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送死,节哀顺便?」
几名女学生扮成女仆,迎接来到冥界的人。
第十九届炼狱更生学院『炼狱祭』当日——京辅他们班的『冥界咖啡厅』盛况 空前,访客从上午开始就络绎不绝。
来访者都是在血腥黑社会里打滚的人,但外表看来却跟生活在正常社会里的平民老百姓差不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龄层甚广,这些人陆陆续续被打入冥界。
教室里有三分之一都被布帘隔开,用来当作厨房,里头是一片忙碌光景。女生们负责帮客人点餐,男生则照点餐单准备点心及果汁。
「…………拿去。」
锐利招呼客人后回来,撕下充当收据明细的笔记用纸,并将那些纸摊在桌上。声音跟表情都很憔悴,就好像死人一样。
「五号桌,两名客人点了两份『脑浆泡芙』,两杯番茄汁,还有『火刑萌萌地狱 猜拳』跟『冥界纪念照』服务……唉。」
锐利吐出有如灵魂出窍的叹息。京辅一面朝纸杯注入番茄汁,一面苦笑著说
「辛苦你了」。
「又被指名了啊,真受欢迎。」
「……一点也不开心。去死一死。J
锐利调整女仆发饰的位置,眼神不善地朝京辅瞪过去。刚才装了太多接客笑容和嗲声,似乎把她给累坏了。
大野木负责准备泡芙,他「哈哈哈!」地快活大笑。
「亲切可人的锐利大姊,老实说没什么机会目睹呢?第一次看到她跟人『猜拳』 时,因为装得太可爱了,差点被萌杀!」
「燃燃? 萌萌上剪刀?石头上剪刀、石头、布? ……嘻嘻嘻。」
眼看宇佐见在学『火刑萌萌地狱猜拳』的台词跟动作,锐利一张脸涨得越来越 红……
「吵、吵死了!你们两个是想被打入真正的地狱吗!?」
「别激动,锐利,你冷静点。再忍耐一下就结束了。」
京辅安抚差点要把那两人抓起来打的锐利,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现在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分——十点半就能换班,接待完这一轮客人就结束了吧。这时锐利小声地咂了下舌,端起放有点心和果汁的餐盘——
「……也对。真想快点从这解放。」
她说著就转过身去。膝上三十五公分的短裙随动作摆荡。京辅朝她的背影开口道:
「锐利。」
「…………什么事。」
「女仆装很适合你喔?怪不得这么受欢迎。」
「咦-」
京辅说出一直放在心里的感想,锐利听了瞬间禁声、整个人僵在原地。明显不 悦的表情缓和下来,嘴边绽出一抹笑容。不过,她马上又板回一张臭脸——
「……什、什么啦?你没事瞎讲什么?耍……耍白痴喔!」
锐利说完就撇过脸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没多久——
「让您久等了上这是您点的脑浆泡芙,还有从罪人身上榨出的鲜血?」
用餐区那传来开朗的声音,完全不见刚才那份不悦。大野木偷偷拿泡芙来吃, 心有所感地嘟哝著:
「锐利大姊还真好懂……」
『杀手异端加被宰掉的下三滥,同是烂货不杀罪罪!』
一手拿著标题很谜的导览手册,京辅和锐利逛起在外来人士参与下熙熙攘攘的校园。
新校舍内被装点得五彩缤纷,各个角落都喧腾不已、热闹非凡。
身穿女仆装、步行于走廊上的锐利回过头去,问京辅说「……你有特别想逛的 地方吗」,京辅翻开导览手册道:「我看看喔……」开始考虑起来。
「『杀人影像放映会』、『血淋淋拷问体验』、『吊死鬼高空弹跳』,不想去逛的倒有一堆……硬要选一个的话,应该就是『黑市跳蚤市场』吧?满好奇那里卖什么东西。」
「哦。地点在哪?」
锐利来到京辅旁边,开始端详导览手册的内容。
「……喔,在外面。既然都来了,要不要先逛逛校内啊?我很想去看看『被诅咒的人偶大展』。开在这附近的『死相占卜』也不错——」
「那、那个……锐利同学?」
「什么事。」
「没、没什么……其实就、那个……」
——你靠好近。太近了。近到脸颊都快碰在一起。乾爽的铁锈色发丝,加上类似甜点的甜蜜香气,两者同时剌激著京辅的鼻腔。
锐利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在那紧张什么啊。明明就跟炼子做得更超过,好几个地方都肌肤之亲了…; 跟她有过好几腿不是吗?」
「唔-」
被人从近距离下回瞪,京辅一时间找不出话来答。锐利默不作声地盯著京辅会儿后,「……哦??」地嘟起嘴唇。
「你不否认啊。大色狼!大变态!」
「唔!找、找不出话反驳……」
锐利撤离身躯,一把抓住京辅的右手腕。
「京辅。你过来一下。」
京辅「咦-」地面露困惑,锐利则拉起他的手,开始朝别的地方移动。从A栋三楼去到四楼。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后,她又朝大门深锁的屋顶走去——
「喂、喂……」
「别多嘴。」
锐利从口袋里拿出铁丝,轻而易举地解开门锁。推开用红色油漆写著〖禁止进入』的铁门。京辅追著去到屋顶上的锐利,手绕至背后关闭门扉。
「吶。」
说时迟那时快,锐利秒速回头,一口气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你是笨蛋吗?」
她凝望京辅的脸庞,口吐恶言。铁锈色的三白眼相当锋利,有如刃器一般。京辅一时间无法反应,锐利则用沉静的语气续道:
「一旦跟炼子两情相悦,你就会丧命吧?明知道会没命,为什么还——」
像在压抑声音里的颤抖,锐利咬住下唇。
「你为什么还要跟那家伙黏在一起!?」
——咚! 一记腿踢伴随叫声释放,从京辅的左侧腹擦过,狠狠地踢在铁门上。
京辅下意识退却,却被铁门挡住,没办法离开。锐利一面用右脚底踏住铁门门板,
一面沉著声质问:
「……京辅。你想死吗?」
跟那对视线相同,她的问题很直接。
京辅被杀气腾腾的质问吓到,视线往一旁飘去,在空中游移——
「没、没啦……那、那个……这是因为、就那个……」
「我、我当然不想死了……不过……」
「……………………」
「这、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
「没、没什么——」
「什么苦衷?」
一改无言的压力,锐利执拗地重复追问,京辅被她逼得说不出话来。
锐利不知道炼子身上发生什么事——藉人工诞生的炼子活不了多久,没办法跟京辅他们一样长寿,炼子在这种情况下自愿消耗生命,为了拯救京辅,不久之后, 炼子很有可能会死去……
有关『杀戮机关』的秘密刚到嘴边又憋回肚子里,再加上回想起零子警告自己 『别多嘴』,京辅只能死守牙关。锐利眯起注视京辅的眼眸。
「你说不出口吗?」
「…………抱歉。」
「啧——」
锐利垂下眼眸,右脚也放了下来。不过,就在京辅松了一口气时,事情又在下一秒生变。
「我懂了。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只好靠蛮力解决。」
——咚!手掌代替脚掌挥出,擦过京辅的右脸颊,用力打在铁门门板上。
锐利恶狠狠地皱起眉头,一张脸倏地朝京辅逼近。
「等……!?」
京辅打算向后避开,但这次依然不能如愿。背后被铁门挡住,前面又有锐利挡著,右侧退路则被锐利的左手封死——
「别想逃。」
——咚!京辅才刚瞄准左侧缝隙,锐利就伸出右手断了他的生路。
四面全被人堵住,京辅打了 一个寒颤。颊侧感受到阵阵强烈视线,他缓缓地转
过头去……
「吶,京辅……炼子那家伙是不是对你为所欲为了?既然这样,我也要对你为所欲为!我们来做吧?那家伙一对你展开猛烈攻势,你就开始弃械投降……我、我 可不会袖手旁观喔?我要使出浑身解数进攻,不管你有再多理由,都要让你忘记一切!」
锐利红著脸叫嚣,眼神坚定不移。
(她、她要把我吃了!?)京辅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身体开始僵硬起来。
距离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锐利身上带著的甜甜香气,穿过鼻腔、麻痹思考,让他意识越来越混沌。
京辅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脏大力跳动,脸颊的热度直线上升。他无法直视那对略带水气的双眸,一颗头低了下去,却看到短短的裙襬下,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映入眼帘。
虽然锐利放话说『我不会改裙子长度喔』,但女仆装的裙子却比当时男生们提
的 还要短五公分。在短短的裙襬上,可以感受到锐利下了不少心思。这点更为锐利的 妖艳美腿增色……
「……你、你想怎样……都可以喔……?」
「咦?」
锐利察觉京辅在看哪,她用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轻喃。左右两手都搭在铁门上、 没有放下,黑色裙襬跟高筒袜间划出绝对领域——那对白皙诱人的大腿娇羞不安地动著,之后……
「我是说,你想怎样、都可以啦!我、我不会生气的……把你对炼子做的事…… 不对,就连还没对她做的事,也对我做吧,大色狼!不对我做的话,我就——」
锐利挪开架在铁扉上的右手,往门把移去。
——喀嚓。她先把门锁好,接著移动左右手肘顶住铁门,身体朝京辅贴得更近。两人的距离归零,胸部跟胸部碰在一块儿。有种柔软的触感。
「…………唔!?」
锐利更将下巴放到京辅的肩膀上,让脸颊紧贴住他。京辅为之屏息,在他耳畔,锐利用紧张的声音嗫嚅道:
「这次是我主动要求的……看炼子对你都做了些什么,我要对你做更多。」
「锐、锐利-」
脑中原本还盘踞著各种顾忌,顿时间灰飞烟灭。
锐利温热的气息、性感的声音、柔软的身体,还有阵阵甜美芳香、令人怜惜的 爱意表现——它们融为一体袭来,撬开理智的枷锁。
「呀!?」
京辅的动作趋近反射,他紧抱住锐利的身体,将她拉向自己——
「不行——?!?」
下一秒,有人发出甜腻的吟叫。声音是从京辅等人正上方传来的。
「「咦!?」」
拉离差点亲下去的唇瓣,京辅手忙脚乱地抬头仰望。
窜入眼帘的是——
「完了完了,明明忍得这么用力,却不小心叫出来丨讨厌讨厌,好白痴!栗栖你这大笨蛋——要是继续偷看下去,肯定就有好戏可看了……这样不是前功尽弃了吗,FUCKI.FUUUUUUUUUUUUCK到爆!」
位置是出入口上方,在那座高台上,有名女学生突然探头,正一脸懊恼地搔著色彩鲜艳的头发。
「咦!?你不是——」
来人是在体育祭担任实况转播的三年级学姊——有栖川栗栖。
栗栖发现京辅等人在看自己,立刻「啊!」地回过神,整个人定格,接著陷入一阵沉默。她满脸尴尬、眼神飘忽不定——
「把、把我当空气就可以了?」
「怎么当!」「最好是!」
学姊端起讨好的笑容、打算缩回原处,京辅跟锐利则对她发动双重吐槽。
栗栖「啊——……」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之后选择开口说明原委:
「该怎么说才好,就那个……抱歉打扰啰?我并没有坏你们好事的意思啦?原本只是想避开老师跟风纪委员的耳目,睡个午觉罢了……结果发现有人来了,还有说话的声音,心想这下糟了!整个人惊醒。然后,我偷偷观察情况却发现——」
她眯起神似猫咪的贼眸,加重语气续道:「我发现学弟妹居然在幽?会!不只这样,气氛还很暧昧……我想说机会难得不能错过,才躲起来看的。」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想跷掉炼狱祭的,却跟他们两个巧遇。
眼看京辅跟锐利都不发一语,栗栖便默不作声地窃笑起来。
她朝下望著低头不动的锐利说:「哎呀?HAHAHAHA!学妹你真不简单,『美腿婊子』当之无愧呢?连我看的人都跟著害臊起来了,诱惑人的手段有够高竿……这招太狠了,被你这样一搞 肯定上钩的啊,彻底沦陷?这就是最近很流行的肉食系吗?如果我是男的,马上把 你吃乾抹净了……尤其是『让你为所欲为』那句,攻击力超强!明明是自己主动勾引人的,最后一刻却转攻为守……这是哪招!?你是搞过几个人才练就这招的?啊 啊,我说的搞当然不是指『杀人』方面——」
「…………我要杀了你。」
栗栖说得滔滔不绝,锐利完全不予回应,冷著声朝她放话:什么东东「-pardon?」
抬头看向错愕的栗栖,锐利凭空变出一把小刀——
「既然都被你撞见那种场面了,只好杀人灭口……要恨,就恨自己在这种地方跷班,偷懒摸鱼……」
「FA!?等一下别冲动啦,Wait a minute. Waitress!」
眼见锐利杀气腾腾,栗栖慌了手脚。
「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就连神谷的女朋友——那个防毒面具女也一样,我不会跟她说你要抢她男友——」
「去死一死!」
锐利终于爆发了。
她将小刀咬在嘴里、爬上梯架,来到栗栖待的位置——
「喷咿咿咿咿!?有人要杀我,婊子要杀我了!」
「谁是婊子啊!」
锐利操纵小刀朝逃跑的栗栖挥去。她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小刀,十万火急地跳下去,推开杵在铁门前的京辅——
「BYE啦,学弟。我们演唱会摇滚区再见!」
「啊!?」
对方说著动手解开门锁,门一开启,人就从屋顶上逃之夭夭。锐利则在后头喊道「站住!」追著栗栖跑掉。
现场独留京辅一人,他呆愣在原地一会儿,接著呼出一 口气。紧绷的身体松懈 下来,人摇摇晃晃、无力地朝地面瘫坐下去。
「得、得救了……」
「巧克力香蕉?又黑又粗又长,有没有人要来根巧克力香蕉大棒棒来著?比黑 人的尺寸还要大喔——哎呀,这不是有栖川小姐吗?你怎么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哦哦!?风纪委员长,大事不妙!有人扰乱风纪欸?跟你说,刚才我在上面睡大头觉时,学妹她们跑过来——」
「…………大头觉?你刚才跑去睡觉吗? J
「对对,没错!我跷掉炼狱祭找地方睡觉,结果在屋顶上——姆咕!?」
「唔呵呵呵呵呵呵。有栖川小姐……看样子你很想被调教嘛?呵呵,我知道了。
接下来就让我用这些巧克力香蕉,狠狠蹂躏你那张嚣张的小嘴吧!上面跟下面一起照顾……咕呵呵呵呵。」
「姆嘎-!?」
栗栖被巡视校园兼卖巧克力香蕉的风纪委员长——纱魔夜沙姬抓住,在走廊上拖行。
锐利就藏在走廊暗处,她「……啧」地小声哂舌,将小刀收回怀里。
「这下杀不成了。希望她不要多嘴说些有的没的。」
「锐利。」
「……什么事?」
锐利转过头,身上满是杀气。被足以穿心的半垂眼眸狠瞪,京辅说著「没什么……」视线朝一旁撇开。
「其实我只是想说,那个……刚才对不起了?因为我——」
「没差。」
「……啊?」
「我说没差啦!那种事别再提了,我一点也不在意!」
锐利脸都红到耳根子去了,她吼著回答。
「我、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对你、对你做出那种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做什么,讨厌啦——」
锐利抱著头猛懊恼,人当场蹲了下去。
「一……一想起那些事,就丢脸到不想活了……算我拜托你,京辅,能不能把刚才那些事忘掉?拜托你忘掉——」
「我、我知道了……」
见锐利死命央求,京辅困惑地搔搔脸颊。
假如那时栗栖没过来揽局,他搞不好就对锐利那个那个了……一想到这,京辅心中就充满罪恶感。不单只是对锐利产生罪恶感而已。就连一直爱著自己的炼子也——
「啊,哥哥!」
正当京辅意志消沉时,听到了某人用开朗的声音叫唤自己。定睛一看,有个绑双马尾的少女从一旁女子厕所出来,面带笑容地挥著手。
「绫花……」
「欸嘿嘿。好巧唷,哥哥……是说,锐利姊姊在做什么啊?」
绫花小跑步过来后,就发现锐利一个人在那乱搔头发,她眨了眨眼睛。这时锐利「啊!?」地恢复理智。伸手顺顺乱发并起身。
「……没、没啊?我、我我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好可疑。(盯…………)」
绫花停下眨眼动作,目不转睛地盯著锐利的脸瞧。
「……做、做什么?」锐利被她吓得后退,绫花则将鼻子凑过去,在她身上闻来闻去。
接著皱起脸庞、嘴里小声说著:
「——你身上有发情母猪的骚味。」
「咦。」
锐利的身子一僵,绫花则抬眼猛盯著她瞧,之后又开口问话:
「你刚才跟哥哥做什么去了?对哥哥做什么好事?居然趁绫花不注意的时候下手。难道说,你想对哥哥霸王硬上弓——」
「吶,绫花!你的个展是不是很受欢迎啊?刚好就在这一带的教室里举办对吧!」
绫花「……嗯?」地转头,一双眼看向京辅。
果不其然,理性的光芒已从眼眸中消逝。
「对啊,就在附近唷。不过去看个展之前,绫花要先确定一件事——」
「是、是喔!我好想看呢!」
锐利故意提高音量,将绫花的话盖过去。
「既然都来了,就直接过去参观吧?话说回来,我都还没看过呢……啊啊,好想看看长什么样子喔。快带我们过去参观吧?」
锐利的语气明显像在念台词,绫花听著听著就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好啦。绫花就顾虑你的心情,不在个节骨眼上追根究柢了。不过-」
转身到一半时,绫花的视线朝京辅射去。
京辅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要放下,绫花就用食指指著他的鼻尖说:
「哥哥。绫花可不准你脚踏两条船喔?」
孩童的合唱声清澈通透,嘹亮的声音响彻教室。这里是A栋四楼尽头,乍看绫花的展示作品,只有『惊人』两个字能形容。
墙壁、地板、天花板、窗户、门。这些地方全贴满照片。
有边将板书抄成笔记边专心听课的京辅、淌著汗水努力从事刑务劳动的京辅、 大口吃著午餐『剩菜盖饭』的京辅、在厕所隔间里站著的京辅、在澡堂洗身体的京 辅、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 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 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 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京辅,满满的京辅。
看起来全都是进炼狱更生学院后偷拍的,照片数量相当晶庞大,就像动物的鳞片或别种不明物体,将教室内铺得密密麻麻。
大概是整体空间看起来太诡异了,没什么人进来参观。绫花转头回望呆站在入口附近的京辅等人,接著展开双手。
「锵?这就是绫花的『小小世界』?!很棒吧?全都是绫花准备的唷!」
「「……………………」」
「有些是拜托老师跟事务人员帮拍的就是了?呵呵。准备起来很花时间呢?为了让哥哥有惊喜感,几乎都是绫花一个人弄的……啊,当然不是只有照片,还有这个!这也是绫花收集来的!」
绫花喜孜孜地指向某处,那是张摆放在墙边的长桌——上头有著玻璃盒,里头排了好几样东西。
有头发、用过的卫生纸、沾血的OK绷和绷带、没吃完的面包、用完没洗的手帕、制服钮扣、室内鞋、袜子、运动服、直笛、内裤……种类繁多,还放了以前突然从京辅身边失踪的东西。
「……原来犯人就是你。」
【图片】
「嗯。对不起唷,哥哥……?」
绫花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去,接著又泪眼汪汪地仰望京辅。
『—啊?你又把东西弄丢了喔,神谷京辅……给我差不多一点,蠢猪!真够散漫的。当心哪天丢掉小命!去死!』
诸如此类,京辅被久琉宫骂过好几次,忆起那些被人修理的惨痛回忆后,熊熊怒火打心底爆升,却在撞见绫花含泪的眼眸后,突然间烟消云散。
不只这些,还有很多事想跟绫花兴师问罪啦,不过……
「……算了……我都明白,绫花……你重度恋兄,哥哥我再清楚不过……该吐槽 的地方多得不像话,我已经治不了你了。」
「你自己还不是很恋妹……」
锐利朝无奈的京辅发动吐槽,之后抬腿走向窗边。
照片贴得密密麻麻、连外头的光都透不进来,舞那专心观赏那些照片,嘴里轻声说著「好厉害唷」。
「这里所有展出都是绫花妹妹一个人企划、准备的,连布置都一手包办……感受得到绫花妹妹对京辅同学的爱,还有近乎执著的情感。啊哇哇。」
「没、没错……」
点头表示同意,锐利站到舞那旁边去。两人望向那些诡异的展示作品。
之前绫花还在准备时,舞那和锐利打算帮忙,但她执意拒绝两人的好意。会这么做,八成是绫花不希望他人插手吧。不希望他人介入那个小小的世界——住满密 密麻麻的『京辅』、绫花专属的『世界』。只不过,在这堆展示照片里,有几张还拍到京辅以外的人-就是炼子及锐利、舞那。
其中出镜率最高的非炼子莫属。放眼环视四周,大概二十张里就有一张,会看到戴著黑色防毒面具跟耳机的女学生。
有休息时间时跟京辅等人谈笑的炼子、京辅吃午餐时坐旁边吸果冻饮的炼子、 教京辅功课的炼子、抱著京辅撒娇的炼子、用巨乳顶京辅背部的炼子、帮京辅洗背 的炼子、跟京辅同床共枕的炼子I
「噗!?」
「……你怎么了,哥哥?」
京辅突然间脸色大变,朝墙壁猛靠过去,绫花看了歪过头、一脸不解的样子。 在看对侧照片的锐利跟舞那也是,纷纷用纳闷的表情盯著京辅看。
「你在紧张什么啊。发现不该拍的东西吗?」
「哈哇哇。这里有入浴照、上厕所的照片、换衣服的照片,全都是些不该拍的东 西……是比那些还私密的照片吗?」
「哈、哈哈……对、对啊……差、差差差差、差不多是那样……」
京辅手忙脚乱地撕下两张照片,将它们藏到背后去,脸上扯出僵硬的笑容。
——怎么会被拍到啊,偷拍的吗!?他汗流浃背,用眼神对妹妹抗议,但绫花只顾 著呵呵笑。
将摘下的照片放入口袋,正当京辅迈开步伐,打算过去质问绫花时-
「…………蛤?这是什么啊……」
「嗯?」
锐利喃喃自语著。她举起跟声音同样处于发颤状态的手指,朝某处指去——照片拍到潜入男生宿舍澡堂的炼子,她拿巨乳当海绵,替京辅做全身沐浴。
「唔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撞见照片的京辅发出凄厉哀号。虽然想赶紧摘下回收,但照片贴的地方是天花板。而且还不只一张。
二张、三张、四张、五张……拍下相同画面的照片共有六张,全贴在那里。虽然不方便见人的区块已经被心型记号盖掉了…
「你、你这人……我是有隐约察觉到,但没想到好色成这样。看样子到死都无法根治,根本是无可救药的大变态啊!」
「等、等等!这是误会,误会啊!那些都是炼子擅自——」
「这边这张也是她擅自倒贴吗?怎么看都像京辅同学主动摸炼子的胸部说……」
「咕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呵呵。你们好恩爱喔,哥哥。呵呵……」
受到锐利和舞那冷眼注目,又被绫花用邪恶的笑容逼视,京辅当场上演崩溃戏码。他抱住头、塞住耳朵,声音里满是羞愧:
「……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她都不管地点是宿舍房间还是澡堂,一直对我发动攻势……所以我才会、有点失去理智——」
「有点?原来这叫有点啊,哦?……那边也有稍微失去理智的照片呢?」
「啊啊!这里也有呢,锐利——哈唔!?这、这比刚才的……更、更剌激……啊呜 啊呜。」
「呵呵。又没什么?绫花还有更激烈的照片喔?因为太过激了,所以就当作私人 收藏。你该硬的时候还是硬得起来嘛,哥哥丨」
「……去死一死最好。」
「啊哇哇。京辅同学果然是变态!大变态!」
「………………」
——数分后。
京辅抱住膝盖蹲坐在教室角落,三名女生的对话纷纷钻入耳里。 「讨厌,真是个大烂人。那家伙搞什么啊……真是不敢相信!」
「啊呜啊呜。女生应该没办法进男生宿舍才对……是不是零子老师帮她的?体育祭结束后,零子老师对京辅同学的印象似乎好转了。」
「嗯嗯。那女人总算发现哥哥的好了!今后一定要好好巩固两家的关系——」
「……蛤?你们的父母不是普通人吗?要跟炼子那种变态杀人魔交往,双亲怎么可能认可啊……」
「咦——真的不行吗?」
「一、一般来说都不可能放行的……为什么你会认为那样行得通呢。」
「唔?嗯,因为爸爸跟妈妈都很崇尚自由、采取放任主义,对小孩子的事应该不会多加干涉吧。又常常去国外出差,很少待在家里……」
「……原来是这样啊?」
「没错没错——对吧,哥哥?」
京辅-听到绫花询问自己的意见,立刻抬起埋在腿间的脸,朝她应了串话:
「……是啊,说得对。在我跟绫花长大前,老妈还会照顾我们……不过我升上中学后,老爸就出意外受重伤。说是喝醉了从月台上摔下,刚好被快速开过的电车撞飞——」
「那样会死人吧。」
「听说还被对向的特急电车凌空追撞。」
「唔耶!?那样不就当场没命了。」
「不不。他
人还健在。虽然当时差点死翘翘……从那个时候开始,老妈也出去工 作,现在两人都绕著世界奔走。」
「真、真是难以置信……」
「毕竟他是『非人怪物』……」People equal strit
两人会这么吃惊实属正常。跟那只怪物老爸比起来,京辅或其他人类根本是『普通人』。不过——
「再怎么崇尚自由、采取放任主义也不能这样吧,自家孩子遭遇这种不测,他们两个还在摸什么鱼啊,真是对笨蛋父母……」
「对吧——哥哥被抓走后,不管绫花怎么联络他们,都联络不上……爸爸跟妈妈啊,搞不好都还没注意到这件事呢。」
「啊哇哇。再怎么样应该也不至于——」
「谁知道。」
锐利神情一凛。说话方式似乎在顾虑京辅跟绫花的心情——
「对于强制入学的学生,学院应该已经对他们的家族或亲属动过某种手脚了。你们没办法跟父母取得联系,搞不好是因为……」
「没关系啦。」
京辅打断锐利越说越小的声音,口里如此断言。
他「嘿咻。」一声、从地面上起身,边拍掉裤子上的灰尘边续道:
「我家那臭老爸,他没那么好打发……老妈也是一样。现在搞不好终于察觉我们
两个失踪,正在气头上呢。看情况,很有可能跑来学院【这里】当面谈判也说不定。」
「呵呵。可能会唷?爸爸跟妈妈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怪兽呢。」
看这对兄妹在那悠哉地打哈哈,锐利和舞那面面相觑。
「唔、哼……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是无所谓啦。」
「怪、怪秀……说得也是,毕竟是生下你们的父母。听起来,他们应该很厉害!」
「——没啦。」
听到舞那的话后摇摇头,京辅扯出一抹苦笑。脑子里回想起两人的模样—— 「把老爸跟老妈放在-起,并不会觉得老爸特别强……但老爸他若发起飙来,久琉宫或许会吓到尿裤子喔?」
『欢迎自由参观。※但偷窃展示品将处以极刑。』
——立起一块写了上述警告标语的看板,京辅他们四人步出绫花展览用的教室,接著离开人来人往的新校舍,沿途并未多加逗留,一行人直接前往体育馆。
满是涂鸦的体育馆排了好多摺叠椅,舞台上正按节目表流程跑,由杀人犯学生们表演各式各样的节目。
「大美女、大美女……这个跳过,大美女。呼嘻嘻。」
「FA!?为什么跳过的时候故意看我!」
「……啊。我表演相声时虽然负责接受吐槽【被人捅】,但私底下都是在吐槽【插】别人的喔。」
「别看著重要部位讲啦丨」
「嘿那边的美女!要不要跟我一起表演相声啊?拿床铺当舞台——」
「我说搭档,你别搞外遇好吗!」
「噗呸!?」
京辅他们来到体育馆时,绅士跟友美正在舞台上表演夫妇相声。绅士的脸颊被金属球棒砸个正著,口吐鲜血地飞了出去。
「等等,友美小姐……你、你吐槽得太认真了————」
「搞屁啊!」
「嘎啊!?友、友美小姐!?暂停一下!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
「搞屁!搞屁!搞屁!」
「你才搞屁吧-!?」
哀号声大作。绅士被金属球棒猛砸,帘幕也跟著缓缓降下。京辅他们坐在后排的观众席上,正在翻看炼狱祭导览手册——
「我看看,刚才那是『Blood Veil Brides』(注1)……」注1出自《Black Veil Brides》,为美国知名摇滚乐团。
「接下来换炼子姊姊上场,哥哥。我们来得正好!」
「哈哇哇。不知道绅士同学有没有事?他好像在翻白眼抽搐……」
「……呼哇。」
根据时间表来看,接下来十一点半开始是炼子她们『GMK48』成员和一年 B班的学生们同台演出,好像要开乐团演唱会的样子。
此外,所谓的『GMK48』据炼子所说——
『我在那边当主力VOCAL ,是个由四十八人组成的dLoric Death Electronicore 乐团唷。团员以「」的成员为主,大家在杀人任务的空档进行活动。妈 妈发现我把脑海里播送的^^写成曲子,就提议说「既然都写了……」之后取「狂 热激杀团」的总人数,加上我的注册商标防毒面具,帮乐团命名,盛大出道!』
……以上就是GMK48的由来。一直以为是炼子随便讲讲,看样子真的存在。还不只这样——
「唔哇,人好多喔……我们刚来的时候,这里还很空欸。J 『G M K 4 8』似乎在黑社会里也很受欢迎,体育馆被挤爆了。摺叠椅的三分之二排都被清掉,用来当站立观赏区,舞台前聚集了 一大群观众。他们大多穿著T恤,脖子上围著领巾。
T恤跟领巾都印有『GMK48』的LOGO ,是乐团周边商品。
「咦。炼子姊姊很出名吗?」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感觉在校内还满有名的。」
就在京辅等人眼前,摺叠椅净空区跟观众席间架了铁栏杆。栏杆另一边被人塞爆,还有疑似跟京辅他们一样、利用换班空档过来的学院学生三三两两地混杂其中。
因为在体育祭上大显身手,炼子一举「成名」,她的人气甚至席卷整间学院, 在的粉丝人数搞不好都超过纱魔夜了……
想到万人迷炼子对自己死心塌地,京辅心中就有股说不出的爽劲,觉得很有优越感。心情不知不觉间高昂起来,让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绫花,离开演时间还有几分钟? J
「还有三分钟,哥哥。不是有时钟可以看吗,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哈哇哇。虽然很期待,心里却越来越紧张……我不大习惯演唱会之类的场合……啊呜啊呜。」
「……呼哇。」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著天,待在观众席中间等了 一会儿,接著——
场内一直在播送的死亡金属乐突然提高音量,所有的灯光瞬间暗去。
一阵爆音让人心生堵住耳朵的冲动,场内的嘈杂声全被盖过。就在那一刻,音 乐戛然停止,舞台打上赤红灯光。
布幕染得一片血红,缓缓向上拉去。紧接著——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当舞台上出现几道人影时,现场就爆出如雷欢呼。
京辅他们也从摺叠椅上站起,用力盯著舞台看。
舞台被剌眼的灯光照亮,在那待机的乐团成员——提著鲜红吉他的千寻、拿著 黑色吉他摆POSE耍帅的道郎、还有赤裸上半身拿贝斯的剌青男,负责操控机的鲍伯、戴著象牙色防毒面具的鼓手炼儿等等,共七名穿著制服的学生,正英姿焕发地站在舞台上。
帷幕完全升起,戴著防毒面具的炼子从舞台右侧登场,会场内的气氛也随之沸腾。但当炼子拿起麦克风时,群众又变得鸦雀无声。
似乎不愿错过炼子即将要道出的话【热场梗】——
『巨乳!』
挤在舞台前的观众听到这句话时纷纷呆了一下。
『呼咐-这是麦克风测试唷?啊-巨乳、巨乳!』
「「「巨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乳——!」」
『你们吵死了。』
观众的兴奋反应令炼子失笑,她迈开大步前进-脚踩在扩音器上,放眼睥睨整个会场,操著开朗的腔调说: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的演唱会!虽然「GMK48」的成员不只我跟炼儿…… 但今天,我们将和班上同学同台演出,共八人要为大家演唱「G M K 4 8」的曲 子!本次乐团名称就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吼到一半突然像被极限爆音【Distortion】上身一样。炼子双手包住麦克风,上半身朝前 方深深倾斜——
『MURRRRRRRRRRRRRRRRRRDRRRRRRRRRRRRRRRRRRRRRRRFAAAAAAAAAAAAAAAIH!』
她激声狂吼。紧接著,持续定格的七人同时采取行动,宛如炸弹炸开的重低音狂潮席卷全场。鼓组敲出混乱声响,送来的震波几乎要把横隔膜震破,贝斯乐时而厚重时而轻快,凶恶的吉他回奏嗡嗡嗡地剁著鼓膜,再配上机械电子音错综乱舞。
混音机传出年轻女性的惨叫声,DJ盘前前后后地刮著——下一秒,炼子吼出 足以盖过整个背景音乐的野兽,用凶猛的嗓音开唱。
『——』
「呀啊!?」「
咿咿咿咿!?」
那音量撼动大气,绫花和舞那纷纷撝住耳朵,身体跟著瑟缩了 一下。
这死亡噺吼真不是盖的。『杀戮机关』Mupuderg_id的声音远远超越人类歌喉,再加上有麦克 风当增幅器,威力暴增好几倍。
若要称作歌,这旋律未免也太过暴虐了,极度扭曲的唱腔令人听不清歌词,从舞台两侧的巨大播音器里喷吐而出,化作一阵飓风扫荡而来。
舞台灯光异常鲜艳,雷射光划破天际。在灯光照射下形成一道道剪影的人群朝舞台伸直手臂、陶醉地又蹬又跳。
观众将这座偌大的体育馆塞满,他们全都在看舞台上跃动挥洒的八人。只想听这八人的音乐,将他们的表演从头到尾看个痛快。
站在舞台最前线,举止狂暴、大声高歌—一举一动都让观众情绪HIGH到最高点的这人,正是乐团台柱炼子。
她配合音乐激烈地舞动身体、甩动头发,挥著满是剌青的手带动气氛。那动作和歌声让观众为之疯狂。
「…………好强。」
京辅对炼子的演出感到惊愕,不由得逸出呢喃。
「啊——」这时视线正好跟舞台上的炼子对到。炼子戴著防毒面具,没办法看到 那对冰蓝色瞳眸。她远在黑暗彼端,京辅不认为对方从那边看得到自己。
不过,刚才确实有『视线交会』的感觉。
彷佛间,似乎还听到炼子呼咻——地微笑、朝他吐出气息。
就在下一刻。狂乱的死亡嘶吼消失,改由通透的清滢美声取代。猛兽咆哮转为
少女天籁,唱起温柔的词曲。
「擎……」
歌词都是英文,所以京辅没办法完全掌握意思。但他还是听出些端倪,里头有 『lovej『hsrt』、『kiss』、『smile』这几个单字,透过声音里蕴含的情绪,炼子想藉
歌唱表达什么再清楚不过。
她想唱出对京辅的爱。
无视朝自己伸手的庞大人群,她直勾勾地看著京辅——眼里只有他、持续歌唱 的炼子耀眼夺目,京辅也一样,没办法移开目光。
被那歌声、狂想、纯情、热意,被她的人——夺去心魂,为之迷醉。乾脆就这样……
——死在她手里吧。
瞬间,这想法浮上京辅的心头。接著——
炼子再度发出宛如野兽的咆哮。丧心病狂地大闹舞台。京辅刚才被炼子的爱迷 惑,这时重拾心魂、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
(不行不行,慢著慢著!我确实喜欢那家伙没错,也对她有好感、做好被杀的心 理准备了!但要我主动献上性命,还是——)
……办不到。
炼子喜欢京辅,京辅也喜欢炼子。虽然没有开门见山地坦承心意,但京辅他们 『两情相悦』的事,几乎可以说是昭然若揭。
尽管如此,京辅还是没有被杀,这都是炼子在体谅他吧。
放暑假前,绫花原想任意妄为地杀掉京辅,但炼子当时说出这么一句话:
『会让京辅伤心的事,我都会尽量避免去做。J 若没办法为了心爱之人克制自身欲念,那种爱意也不过如此。
正因为这样,炼子才会耐心等待。等到京辅希望炼子『杀他』的那天。等到京辅爱得够深……
不过目前的京辅还没办法彻底回应那份心情。虽然能接受开朗的开心果炼子, 却难以接受既狂暴又失控、杀了一大票人的『杀戮机关』,他需要更多时间。用来和 炼子心意相通的时间。
然而……
——思绪到这。
炼子的咆哮声突然止住,歌曲的拍子出现变化。配合来回弹动的吉他、几乎要把设备弹坏的合成器【高阶电子琴】狂奏,白色灯光忽明忽灭。
在光芒闪烁的舞台上,八道黑色人影呈慢动作舞动。令人目不转睛的演出进行到最高潮。
跳著疯狂舞步的炼子身影在白光中缓缓倒下。
京辅一开始还以为是炼子在卖什么关子。不过,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样。灯光不再闪烁,乐曲的拍子也恢复原先步调,但炼子并没有起身。
她放开麦克风,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浑然忘我、情绪激动的观众们发现异状后,开始感到一头雾水。
乐团成员也中断演奏,朝炼子跑过去。
「炼子!?怎、怎么了……你没事吧,炼子!」
鲍伯抱起炼子的身体、出声呼唤她,不过对方毫无反应。炼子浑身瘫软,一点 动静都没有。
「……炼、子…………?」
剧烈的耳鸣响起。零子说过的话闪过脑海。
『不久之后,炼子可能会死去。』
——不会吧。
「啊哇哇。发、发发发发、发生什么事了,炼子!?」
「……会不会是中暑了?」
「也太快了吧?才唱第一首耶……应该没那么热才对。」
「…………炼子。」
「哥哥?你的表情好吓人,怎么了——」
「炼子——」
「呀!?」
「京辅!?」「京辅同学!?」
京辅推开前来关心他脸色的绫花,将吃惊的锐利和舞那拋在后头,开始采取行动。他跨过铁栏杆,用力推开站立区的爆满人潮,边分开人墙边走向舞台。
无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怒吼和抗议声,京辅笔直走向炼子。强烈的恐惧和焦躁感占据脑海。京辅发狂似的叫著她的名字。
「炼子!炼子!炼子——」
「…………你还好吧? J
地点来到体育馆外。京辅整个人颓坐在地,绫花则出言关心。
浑身是汗的京辅用虚弱语气答道:「唔、嗯……费了不少力气就是了?」抬手按 住发肿的脸颊。绫花一脸担忧,待在她背后的锐利则「……唉」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在搞什么啊……我不是说了吗,就中暑啊?」
「哈哈哈……说得对。抱歉,身体下意识行动……」
——京辅挤到最前排时,炼子已经恢复意识,她捡起掉落的麦克风,正跟大家 说明事情原委。
刚才会昏倒单纯只是因为中暑。全怪她一开场就HIGH过头。
炼子用吸管吸著运动饮料,自嘲地笑了 一声并重整步调,接著就重拾一度中断 的表演,完全看不出身体有哪不舒服,开始乱叫乱跳。
剩下的时间里,她若无其事地跑完歌单,共唱了六首。
担心炼子、挤到舞台前的京辅无法回到原处,被大群疯狂人士挤来挤去,挤得 惨兮兮。
其中最骇人的莫过于称作『B?rep#kcro?n』【节 拍 速 摇 浪】的摇滚桥段。歌唱到一半就切入BMP【节拍速】骤降的Breakdown,站立区出现一块『Mosh pit』【摇滚】区。在那块区域里,醉心 于音乐的观众互相冲撞、推挤,胡乱挥动四肢,在区域内大闹特闹,京辅被他们的 疯狂行径波及数次。
一下子被人打中脸颊、一下子被人踢中肚子,甚至时不时有人从舞台上跳下。 京补待在舞台前方,那里简直跟哀鸿遍野的战场没两样。
演唱会结束时,京辅浑身是伤。费尽九牛一 一虎之力才从体育馆逃出……过程就 是如此惨烈。这时舞那「啊呜啊呜」地颤著牙根说:
「刚、刚才真是太惊人了……我们一离开体育馆,就有好几名观众被人用担架抬出来。还、还有人满身是血……」
「呜呜……这么说虽然对炼子姊姊很不好意思,但绫花实在不喜欢那么暴力的音乐。因为绫花是和平主义者。只喜欢听可以放松心情的流行乐!」
「……说得对。姑且不论你是不是和平主义者,我也不喜欢那种音乐。歌词都听不清楚,又很吵……」
对苦著脸的绫花表示赞同,锐利抬手按按耳朵。
看完炼子她们『Murder faith』带来的表演后,四人已经累到不行,暂时无力再动。他们坐在花坛上,让身体稍事休息。
炼子对外宣称是中暑,感到疑惑的京辅很想快点去找炼子问个明白,亲眼确认 情况——但演唱会一结束,炼子他们身边就涌现众多粉丝,根本没办法靠近。再加 上还不晓得『超限极弑』秘密的锐利等人又跟自己一起行动,所以京辅很难开门见 山地问个明白,只能忐忑不安地仰望天空。
「怎么啦,医县极的筱诡们?阄扪瞰杞驱呼儽番了。」【一年级的小鬼们 你们看起来似乎累翻了】
正当京辅仰望天空时,有人靠近他们。
来人全身盖满血色毛皮,头上长著一对耳朵。这名身穿野兽玩偶装的诡异女学 生正是『杀人装』——『飓风狂兽』田中?热沃当?春代。
她左手拿著跟玩偶装很搭、色彩缤纷的气球。
「…………啊。田、田充鞋姊……」
「步。我不适办轿我椿岱鹫郝了,舞那?都蛇么礁情了。」【不 我不是说叫我春代就好了吗 都什么交情了】
「啊、啊哈哈……说、说得也
速……春代学姊? J
「嗯。拟撤抵疾稗过我。深违伊个墙者,耀酉字衅。」【你彻底击败过我。身为一个强者,要有自信。】
春代状似满足地点点头,用那只毛毛手拍拍舞那的头。
另一方面,舞那一脸紧张,绷住那痩小的身鼷。
……这也难怪。
上个月举行体育祭时,舞那曾在『一千公尺屠跑』中跟春代对上,摘下她一直戴著的玩偶『头』,漂亮地取得胜利,不过——春代这女孩生性非常害羞,一被全校学生看到真实面貌就失去理智。原本打算虐杀目击者,却因为大受打击而昏倒,之后还失去记忆。
结果,春代似乎认为『舞那=打倒自己的强者』,把舞那当成一个可敬的对手, 对她另眼看待。只不过,一旦春代找回那段时间的记忆,肯定会立刻把舞那杀了, 所以舞那总是很害怕。就连身为旁观者的京辅等人都跟著提心吊胆。
会觉得春代令人发毛,自然是担心舞那被杀掉……
「啊呜啊呜。春代学姊,那个……你、你在发气球吗?」
「没错。宋弥伊个吧。给拟。」【送你一个吧 给你】
「……谢、些些你。」
春代递出一颗黄色的气球,舞那则战战兢兢地接下它。
接著春代又亲切地发给京辅等人各一颗气球,并开口道:
「呵呵。这器求医科药医签源呢?蒜踅懈宋的,步刯拟扪收潜。」【这气球一颗药一千元呢 算学姐送的 不跟你们收钱】
「也太贵了吧……」
「根本是暴利啊!」
春代「呵呵呵。」地发出诡异笑声。
当髯,蔗不是埔蓪的器求。理投家了器画的『要』。纸要把器求咔魄,膝理面的弃绨,顺肩咎会友『牲添』的赶决喔?」【当然,这不是普通的气球。里头加了气化的『药』。只要把气球弄破,吸进里面的气体,瞬间就会有『升天』的感觉喔】
——别卖那种东西好吗?
「婐瞰拟扪好巷狠类……块西蔗咚吸塽医下巴。绥燃耀笑过觑汇狠媒浸汇狠响载熙地地贰科。地贰科开使救事魉签叁源,地叁科开使饲签氜源,地增!」【我看你们好像很累……快吸这东西爽一下吧。虽然药效过去会很没进会很想再吸第二颗。第二颗开始就是两千元,第三颗开始四千元,递增」
「好邪恶的卖法!」
不想嗑药嗑上瘾,京辅他们全都将气球还回去。
春代遗憾地「……唔」了一声,掉头离开现场。
走到一半时,有个跟在年轻女性身边的孩子说「妈妈,我想要那颗气球!」还朝春代靠过去,害京辅心情一阵复杂。
「……我们回去吧。」
「也好。差不多要换班了。」
「哈哇哇。这、这里真低好口怕……」
「有加料的气球啊?应该收起来备用才对。」
京辅一行人纷纷起身,折回新校舍去。
他们走在宾客来往的校地上,穿过『尸酱炒面』、『人肉丸子』、『法拉利斯公牛 (注2)盖饭』、『内臓可丽饼』等摊贩成排营业的广场,直指校舍穿堂——
「哎呀?看看是谁来了——」
「这不是神谷京辅跟他的『死』党吗。咯咯。」
注2古希腊的刑具之一,行刑时会将人放进烤热的公牛铜像里,再从下面加热,活活将人烤
当他们走到一半时,某种熟悉的声音响起。
往那边一看,有个写著『凌迟烤肉』的摊位,两名以骷髅领巾遮a的男学生离 开该处,朝京辅他们走过来。
「八崎学长……」
「你好啊。学弟。」
「玩得还愉快吗,学弟。」
他们挡住京辅等人的去路,过来这边装熟。
矮矮痩痩的是三男八崎鹰景,另一名是高大魁梧的次男八崎元遥。元遥几乎整 张脸都被绷带包住。
这时绫花「唔哇?」地抬手掩嘴。
「伤得还真重呢,学长……被谁伤的啊?」
「被你啊」
二元遥眼底带著杀意。绫花则天不怕地不怕地朝他吐舌——
「啊,是吗?呵呵。对不起?嘛~对于那些不痛不痒的垃圾,绫花没办法一一记 得唷??真抱歉?学长叫什么名字啊?」
「…………你想变成碎肉是吧。」
被绫花用懒懒的语气一激,元遥的太阳穴阵阵抽动。
「唔耶!?绫、绫花妹妹……」舞那说著伸手拉拉她的袖子,锐利则「……唉」地按住额头。京辅背后开始渗出冷汗。
「喂,别挑衅敌人啦!」
「咦?人家哪有?绫花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这家伙谁啊。」
「咯咯。你还是一样耐人寻味呢?」
此时又有新的声音加入战局。是-直待在摊位上观望京辅等人一举一动、身材适中的长男鹰元,他踩著悠哉的步伐走近。
手上握著刃长八十公分的弯刀。鹰元右手把玩武器,人来到绫花面前站定—— 「别嚣张过头了,学妹。小心我把你绑到那上面『转』。」
鹰元说著就指向在摊位上回转的串剌牛肉。表面烤得恰到好处,被人用刀削了好几次。
朝那副光景一瞥,绫花「唔……」地扭曲脸庞。
「……哥、哥哥。绫花肚子饿了!摊位上卖的东西都可以用餐券买对吧?既然都 来了,我们就顺便买些东西吃吧?啊,不过那里的『凌迟烤肉』还什么鬼就免了! 看起来好像很难吃。」
绫花面不改色地损人,惹得三兄弟互看彼此。
「要杀吗。」
「杀吧。」
「快宰了她。」
「蛤!?等等——」
「呵呵。杀得了就试试看啊。就算你们这群杂鱼一起上,绫花也不怕喔??快把 他们打成猪头,哥哥!」
「我吗!?」
绫花躲到京辅背后,朝他们扮鬼脸。元遥和鹰景也拿出弯刀,将京辅等人三面包抄。
一些走在广场上的宾客们兴致勃勃地说「他们在做什么啊。」「哦,要表演余兴节目吗?」面对杀气腾腾的『撕裂8』,京辅尽全力安抚。
「请你们手下留情!我替绫花道歉——」
「「「去死吧——」」」
想当然,三兄弟怎么会领情。
三兄恶狠狠地举起凶器,京辅试图从刀下守护绫花,事情却在下一刻出现转折。
「打扰了。」
「「「…………唔!?」」」
一抹鲜红色人影飞身介入,连续敲击三兄弟的手腕,将他们手里的凶器打落。
一把银白色铁扇就停在鹰元鼻尖上——
「……得罪了。我下手不知轻重。若你们不希望再吃更大的苦头,最好安分一点?」
少女冷声威胁,她身上穿著绯色和服。
没想到会跟这号人物再见,京辅和绫花、锐利全都吃惊地瞪大双眼。
「神乐-」
「别来无恙,姊姊,好久不见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太适合你了,我差点被萌杀一 呢?虽然裙子好像有点短……但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相较之下某人就——」
铁扇依旧抵住鹰元不放,神乐的视线从女仆装锐利身上挪开。
她朝待在京辅背后、神情讶异的绫花眯起那对铁锈色眼眸——
「……你还是一样低能,臭绫花?俗话说笨蛋到死都不知悔改。应该让他们杀了你,这样或许还有得治。」
神乐语带嘲弄地酸人。绫花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你还是一样烦人,渣神乐。恋姊情节到死都不知悔改,你应该直接被姊姊萌杀了才对,这也是为了世人好啊?」
她出言回呛神乐的不逊发言。
在短短的时间里,两人默不作声地互瞪。
「……啧。难得本小姐特地出手救你,真是个讨人厌的臭小鬼。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啊?」
「有啊?我又不需要你救,哥哥会救我!绫花的哥哥才不会败给那种货色呢!」
「…………好-个无药可救的兄控。」
「少啰嗦,你这姊控!」
「你才闭嘴,死兄控!」
「住口,神乐。」
此时有人制止绫花和神乐吵嘴,那是道优雅的嗓音。
「芙、芙蓉大人……」
红羽芙蓉。暗杀名门『红羽本家』的现任当家’也是锐利和神乐的母亲。芙蓉背后带著看似随从的能面男女,正无奈地苦笑著-
「神乐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就算跟锐利和绫花重逢很开心,也不该兴奋成这样。要收敛点喔?」
「「咦。」」
绫花和神乐听完芙蓉一席话,纷纷表示惊讶。
「绫、绫花是知道渣神乐很傲娇啦……咦?原来你很中意绫花吗。好恶心!」
「什……怎、怎么可能有那种事!请您别说些空穴来风的话,芙蓉大人!我怎么 可能喜欢臭绫花啊。真是的……」
碎碎念地发完牢骚后,神乐收回铁扇。
八崎三兄弟跟不上剧情发展,
脸上挂著错愕的神色,芙蓉则跟他们几个赔不是。
「刚才对不住了。我家成员对你们动手动脚。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
芙蓉语气温婉地关切,并拾起掉在地面上的弯刀。将弯刀交给困惑的鹰元后,
一张嘴贴到他耳畔去——
「下次再对她们出手试试?小心人头落地唷。」
「…………!?」
鹰元听完耳语后颤了下身体,脸色一片铁青。芙蓉则「呵呵」地微笑著,慢慢 挪开脸庞。接下来似乎完全失去兴致,视线从三兄弟身上撤离。
芙蓉转而面向京辅等人,朝他们深深地行了个礼。
「好久不见。京辅先生、绫花小姐……还有锐利。旁边那位是你的朋友吗?初次见面,我是锐利的母亲。」
「唔耶耶!?锐利的妈妈!?初、初初初初、初次欠面!我、我叫普十岚五拗!跟锐 利速同班同协……啊哇哇。」
舞那第一次碰到锐利的家人,因为太紧张了,自我介绍频频吃螺丝。
这时芙蓉「哎呀呀。」地绽开笑容。
「呵呵。这位朋友还真可爱。」
「你来了啊,母亲大人……虽然我一开始就猜到你会来。」
瞥了眼落荒而逃的八崎三兄弟,锐利朝芙蓉走去。
「是啊。这可是爱女学校办的活动,当然要来参加了。听说还能带其他圈内人入场,所以就把神乐跟刃更带来。」
「那个色鬼跟我们分道扬镳,跑去把妹了。」
「这人色性好坚强……」
「……真的。跟你有得拚呢,京辅。」
「哪里有得拚了?」
「没什么。」
「哎呀真是的,呵呵呵。两人感情好好。」
眼看锐利跟京辅互赏对方白眼,芙蓉满是微笑地望著他们。
在她背后,身穿茶红色工作服的能面男女正安分地随侍在侧。
……是他多心了吗?总觉得隔著这些死寂的面具,似乎有股强烈的视线在盯著 他们看。京辅心头泛起一阵不明骚动。
「我、我说——」
「锐利。」
正当京辅想过问随从的事时——
芙蓉撑开用来遮挡阳光的红色纸伞,微微倾首道:
「能不能占用点时间?难得有机会聚聚。就跟妾身们一起逛逛吧。京辅先生和缓 花小姐也是,务必赏光……」
「……母亲大人。村正跟缭、乱没来吗?」
「这个嘛。我要他们留在家里看家。带太多人来行动不方便……这都是为了保险起见。」
「保险起见……?」
「呵呵。」
芙蓉微微一笑,纸伞跟著一转。
之后,京辅等人原本是想回冥界咖啡厅的,却临时决定跟红羽家成员们一起参 观炼狱祭。只不过,他们也不能一声不响地跷掉工作,于是——
『换班的事就放心吧!我会跟大家说的。跟他们说京辅同学、锐利和绫花妹妹有 事会晚点回去……』
——除去自告奋勇转达的舞那,他们五人(加上一直没说话的随从共七人)开 始绕行校舍,不过……
「请问一下,岳母大人。您不找个地方参观一下吗?」
「……我不是警告你别这样叫吗,臭绫花。」
芙蓉带头走,绫花则朝她的背影出声询问,这时神乐语气不悦地纠正她。
芙蓉不以为意地转头——
「会找个地方逛的,绫花小姐。妾身有个地方非去看看不可……但稍微逗留一下也无妨,有想去的地方尽管开口。」
「是——我知道了,岳母大人!」
「…………啧。」
见绫花答得得意洋洋,神乐咂了下舌。她咬下刚在广场上买的『臓器可丽饼』, 接著把饼递给走在旁边的锐利。吃几口就拿给另-人吃,注视姊妹俩这种感情要好的举动,京辅心底一阵纳闷。
——芙蓉说『想去某个地方看看』,到底是哪啊?
芙蓉离开穿堂、来到校舍内,把每栋校舍的各楼层都看过一遍,但自始至终都 没展现出感兴趣的模样,就只是淡淡地走著……
「……母亲大人?这边再过去没东西啰。」
「呵呵呵。没关系,你们跟我来就对了。」
通过静悄悄的B栋四楼『教职员室』,不顾锐利狐疑,芙蓉继续前进,之后推开 一扇用红色油漆写著『禁止进入』的铁门。
这跟几小时前,锐利带京辅上的屋顶不属同栋大楼。芙蓉采取跟锐利一样的手段,用开锁道具轻而易举地撬开锁头——
「请进。有话想跟各位转达。」
「瞭、瞭解……」
芙蓉将摸不著头绪的京辅等人带到屋顶上并关闭铁门,再次将铁门锁死。两帮 人马在铁拦杆和有剌铁线围起的屋顶中央对望。剎那间——
毫无预馨地,京辅——被人打脸。
「京辅!?」「哥哥!?」
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强攻来得突然。京辅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被人揍飞,喷著鼻血跌往地面,还朝铁栏杆撞去。他的呼吸一窒,口里呕出唾沫。
左颊被人打中,热辣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咕唔!?怎、怎么了——」
京辅完全摸不著头绪,打算从地面上起身,这时戴著能面的男人——刚才赏京 辅右直拳的随从,正将拳头折得喀喀作响,一面朝京辅逼近。
——他想杀我灭口。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母亲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快阻止他!母亲大人!」
「哥、哥哥——呀!?你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放手啊——」
锐利开始央求芙蓉,至于想跑过去找京辅的绫花则被能面女——另一名随从抓住,正胡乱挥舞四肢挣扎。
一旁神乐「……呼哇」地打了个呵欠。
「可、可恶——」
京辅擦去鼻血、朝对方狠瞪过去,一张不带喜怒哀乐的能面正在俯瞰他。这名 让京辅火大的男人吐出一句简短恶言——
「你这臭小鬼他妈废物啊?」
对方一说完就双手并用地扯住京辅的胸口,硬是将他拉起。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京辅不禁发出一声「……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不会吧……难、难道你是——」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妈、妈妈妈妈、妈妈-!?」
就在那时,绫花突然发出错愕的哀号声。
当著绫花吃惊不已的面,那名女性剥下能面具、拔除假发,并摘去脸上的皮肤——一块超薄特殊面具,人静静地伫立著。女子用手理了理微卷的茶色头发,眯起跟绫花十分神似的眼眸,扯出一抹戏谵的微笑。
「YES。好久不见了,绫花?」
「…………蛤?喂、喂喂……你怎么会在这啊,老妈……」
「啊,京辅也好久不见了呢。我好想你!」
「怎么会-」
「那句话是我要说的啦啊啊啊!」
京辅看到那名挥手的女性显得相当吃惊,男人则抓住他的胸口 一拉。将面无表情的能面凑过去,沉著声质问。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臭小鬼?我跟早苗不是要你好好看家吗?还把绫花托付给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混帐——」
「嗯咕咕咕咕!?」
「哥哥-!?」
「直树,你冷静点。京辅要窒息了。」
受跑过来的绫花跟该名女性制止,男人放开京辅。京辅何止是差点窒息,连喉咙都快被捏烂了,他跌坐在地咳嗽,努力汲取氧气。
「哥、哥哥……你没事吧?」
居高临下地看著受绫花关照的京辅,男人不屑地「哈!」了一声。
「你这臭小鬼,还是一样弱嘛?老是那副渣样,才会跳脱不了『普通』。这样还敢当我的儿子,京辅?给我滚去练个一百年再来啦。」
「可、可恶——」
见能面男讥笑自己,京辅咬牙切齿地瞪视他。
…………绝对没错。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粗鄙蛮横的言行举止,最重要的是
打亲生儿子还猛掐他,丝毫不觉得歉疚,冠冕堂皇地行使暴力——
「吵死了,臭老爸!你之前是跑去哪鬼混了?」
——他就是神谷直树。
去海外出差后就音讯全无,此人正是京辅兄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