著又过去一小时——野炊—结束,京辅等四人就跑来医务室探视。位于边狱之家一楼角落的房间很窄,仅备有三张床。
最前面那张床躺的是插管鸡冠头(重度昏迷)。
中间隔了张空床,纱魔夜半躺在最里面那张床上,她正眺望著窗外那片森林。脸侧著,虽然出声唤她,但她并未回应。
京辅身旁站了舞那,她「哈哇哇」地游移著视线,接著大力一鞠躬:
「……对不起!那个、我只是用很一般的方式做料理而已,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那锅……之后还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我不是故意滴!真的真的、真的很对噗——」
「已经无所谓了。」
「······唔耶?」
舞那一直低著头、哽咽地道歉,她闻言抬起那泪湿的脸。
沙魔夜的声音很淡然。口里逸出一道又细又长的叹息。
过没多久,纱魔夜投向窗外的视线便移向舞那——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是这个意思来著。要你做料理的是我······是我这个风纪委员长。你只是遵从我的指示、用很普通的方式做出料理吧?后来我变成那样,是人难免会攒慌失措。所以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来著。说到底,错不在你来著······不是吗?」
——笑容一如往常温和。
沐浴在沉穏的目光下,舞那「……啊」了 一声,顿失言语。
「只不过……」纱魔夜说著敛下视线。
「那咖哩还真是令人吃惊……好
可怕的味道。刚吃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慢慢就有后劲来著。不曾尝过的惊人味道有好几十种,它们同时袭上舌尖——我还以为自己会死于味觉!如果没吐出来、把那东西全吃下肚的话,消化器官可能会遭那些刺激物质蹂躏,甚至休克死亡。真、真是样可怕的凶器来著……」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那股味道,纱魔夜「……呜」地捣住嘴。
舞那全程都用一种微妙的表情听纱魔夜说话。毕竟她只是想『普通』地煮顿饭,所以听完不知该做何反应吧。
她失措地呆愣在原地,纱魔夜嘴里说著「好乖好乖」并摸摸她的头。
「总之我人平安无事。害各位担心了来著。我还去怀疑五十岚小姐的话,真的很抱歉……自己尝过的苦头会引以为戒。望各位海涵。」
「虾、虾魔夜鞋姊……」
舞那对纱魔夜这番温情话语感动不已,听完又想哭了。
人真好呢,纱魔夜学姊……多亏她宽宏大量,大家才能尽释前嫌。
京辅等人全松了口气。
「话说,诸位事后如何料理午餐来著?我想是不可能拿『杀人咖哩』当午餐的。都是因为我,大家才连顿饭都——」
「这件事就别担心啦。」
炼子指著脸上的防毒面具,语带得意。
「如你所见,我戴著防毒面具是没办法吃东西的!大家特地煮的咖哩也好、你特地送我的牛排也好,因为面具的关系都没办法吃到······所以我就分些自家咖哩给他们了。」 ;
「哎呀、是这样来著?那真是太好了。唔呼呼。」
刻意避谈牛排,纱魔夜笑吟吟的。
有人故意拿那件事来讽剌,似乎令她不太舒服。
「没、没有啦……饭早就煮好了。交给锐利做菜时就已经有所觉悟午餐只能吃饭。和白饭相比,这样已经很好了。」
「还好道郎同学厨艺很好呢。」
「好啦好啦。真抱歉喔,我不会下厨……给我记住啊?」
锐利赏京辅和舞那一记白眼,嘴里嘟囔著。
笑笑地看著这一切,纱魔夜眯起那翠玉色瞳眸。
「你们几位果然很有趣。虽然还想多聊一点……但很遗憾的,时间不够。林间学校的行程非常紧凑。我记得接下来是『树海散步』。各位千万别迟到了。接著稍事休息一会,我也要回到岗位上去。有很多是需要准备的······没错、很多。唔呼呼呼。」
纱魔夜微笑著,一如往常。
京辅视线不经意从她脸上滑开,他注意到某样东西。
——他不小心发现了。
药抑阴影处摆了个垃圾桶。垃圾桶里······
有条被蹂躏到变色、碎尸万段的淡粉色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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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不出话来,一 口气憋在那。身体瞬间绷紧。
飞快地确认了一下对方的表情,纱魔夜感到奇怪地歪著头——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问话时连眉头都没动。
现在的她就像最后一刻才亮出凶器的杀人惯犯。
柔和的嗓音、沉稳的态度,杀意藏得十分巧妙。
「啊……不、没什么!没事。那、那就……不好意思,我们几个差不多该走了? 纱魔夜学姊的安危也已经确认完毕了……」
「……京辅?你怎么啦,脸色好像——」
「纱魔夜学姊跟我们说了啊,锐利?时间紧迫。来、我们快走吧。」
说著,京辅笔直走向出口。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
锐利诧异地说著,随后跟了上去。
紧接著是舞那,她说「纱魔夜学姊,请多多保重!那个……谢、谢谢你!」说完不忘一鞠躬,追上京辅他们。「那、再见啰?」最后是炼子。
京晡一行人匆忙离去,纱魔夜朝他们从容挥手。
「也请你们多加保重。感谢你们的探望。希望之后······还能像这样见面,我衷心企盼著唷?祝顺心。唔呼呼。」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淡笑。
脸上表情一直没变,宛若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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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看错了啊?」
这里是某条离医务室很远的走廊。
听完说明后,锐利疑惑地反问回去。
京辅对她说了声:「不……」后摇摇头、再次把话说下去。
「我没看错。丢在垃圾桶里的确实是舞那的手帕没错。野炊时,舞那给纱魔夜学姊一条粉红色手帕······它被切成碎片······」
「你骗人!.」
'舞那瞬间大叫。
绿细的嗓音颤抖著、语气微弱:
「那种事一定是骗人的……纱魔夜学姊温柔地笑著、原谅了这样的我,还讲些善解人意的话来鼓励我……这些怎么会是假的,你骗人。绝对是你在骗人!我不相兴!一定是京辅同学看错——」
「我也看到了。」
「······耶?」
舞那大吃一惊,她转向炼子。
裹著防毒面具的脸无情回望——
「有些破烂的粉红色布块躺在垃圾桶里。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舞那的东西……但至少我没看错。」
「怎、怎么会……假的、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舞那一阵消沉,锐利过去轻抚她的背。
「没关系,事情真相以后再说……先对她保持戒心比较妥当。」
「……也是。假如事情真的那么糟,手帕是舞那的,弄烂丢掉的是纱魔夜学姊——」
「嗯。那个学姊摆明看舞那不顺眼。光靠手帕就能消气的话倒也还好。要是消不了气……她可能会过来找碴。下次要分尸的搞不好就是舞那或我们几个了,对吧?······」
「「「··············」」」
喘不过气的沉默重压下来,「嘿咻」一声,炼子拿出那本胭脂色小册子。
是林监学校指南。翻到活动表那页,她将册子摊开些以便京辅等人看清楚,接著念起行程:
「首先要面临的是——『树海散步』吧。由老师及风纪委员带头,以组为单位来个悠间的树海健走……情况虽然会因带头者而异,但我现在就有不祥预感。毕竟, 旁边的MEMO栏写著『想自杀请便。死的时候尽量安静,别带给其他人困扰。』有树海的话,处理尸体也方便。她可能会挑这里偷袭吧?或者是——」
炼子白皙的指尖滑过那些活动表格。
她似乎边看行程、边推测纱魔夜动向。
讲起来有条有理,京辅再次体会到炼子是个『杀手』。
不是杀人犯,是杀手——杀人的专家。
「今晚的『心肌梗塞试胆大会』?有老师或其他风纪委员在的话,不好动作呢······应该会挑分组活动下手。换做是我就会这样选择······锐利你呢?」
炼子丢来一个问题,锐利答了声:「······我想想。」抬手抵住下巴。
虽然无法杀人,但锐利跟炼子一样精通杀人术,她沉思片刻后颔首。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指尖指向『心肌梗塞试胆大会』那栏。
「······我的话会挑晚上。杀人最重要的就是准备。现在离树海散步已经没多少时间了,那女的铁定还没痊愈。假如带头的不是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反之,试胆大会要过段时间才会举行,又是两人一组。虽然就在边狱之家里,但关灯后伸手不见五指,只要弄清楚鬼可以藏在哪,不著痕迹杀人是有可能。」
「嗯。第三天好像就不太有这种机会了。警戒过头太累的话反而会被趁虚而入,总之就先留意这两处吧?呼咻······」
「该怎么说、你们两个······好恐怖。」
像这样认真讨论起『该怎么杀』,仅仅是个普通人的京辅根本无法搭腔。只有这种时候,京辅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跟她们之间的鸿沟有多深。一路上都像平常人那样嘻嘻哈哈的,差点就忘了——
果然,京辅和她们之间存在决定性差异。
这道鸿沟深到要用尸体及血才能填补起来。
「呼咻一一这哪有什么不好的,京辅。敌人姑且不论,但我们跟你站在同一边。以眼还眼、以刀(牙)还刀(牙)——杀人之道自有杀手!不管是你还是舞那,我都不会让那个十位数门外汉有机可乘喔?尽管放心吧。」
「……你就是这点恐怖啦。」
防毒面具下漾著残暴笑容,可以想像得到她正是这副模样。
眼看京辅不自觉想逃,锐利说著「别担心」并撩起头发。
「我会保护你们。你也好、舞那也好……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杀掉
你们。」
「锐利——」
「锐利······」
「呼咻——虽然我还想杀锐利就是啰……算了不管这件事。总之,不想被那个叫纱魔夜的『杀人姬』杀掉,这点大家都有共识。这样一来,我们该做的不就是互相帮忙吗?就算不及我好了,但她似乎很习惯杀人,尽管身手不如锐利,但她使用凶器还是有段时间。要做到被突袭也不至于慌了手脚的程度才行,现在开始朝这个方向瞥戒吧?」
炼子巡视著所有人并询问道,京辅和锐利朝她点点头。
舞那咬著唇瓣,双手紧握成拳。
「······好。我知道惹。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事情才变成这样、那个……」
「这不是舞那的错喔。」
摸摸舞那低垂的头,京辅笑了。
「事恼就像纱魔夜学姊说的,都是她自作自受。而且我们也早就已经——」
「都怪你把人家当白痴耍,京辅。应该累积了不少压力吧?」
手放到京辅肩膀上去,炼子「嘶咕——······」地叹了口气。
她的后脑勺被人推了 一下。
「把人家当白痴耍的是你才对吧。少在那边推卸责任。」
「……你自己也有啊,锐利。」
「呀!?你……你做什么啦!?」
侧腹被人用手指戳了 一下,锐利歪过身并向一旁弹开。
看到这种反应,炼子乐在其中地说:「哎唷唷,锐利这里很脆弱是吧?还是这里?我戳我戳我戳〜呼咻——」开始乱戳一通。
遭人攻击,锐利不甘示弱:「唔……少在那边得意忘形!」也朝炼子伸手——
看两人在狭窄的走廊上嬉闹,舞那的表情跟著缓和下来。
「啊哈哈。炼子跟锐利一点都不紧张呢。」
「……真的。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怎么说她们都是很靠得住的家伙……而且你身旁还有我在。所以你要打起精神——好吗?」
「啊······是、是的!说得也是呢……我身边有京辅同学跟大家啊?我会打起精神的!然后这次一定要……」
——好好表现给大家看。舞那边想边鼓足干劲。
那对亚麻色大眼泛起强烈而凛然的觉悟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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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我们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啊?希望是我想太多了。这条路、刚才好像已经走过的样子……啊呜啊呜。」
舞那忐忑不安地环视著四周,声音听起来好像快哭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十而分——京辅等人正在树海散步。
「不、你多心了……大概。应、应该是想太多了······吧?」
走在旁边的京辅跟著在意起来,他开始东张西望。
方圆三百六十度内全都盖满绿色草木,枝叶茂密、层层叠叠,厚到连天空都看 不见。现在虽然是白天,但周围没什么亮光。
在树海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景色看起来都差不多。
京辅和舞那开始不安起来,走在最后面的锐利却一脸无聊的样子——
「……想太多。植物密度不是愈来愈高了吗?我们正往深处走没错。」
语毕,她「……呼啊」地打了个呵欠。
照理说应该全神贯注在对纱魔夜的防范上,但她却一点都不紧张。
这其实是有理由的,因为带领京辅小组的风纪委员是——
「···········」
某个不发一语走著、绑辫子戴眼镜的女学生。并非纱魔孩。
根据出发前得到的消息指出,纱魔夜负责的是B班第一组。
挑树海散步袭击他们的可能性,从那一刻起几乎就不存在。
纱魔夜不可能丢下自己带的小组不管——再者,想在树海里找到京辅他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假使凑巧遇到京辅他们好了,还有其他风纪委员在场……
「是说,那家伙······怎么都不会迷路啊?」
心头浮现疑问,京辅盯著带头的风纪委员背影瞧。
看起来就像会窝在教室角落里读书的类型,该名风纪委员正漠然地迈进。
手上明明就没半张地图,脚步却——点都不迟疑。
到底是靠什么在树海里带人的呢——
「……会不会是靠那个?」
锐利伸手指向离风纪委员更前面一点的地方。
有个东西在树根盘绕、落叶层积的地面上滑行——是蛇。
鲜黄色身躯带著几何图形,这条蛇恐怕是毒岛的。
像在为前面的风纪委员带路,它慢慢滑行在地面上。
(啊啊,原来如此……原来有毒岛老师的蛇在带路。太能干了吧,这条蛇。不对,能干的应该是毒岛老师······?总之都很厉害。」
「蛇先生跟毒岛老师都好厉害!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也是。再怎么说还有老师在,应该没问题吧?至少可以不用担心迷路或曝尸荒野之类的。」
听完锐利说的,舞那喘口气道:「太、太好哩……」
京辅悬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他调整一下背包。
『一旦在这里迷路,这辈子不就别想脱身了吗?』去掉这项疑惧,树海散步其实很安稳。带头的风纪委员虽然走得快,但还不至于让后面的人跟不上,也没有来干涉京辅小组。
「···········」
学姊一个人默默走在两公尺之外。
这情景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正因如此,京辅于是伸个懒腰——
「哎呀〜这片树海绿意盎然,空气也很清新呢,学姊!」
「······就是说呢。」
搭话搭得很有精神,学姊的回答却很冷淡。
然而京辅并没有因此放弃,他试著和对方交谈。
这里很凉快,待起来应该不错。乾脆永远住在树海里好了〜」
「·····就是说呢。」
——就是什么啦。给我个吐槽啊。现在是在播中午的长寿节目吗?
树海气温不高,学姊态度更冷。
「那、那——个……问一下喔,学姊叫什么名字?对了,我都还没自我介绍过呢〜顺便跟你讲一下,我叫神谷京辅!十五岁。」
「·······就是说呢。」
「啊,是的。」
——结束。京辅的全名的确是神谷京辅没错,年龄十五岁。
但这样根本算不上对话。看京辅垂头丧气的,锐利开始酸他:
「又想灌学姊迷汤吗……油嘴滑舌的家伙。」
「蛤?没有在灌迷汤好不好。只是单纯的闲聊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不值得灌迷汤,只是个丧女〔注13)吗?」
「丧女。我完、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
『就是说呢』学姊突然转过来瞪著京辅。
为什么只有这种时候才跟人互动啊······
像针一样的视线透过圆框眼镜剌来,京辅被剌得目光游移。
「不、那个……你只是穿著比较朴素而已,脸其实很漂亮喔?学姊。打扮完一定很美!所以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没价值的——」
「······就是说呢。」
「啊,是的。」
——不行。想跟这个学姊正常交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前进下去——『森田』(注13)学姊的反应让京辅垮下肩膀。
一旁的锐利「……啧」了一声。
「……你果然想灌她迷汤吧。没救了。」
「啊呜啊呜。别、别介意,锐利……」
「是我别介意才对吧?又没指望你救。受不了……」
发自内心叹了口气,京辅收拾好心情、继续移动他的脚。
接下来有段时间一直在树海里默默前进著。谈话声中断的树海异常寂静,除了京辅他们踩踏地面的声音就没别的了。
走在这座景色相似的树海里,时间到底经过多久——
「······时间到了。」
森田突然停下脚步,讲了句『就是说呢』以外的话。
那双眼正盯著手表看。京辅也看看配给的表,以便确认时间。
四点半——照行程表来看,是时候结束树海散步、开始下一场活动『抓食人鱼大会』了。但令人纳闷的是······
——走回去的时间该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前往『抓食人鱼大会』会场,但这附近怎么看都找不出半条河、半片湖来,又没其他学生或风纪委员的踪影。
如果活动按时举行的话,现在才过去铁定来不及。
京辅小组一头雾水,从远处面向他们后,森田推了推眼镜。
脚边那条蛇跟著屈起头。
「什
么时间,学姊你、该不会是迷路了······ ?」
「······就是说呢。」
「······!?就是说什么,你——
「你们会错意了,但也无可厚非。」
打断那明显激动起来的声音,森田朝这边走来,毒岛的蛇也跟在她脚边靠过来。
「······会错意?」
她无视锐利蹙眉丢来的问题。
敛下眼皮、森田穿过京辅等人,她走到三公尺外停下,接著再次面向这边。两方彼此调换了位置,她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
细心折好眼镜并放回盒子里,接著再放入裙子口袋 那双眼睛捕捉到京辅等人,上头闪著冷冽细光。
——森田开口了,既冰冷、又无情,语气强硬。
「······时间到了。现在时间四点三十二分,炼狱更生学院主办的『林监学校』按预定时间结束。原地解散。请在明天曰落前自食其力回到学院去。迟到了或逃出失败都将遭受严厉处罚,切记。那么,各位一年级生······回家路上请多多小心。」
——还没回到家前,都算在林监学校里喔?(注15)
「「「··········!?」」」
话一说完,森田立刻转身狂奔。
黄蛇划过地而追上去。
「······啧!?等等!」
锐利从意外插曲中回神,不甘示弱地朝地面一蹬。
脚步在树根冏游走,马尾随风扬起,她飞也似的追赶著。
森田虽然很矜跑,但锐利更是技高一筹。距离眨眼间就缩短了,锐利快追上森田了 ——正常大家迢么想的时候……
「··············」
森田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手掌大的黑色物体,朝锐利丢去。
锐利紧急煞车,抬手按住耳朵。
「闪光手榴弹(Stun grenade)!?糟——」
——强光乍现。接着是爆炸声。
对京辅或舞那而言或许还好,但闪光直接在锐利眼前炸裂,她当场不堪负荷地跪倒在地。
一来一往之际森田不忘继续奔跑,妯的背影愈来愈远·····
「啊啊,真是·····太可恶了!还挺有一手的,臭女人······」
当锐利终于起身的时候,那身影早已消失在树丛里了。
「锐利————!」
「喂、喂······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玩意是无武器。但我太大意了······刚才那是风纪委员随身携带的凶器吧。本来想抓她来追问一番的······失策。」
京辅等人赶到锐利身边时,她正咬牙切齿地悔恨著。
舞那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四周。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说林监学校到这就结束了。」
「不是还提到按原定计画吗?可是,行程表上又没有……」
京辅卸下背包、取出手册,他翻开行程表那页确认。
但不管看了几次,林监学校都是三天两夜。
『地狱的第一天』、『炼狱的第二天』——还有『天国的第三天』
第二天才过了差不多一半而已,照理说应该还有其他活动才对。
但却结束了,这究竟是……
「该不会是惊喜吧?」
京辅才贴著小册子看而已,锐利就从他手里抢过并答道。
『······惊喜?」
「没错。虽然完全不值得高兴就是了······看一下这里,有写些东西 她展示小册子给组员看,手里指著第三天的栏位外。
那里印了 一排小字。
※预定行程仅供参走。得不通知径行变更。
「……但学姊刚才不是说按原定计画吗?」
「是指按原定计遨径行变更吧?可能一开始就不打算照行程走?」
耸了个肩后锐利瞪视行程表。
「地狱、炼狱,最后是天国。现在上不了天国又要继续待在炼狱……拟定行程的人很阴险。接下来的活动都很乱来,『大混浴大会』、『暗黑武术,枕头大战』、『 SUMMER PANIC@边狱之家(Limbo)』、『超养眼泳装派对』……如果一开始就不打算办,活动排得这么愚蠢也不奇怪了。」
「愚蠢?感觉满欢乐的啊······」
混浴、丢枕头、夏日嘉年华、养眼、泳装——等等,令人向往的关键字一个接著一个。真的办起来的话,铁定跟天堂没两样。
「·······嗯,对。对你来说也许是天堂吧······尤其是第一项跟最后一项。」
锐利粗鲁地关上指南手册,用力将小册子塞过来。
一切都如学院所料。先拿甜头钓大家,接著出其不意地落井下石——根本楚突制。把凶器藏好后冷不防捅你一刀。一开始就知道的话,至少还能做点心理准备······但像这样突然冒出一句『自己想办法回家』,是人都会大受打击。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原、原来如此······」
炼狱更生学院是有可能这样做。
仔细想想,令京辅不解的大扫除也是以此为前提安排的吧。
三天两夜第二晚是荒野求生。天底下也只有林监学校干得出来。
「啊哇哇。怎、怎怎怎怎、怎么办……就算要我们从这里回去,我们也不知道路啊!从边狱之家回学院又那么远……我们回得去吗?啊呜啊呜。」
舞那疑祌疑迤地沿向四周,她不知所措极了。其他学生应该也都面临相同窘境。
被人无预警地丢在树海里,这种不安与焦躁非常人能忍。就连京辅也忐忑不已。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很镇定——
「······呼吶。到明天太阳下山还有很多时间啊?不休息一直赶路,搞不好今晚就到了。就算不赶好了 ,时间也很充裕。」
锐利打著呵欠、信誓旦旦地说著,这话也只有悠哉如她才说得出来。
老样子一眼惺忪,她开始摸索背包——
「巧克力棒一根,五百毫升水壶一个……只剩三分之二呢。不够的话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吗?真麻烦,快点回去吧。」
点完散步前当『点心』发下来的乾粮及残存水量后,锐利毫不犹豫地踏出步伐。京辅大惊失色,他连忙叫住锐利:
「喂、锐利!就算想回去,但不知道路——」
「……我知道啊?」
锐利回过头,她手里握著一把刃长约十五公分的小刀。
转动那把刀柄经过装饰的暗器、她闭起一只眼睛。
「我一路上都拿它刻树皮做记号。为的就是别像现在这样迷路……对吧。」
——这是应该的吧?锐利拨了下头发,再次跨步出去。
手上那把小刀已经不见踪影。看来除了指甲外,她还很机警地暗藏其他凶器。该说她厉害呢,还是······
京辅和舞那面面相觑,他们追上那位可靠的『暗杀者』。
注11:原文作「「ペツ夕スヶベ」。趁公共场合人多时紧贴在女性身上的色狼,「 ペツ夕リ」亦有为平之意。
注12:原文作「厶ツチリ丨二」。音近臃肿与前义大利总理墨索里尼,出处为日本声优歌手原田曈在部落格的自嘲,后被网友引伸为腮胖的代名词。
注13:泛指没交过男友、没人追,缺乏性经验及不擅社交的女性。
注14:源自漫画《沉默的森田同学》。
注15:原文为「还没回到家钱,都是在远足喔。」日本校外教学或远足时常用以督促学生不要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