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坚信红毛其实是正太爱好者的狐狸
录入:↑我媳妇(警察同志就是这只狐)
1 漂流到的岸边
——踏、踏。
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的清晨,在岛南端的白色沙滩上响着。
来自多亚尔海的湿气化做朝雾,低垂在两端相距不足一公里的海滨上。
足音来自一个大步疾走的男人,他的身子像是疾风般的切开了朝雾。
在天还没亮时,他就离开位于岛北端的米内亚村,沿着东边海岸的小路前进,途中经过巴尔巴多村时也没进去休息一下,心无旁骛地直接赶往这个白号角沙滩。
除了男人的脚步声之外,唯有反复不已的单调浪潮声,朝雾遮住了视线,看不清楚海面的模样。但是从浪潮声中可以听出多亚尔的海面是风平浪静的。
男人的上半身并没有穿衣服,只披了一件毛皮,露在外面的手臂感觉十分强而有力,黝黑的肤色也可以证明曝晒于烈日下的生活。
他那粗壮的双臂上有着许多刀疤。腰上缠着常春藤编的粗绳,绳索间随便地插着一把盗贼常用的粗制宽刀。
男人走走停停,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的缘故,男人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表情是不耐烦的。
「真受不了莎拉那家伙,也未免太会使唤人了吧。要是这次害我白跑一趟的话,我回到村子后一定要宣传莎拉那家伙是个不灵光的占卜师,让她再也做不了生意……」
男人的脸扭曲了起来,忍住了要打出来的一个呵欠。
「不过呢,至少她算天气是蛮准的。昨晚的暴风雨现在看来简直像是假的一样,现在可是晴空万里了呢。」
男人仰望着天空。昨晚铺天盖地而来的厚重云层已不知到哪去了,眼前拓展开来的是一片清澈明亮的初夏青空。
男人的视线落在海滩上,又开始走了起来。在约走了五、六步时停下了脚步。
「……嗯?」
隔着朝雾,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大约在一百二十公尺的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冲到了沙滩上。
男人拔腿跑了过去。
——似乎是个人。
男人踢开潮湿的沙子,从拍岸的海水中拔起自己的双脚、到达了有人漂上岸的地方。
「什么,是个少年啊……」
男人俯视着半埋在沙滩上的漂流者,不禁脱口而出。
身上穿着寒酸的衣服,而且因为长时间泡在海中的缘故,衣服破破烂烂的。
由于脸朝下趴着,所以看不见他的脸,但露出衣服外的手足却呈现出一种像尸体般的死白色。
说是说少年,不过那也只是从身材上判断出来的,应该大约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年龄吧。
在少年的附近,有着像是遇难船残骸的残缺甲板木板四处散落着,令人可以联想到昨晚的暴风雨有多么的猛烈。
男人弯下身子,将他那刚劲有力的手探向少年嘴边。
「还有气……不过再拖下去就真的会没命了。」
男人抓住少年的肩头,把少年翻了个身,让他正面朝上。
少年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处于昏迷状态中,脸上也几乎毫无生气。像是深海般的青蓝脸色、与他那就好像正在燃烧一样的红头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喂,振作点!」
男人抓着少年的胸口摇着他。眼看着没有什么效果,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掌掴向少年那柔嫩的面颊。
——呜……
少年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大概是意识开始回复了吧,少年的眼睛渐渐张大,眼神涣散地望向男人的脸。
然后少年缓缓地开了口,用他那仿佛随时会消失的声音轻声说道:
「……这里是?」
「喔,你还有开口说话的力气啊。这里是艾斯铁里亚,托铁浦岛南边的海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的答案令少年感到安心的缘故,少年的表情放松了下来,露出了孩子气的烂漫笑容。
「……对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性急的问道。
「亚特鲁……亚特鲁·克里斯汀。」
说完后少年像是用尽了仅存的体力,依旧维持着被男人抓住的姿势便失去了意识。
「哼,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会是救国的勇者?真可笑,莎拉的预言也不过如此吗……」
男人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扶着亚特鲁的肩膀。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勇者,总之先保住你的命再说吧。」
男人这样说着,然后就背起了昏迷不醒的亚特鲁,大步的往回走去。
渔村巴尔巴多港。男人无视于村人们投射过来的好奇视线,背着亚特鲁直接走进医生布鲁多的诊疗所。
「打扰了,为这家伙治疗一下吧。」
男人连门也没敲一声就直冲了进来,还粗鲁的说道。
他直冲进去的地方就是这间诊疗所的候诊室,有位老婆婆正等着医生诊察,讶异地转头望向这个粗鲁的男人。
「脸很面生啊,是米内亚村的人吧……」
位于内侧的诊疗室的门被打了开来,年老的医生布鲁多将眼镜挂在耳朵上,悠哉悠哉的出现在候诊室。
「我吗?我不是岛上的人,最近这几年米内亚村糟透了。别管那种事了,先看看这家伙吧!他一大早就被冲到海边,一副快死掉的样子。」
男人把背上的亚特鲁放了下来,改用双手抱住他。
「被冲到海边……?那就是说这个少年是在暴风雨中横渡多亚尔海到这个岛上来的吗?」
「他也不是故意要遇上暴风雨的吧。」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最近这几年凡是要到岛上来的船都一定会遇上暴风雨,成为碎屑沉入多亚尔海底啊……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岛被从外界隔离开来,孤立于多亚尔海上。」
「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没办法离开这座岛。渔夫们都怕得要死,拿再多钱他们也不肯出船到外海去……」
「这座岛一定是被死灵给盯上了,不会错的。」
老医生有气没力的说着,话中有着疲惫感。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先看看这个快死的小家伙吧。」男人催促着老医生。
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的布鲁多,慢慢地走近长相凶恶的男人身边,一手抓起了亚特鲁的手腕把脉,另一只手则拉开了亚特鲁的眼皮观察着他的瞳孔。
「嗯,不能再拖下去了,马上为他治疗吧。把他搬去诊疗室。」
男人跟着老医生走进诊疗室,把亚特鲁放到病床上,从身上拿出了皮革制的钱袋。
「这是占卜师莎拉给我的东西,就拿去当治疗费吧。如果还有剩的话,就给这家伙好了……还有,若是他复元的话,请转告他、叫他到莎拉家去一趟。」
男人摇了摇钱袋,在硬币发出的撞击声中将钱袋交给了老医生。
「啊啊,是那个莎拉啊……」老医生点点头收下了钱袋。
「对了,这玩意虽然不怎么样,但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好……顺便把这家伙也给他吧。」
男人从腰绳中抽出宽刀,放在病床边。
「喂,等一下……」
看到男人连招呼也不打声就准备离开,老医生叫住了他。
「不用那么急嘛,至少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吧。」
男人回过头来。
「我是受莎拉之托才这么做的,姓名就不用说了。」
男人的脸这时看来倒也没那么凶恶了。他留下这句话,把亚特鲁一个人留在巴尔巴多村的诊疗所后就离去了。
2 占卜师莎拉
亚特鲁让暴风雨冲到白号角沙滩后,又被来历不明的男人救到在托铁浦岛北端、由高高石壁所环绕起来的米内亚村之后,已经整整过了三天了。
亚特鲁的复元状况相当的惊人。被送进诊疗所的那天,一直处在昏睡的状态,几乎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整天,一直到次日黎明才从高烧不退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退烧之后就精神就开始恢复,到第二天的时候意识也清醒了,第二天傍晚时甚至把老医生为他准备的营养餐吃个精光。
老医生布鲁多不禁重新估量起这个少年,猜想着少年应该是有着从他外貌完全看不出来的强健体魄。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渡海而来时,从曾经夺去无数海上男儿生命的激烈暴风雨当中生还了。
身体复元之后,亚特鲁也不肯听医生的忠告乖乖留在床上,不耐烦的从床上爬起来,站在二楼的窗边向外眺望着巴尔巴多村的模样。
亚特鲁的双眼闪烁着充满好奇心及冒险心的光芒,令人几乎完全感觉不到他是个昨晚还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
在布鲁多医生前来为亚特鲁诊察时,亚特鲁缠着老医生不放,追根究底的询问着有关于巴尔巴多村和米内亚村的事、村民的事情、以及最近出没在托铁浦岛及艾斯铁里亚本土的魔物的事。
布鲁多医生反问他:「你不
惜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到这座岛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亚特鲁凛然无惧的回答他:「我就是要冒险。」
到了第三天,亚特鲁再也抑制不住他的好奇心,趁着老医生不注意时偷偷从阳台爬到屋顶上去。
诊疗所位于村外的一座小丘上,可以一览全岛的风光。不过、吸引了亚特鲁所有注意力的,就是位于岛北的艾斯铁里亚本土。
而在艾斯铁里亚的风景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约横跨一点二公里的距离,盘踞于地面上的岩壁、以及建立在它东方尽头的黑塔的存在。
对于为了寻求冒险而周游列国来到艾斯铁里亚的亚特鲁而言,那座满溢着邪恶感的黑塔,令他有着一场大冒险即将开始的预感。
亚特鲁在问过医生后,得知那座塔叫做达姆之塔,不知道从何时起,塔内开始栖息着来历不明的魔物们。
然后在第四天清晨,亚特鲁不顾老医生布鲁多的劝阻,拖着才刚痊愈的身体踏上前往米内亚村的旅程。
亚特鲁到达米内亚村的时候刚好是在正午之前。
米内亚村的模样就如同老医生所描逍的一样,被像是城壁般的坚固石墙保护着,位于托铁浦岛的北端。
而在村子北边唯一的入口,则面向岛的岸壁,以仅仅十二公尺左右的距离与艾斯铁里亚隔海相望,声息相通。
在村门口的正面悬挂着连接起托铁浦岛与艾斯铁里亚本土的吊桥。
光是站在桥头上,亚特鲁心中就有着想要马上过桥,进入艾斯铁里亚冒险的冲动。
据说有魔物徘徊着的达姆之塔,正高不可攀的耸立在森林的另一头。
像这样越接近达姆之塔,就越能深切地感受到它那逼人的巨大感。这么巨大的塔可以说是前所未见,就算是在罗门帝国境内,想必也没有任何一座会胜过它的塔了。
——好想到那座塔的内部去探险。
亚特鲁努力地抑制着自己心中跃跃欲试的兴奋。
因为在进艾斯铁里亚之前,他得先去米内亚村见一个人。
是的,他必须先去拜访占卜师莎拉,去找那个男人,为医药费及救了他的事致谢才行。
亚特鲁离开了桥,直走向米内亚村。
令人意外的,对于亚特鲁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米内亚村的人们虽然很好奇,但对他并没有什么戒心,坦然接受了他的存在。
亚特鲁向路过的小女孩问起莎拉的家,她就热心的为亚特鲁带路。
一路上,亚特鲁问着小女孩村中的情况,得知米内亚村虽然小,但诊疗所、商店及酒馆等生活必要的设施可是一应俱全。
由四方城壁所围起来的村子里,有十几栋建筑物并列着。
亚特鲁与小女孩走着走着,村里的孩子们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在亚特鲁身边跟前跟后,像是在看着什么稀奇的东西。
孩子们明朗无忧的表情,令人难以相信这个村子正面临着危机。
「大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
「大人都不准我们出村子耶。」
「一直到不久前,都还可以到原野上的萝姐之树下去玩的。」
「好像是因为原野上有魔物在徘徊的关系。」
「大哥哥,你去收拾掉魔物好吗。大哥哥是来赶走魔物的吧?」
「莎拉预言的勇者会是大哥哥吗?」
孩子们在亚特鲁周围天真无邪的说着。亚特鲁对于自己的传闻已经在村中散播开来的这件事,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勇者?我吗……?
明明还不曾在他们眼前打倒过任何一匹魔物,但传闻就已经先传开了。
莎拉的家静静地伫立于村子西南边的角落。
亚特鲁让原本跟着他的孩子们都回去,独自一个人拜访莎拉的家。
寂静的屋内显得十分的昏暗。
「请进。」
年轻女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亚特鲁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踏着铺在地板上的毛织绒毯进入里面。
在昏暗房间的深处,点着蜡烛的光芒。
一半的脸被面纱罩住的女子,一个人坐在桌前,桌上铺着绣有异国纹饰的桌布。
女子身上穿着好几层青色系的薄纱,挂着好几串镶有金银宝玉的首饰。而在桌子中央放着有跟西瓜一般大的透明水晶球,桌边烛台上蜡烛的光亮,淡淡地映照在其上。
「我等你很久了。你是……亚特鲁·克里斯汀吧?」
女子语气平和的开了口。
「是的。你就是占卜师莎拉吧?」
亚特鲁反问回去。
「是的,我叫莎拉·托霸。我是经由水晶球的指引,知道你要到这座岛来的事。」
两人彼此都处于试探着对方的状态下。亚特鲁甚至有种感觉,女占卜师在面纱之后闪闪发亮的眼光似乎拥有能看透一切的力量。
「我必须向救了我的人道谢,所以我才来到这里。托他的福,我才能在巴尔巴多的诊疗所受到医治而捡回一命。我要向在海边救了我的那个男人道谢才行。不过我只稍微看到他的长相而已,连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所以能请你告诉我有关他的事情吗?」
亚特鲁有点紧张的说着。
「忘了那个男人的事吧。原本我还以为他就是要来拯救这个国家的勇者,对他抱以期待,但结果也只不过是个眼里只有钱、浪迹各国的流浪汉。只会袖手旁观,根本就没打算拯救这个国家的危机。该说是我看错了人……」
占卜师莎拉并没有告诉亚特鲁男人的名字。
「这个国家的危机是……?」
亚特鲁想也没想就踏步上前。
「我会告诉你的。先在那张椅子上坐下吧。」
亚特鲁接受了莎拉的建议,坐在正对着莎拉面前,放置在桌前的客用椅上。
「从数年前开始,这个国家就被魔物们所占据,处于无法与诸国往来的状态中,这件事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在这之后,有许多的冒险者前仆后继的到这个国家来,不论真的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还是只为了试探自己的实力,但全都遇上暴风雨,葬身于多亚尔海底。若是我的预言没错的话,亚特鲁,你也和那许多的冒险者一样,是为了追求能令你热血沸腾的冒险,才千里迢迢地来到这个国家的,对吧?」
莎拉的观察力是敏锐的。
「你说的没错。我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无名之辈。单纯为了追求名声功勋而来到此地。就算被嘲笑成是不自量力的年轻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亚特鲁自嘲的说着。
「不,不对!你那份纯真之心正是勇者的证明。请听我说下去,在魔物们四处徘徊的现状下,这个国家许多村子的村民们都畏惧着魔物们的身影,也包含米内亚村在内,就连白天时都躲在村庄中不敢出去。警戒只要稍有疏忽,魔物就会攻击村子,村民们宝贵的生命一一被夺走。再这样下去,村人们将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甚至连一起保护村子的团结都会崩溃吧。」
「虽然照道理来说,一个国家的和平是要靠那个国家的国民本身去努力维护的。若是这个国家会被邪恶魔物毁灭的话,就代表这个国家并不具备克服魔物的力量、勇气与智慧,那么会灭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只是、问题是出在魔物背后有个操纵者的存在。对那个人的阴谋置之不理的话,就不只是这个国家,全世界都会被引导到破灭之中。那个邪恶的黑暗存在,为了成就自己的阴谋,正一步步的执行着他的计划。」
「拯救世界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亚特鲁,拜托你,我将你视为真正的勇者、对你提出这个请求。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们艾斯铁里亚之民。请打倒魔物、摧毁邪恶者的野心。」
听了莎拉的话,亚特鲁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震动了起来。比起自己心中所描绘的冒险还要更加壮大的冒险,正在艾斯铁里亚这儿等待着他。
「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事,请尽量吩咐。我该到哪里去?又该做些什么好呢?」
亚特鲁用两个问题答应了莎拉的要求。
「在那之前……」
莎拉的视线打量着亚特鲁全身。亚特鲁所穿的衣服是巴尔巴多的老医生为他准备的村民们日常的家居服。
「那把刀是?」
「这个,是那个救了我的男人留给我的。」
「……那个流浪汉居然也会有为他人着想的心,真是令人意外。不过那把刀还不足以用来对付魔物吧,你先去整顿好适合战斗的装备,详细的事之后再说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呢?莎拉,你刚刚不是才说过这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吗!」
亚特鲁性急的问道。
「不要冲动。要是现在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会马上直接冲到魔物们身边去吧。我可不希望你白白地牺牲自己的生命。的确,你有着勇者的资质,但对现在的你来说,也仅是拥有成为勇者的可能性罢了。不要太过于自信,也绝不可以轻视魔物的力量。」
对于莎拉敏锐的观察力,亚特
鲁再次抱着敬畏之意。
「我明白了,整顿好装备之后我会再到这里来打扰的。」
亚特鲁有礼貌的道别之后便举步离去。
「还有,我再给你一个忠告。这个国家所面临的危机,与这个国家的成立有很深的关系,一直到现在为止,也还有少数人记得流传下来的建国历史。而大多数的村民还不知道危及到这个国家的真正威胁的存在。如果村民们知道了真相的话,整个村子都会马上陷入恐慌的状态吧。所以,就算你知道了你想和道的秘密,也请你不要告诉村民们。即使你会因此而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甚至感到孤独……你可以答应我的要求吗?」
亚特鲁用力的点着头。
3 迪欧斯的店
离开莎拉的家之后,等在外面的孩子们马上又围住了亚特鲁。
「喂喂,我可不是来陪你们玩的喔。」
周围的孩子们虽然闭上了嘴巴,但亚特鲁也不是不能理解孩子们被关在村子中那种无聊至极的心情。
亚特鲁心想,要先弄到防御用的盾牌与铠甲才行。但是在这样的小村落里,会有贩卖武具的商店吗?
亚特鲁决定向孩子们问问看。
「这个村子有卖盾牌或铠甲的店吗?」
「迪欧斯开的店就有啊。」
「不过没什么生意就是了。」
「大哥哥过去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喔。」
「因为是难得一见的客人嘛。」
才问了一句,就马上接二连三的得到了好几句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可以帮我带路吗?」
孩子们拔腿就跑,争先恐后的为他带路。
当亚特鲁抵达迪欧斯的店门时,跑在前头的孩子已经进入店里、大声地把迪欧斯叫了出来。
亚特鲁也跟着孩子们进入店里。
店内的摆设相当的单调。原本以为会有各式各样的防具陈列在店里待价而沽,但是放眼望去,却只在柜台后方挂着寥寥几件盾牌和铠甲而已。
「什么啊,是客人吗……」
语气粗鲁的迪欧斯从店后现身。年龄看来约三四十左右,一张脸上充满了疲惫的神情。
「大叔,表现的开心一点吧。」
「是啊,难得我们把客人带了过来。」
「吵死人了。这里不是小鬼来的地方,我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是说不听?快给我滚出去!」
在迪欧斯的恐吼声中,孩子们拔腿就跑,在一瞬间中全跑出了店外,转眼间,店里中只剩下迪欧斯与亚特鲁。
迪欧斯这才开始打量起客人的脸来。
「你就是亚特鲁?」
「是的。可以卖我盾牌与铠甲吗?」
「你有钱吗?」
店主用可疑的眼光盯着亚特鲁瞧。看来对亚特鲁并没有什么好感的样子。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
亚特鲁拿出从布鲁多医生那收到的钱袋。里面装的是付完诊察费后剩下来的钱。
迪欧斯默默地收下了钱袋,解开系着袋口的结,把里面的钱倒在柜台上一枚一枚地排着。
当迪欧斯把最后一枚都排好时,他脸色阴暗的咋着舌。
「真是烦死人了。」
「这些钱不够吗?」
「不是那个问题……你装备上盾牌与铠甲是打算与谁为敌啊?」
「听说在这个村子有魔物出没……」
听他这么一说,迪欧斯故意地发出了大笑声。
「你就连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都还不知道,而且也是第一次买盾牌与铠甲吧?居然只能以这种乳臭未干的菜鸟做为交易的对象,我也真是有够悲惨的,自己都忍不住要同情起自己来了。唉、算啦,反正也没什么生意,干脆就跟你说说那些事吧……」
本以为个性冷漠的迪欧斯,像换了个人似的开始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
「我们家代代都在这里开防具店。不过,你知道为什么防具店会开在这样的小村子中吗?当然不会是单纯只做村民的生意而已。做生意的对象是来自其他的村庄,艾斯铁里亚本身是个村庄和村庄相连起来的小岛国,当然多少也会有想要防具的人,而总会有有成群的外地人千里迢迢的远渡重洋来到我们店里。老实说,当然也是因为我们的手艺真的是不错,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靠着防具所使用的材料。小伙子,你知道艾斯铁里亚的特产是什么吗?」
亚特鲁回答不出来。
因为他事前并没有做任何功课便来到了此地。
「『银』,是『银』啊!」
店主迪欧斯瞪着他说道。
「这个岛上有银矿的矿脉通过,自古以来就是有名的银矿矿山,生产着高纯度的银。银的加工品当然也就成为此地的特产,不过在各国最有名的还是银制武器和防具。」
「为何银制武器和防具会那么受欢迎呢?」
亚特鲁抱着会被嘲笑无知的心理准备问出了这个问题。
「哎,事到如今我就从头说起好了。银这个东西自古以来就被人们认为具有特别的力量。是一种类似灵力的力量吧。人们相信,身上穿戴上银制品的人,就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好几倍,也可以反过来封住对手的力量、特别是魔力。所以想要扬名立万的剑士或勇者,就算知道所费不赀,也会努力存上一大笔钱以购得银制武器和防具。也就是说呢,原本我迪欧斯的店中所陈列的盾牌与铠甲应该是银制品才对……」
原来如此……亚特鲁也总算是可以理解了。要消灭魔物的话,就得要靠银制品才行。而自己所拿出的钱毕竟是不够用来买下银制品的吧。
「那、这些钱买不起银制品吧。」
「不是那个问题。而是我就算想卖也没得卖的问题。自从矿山成为废坑之后,就无法取得做为原料的银了,艾斯铁里亚的赛皮克村曾经是矿工们所居住的村子,但是因为坑道中出现了魔物,于是矿山就被封闭了起来。」
「其实按照顺序来说的话,是坑道被封闭了之后才开始出现魔物的。在坑道深处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然后矿山就被封闭了起来。在那里的矿工们大多数是离乡背井去那里工作的人,所以在矿山被封闭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了,赛皮克村也就此沉寂了下来,剩下的也只有跑来盗挖的盗贼而已。」
「曾经有一段时期那些不法之徒也是我的客人,他们相信这达姆之塔中有宝藏而来到这里。虽然我说干了舌头,他们还是不买银制的盾牌或铠甲。不过我还是为他们准备了顺手的盾牌与铠甲。现在这里还留着的就是那时留下来的东西。很遗憾,银制品已经一个都不剩了,并不是我不卖,而是你来晚了一步,最后一组银制品已经卖掉了。」
「是谁买走的?」
亚特鲁觉得有点意外的问着。
「是个面生的人,但是跟盗贼们也不太一样,身材修长,身上套着黑斗篷,感觉有点高贵的男人。但是又觉得以前好像见过他的似的,在跟他做生意的时候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哎,别管他了。你自己选个合适的吧。」
迪欧斯手伸向挂在墙上的盾牌与铠甲,取下了好几组来。
迪欧斯为亚特鲁选择了身材相合的铠甲,实际上也就是最小的一副铠甲,不过对亚特鲁来说还是有些宽松,所以店主又当场拿出了道具,把铠甲调整成更适合亚特鲁穿戴的大小。
「嗯~真是人要衣装啊,看起来还挺有架势的嘛。」
看着装备上铠甲与盾牌的亚特鲁,迪欧斯满意地说道。
「想必你正跃跃欲试地想试一下自己的身手吧。过了桥后有片原野,原野上有着叫做『利伯尔』的狼狗徘徊着。它们还不能算是魔物,只是受到魔力影响而狂暴化的野狗。另外也有叫做『橡树精』的树妖,虽然也不敢对你寄予厚望,不过能消灭多少就去消灭多少吧,这样对村子里的人来说也算是帮上了大忙。」
对亚特鲁而言,拜访这家店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取得了盾牌与铠甲而已,因为他还在这里取得了许多关于艾斯铁里亚的重要情报。
「多谢你的关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不习惯身上的铠甲,亚特鲁不甚灵活的躬起身子向店主行礼。
「抱歉之前对你用那种态度。那就多多加油吧,红发的勇者先生。」
迪欧斯拍着亚特鲁肩头上的铠甲部份激励着他。
亚特鲁感到身子绷紧了起来。
4 前往草原
是要先回莎拉家一趟呢、还是要先到处绕绕呢?最后亚特鲁决定先到村外去看一看。其中原因固然是因为迪欧斯的推荐,但也是因为他无法抑制那颗蠢蠢欲动想要尽快试试自己身手的冲动。
亚特鲁向着村门举步前行。
不知从哪里又跑出了几个男孩子跟在亚特鲁后面。
「大哥哥要去消灭魔物了吗?」
「让我们摸摸你的铠甲好吗?」
「好合适喔,就像真正的剑士一样。」
「要打倒一大堆的魔物喔!」
看来亚特鲁已经成为了小孩子们心目中的偶像了。
亚
特鲁向孩子们请教前往赛皮克村的路。孩子们告诉他只要顺着草原上的道路走就可以到了。
孩子们在村门口站着,目送亚特鲁的离去。
「天黑时村门会关起来喔。要在天黑前回来才行喔。」
年纪较大的孩子这样告诉亚特鲁。
背负着孩子们的加油打气声,亚特鲁挺起胸膛离开了米内亚村。
渡过连接起海峡彼端的艾斯铁里亚本土与托铁浦岛的吊桥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亚特鲁现在正朝着他的冒险踏出了第一步。
亚特鲁小心翼翼地踏上在微风中略微晃动的吊桥。向下望去是在两边岸壁上冲激出无数高溅的飞沫水花的海峡。向前面望去,则是广大无边的辽阔草原。再把视线移往东方的森林处,可见到高耸入云的达姆之塔。
过了桥踏上艾斯铁里亚的大地时,亚特鲁抽出了不知名男子留给他的宽刀握在手中。左手则举盾置于胸前。用铁做的盾稍重了些,所以拿着盾的手有着些微的晃动。为了使手腕可以自在行动,盾并没有被固定在手腕上。
亚特鲁也检视过他的铠甲。
铠甲也一样是铁制品,胸板、腹板、背板、肩甲、前吊板等许多铁板用革线绑在一起。在装备上时只要打开位于铠甲上的接缝处就可以从头上整个套下来。是设计成不需要靠别人也可以一个人穿脱的样式。除了这个铠甲之外,店主还加送了铁制足甲和皮革制的靴子给他。对亚特鲁而言,可以说是完美的武装了。
草原上只有一条向北方伸展的道路。
亚特鲁顺着那绛路走去,踏向艾斯铁里亚的内陆部分。
从右手边传来了流水的潺潺细语声。看来流往多亚尔海的河流与道路是平行着的模样。
晴空万里,初夏的和煦阳光照射在草原上。但身上穿着铁制铠甲的亚特鲁,在走了一阵子后,不免感到了闷热。
紧张感渐渐地薄弱了起来。草原的风景是悠然平静的,而且也感觉不到有魔物潜伏在其中的气息。很快的,道路向右边转了一个弯,可以看到一座木桥横亘在溪流之上。
河的另一边也是一大片草原,道路向东方伸展着。在道路的尽头处是一片郁郁苍苍的针叶树森林。
亚特鲁再次沿着道路前进着。由于几乎完全没有魔物出没的迹象,因此亚特鲁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因为是白天才没有怪物出现吧?
走了一阵子之后,出现一株大树像一把大伞似的伸展着枝叶孤零零地伫立在路旁。
亚特鲁离开道路往大树走去。在大树的粗壮树干旁,有着可容纳好几名大人舒服地乘凉的隐蔽树荫。
「乘个凉好了。」
亚特鲁走进树荫处,坐在草丛中,背倚着树干。
感觉全身的汗迅速地被吸走了似的。是从树叶中漂散出来的吧,周遭满溢着使人心旷神怡的气味。
也许这就是村中小孩们常来玩的萝妲之树了吧,亚特鲁想着。只是这样背倚着树干静静坐着,就有种心平气和、疲惫也会自然消失的感觉。
亚特路闭上了眼睛。
一阵模模糊糊的睡意袭来。
不知道是在做梦呢还是现实,亚特鲁在湖边用双手掬起湖水送至嘴边以解渴,那是清凉爽口的水。正当在啜饮着可口的水时……亚特鲁醒了过来。
有动物发出的低吟声。
亚特鲁打开了眼睛。
眼前有一只、不,还有其它的在。
金色的狼狗利伯尔团团围住了亚特鲁。
它们盯住了亚特鲁,低伏着身子一副随时要冲过来的模样。
亚特鲁右手探向草丛,寻找着被他放在那里的宽刀。
—怎么了,我在慌什么啊?不过是几只野狗罢了,不是吗?
亚特鲁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但是利伯尔并没有错过亚特鲁的慌乱。全身金毛倒竖,龇牙裂嘴地朝亚特鲁扑了过来。
第一只利伯尔咬向亚特鲁的咽喉。
亚特鲁在千钧一发之际举盾挡住了。但是意图把亚特鲁扑倒的利伯尔紧咬着盾牌隙间不放。其重量出乎意料之外的重。第二只、第三只利伯尔也攻击过来了。它们的目标是脚,一边一只咬住了皮靴。第五只、第六只咬向亚特鲁的腿。
被好几只利伯尔扑在身上,就算亚特鲁想动也动弹不得。
亚特鲁总算找到了宽刀。但也就在那一瞬间,从他的右腿上传来了刺骨的痛楚。还来不及叫痛,又传来了下一波的痛楚……。
握住刀的手被一开始扑向他脸面的那只利伯尔咬住了!亚特鲁发出了痛叫声。
但利伯尔们毫不退缩。
亚特鲁左手握拳,用盾挥向咬住他右手的利伯尔腹际。利伯尔虽然从亚特鲁身上掉了下来,但咬着他右手的那张嘴巴并没有松开,右手传来被撕咬拉扯的剜肉之痛!
不过相对的、上半身也变轻了。亚特鲁支起左半身,用盾敲向咬住他手的那只利伯尔脑门。他的反击成功地使利伯尔昏了过去。
亚特鲁终于坐了起来,他几乎是在无意识中对着还挂在他身上的利伯尔毫无章法的挥动起右手。
只是单纯挥动着宽刀、靠着它本身的重量砍向还咬着自己大腿的那只利伯尔。
——唰!
利伯尔被刀砍成了两半,身体飞了出去。
——咚。
飞了出去的身体倒在草丛中,溅起了一片血花。但是头却依然紧紧地咬在亚特鲁的大腿上。
刚刚要是一个弄不好的话,亚特鲁说不定连自己的腿都会切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下子后,魔兽们也惊惶了起来。原本围在亚特鲁脚边的四五只利伯尔也暂时后退了几步。
亚特鲁挤尽身体内的所有力气站了起来,魔兽们一找到机会马上就会再次扑上来吧,所以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摆好架势。
亚特鲁朝着正面的利伯尔丢出盾牌让利伯尔们又后退了几步。
亚特鲁到这时候才能松开还挂在他右手上的利伯尔。虽然昏了过去,但强而有力的利牙却依然紧嵌在肉中不放。
——咚。
亚特鲁双手持刀刺向总算是离开他身上的那只利伯尔心脏处解决掉它。然后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宽刀,瞪着魔兽们。
亚特鲁大步跨出,被亚特鲁气势压倒的利伯尔们撒腿就跑。
「唔喔喔喔喔喔~!」
亚特鲁嘶吼着,挥舞着宽刀追在利伯尔后面。但是动物们跑起来的速度是快得多了。
亚特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连一只利伯尔的影子都没有了。
亚特鲁精疲力竭地倒在草丛中。
随着他的动作,一直都咬在他大腿上的那颗利伯尔头也掉下来滚落在草原上。
——所谓的战斗是这样难看的吗?
心中所描绘出的勇者,与自己在现实中的战斗,两者之间过大的落差使得亚特鲁茫然若失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打赢了。
一股喜悦的感觉渐渐涌了上来。
在打斗时没空去理的伤口痛楚也在这时候回来了。
亚特鲁忍着手脚上的痛楚,站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附近有个湖。而且与他在树荫下做梦时的梦中湖风景几乎一模一样。
亚特鲁拖着右脚走到了湖边。伸手掬起湖水。清凉的触感使得他的喉咙涌起阵阵渴意。
亚特鲁啜饮着捧在双手中的湖水。
这湖水中是含有什么特别的养分吗?在喝下湖水后,四肢百骸中都充盈着清凉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就连痛楚都缓和不少。
——说不定就是那个萝姐之树要告诉我这个湖的事。
亚特鲁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湖面,看到似乎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正沉在湖底。
5 酒店
亚特鲁回到米内亚村时已是夕暮时分。
因为他在湖边休息,等待伤口的愈合,所以才会拖到这个时候。
孩子们也已经回到各自的家中去了吧,所以在村门前等待着亚特鲁归来的人只有这个月负责守门的老人而已。他特地等着亚特鲁的归来,所以还没关上村门。
亚特鲁向老人打听可以用餐的地方。老人就指点他去欧曼的酒馆。
亚特鲁脱下了沉重的防具,一身轻松地把铠甲叠好收入背上的行囊中。
客人的喧嚷声从欧曼的酒馆中传出,连在外面都可以清楚地听到。
亚特鲁打开门走了进去。
酒馆内部光线昏暗,充满了酒臭味,并不是个令人喜欢的地方。但是若是说起可在旅途中路过吃个饭的地方,则没有比这更加理所当然的地方了。
客人们自顾自的谈天说地着,并没有人注意到亚特鲁的到来。
有五个人围在同一张桌前,看来全是些酒品不怎么样的人。过去在旅途中时曾多次被像这样的醉汉缠上,甚至被卷入过并不想打的架中。不过也因此学会了如何在打架时伺机而动。
亚特鲁站在柜台前。
像是老板的胖男人一边与客人聊天一边擦着手上的玻璃杯,横眼望向
亚特鲁。
「喂,我是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孩,不过这里可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快回家去吧。」
客人们也停止了聊天,一同望向亚特鲁。
「不是的,我想点些东西吃。」
老板用可疑的表情斜睨着亚特鲁。
「大叔,你不认识他吗?这一位可是前来拯救我们村子的红发勇者大人喔!」
一个看来有些寒酸的独眼男子离开座位,边说边走了过来。
「喔喔,是这样啊,因为太暗了所以认不出来。既然如此,就得要奉为上宾、好好的招待一下才行了。」
老板的态度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大叔,拿出你的招牌好菜吧。我请客。因为他得要用这个小小的身体去与魔物大干一场,所以要好好的补充体力才行啊……」
男人亲密的靠了过来,满口酒臭味就这样喷到了亚特鲁的脸上。
「谢谢你,我心领了……」
亚特鲁的表情是困惑的。
「你说啥?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是吧!」
独眼男子找起亚特鲁的麻烦。
「喂,别这样了,德尼斯。不要因为在家里受了老婆的气,就把气发在外人的身上。好了,你玩你的吧。」
一个顶着大光头的壮汉插了进来。
「对,贾雷克说的对。而且你想请客的话,至少先把之前在我这欠下的酒钱还清再说吧……」
老板的玩笑话让店里爆出一阵哄笑声。
「什么话嘛……付个鬼钱啊。我好不容易才从皮姆的杂货店中买了戒指打算去哄哄老婆,结果居然不见了……」
「所以这家伙就更消沉了。他因为怕老婆,所以从昨天开始就没回家了喔。」
叫做贾雷克的壮汉笑着对亚特鲁解释道。
「不见了?是在哪里不见的?」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伤脑筋啊。在回到赛皮克村时就已经不见了。一定是被盗贼们偷走了,不会错的!」
「少乱开玩笑了啦。这家伙啊,只要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就会全推到盗贼身上。」
壮汉又笑了起来。
「是不是这个戒指?」
亚特鲁从怀中拿出白天时在湖底发现的蓝宝石戒指,将它送到独眼男子德尼斯的面前。
「喔喔,没错。这正是我买的戒指!为什么会在你身上?难道是你偷的吗?」
德尼斯愤怒的问着亚特鲁。
「少乱说话了!他可是今天才刚到村子来的喔。而你的戒指是在昨天不见的吧?」
听贾雷克这么一说,德尼斯也发现自己的这个误会大了。
「这个,老子我居然会……抱歉!怀疑你是我不好。不过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礼,这样吧,明天由我送你到赛皮克村去好了。而且顺便再告诉你盗贼们的根据地在哪里。」
德尼斯原本就因酒醉而泛红的脸、这时更加像是被火烧了个通红。
深夜时亚特鲁才离开了欧曼的酒馆。
男人们似乎打算喝到天亮的模样。也一直邀亚特鲁留下来陪他们一起喝,但是要奉陪他们到天亮的话,身体是会支撑不住的。虽然他在旅途中曾尝试过酒的味道,但要与一些海量的酒客对抗,他还是有欠磨练呢。
男人们一聊起来也是没完没了,他们取笑着年轻的亚特鲁,自吹自擂自己的丰功伟业。像是在各地的旅店跑来跑去,跟那边的女人十二次、这边的女人十五次,当然是在一晚中办到的,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诸如此类的色情话题,说也说不完。
当然他们聊的内容也不是只有那些。男人们也向亚特鲁询问关于他的事。一开始时还有些隔阂,但场面倒也不曾冷下来过,因为他们也想搞清楚亚特鲁的来历。
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经历就算再复杂也有限。
亚特鲁可以告诉他人的冒险故事也还只在刚开始的地方而已。要在今后空白的页数上写下什么样的故事,全都要靠自己的判断和行动。
亚特鲁在与醉汉们的自吹自擂中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反正到了明天早上时大家就会忘个一干二净了。说是这么说,不过他的话也还是包含了一点事实在其中。
地名是乱编出来的,不过他的确是出身于大陆北端山里的村落。
身为三男,原本就没有可继承的家业。在前往港都工作时,培育出他想要冒险的梦想。
在亚特鲁的请求下,海上男儿们跟他述说着关于人鱼、龙、巨大乌贼、被幽禁在孤岛上的公主等故事。
听着这些永远也说不完的冒险故事,亚特鲁不免心头发热且跃跃欲试。
于是亚特鲁朝向南方展开了他的旅程。一路上四处打工赚取零头,筹措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旅费。就这样持续了半年。但是他并没有能够遇上像海上男儿述说般的那种令人心跳加快的冒一险。
不过他这一趟行程倒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艰困的旅行本身就促使了亚特鲁的身心成长。
最后也不知道请客的人到底是谁了,总之是吃得酒足饭饱。
为了明天的冒险,亚特鲁吃下了充足的食物。
亚特鲁很明白对冒险者而言吃饱睡饱是最重要的事。再怎么艰困的时候都要先吃饱睡饱再说,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办法。这是他在半年来的旅行生活中用身体学会的事,也是冒险者的铁则。
目前他打倒过的魔物只有两头不入流的魔兽而己。也稍微习惯了武器的用法。虽然受了伤又身无分文,但伤势并不太重,防具和武器也已经都弄到手了。此外对于这个国家的情况也多了几分了解。
在冒险的第一天,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亚特鲁的双脚自动地走向莎拉的家。在短暂的冒险过后,他又在意起了莎拉吞吞吐吐没说清楚的那件事——邪恶者的阴谋。
装备已经都准备好了。这么一来应该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见莎拉了。
但是,抵达莎拉家门前时,发现正如预料到的一样,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亚特鲁就直接躺在门前的草丛中睡着了,准备要在门一打开时第一个进去……
6 勇者的使命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多拿出一些勇者的样子来吧。好了,进来吧。」
亚特鲁是被莎拉的声音唤醒的。
周围还是一片昏暗。
亚特鲁站了起来。腿上的伤虽然还痛着,但几乎已经不太感觉得出来了。他跟在莎拉后面进入她的家中。
「看来你是打了场不必要的架才受的伤吧。」
在占卜桌前坐定后,莎拉以责备的口气开了口。
「因为我想试试看自己的身手。你明白的吧?」
「我应该忠告过你,不可太过自信。亚特鲁,你身负着更加重大的使命。」
像母亲一样交代着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的口吻,令亚特鲁起了反抗之心。
「那么,我希望你能快点告诉我那个使命的内容。看,我已经准备好了。」
亚特鲁粗鲁地把背在背后装有铠甲的行囊丢到占卜桌上。
「你的第一个使命是收集六本『伊苏之书』。」
「伊苏之书?」
他第一次听到这名词。
「你不知道伊苏之书是什么吧?」
亚特鲁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此地、艾斯铁里亚,过去时曾经被称之为伊苏,是个极尽荣华的神之国。生出伊苏国土的是两位美丽的双胞胎女神。而与女神们一起建立国家的、是被称之为六神官的伟大指导者们。六位神官分别写下了一本留给后人的警世之书,并流传到后世。若是能读完六本伊苏之书的话,就能够得知伊苏建国与繁荣的经过,还有后来之所以会步向灭亡的真实历史。」
「可是……」
亚特鲁忍不住插口。
「得知那个叫伊苏的国家的历史,和现在艾斯铁里亚所面临的危机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伊苏灭亡的事和现在魔物出现在艾斯铁里亚的事并非无关。」
莎拉提高了声音。
「证据就是这个米内亚村被高耸的石墙围起来的模样。那个石墙就是告诉我们、过去也曾经有魔物出没的事。」
艾斯铁里亚那令人背脊发寒的秘密,现在正渐渐地展露出其真实面貌。
「那是说这里自古以来就有魔物们存在吗?」
「是的,魔物们原本就栖息于此地。」
「那么为何到现在才又出现?」
「因为一直以来都被强大的灵力封在地底深处。」
「地底深处……」
亚特鲁想起了防具店的店主所说的话。根据他的说法,正是在坑道中发生了大爆炸之后魔物才蜂涌而出的。
「是的。封住了魔物的人便是两位女神。神与魔物之战的一切经过都记载在六本伊苏之书中。」
「那么、是谁解开那个封印的?」
「是企划着邪恶的阴谋者……目前我只能这样告诉你。」
莎拉的声音低沉了起来,口气也喑哑着。
「莎拉,就连你所擅长的占卜都占不出那个邪恶者的真
面目吗……」
这个女占卜师到底知道多少呢……?
「总而言之,目前以收集『伊苏之书』为首要目标」。
亚特鲁有种感觉,只要莎拉肯再多谈些她所知道的事的话,应该就可以更明确的掌握住整个谜的全貌了。
也许是莎拉还没有完全信任他的缘故吧。的确、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剑士,会不被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亚特鲁取回了冷静。
「我明白了。那么我该到哪里去取得『伊苏之书』呢?」
「自古以来『伊苏之书』就是由神官子孙代代相传。但是那些书不知道被什么人给陆续地偷走了。你先到神殿遗迹那里去吧。水晶球上是这么指点的。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六本书中的其中几本吧。」
「神殿在什么地方?」
「到赛皮克村之后再去问村民吧,然后……」
莎拉从桌下拿了某个东西出来。
「这是水晶杖,带着它吧。水晶发出的光芒将会指点你前往『伊苏之书』的所在地。」
亚特鲁收下了水晶杖,将它放进了行囊中。
「我知道了,收集到『伊苏之书』后的话,我会再回到这里来的。」
亚特鲁把装着防具的行囊背在肩头。
「到那时也许就已经不需要我去拜托你做什么事了。在探索着神殿遗迹时、你应该就可以找到自己该作的事了。不过,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欢迎你随时回到这米内亚村来找我。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来帮助你的……」
莎拉温柔的说着。
「那么,勇者亚特鲁,你走吧!」
莎拉的口气转变为坚毅。
连做梦也想着的冒险。
令心头雀跃不已的冒险。
真正的冒险现在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