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黑暗中的两人
亚特鲁与泰菈在一阵激起的水花声中沉入水中。
虽然逃过了摔死的命运,但一个弄不好的话也会马上淹死。
水出乎意外的深。下坠的速度使他沉到相当深的地方,但仍然没碰到底。一会儿后终于开始往上浮,在浮上水面的一瞬间,亚特鲁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因为周围一片黑暗,看不出周遭环境如何。也不知道这是原本就存在的水脉、还是经年累月累积下来的地下水,只知道他靠着这些水是暂时捡回一条命了。
「泰菈,你没事吗?」
靠着水声,他知道泰菈也在附近浮了上来。
泰菈被塞住的嘴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是他没空去担心泰菈了。亚特鲁的手脚被绑住、又穿着沉重的防具,就连要保持浮在水面上的姿势都不容易,马上就又沉入水底。虽然拼命努力、试图使脸重新浮上水面,但他上半身的铠甲实在太重,反而使得他的脚先浮了上去。
虽然水面就在眼前,但就是没办法使脸浮上去。亚特鲁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胸口越来越闷,但是知道一开口喝下水就逃不过淹死的命运,只能拼命咬牙忍住。
——泰菈在做什么?
泰菈的手也被绑住了,不过她的双脚没被绑,要浮在水面上应该并不困难。
已经到达极限了,他的肺需要新鲜的空气!亚特鲁终于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吐出肺中残留的空气。但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拉出水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亚特鲁无暇多想,连忙拼命地大口呼吸着宝贵的空气。等到终于喘过一口气时,他的上半身又开始被铠甲的重量拖着往下沉去。他连忙闭住呼吸,但是这次有一个力量推着他的背。
「你要一直重复相同的事吗……?至少试着自己解开绳子如何?」
是泰菈的声音。嘴巴应该是被塞住的泰菈正开口说话。
「塞住你嘴巴的东西怎么了?」
「那种东西早就拿掉了。」
「可是你不是被绑着吗?」
「因为我有好好向妈妈学习偷盗的技巧,区区一条绳子根本算不了什么。啊啊,又沉下去啦……剑法是很高强,不过其它方面可就不怎么样了。好吧,你先别动喔。」
噗通一声、可以听出是泰菈潜下水的声音。她正在摸索着帮忙解开绳子。
在浮上水面换了两三次气之后,泰菈灵巧地解开了亚特鲁身上的绳子。
「我欠你一次……」
重获自由的亚特鲁朝着黑暗中的少女道谢。
「别说那些了,还是快点找个可以上岸的地方吧。」
泰菈不知向哪里游了开去。
从上方射下的少许光线令水面偶尔现出潾潾波光,可以隐隐约约分辨出水面与非水面地带的差别。
亚特鲁也朝着像是岸边的地方游了过去。手指触碰到硬物,但分不出来是墙壁还是水道边缘,只知道是石头堆起的东西。
当眼睛更加习惯黑暗后,又在上方看到石壁之顶。若是手能攀到那里的话,就可以上去了。但是拼命伸手、双手距离石壁之顶还是有一臂之遥。
「泰菈,岸在这边,过来。」
泰蓝马上就游了过来。她的泳技也很好,应该也是母亲特训的成果之一。
「你踩着我的背先上去。」
「你叫我先上去?然后你想我会再拉你上去是吧?你也真是个彻底的滥好人,说不定我会丢下你、自己先跑掉喔……」
「那你刚才为何要救我?」
「这还用说吗?要一个人从这样的黑暗中脱身并不容易,救了你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帮上我一点忙。比如像是有魔物出现的时候……」
「那我们就暂时休战吧……总之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目的应该也是一致的,一起合作、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知道了啦。」
泰菈绕到亚特鲁身后,双脚在水中一踢、踩上亚特鲁的肩头,身轻如燕的爬上石壁。
「上面有路耶。」
爬上去的泰菈报告着上面的情况。
「接着这些东西。」亚特鲁先把背上的行李丢上去,接着脱下身上的沉重铠甲、依序抛了上去,最后连腰上的剑也丢了上去。
「我知道你是要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不过凭我的力量还是不可能拉得动你。虽然是有刚刚松绑时留下的绳子……」
「那、找找有没有可以绑住绳子的地方吧?」
过了一会儿后才又传来回答。
「绑在柱子上了。」
一条绳子从上面垂下。绳子并不如想像中的坚韧,所以要一口气爬上去才成。
亚特鲁先拉了拉绳子做确认,然后靠着绳子一口气冲上石壁。
「有没有可以点火的东西?」
爬上来后、亚特鲁问泰菈。
「行李全都湿了。虽然可以点火,但没有可以烧的东西啊。」
亚特鲁七手八脚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先重新穿上铠甲、再把行囊中的水倒出,总之不管如何先背起来再说。
接着再摸索脚下的状况,一条约可容一人通行的通路正直直向左右两方伸去,再前面的地方则因为黑暗而看不出状况如何。
从掉下时所花费的时间来推测,可以判断出这是地底相当深的地方。
——总之要脱身的话就要向上走……
但是脚下的通路并无坡度,因为就连要朝哪边走比较好也判断不出来。
「走了啦。」等亚特鲁打点好自己的行李后,泰菈马上迫不及待地催他。
「等等,我正在想要走哪边。」
亚特鲁将视线投落在水面上,水面平静、没有流动的迹象。
「有什么好等的,反正走哪边不都一样。我决定要走这边了。」
泰菈马上开始走了起来。
亚特鲁抬头向上看,看到上方的沟缘形成一块四边形,沟上的桥也成为一条黑线。从位置来判断,泰菈前进的方向正是遗迹入口的方向。
比起另一个方向,由这个方向走出地表的可能性的确是大得多了。
亚特鲁也跟在泰菈后面走去。
——有必要在坟墓之下挖出这样一个空间来吗?
看到积蓄在一旁的大量地下水,亚特鲁不禁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若不是在坟墓之下的话,倒比较像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搞不好原本就是先有这个巨大蓄水池、后来才在上面盖起坟墓的。
泰藏的脚步声在空洞的空间内回荡着,听声音是已经走到了相当前面的地方。
「喂,别太急了,要是掉到水中我可不管喔。」亚特鲁担心地喊道。
「才不会呢。因为我想赶快跟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地方说再见!」
泰菈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以步行距离来算,现在应该已经到达遗迹入口的正下方了。
泰菈的脚步声突然停下。
「怎么了?找到出口了吗?」
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心中感到不安的亚特鲁跑了起来。
「怎么了、泰菈……?」
他在黑暗中找到了蹲在路上的泰菈。
「没什么了不起的……」泰菈的声音有气没力。
「没什么了不起的才怪,哪里在痛?」
亚特鲁蹲下来看着她的脸。泰菈正一脸忍着痛的模样。
「只是动作太大了些、不小心扭到脚而已,才没有在痛啦。」泰菈揉着自己的右脚。
「我看看。」
泰菈慌慌张张地拨开亚特鲁的手、站了起来。
「别管我,走了啦!」但是泰菈才一抬脚,脸就痛得全皱在一起。
「看吧,要是不处理的话,等一下可能就会走不动罗。」
亚特鲁抓住泰菈小小的肩膀,让她慢慢坐下。伸手摸了摸她伸出来的脚,发现扭到的地方正红肿发热。
「要用湿布固定住才行。」
亚特鲁放下行囊,从其中取出药品与绷带。
「少来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现在是说那种话的场合吗!」
虽然没有干布,但是把涂了药的湿布紧紧地绕了好几圈之后,到底还是把它牢牢地固定在泰菈脚上了。
「暂时就先这样吧……怎么样,有没有好过一点?」
泰菈没有回答,从她微张的口中传来了喀哒喀哒的牙齿撞击声。
「怎么了,会冷吗?」
泰菈点点头。亚特鲁重新打量起泰菈。手脚几乎完全没有衣服遮蔽,而且上衣短得露出肚脐。身上的布料实在相当有限。
「因为你穿成这样嘛,难怪会冷……」
虽然还不到可称之为寒冷的程度,但比起炎热的地上,这里就显得冷多了。对于生长在北方的亚特鲁,可以说是清爽宜人的温度,但泰菈会觉得冷也许是理所当然的吧。
亚特鲁从袋中找出在横渡沙漠时所用的斗蓬。由于密密地折叠着,所以只湿了一小部份。亚特鲁打开它挥了几下把在表面上的水
挥开,然后披在泰菈身上包住她全身。
「都叫你别理我了!」
泰菈刻薄地挥手把披风拨开。
「你老实一点好不好!」
亚特鲁不禁也凶了起来。
「乖乖地在那边别动,我去前面打探一下状况!」
泰菈不能再走了,亚特鲁向前走着。若是有出口的话,应该已经不会太远了……
——为什么会那么别扭啊?
不过一想到她既然是在全家都是盗贼的恶劣环境下长大,那么大约才只是十岁孩子的泰菈会那么世故任性、无法坦率接受他人善意的事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了。
而且与家人分开、与曾经是敌人的男人一起被留在也不知能不能平安逃出的地底深处,她会不安以及生出警戒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跟个麻烦的小孩扯在一起了。
这是亚特鲁的真心话。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对于曾多次欺骗他的伊布尔一家,亚特鲁心中曾经有过的恨意已逐渐淡薄。那多半是由于多曼及莉洁的真面目己曝光的缘故吧。尤其多曼的真面目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不弄脏自己的手,对于为他而牺牲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冷血汉。跟他这种货真价实的大坏蛋比起来,自称是坏蛋看起来也像是坏蛋的伊布尔一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坏蛋模样实在是可爱得多了。
在恢复冷静的现在,亚特鲁判断出最大的危机是五个结晶都已落到最危险的人手中这件事,多曼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采取行动吧。
他一定会借助五个结晶的力量前往凯芬,若是让他取得『贤者术』,那尔姆绝对会卷入混乱的旋涡中。他会利用『那尔姆使徒团』发动革命、促使王权国家复活吧……
要破坏多曼的野心就只能趁现在,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到凯芬去才行。
可是现在却处于这样一个无能为力的环境中,亚特鲁不禁充满了不甘心的感觉。
他一面想、一面在通路上摸索着前进,但没走多久后就来到了再也无路可通的地方。
眼前一片直上直下的陡峭岩壁,一旁的水潭也到此为止。
观察过四周之后,发现既没有楼梯也没有像是出入口的东西。向上一看,也没看到哪里有泄出光源的隙缝。
亚特鲁忍不住希望能有更多的光源。
——对了,说不定可以用那个……
亚特鲁从行囊中取出玛夏给的那枝魔法杖。记得在与守护兽打斗中使用的时候,在飞出火焰箭之前魔法杖会先发光。
——集中精神、但不要全神贯注,说不定可以代替火把来使用……
亚特鲁决定试试看。
要适度的集中精神,让火焰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可是相当困难的。杖头才刚一发出光亮就又马上熄灭了。
重复了好几次之后,亚特鲁靠着断断续续的光亮,大致摸熟了周围环境。
结果还是没能找到像是出口的地方。此路完全不通。
——只好指望另一边了……
亚特鲁收起魔法杖,无可奈何地回到泰菈身边。
泰菈正老老实实的包在曾经一把挥开过的亚特鲁的斗蓬中。
2 地下水路
「这边是死路,只好走另一边看看了……」
亚特鲁向泰菈说明没找到出口的事。
「是吗……要是里面有出口的话就好了……」
泰菈无法隐藏住自己的沮丧,垂头丧气地说道。
「还会冷吗?」
「不会了,有这件斗蓬后就暖和多了。」泰菈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多了。
「在扭伤消肿前,你先留在这儿吧。我会留下足够的食物,不过会有点潮湿……」
「我已经不痛了啦,留在这边也没用。好了,去找出口吧。像这样的待在这边,妈妈他们说不定已经被送去喂鳄鱼了。我的脚根本不算什么……」
泰菈一站起来、脸就又皱了起来。
「我都说过你还不能走路了!」亚特鲁马上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泰菈。
「我没事、我可以走!」泰菈倔强地挥开亚特鲁的手。
「知道了啦,那就这么办吧。」
亚特鲁走到泰菈身后,蹲下身子从泰菈双脚之间穿过。
「做什么!放我下来!」
亚特鲁抓住泰菈惊慌失措的双手,让她坐在自己肩上,然后把她扛了起来。
「别乱动,时间是宝贵的吧。要是不想掉下去的话就好好抓着我。」
泰菈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亚特鲁肩上。
「少瞧不起人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又是什么。」
亚特鲁笑着说道。泰菈的身体比想像中更轻,与她的母亲阿嘉不同,泰菈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分多余的脂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尴尬的缘故,泰菈沉默了下来。
亚特鲁也开始朝向黑暗的深处前进。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找到出口,但是现在也只能够试着找找看了。
反正亚特鲁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时间最多……
在前进的过程中,亚特鲁明白到遗迹下层的构造也并不单纯。
之前还笔直的通路开始有着微妙的弯度。一边的水潭似乎也增加了宽度。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水潭又分成好几个分岐的部份。
那里像是被分隔开来的不同区域,眼前挡着一片岩壁,上面开着四个大空洞,水潭沿着空洞处继续向前伸去。
再这样继续前进的话,就会走进四个空洞中最旁边的那个洞中去。不过岩壁前面有石桥相连着,让人也可以走进其它的空洞中。
亚特鲁先走上桥观察一下四个空洞的情况。每个空洞都有潭水继续向前伸去,旁边也都附有可让人通行的通路。到底该选哪个呢?
「看,必须选一个才行……」
亚特鲁向肩上的泰菈征求意见,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的上半身也无力地靠在亚特鲁头上。是不舒服吗?
「泰菈……?」
亚特鲁的耳边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原来是睡着了啊……」
——是一放松下来就突然感到累了吧。放下心来的泰菈正呼呼大睡。
——现在这个样子就跟普通的小孩没两样了。搞不好这个睡着之后没有戒心的模样才是她原有的面貌呢。
等她睡起来以后、伸个懒腰,就又会恢复成那个以盗贼团一员的身份、虚张着声势和大人们对等交涉的嚣张小鬼了吧。亚特鲁心中这样想着。
——既然可以打商量的对象正在休息,那就只好自己做决定了。
这时从附近某处的水中传来噗通一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亚特鲁望向传来声音的水面。
「是我啦、我啦!」
一个大光头浮出水面,是鱼人特皮。
「是在妮浔的泉水那里见过的……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疑问。
特皮无视于他的问题,只短短的说了句:「跟我来。」
接着特皮又是噗通一声潜回了水底,隔了一小段距离后又浮上来回头望着亚特鲁。
「我明白了,你是要告诉我出口在哪吧。」
特皮点了点头。
亚特鲁并不认为特皮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偶然。虽然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妮浔的指示,但他应该是从拉姆森开船时起就一直跟在后面吧。
而特皮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不也就代表着这条水路在某处与那尔姆本流相通吗?
—只要跟着他走,就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光明。亚特鲁亦步亦趋地追在特皮后面。
走着走着水路又分成好几道分支,也有利用高低差引水的地方。但是,水路却始终都没有看到尽头。
亚特鲁也没有已经逐渐接近地面的感觉。让人觉得似乎是一直都在相同深度的地底到处地移动着而己。
——真的可以走出地面吗?正当开始感到不安时,亚特鲁一下子走进了光亮的地方。
从上方射下了光线。抬头一看,可以看到一块圆形的青空。
「是出口!」
没错,他终于来到与地面相通的地方了。
但是等亚特鲁收回视线往周围一看之后,他就知道他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以构造而言,头上的圆形出口是由直上直下的圆筒状石壁垂直建造而成的。感觉就像置身在巨大的井底一样。问题就出在那个垂直的石壁。
亚特鲁沿着石壁绕了一圈,寻找看看有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完全没有可能吗……
石块堆起的石壁本身虽然是有着凹凸不平的部分,但是因为其上生满了滑溜的苔藓,使亚特鲁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爬上去不致摔下来。而且看了一圈后,也没看到墙上有像是楼梯一样的构造。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洞可真够大的!
从底下到出口的位置相当高,再加上惊人的直径。光绕上一圈就花了他不少时间。
「喂、特皮,你告诉我出口的位置是令我很开心啦,但是要怎么做才能脱身啊?」
亚特鲁朝着在水面上露脸出来、面无表情张大眼珠的特皮询问他的用意。
「没问题的,你先在那里等一等。」
特皮并没有要回答亚特鲁问题的模样、又自顾自地潜回了水中,在水面上划出一道轨迹,又往来时的路径游去。
「怎么会没问题啊……」
被抛弃的亚特鲁只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地底下的蓄水池和这个巨大的井形物……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被建造的呢?
要建造这样的东西、应该会花上不少的劳力与时间,而且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实质上的效益。不过能建造这种大工程的人应该并不多,大致上也只有几个人有能力办到吧。
——是那尔姆王吗、或者是他的祖先……?
亚特鲁正胡思乱想时,从水路的极深处传来了某种低沉的振动音。心中起疑的亚特鲁连忙侧耳倾听。
——那是什么?正往这边接近中!
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大批野马正奔驰过草原的地鸣声。
——是魔物大举来袭了吗?
不、不对!亚特鲁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对了,是水!
大量的水正迅速涌来!八成是特皮把原本大量积蓄在遗迹某处的水一口气地放了出来。亚特鲁下了如此的判断。
——是要让水灌进这里,利用水位上升把我们送上去吗!
真是相当粗暴的作法啊,不过也确实是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个遗迹的方法。
不过这方法会让他们自己也有危险,所以现在必须要有所觉悟才行。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会淹死、被水压压死、被冲得撞壁之类的。种种可能发生的悲惨后果鲜明地浮现在亚特鲁的眼前。
亚特鲁在逐渐逼近的汹涌波涛声中开始行动。
「喂,泰菈,起来、不是睡觉的时候了!」
亚特鲁放下原本坐在他肩头上的泰菈、扶着她。
「什么?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从上射下的光线似乎令才刚张开眼睛的泰菈感到刺眼,她用手遮住了眉头。
「现在没空跟你慢慢解释,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地底了。不过作法可能会有点粗暴就是了,你先别乱动喔。」
亚特鲁说着,马上从行囊中取出布条,牢牢绑在泰菈与自己的手腕上。
流水声轰轰作响,已来到了附近。
「先吸一大口气,然后闭住呼吸!」
亚特鲁紧紧抱住泰菈细瘦的身体。在下一瞬间,两人便被宛如疯兽般的急流吞没。
两人被怒涛猛力地冲击在石壁上、随着暴风雨般的波涛浮沉、被卷入急流的旋涡中、喝了好几口水又吐了好几口水,在这些过程中逐渐向地面上接近。开在头顶上的圆形天空也变得越来越大。
水势汹汹、瞬间就灌满巨大的空井,同时也一发不可收拾的像鲸鱼喷出的水柱一般往空中喷出了一道水柱。
亚特鲁和泰菈被水柱高高抛上空中,接着又与水柱四散成的水花一起落回水中,亚特鲁身不由主的喝了好几口水,现在也只能紧紧抱着泰菈以避免失散。
——再忍一下,水面马上就会平静了。
终于两人开始渐渐向上浮去。
总算又浮上水面的亚特鲁先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再看了看周围,只见到一片绿意。看来这个出口似乎是位于密林中的某处。
浮在水面上的身体继续被水流推往某个方向,可见从地下溢出的水仍然不减其势。
在水中载浮载沉的亚特鲁望向泰菈。
「没事吧,泰菈?」
两人已经精疲力竭了,顺着水流来到了一条小河川,似乎是那尔姆河的支流之一。
亚特鲁拼命游向岸边,先把泰菈放到岸上,接着自己也上了岸。然后马上解开绑在两人手上的布条为泰菈急救。
她已经没有呼吸了,从横躺着的身体中流出许多喝下的水。
「喂、振作点,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地下出来的不是吗!」
亚特鲁用力按着她的胸部,让她张嘴吐气,不断拍着她的脸,从行李中拿药出来给她吃,用尽一切的方法救她。
亚特鲁不屈不挠的急救终于发挥效果,泰菈双颊转红,总算是可以自行呼吸了。
虽然意识还没有恢复,但暂时应该是没事了。
「太好了!」
放心下来的亚特鲁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之前光顾着为泰菈急救,无暇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时感到全身的力量似乎都在消失中,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亚特鲁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衣服下摆已染得通红,他慌慌张张的掀起下摆一看。
坏预感成真了,被守护兽咬伤的伤口正血流如注。
是在激流中翻滚时伤口又裂开的吧。血应该是从那时起就开始流的。因为专心在救泰菈、所以连痛楚都没感觉到。
——要拿绷带包扎才行!
但应该是近在眼前的行囊,这时看来却模模糊糊地似乎远在天边。
亚特鲁伸手向行囊探去,然后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3 遗迹的秘密
眼睛张开时,已置身在某个房间中。
说得好听是房间,其实只能算是勉强搭起的寒酸小空间,墙上到处都是洞,从外面射入了大量的光线。看来现在应该是白天。不过;疋哪一天的白天呢?
他所躺的床软绵绵的、而且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用手摸了摸,发现底下铺着干草,看来是与这个房间一般寒酸的床。
——是谁救了我?泰菈也被救了吗……?
眼光在小房间中兜了一圈之后,发现整个房间中只有他这一张床。
亚特鲁想起了自己的伤,已经没有痛的感觉。伸手一摸,发现上面密密地缠着绷带。
——先起来看看吧。
亚特鲁双肘用力撑起上半身,感到头有点昏。
「喔,你醒啦。正好……」
一个矮小的老人伴着一股强烈的味道现身。
是密林之主、老师萨拉巴特。
「我为你准备了营养滋补的汤,要一滴不剩的全喝掉喔。」
强烈的味道是从萨拉巴特手中铁锅黏嚏嚏的绿色液体中发出的。萨拉巴特把冒着热腾腾蒸气的铁锅随手一放、就放到亚特鲁的腿上。
「烫烫烫烫!」
亚特鲁哀嚎了起来。
「也不必叫成那样吧。好啦,把锅子拿起来,我找东西给你垫着。」
没想到萨拉巴特『找』的东西竟然是亚特鲁床的一部分。那一大把的干草也真的是足以提供隔热的功能啦。
「幸好那个叫泰菈的女孩勉强还可以自己走路,不过还要把你搬过来,可真是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亚特鲁实在很想捏住鼻子。他一口一口地喝着令他快吞不下去的汤,这是他喝过的汤中最难喝的一锅了!
「对了,泰菈在哪……?」
「回山多利亚去了。」
「回去?一个人?」
「她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昨晚在这睡了一晚,天一亮我就把她送到拉姆森去了。她说她很担心她的家人。」
「要赶快追上她才行……」
「别那么急。要走是随便你,不过至少先把那锅汤喝完吧。是我放了许多疗伤的药草下去煎成的喔。对了,还会痛吗?」
「已经不痛了。啊,我还没向您道谢!」
亚特鲁为自己感到羞愧,同时也觉得必须向老人报告一下在遗迹中发生的事才行。
「对不起,五个结晶都已经……」
「我听那个女孩说过了,是落到多曼的手中了吧……」
「欺骗与被欺骗,永无餍足的丑陋争执……所以我才不想和世俗扯上关系嘛。跟五百年前完全一样。让我想起了凯芬所引起的那些纷争。」
「那时的事是由凯芬王以及企图推翻凯芬王的王族嘉图之间的权力斗争所引发的。结果支持嘉图的一派失败,所以被放逐出凯芬……嘉图一族的计划要在地上重建凯芬。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吧,他企图破坏我们所施行的封阵,但是还未能达成他的目标,便在一场意外中死去。可怜的是也一起被卷入那场意外的佛蕾丝妲……」
「意外是指佛蕾丝妲被冰封起来这件事吗……?可以告诉我更详细的内容吗?」
「抱歉,那是我连想都不愿去想的事……结果那场纷争也波及到那尔姆之民。不、也许该恨的人根本就是企图夺取凯芬领土与r贤者术』的那尔姆王。」
「当时年轻的凯芬王是个非常不喜欢争执的贤明君主,他很用心的与各国都尽量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你知道凯芬王打退那尔姆之龙的传说吗?那也是凯芬王友善的外交政策之一。在传说当中兴风作浪的那条龙,其实就是指那尔姆河本身的泛滥。数年一度的大泛滥在那尔姆境内造成了十分严重的灾情,凯芬王就向焦头烂额的那尔姆王伸出了援手。
传说中所谓的屠龙,便是指治水的工程。凯芬王派遣了治水的工程师到对于水患束手无策的那尔姆王身边……」
「那个所谓的治水工程、难道就是在榭贝遗迹底下的那个……」
「你说的对,其实整个遗迹的底部就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本来可以用来调整那尔姆河的水量,但是现在水门已经坏了,所以派不上任何用场。而且就连知道那个蓄水池的人也己经不存在了……」
「在五百年前就可以自在地控制那尔姆河的流量,凯芬的技术力的的确确是超越时代的伟大力量啊。」
「要控制那尔姆河的流量也不仅仅单只是靠土木技术的力量而己,『贤者术』也在治水上发挥了极大的力量。在那时被拿来使用的就是五个结晶。」
「运用了『贤者术』所做成的结晶使自然的力量乖乖地听话。但是凯芬王的友好政策却带来了可怕的后遗症。那尔姆王在见识过『贤者术』的威力之后,就更想要把『贤者术』占为已有了。也许也是因为对凯芬的嫉妒与畏怖吧,那尔姆王竟然准备起兵攻打凯芬,并进而占领凯芬。」
「察觉到邻国准备开战的凯芬王,对于那尔姆王恩将仇报的作法感到厌恶,最后选择带着王都与臣民一起从地上消失。」
「那么凯芬王与嘉图派的对立是……?」
「相对于凯芬王,嘉图主张要尽量活用『贤者术』的力量吞并国土增强国力。也就是要扩大战端,他认为那尔姆王根本不算什么,态度是极端好战的。双方会形成对立的局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嘉图一派主张凯芬王是个遇到事情就只会一昧逃避的胆小鬼,并且使出全力阻止王都隐形的工程。但是以结果而言的话,是嘉图一派失败了。因为凯芬王还拥有着十分强而有力的后盾。」
「那又是什么?」
「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只要想起那个男人的事,直到现在都还会感到思心!」
「看得出来您很讨厌他。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至少告诉我他的名字好吗?」
对于凯芬的事,就算是再小的事亚特鲁都想多知道一些。
「名字吗……叫嘉笔珥啦,是秘贤者之一。」
「他在凯芬王的认同下暗中掌握了实权。而那尔姆的治水工程便是关键所在,治水的工程实际上是靠他一个人指挥完成的,他也因为这件功劳而飞黄腾达。」
「那么使王都凯芬隐形起来的人就是那个叫嘉笔珥的秘贤者……?」
「挺聪明的嘛……我相信凯芬会消失一定是嘉笔珥干的好事。」
「老师,很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么多的事情。这一些情报在我前往凯芬时,一定可以派得上用场的!」
「前往凯芬……?结晶都已经落在多曼手中了,你还打算继续冒险吗?」
「是的,我不会放弃希望。我打算要尽快回到山多利亚去打探一下多曼的动静。而且多曼曾说过要用『那尔姆使徒团』来镇压山多利亚。若是他已经实行他的计划的话,那山多利亚现在应该正在大乱中。我希望能从多曼的暴行之下守住山多利亚的市民。」
「你的胸襟是令人佩服,不过你一个人也没必要淌这趟混水吧……你终究只是个旅人罢了,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这就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没关系的人们……?
被萨拉巴特泼了一盆冷水的亚特鲁想起了在此地遇到过的人们。
——妮娜、玛夏、菲尔帖的人们……已经不是无关的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不能置之不理。既然事情的发展都己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多曼横行!」
亚特鲁以炽热的眼光坚决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随便你吧,我不会阻止你的。我送你到拉姆森去吧。不过你还得先把这锅汤喝完才行……」
亚特鲁把锅子端到嘴边,仰头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喝完。已冷却的汤变得更加难喝了,但感觉似乎有一股活力如沸腾般地从腹中升起。
4 拉姆森的浩劫
经由榭贝遗迹的后山绕了一大圈后,拉姆森终于出现在眼前。
看到村中漂起的阵阵浓烟,亚特鲁向萨拉巴特问道:「那个烟是……?」
两人坐在独木舟上,在前面灵巧地操纵着小舟的萨拉巴特回过头来说道:「谁知道。至少我早上送泰菈过去时拉姆森还很平静,没有那个烟……」
「那不是煮饭的炊烟,拉姆森一定出事了!」
亚特鲁心中充满了不安。
「我知道,你想叫我动作快点是吧。我可也是有在用心划船的喔。」
接近码头时,又听到了异样的吵杂声。群众的叫声、哭声、斥骂声和怒吼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成为怒号声响彻那尔姆河的河面。
——多曼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怎么搞的,好像出大事了……」
萨拉巴特置身事外的口气令亚特鲁更加感到不耐。
抵达码头后,可以清楚的看到民宅一带正熊熊燃烧着。
「我就送你到这里为止了。」
亚特鲁一上岸,萨拉巴特就像怕被卷入麻烦般的连忙划离码头逃之天天去了。
亚特鲁在码头观察了一下,发现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异样的多。再仔细一看,发现有好几艘同样大小与形式的船停在一起。
亚特鲁抬头看船上的旗帜,果然正如亚特鲁所想,旗上画着鹰形的图案。
——『那尔姆使徒团』居然已经展开行动了……
多曼与『那尔姆使徒团』的行动之迅速令亚特鲁感到不寒而栗。在榭贝遗迹找到最后一个结晶之后,才只过了短短一天而已……
当他开始走向村中时,在跑向码头的村人中看到一张面熟的脸。
「亚特鲁、在那里的是亚特鲁先生吧!」
跑过来的年轻人气喘如牛。
「记得你是、玛夏那里的……顾特!」
「太好了,我拼命逃出来就是要找人求救。『那尔姆使徒团』的人在午后突然攻击过来占领村子。他们冲进大家的家里把人绑起来、四处破坏抢夺值钱的东西。也有人拿起武器反抗他们,但双拳难敌四手……」
「有没有看到女首领的人影?」
「不,没看到有女人。总共大约有三十人……」
「那他们的主力部队应该在山多利亚行动。因为拉姆森是那尔姆的重要据点,所以才兵分两路同时占据两地的吧。」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这种事。这个平静的村子为什么非遇上这种事不可!」
「你的家人呢……?」
「被绑起来了,不过倒是没有遭到更进一步的伤害。我担心的是玛夏!」
「玛夏怎么了?」
亚特鲁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我赶到玛夏的小屋那里想去通知她一声。但当我赶到时他们已经来了,我躲在暗处偷看,看到他们硬把玛夏带到码头去。」
「说不定是想从玛夏那里问出些什么。知道他们把她带到哪去了吗?」
「是有听到他们说本部什么的……」
「是指『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吗……?」
向顾特问了问,但他也不知道『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在哪。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亚特鲁先生?」
「虽然对拉姆森的人过意不去,但我更在意山多利亚的情况。而且也要去救出玛夏才行。总之要阻止『那尔姆使徒团』的暴行,就免不了要跟他们的女首领一决高下……」
「那么、也请带我一起走。我虽然不会用剑,但是我会开船,搭我的船走吧。」
顾特才刚把亚特鲁带到他的船停泊的地方,马上就有几个男人从『那尔姆使徒团』的船上跑下来阻拦着他们。
「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男人们走近盘问正要上船亚特鲁与颅特。
「别理他们,开船。」
亚特鲁催促着顾特开船。
「喂、等等,不准随便开船出去!」
顾特拉起帆,亚特鲁拔剑砍断缆绳。
「你是那个叫亚特鲁的家伙,居然还活着啊!」
留在岸边的男人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连忙也回到自己的船上。
「幸好,只差一点就要被抓到了。」
等船离岸滑行在河面上之后,顾特才松了一口气。
「未必,他们似乎还没死心。」
使徒团的一艘船也离岸追来。速度比想像中快多了,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怎么办,亚特鲁先生?这已经是这艘船最快的速度了……」
负责开船的顾特不安的问道。
「追上来的话就开打。」
亚特鲁盯着接近中的敌船说道。
对方的船头上站了好几个人,正拉弓往这边放箭。
亚特鲁用剑与盾挥开箭支。在晃动的船上作战,对亚特鲁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更加接近的使徒团之船,逭回射出的是点火的箭。
「打算烧沉我们的船吗!」
箭
并非射向亚特鲁,而是瞄准了船帆甲板。在火势蔓延开来前、亚特鲁赶着到处救火,向顾特问出桶子的所在位置,然后直接从水面上打水救火。甲板受损并不严重,但船帆上却开了个大洞。
使徒团的人食髓知味,再次射出点火的箭。
「看我没反击就得寸进尺……」
但是船上并没有可用来投掷的东西,而亚特鲁本身也没有装备弓箭之类的武器。
——对了,那个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亚特鲁取出玛夏给他的那根魔法杖。
「看着吧,我们这边也有火可以用!」
亚特鲁举杖集中精神,但是由于船身摇晃,使得他没有能像想像中一样顺利集中精神。杖头在发光一会儿之后就又暗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敌人的火箭仍一支一支射来,船上有好几处开始冒出火头。
没空开打了,先灭火比较重要。亚特鲁又拿起桶子打水救火。在他背向敌船的一瞬间,被一支箭射中肩头。亚特鲁沉着脸拔下箭。
「顾特,使徒团的人很会开船吗?」
「他们常利用那尔姆河、自由自在地往来于山多利亚与拉姆森之间。」
那就是说他们也很习惯在船上战斗了,搞不好就是为了这一天才偷偷在某地练习着开船的技术。亚特鲁想着。
「顾特,我们不逃了,直接杀到他们船上去。可以靠近他们的船吗?」
下定了决心的亚特鲁转过身去。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敌人的模样不太对劲,在甲板上的人慌乱不已的跑来跑去。
不只是人的样子怪怪的,连船的模样也不太对劲。感觉敌船突然慢了下来似的。
「怎么了呢……是船出问题了吗?」
颅特也从船尾跑过来看。
「帆与帆柱都没有异常,是舵吗……还是……?」
顾特歪着头。
但是他们马上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敌船开始慢慢下沉。
「怎么搞的?」
「可能是船底擦撞到东西。可是怪了,这一带的河底应该是没有岩石的啊……?」
「虽然不够过瘾,不过也好啦,总之能逃过一劫就好。」
亚特鲁往甲板上一坐,远远的看到敌船上的人正慌慌张张地从船上跳到水里。
「什么时候能到山多利亚?」
「大概要早上吧。」
在包扎好箭伤之后亚特鲁就先去休息了。因为一到山多利亚之后就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了吧,到时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因此要趁现在尽量储备体力。
被带走的玛夏、还有一个人住在山多利亚下区的妮娜,这两人的安危都令他担心不已。还有先走一步的泰菈的下落……
5 河神
当天刚亮,船穿越都门时亚特鲁就醒来了。醒过来的颅特拉下船帆,任船顺流而行。
「接下来要提高警觉才行。山多利亚码头的状况一定也跟拉姆森差不了多少,搞不好连船都没办法停靠进去。」
「我知道了,那就避开码头,先在下区的河边靠岸,去打探一下市内的状况再说。」
顾特表示了解,一穿过都门之后就马上把船靠岸。
「我明白你会怕,但是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亚特鲁说完便上陆去了。为了确认妮娜的安危,毫无犹豫地直往妮娜的小屋走去。
周遭意料之外的安静,也感觉不到有『那尔姆使徒团』的人潜伏的气息。
亚特鲁才一走近小屋,还来不及敲门、门就先打开了,妮娜从里面跑出来。
「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
亚特鲁还来不及为她的平安表示庆幸,妮娜就一把抱住了亚特鲁。她的举动令亚特鲁不禁感到有点疑惑。
「啊啊,这也是那个河神的指示吗……?」
「是啊,袍说亚特鲁先生一定会前来拯救山多利亚的……」
妮娜放开亚特鲁,一对晶莹闪亮的眼珠直盯着亚特鲁瞧。
「『那尔姆使徒团』的人果然还是打过来了吧。」
妮娜微微点了点头。
「是昨天下午的事。他们开船进港大举入侵,一下子就占据了市内各个重要的据点。当然市内的卫兵们也有试着抵抗,但听说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请放心,这里似乎是被他们当成不重要的地方,所以使徒团的人暂时还没有过来镇压。因为这个缘故,有不少重要人物都逃进了这里……」
「总之只要你没事就好。但是这里也不知还能够安全多久……我也有不少事想要跟你说,我们到里面谈吧。」
妮娜先为自己的怠慢道了声歉,然后领着亚特鲁走进屋内。
「首先是你养父史坦的事……」
亚特鲁开始告诉她在沙漠中所打听到的情报,连在凯芬的遗迹中遇到头上长角,会说人话的狗的事情也都一并地说了出来。原本一直静静听着的妮娜,在听到这里时眼中突然绽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那些狗应该是叫做犬人族的种族吧……有点令人怀念的感觉。我真的好想见见那些狗……我的养父应该也是在那附近救了我的吧。若是我能够见到犬人族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想起些什么……」
亚特鲁再告诉她曾经在沙漠中亲眼目击到凯芬的事。
「是吗,我想史坦一定是在凯芬。我可以感觉得到。」
「我只能确认史坦有去过遗迹,不过我也相信史坦是到凯芬去了。」
接下来的事虽然与妮娜无关,但亚特鲁还是一并把在榭贝遗迹中发生的事全告诉她了。还有他担心着跟他一起离开遗迹的泰菈的下落……
「泰菈就是上次在这里骗过你的盗贼少女吧。居然会那么担心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亚特鲁先生真的是个大好人呢。」
「不,没那种事,该说是滥好人吧。」亚特鲁自嘲地笑道。
「对了,你的情况如何了,身体的状况……?还有常常发作的头痛……?」
妮娜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在那之后情况就越来越严重。如果要是能因此而恢复一些记忆的话,头再痛我也愿意忍住,可是却……」妮娜无力的笑着。
「我只担心一件事。不过、要是我说出来的话,搞不好亚特鲁先生会把我当成不正常的女孩,并且从此讨厌我耶。」
「不会有那种事的。你正常的很。」
「我不是指丧失记忆这件事,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从一开始时就会觉得我不正常了吧,也不会到现在才……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请答应我,不要讨厌我喔。」
「啊啊,我怎能可能会讨厌你……」
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样的秘密,亚特鲁不禁稍微坐正了些。
「在我头痛发作的时候,会有个声音在我头中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是男人的声音……」
「会不会是史坦……?」
「不、不可能是史坦。是更老更低沉沙哑的恐怖声音……只要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会不安得难以忍受。」
「你对那个声音有印象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更加不安。但我不敢说我以前从未听过那个声音。」
这会是记忆要恢复的前兆吗?亚特鲁想着。
——那个声音的主人说不定会知道妮娜的所有过去。
「这是别太在意那个声音的事比较好。」
明知道这只是个安慰,亚特鲁却也只能这样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妮娜把一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话都释放了出来的缘故,妮娜脸上的表情显得开朗多了。
「亚特鲁先生,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妮娜打起精神向亚特鲁问道。
「我想潜入多曼家中,把伊布尔一家救出来。也许现在并不是去管他们的时候,但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去喂鳄鱼。」
他没对妮娜说出口的是、被抓走的玛夏说不定也被关在多曼家中。
「用一般的方法是进不去多曼家中的喔。」
「那件事我很清楚。反正我迟早也是要和多曼一决胜负。」
「等等,我想一定会有好方法的。我们去请教一下河神大人吧。」妮娜站起来牵着亚特鲁的手走出小屋。
妮娜带着亚特鲁越过小屋后面的堤防,来到了与那尔姆河相连的水路之旁。
「其实原本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但为了让你相信,我就试着呼唤河神大人来让你看看。不过我不能保证袍马上会出现,在袍出现之前、请耐心地等候袖的到来。」
接着妮娜便跪在水路边缘,双掌合什,朝着水面专心虔诚地默念着。
——看?是指河神会以具体的形象现身吗?
原本亚特鲁还自己乱猜,妮娜所说的神应该是位于妮娜心中的神……
亚特鲁看着妮娜专心呼唤河神的侧脸,在等待中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先不说河神,在那尔姆河的上游就住着一位名叫妮浔的水精灵了。既然都有精灵在了,那有神在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当他想到这里时,原本平
静的水面开始漾出波纹。
「可以看得见了……」
看到突然在水面上露脸的那个生物,亚特鲁差点摔一跤。在那里的『河神』正是鱼人特皮。与亚特鲁视线相会的特皮,像是有些难为情似的,又沉回半个头到水中。
6 被污染的水
讽刺的是,从下区到多曼家的距离并不远。
多曼的家位于与下区一水相隔的住宅区一角。
亚特鲁利用河堤隐藏住自己的形迹,一面打探对岸的状况一面向下游移动。
要徒步走到对岸,只能利用架在这前面的桥。但是桥头上驻守着大批的士兵;疋因为多曼的家在这一带的缘故吧,这一带分布着许多士兵,分别在周边的重点道路上站哨。
路上可见的人影全都是士兵,平时热闹喧嚷的大路上连一个市民的影子都投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无人出入。
人们的话声、笑声、叫卖声、小孩的哭声,所有的喧扰声都伴着人影一起消失了。就连平时徘徊在路上的猫狗也都不知所踪,整个城市安静得像死人的都市。
——这表示多曼已完全控制住市内了。
大势似乎在昨天就已定,从士兵们身上感觉不出有什么紧张感。
——不过我真的能躲过这么多士兵的耳目吗?
亚特鲁没自信可以在不被发现的状况下偷偷摸上对岸。
这时特皮又在水面上露脸,向亚特鲁示意:「这里。」
他脸朝向有一半沉在水面下的一道排水管。特皮招手告诉可以亚特鲁经由这里进去。
亚特鲁翻身越过堤防,一面注意着对岸士兵的视线,一面小心地向下滑去,在入水前先停了停,以免在入水时造成太大的声响,引起士兵的注意。这时特皮突然在水面上打个暗号要亚特鲁再等一下。
再等下去搞不好就要被发现了,亚特鲁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但是这时桥的更下游部分突然传来噗通的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只能够确定对岸的士兵全都因为这个声响而跑过去了。
「趁现在。」特皮挥着手。
亚特鲁由脚至头慢慢下水。
手一离岸后,铠甲的重量便一口气使他向下沉去。
水比想像中更深,当脚碰到底的时候,他的头也整个沉入水中了。
亚特鲁屏气在水底走到土管在水下的半个开口处,脚在土管边缘一踩撑起身子,头露出水面喘了几口气。
「很顺利,都没有被发现喔。」
特皮那张滑溜溜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亚特鲁在土管中站直身子,胸部之下仍然浸在水中。
「那个声音是?」
「是我的同伴。」
「你们是特地来帮我引开他们注意力的吧,谢啦……」
「是妮得让我们来的。妮娜也有拜托我。要我照看着亚特鲁。妮娜是非常善良的人类,是我们的朋友,只要是妮娜拜托的事,我什么都肯做。」
「那在拉姆森追杀我的使徒团的船会沉没、难道也是……」
「那是妮得交代的,我们要保护你。」
「这样啊,算来已经被你救过好几次了。我能离开榭贝遗迹也是全靠你帮忙。」
「我只是照妮得的吩咐去做而已。」
特皮害羞起来的样子,一个转身就向前游了开去。
「我们鱼人最讨厌多曼了。多曼污染了河水,害许多河中的生物死去。我的同伴也死了。多曼在水里下毒。多曼都乱倒各种颜色的水,有红的水、蓝的水、黑的水、绿的水、褐的水、黄的水……」
——搞什么?是在调药吗?
亚特鲁在土管中跟着特皮前进。
「我们监视多曼。多曼不住手,我们很生气。鳃张开、鳍竖起,我们真的生气了!」
特皮突然回过头来,一张脸变得恐怖非常。眼珠外凸,头上的鳍竖起,鳃张得大大的,亲自表演出他生气时的表情给亚特鲁看。
「我了解,我充分了解到你们有多愤怒。所以拜托别再那样对着我了。」
收起怒气的特皮又变回原本那张滑稽的圆脸。
「亚特鲁,要打倒多曼。我一直在观察着你的行为,你是个刚正的人,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一定可以救我们的……」
他对亚特鲁充满了期待。
「受到你们那么多照顾,我当然会尽力帮助你们。」
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来到由好几个口径较小的土管相连的分水路部份。特皮带着亚特鲁钻进其中一个小土管。
水平面降低了,腰部以上都露在水面上。
一股微微的异臭钻进鼻端。是从未闻过的臭味,令人想吐的思臭味。
特皮将亚特鲁带到一条更细的土管中。
这次水面已降到膝盖之下了。相对的也必须驼背缩头才能勉强维持住直立的姿势。
异臭更加刺鼻,而且水中也开始带有令人不快的黏稠感。在前面带路的特皮不知从何时起已站了起来,用两只短短的腿在走路。
「我不能再往前进了,因为鳃碰到毒水的话我就会死掉。」
「我明白,接下来我一个人过去就好。」
「走出这条小土管就到多曼的家了。」
「谢谢你,特皮。」
亚特鲁伸手紧紧握住特皮那带蹼的手。
7 如谜的房间
亚特鲁走出细土管后,来到一个阴暗的水塘。
这里似乎便是恶臭的根源。黏嚏嚏的污浊黑水正散发出死人都会被薰醒的强烈恶臭。
——这里是什么地方?
抬头一看,发现天花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与其说是天花板、不如说更像地板。
亚特鲁双腿浸在污水塘中,伸手在头上的地板处仔细地摸索着。
摸到了边缘有着接缝的地方,亚特鲁就试着用力地往上一推,结果轻易地便把头上的这块板子推开了。
观察着外面的模样。可以确定是屋子的内部没错。至于是屋子的哪一部份,就得要出去看看才知道了。
亚特鲁双手搭在地板上、用力向上一带,将自己的上半身拉上去趴在地板上。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是一间不太大的房间内部。因为室内有些昏暗,所以亚特鲁无法看清楚细部的环境。
正当他判断出房间中没有别人在、想要整个人都爬上来时,脸上碰到了一个冷冷的东西,一把短剑从旁指向他。才一侵入就被敌兵发现了吗?亚特鲁全身僵硬。
「别动,一动我就会刺穿你的喉咙喔!」
一听到这声音、亚特鲁就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泰菈,别吓人了,是我啦。」
缓缓回头,看到手中拿着短剑的泰菈一脸不可置信的滑稽嘴脸。
「骗人!怎么会,亚特鲁……?」
「对,就是我、亚特鲁。明白了的话,可以请你收回短剑吗?」
「还不都是你一身脏兮兮的,我才会认不出来。」
「我也不是自己喜欢变成这样的啊。」
亚特鲁整个人都爬了上来,站在地板上把被他推开的那块板子放回原位。他是打算要借此遮住那个臭味,但整个房间都染满了那个臭味,所以根本于事无补。
亚特鲁站在光亮的地方重新打量起自己,确实就像泰菈说的一样糟糕。衣服手脚头发上都覆盖着一层黑黑的废水,活像是一只刚从阴沟里跑出来的老鼠。
「总之要想办法解决掉你这德性才行。」
泰菈一脸伤脑筋的模样,脸全皱在一起。
「我也很想啊。」
「那到这边来吧。」
泰菈像拉着恶作剧小孩的母亲一样,把亚特鲁带到室内的一个角落。
「这个房间是……?」
亚特鲁环视周遭,看到一面墙上整个是书架,上面的古书堆积如山。另一面墙壁则像是餐具柜一样,上面有玻璃制的门,里面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大大小小的药瓶。还有一面墙是架子,上面放满了形式各异大小参差的玻璃、陶器、金属等材质的容器。在地板上还放着一张特大号的桌子,桌上杂乱地放着和三面墙上相同的东西。
「不知道。只是看这个房间很适合躲藏才选了这间的……」
在角落处有个石制的清洗槽。亚特鲁站到石板上面去,泰菈从旁边的大水瓶中用杓子舀水往身上散发着刺鼻恶臭的亚特鲁身上冲下去。
「你真是个爱给人找麻烦的家伙耶。你乖乖待在那个像神仙的老公公那里就好了嘛,到底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也不必说成这样吧……我可是担心你和你的家人才特地赶来的。」
「哼,又没人拜托你,少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
说是这么说,但泰菈的口气却是没什么恶意的。
在泰菈为他冲水时,亚特鲁的眼睛也没闲着,再次仔细地观察着室内的环境。
地板上除了桌子之外,还有各种奇妙的物体散落一地。有像是用来煮饭的炉子、葫芦般的瓶子、大大的铁锅和吊着铁锅的钩子……
——多曼在这里做些什么
?
据特皮所说,他丢弃了各种颜色的毒水到河中。这个房间就是他用来调制毒水的地方吗?从房内的诸般道具看来确实是很像。
亚特鲁想起多曼在追求『贤者术』的事。
——也许多曼就是在这里模仿着施行『贤者术』。
他是被『贤者术』的魅力所吸引,查询文献,偷偷在此反复进行秘药的研究吧?
「喂,你在想什么?已经可以了。」
泰菈的声音唤回了亚特鲁的神志。一身污秽也被冲去不少。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我在天快亮的时候摸进来,本来以为大家会在鳄鱼池附近,但庭院里没人。所以我才又潜进屋子里,因为有一堆警卫在站哨,所以我还搜不到一半……」
「这样啊……那除了你的家人之外,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被抓进来?」
「你是指谁?」
「你应该不认识,是名叫玛夏的长发女性。」
「不知道啦,没看过那种女人。」
泰菈有点生气的回答。
「哼,骗子,说得好听是担心我们一家才过来的,结果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女人吧。这个欺骗女性的小白脸!既然那么担心那个女人的话,你自己去找她吧。再见!」
泰菈嘟起了嘴,怒气冲冲的作势走出房间。
「等等啦,泰菈。你在生什么气?要是被警卫发现怎么办?若是要找你的家人、我们一起出去找,我也会帮忙的。」亚特鲁抓住泰菈的手阻止她前进。
「话说在前面,我可还没有把你当成同伴,所以你给我放尊重些……」
亚特鲁在猜测不知道是不是光担心也没用的缘故,泰菈好不容易才像个小孩子一样坦率的态度,这时又现出了露骨的敌意与世故,心再次武装了起来。但她对于一起行动的事并没有异议的样子。
「隔壁是……?」
亚特鲁站在门前问道。
「有楼梯,可以爬到二楼的其它房间。」
亚特鲁表示了解,接着打开门,领头爬上了楼梯。
放轻脚步摸过去的那个房间是一间大书库。亚特鲁被勾起兴趣,抽出一本书打开来看,但上面写的是他几乎完全不懂的古代文字。
再翻了几页,看到类似图书馆壁画的彩色插画,画的似乎是某种凭吊死者的仪式。在其它页也有看到像是凯芬都市的插画。那似乎是在旧凯芬被废弃之前所画的画,都市周边有着一片青青草原。
亚特鲁看得意犹未尽,若是时间充裕的话,真想也看看其它书中的插画。在这里的大部份书,应该都是多曼为了更了解幻化都市凯芬而去收集来的吧……
「你在做什么?要到走廊的话要走那边。」
泰菈低声说道。
亚特鲁合上书放回书架时,注意到墙上的一扇门。
「那是……?」
「不知道,大概是通向隔壁房间的吧?」
亚特鲁蹑手蹑脚地走近那扇门。
突然从里面传来了声音。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之后就听得更清楚了。亚特鲁连忙招手叫泰菈赶紧过来。
声音的主人是多曼,好像不知道正在跟谁交谈的样子。
——对了,隔壁应该是多曼的书房。
泰菈走近过来蹲在亚特鲁旁边,也竖起耳朵偷听。
「知道了,市内已镇压完毕了吧。那么就照预定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计划吧。要前往凯芬的时机终于到来了。先来干个一杯如何?」
多曼传来的声音充满了满足。
——他在跟谁说话?
「来,拿起杯子吧。」
「我无意喝酒。」
传入耳中的是莉洁的声音。
「别那么不近人情嘛。事情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不全是靠我们俩的共同合作吗……今后我们不是该要更加理解彼此,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吗?我是即将要成为一国之王的男人。到时我希望能迎娶你成为我的王妃……」
——什么?他在向莉洁搭讪吗?
正当亚特鲁这样想的时候,锵啷一声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你再死缠烂打、我就要叫吉利德进来了!」
「对啊,死缠烂打的男人最讨人厌了。」
泰菈用挖苦的口气小声说道。
「你不必再逞强了,也没必要装出一副英武的模样。试着找回该有的女人味如何?横眉竖目的会白白糟蹋一张美丽的脸喔。好好的打扮一下,那尔姆第一美人就诞生了。我很了解,在那副威猛的铠甲下,隐藏的是二十五岁成熟女性的娇嫩肉体……」
「什么啊,那家伙该不会只是个色老头吧。」
当泰菈会意过来不屑的嘀咕时,邻房传来啪地一声巴掌声。
「污秽的家伙,别再碰我!」
「算了,毕竟没有你的力量就无法打开通往凯芬的道路……但是希望你别忘了,你们是靠谁才能这样自在地横行……好了,该出发了吧,仪式的时间就快到了。」
「但是『月光仪式』必须要等到月亮升起……」
「我知道。但是与其在这里等到天黑,不如先尽快赶回岛上做好万全的准备……」
接着是门打开,脚步声穿过走廊的声音。
「岛是指什么?」
亚特鲁向泰菈问道。泰菈是曾与莉洁合作过的伊布尔一家的一份子,说不定会知道。
「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是在梅多海的某座小岛上,大概就是指那个岛吧。」
「要先把你的家人救出来……」
「那就马上去找人吧。」泰菈站了起来。
「等等,再在这里等一下。」
亚特鲁握住泰菈的手把她拉回来。
屋内开始吵杂了起来,多半是多曼的私人士兵们正忙着准备一起前往岛上吧。脚步声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响着,过了好一阵子后才又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走了,剩下的应该只有少数佣人而已吧。」
亚特鲁一站起来,泰菈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马上开始展开搜查。一面小心地避开佣人们的耳目,一面一间一间地找着。
二楼的房间全是空的。下到一楼继续搜查,但也没找到像是有关着人的房间。
「到底在哪里……?」
亚特鲁他们踏入聚餐用的大厅。
「剩下的就只有在这后面的厨房了……」
泰菈从大厅窥探着厨房的模样,这时从厨房中传出了士兵的声音。
「你们是干什么的!」士兵拿着武器走过来。
「被发现了耶。」泰菈仰头望向亚特鲁。
「包在我身上。」亚特鲁随即跳进厨房、抓起调理台上的大锅丢向士兵们。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其中一名士兵猝不及防,被大锅砸中头部摔倒在地上。但是另一个士兵则闪过了亚特鲁丢出的锅子,挥剑冲了过来。
亚特鲁抓住一个长柄锅,避开士兵挥下的剑,冲至对方身前朝着对方头部就是一锅挥过去。两个士兵就这样一起昏倒躺平在地上。
「不妙,声音那么大。趁他们的同伴还没赶到前快溜吧……」
泰菈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们不安的说道。
「等等,这两个人会在这里、说不定是在监视什么。」
泰蕴望向厨房后面。从士兵们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可以看到有扇通往厨房后面的门。
「食物仓库吗……」
亚特鲁朝着门走去,泰菈也跟在他后面,亚特鲁小心地把门推开。
厨房内的光线射入漆黑的仓库中。左右架上及地板上井然有序地堆置着装满各式食材的笼子、袋子、木箱、桶子。而他们所寻找的伊布尔一家也在这里面。
「妈妈,哥哥……」
泰菈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母亲阿嘉,马上帮她松绑。晚一步走进来的亚特鲁也拔剑砍断双胞胎兄弟身上的绳子。
「泰菈,我担心死你了……你居然能活着离开那个遗迹!」
阿嘉一站起来就连忙抓着泰菈的肩膀,担心地检查爱女身上有没有受伤。
「是靠他,因为有亚特鲁跟我在一起……」
「你怎么又带着他到这种地方来了……」
「才不是,是亚特鲁自己潜进来的!」
「好了,现在不是争这种无聊事的时候了。小伙子,总之我要向你道谢。因为你救了我的宝贝女儿……我们先暂时休战如何?不给那个大坏蛋骗子多曼一个狠狠的教训我是不会甘心的。绝不能让他那种人踏上凯芬的土地。对了,那家伙现在在哪?」
阿嘉气势汹汹地一口气说完,亚特鲁几乎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泰菈告诉他们多曼一行人到岛上去了。
「是吗,终于要到凯芬去啦。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也马上追过去。大家跟我来!」
阿嘉气势如虹的叫道,双胞胎兄弟也站了起来。
「你们知道岛在哪里吗?」
「啊啊,知道大概的位置,离港湾不远。你也要一起来吗?」
「不,我还有要做
的事。对了,你们有在屋子里看到过一个叫玛夏的长发女性吗?」
「那个女人也曾经被关在这里一段时间。八成被带到岛上去了。我们要走了!」
阿嘉捡起自己在地上的行李,用力踏着地板走出去。迪欧斯与诺迪斯兄弟也马上拿起他们的剑与斧跟在母亲后面,只有泰菈还拖拖拉拉的留在原地。
「搞什么,泰菈,不快点的话就要丢下你了喔!」
阿嘉这么一喊、泰菈才终于走出仓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分开而感到寂寞,往外跑的泰蕴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亚特鲁一眼。
8 市政厅
亚特鲁在伊布尔一家走后,也离开了多曼的家。
原本是想从地下的排水道离开。但还是决定先看看路上的情况再说。
结果他发现刚刚还在路上四处徘徊着的士兵身影,这时全消失了。甚至还可以看到一边解决留在路上的少数几名士兵、一边直向港口冲去的伊布尔一家背影。
亚特鲁打算在前往港口前再去看一下妮娜的状况,于是往下区走去。在途中还经过那尔姆河岸跟顾特说了一下经过。
在告诉他玛夏被带走的事之后,青年脸色大变,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岛上有许多敌兵,太危险了。」
「可是我有船,而且我大概也知道是哪座岛,麻烦你带我一起去。」
「这是河船吧,而且帆也烧掉了,没办法出海的啦。我希望你帮我个忙……」
亚特鲁带顾特下船,一起走到妮娜的小屋。
「在我回来之来,希望你能保护这女孩。」
亚特鲁向顾特介绍妮娜,并如此拜托他。
「亚特鲁先生,请带我一起到岛上去。就算留在这里,我也只会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头痛的事而感到不安而已。」
亚特鲁无暇理会缠着他不放的妮娜,丢下她赶往港口。
市内已平静了下来,但家家户户仍然门窗紧闭,也没有人走到外面来。无力的市民们多半是畏惧着镇压市内的『那尔姆使徒团』,才全都闭门不出的吧。
一路上也陆续有几名士兵前来阻挡亚特鲁,但他总算是一路杀到港口来了。
但是来到码头的亚特鲁却只能愕然呆望着港湾。
原本有不少船只停泊的码头,这时大半的船都已出海,只有又小又破的船留下来。仔细一看,较大的船都被烧毁沉在湾中。几艘船烧剩下的残骸正悲惨地在岸边载浮载沉。
亚特鲁一一检查残留下来的船,但找不到一艘可以用来出海的船。
——为了要困住市民才夺走船吗?
眼光往海面上一转,看到一艘破船正在波涛中载浮载沉地向外开去。
——是伊布尔一家坐的船吧……
八成是从剩下的船中挑选了状况最好的一艘吧。而在远方的海面上则有着大型的船团正往外海开去。
——大举前往岛上去了吗……
在没有船的状况下可以说是束手无策。还是要冒险开破船追上去?
亚特鲁无计可施的茫然呆望着海面,这时有一个脚步声走近了亚特鲁。
——连这里也有敌兵在?
亚特鲁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人物。
「嗨,果然是你啊。小伙子,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吗?」
那是个身材瘦小的老人。一看到老人,亚特鲁就想起刚到达山多利亚那一天的事。那正是码头受到『那尔姆使徒团』袭击时向外逃窜的老搬运工人。
「嗯,记得。幸好你也没事。『那尔姆使徒团』有没有对你造成伤害?」
「啊啊,我差点就吓死了。因为我无家可归,所以只能躲在仓库中发抖。你才是,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在街上乱晃,不要紧吧?」
「因为市内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兵力了。对了,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你知道哪里可找到能出海的船吗?」
「船……?你要逃离山多利亚吗?」
「不是,在海口有个小岛是『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我想到那边去……」
「那个、从那时的打斗中可以看出你是个高手,但是要一个人去对付那么多人、会不会太无谋了啊?」
「我很清楚这是无谋的举动,但是我不能置之不理。」
「那就随便你了……船啊,你也看到了,像样点的船都被烧光了……」
老搬运工人两只像枯枝般的细瘦子臂环抱在胸前,想了好一阵子。
「嗯,去市政厅看看如何?我记得曾经听说过市政厅那里有藏着船以备不时之需。」
「市政厅啊,谢谢你了。」
亚特鲁觉得运气开始转到他这边来了。
「小伙子,要保重啊。我会为你加油喔。」
老人的打气声从身后传来,亚特鲁连忙赶往市政厅。
市政厅的楼梯己在眼前,亚特鲁却放慢了脚步。
在市政厅周围的敌兵数量意料之外的多。
他并不是害怕会打起来,即使是面对这些数量的敌人他也有取胜的自信。令亚特鲁裹足不前的是、虽说对方是敌人,但他还是不想多伤人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市内居然会这么简单就被多曼镇压住,山多利亚的卫兵到底是在干什么吃的啊?
想着想着,对于没用的卫兵们不禁有种不满的感觉。
虽然想尽快帮助市民们脱离『那尔姆使徒团』的魔手,但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当务之急是阻止多曼前往凯芬。
——但是必要的船却在敌人的主力部队中:
只好挑了那个主力部队。否则拿不到船就别想出海了,终究还是不免一战。
亚特鲁数了数守在正面的敌兵人头。
——大约有十五左右人……里面应该驻守着更多敌兵吧。
总而言之只能试着正面突破看看了。
以前蔡特曾带他进市政厅稍微看了一下。当时是为了前往开放的瞭望台,只是单纯的经过而己。早知道的话,当时应该更仔细观察一下内部,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不知市长和员工们怎么样了?
是被抓起来关在市政厅的某个地方了吗?还是已经被杀了?要是没有了解市政厅内部状况的生存者,他就得靠自己去找船、甚至要一个人把船搬到外面的水路去。
自己乱猜也没用。亚特鲁自曝形迹,朝着正面的楼梯直直走去。
「你是干么的……?」
警卫质问他。
亚特鲁没理会他,继续向前走,然后士兵们全聚集过来挡在他前面。
「让开,我不想和你们打。」
他一拔剑,士兵们也纷纷退出半步一一拔剑在手。
亚特鲁马上砍了过去。和正前方的两人过了几招,趁着包围网还没完成时从那里冲了过去,一口气跑上楼梯。
士兵们在怒吼声中从他后面追了过来。亚特鲁跑进大厅,看到眼前的楼梯,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就冲了上去。
「有人入侵,他上二楼了!」
回头一看,大厅中正挤满了不知从哪出现的士兵们。
当他跑上二楼时,走廊上已经有士兵在等着他了。身后也陆续有敌兵跟着爬上来,前后加起来约有五十人左右。
亚特鲁一瞄,看到放在墙侧的石像。
——好,就用这个来应战!
亚特鲁把有一人高的石像移到楼梯边推了下去。石像在楼梯上一路滚落,一一压倒了正往上爬的敌兵。
当他在应付身后的敌兵时,前方的敌人也从走廊上跑过来了。他也只好杀了过去。
敌人的身体在他的剑风飞舞中一一撞上左右两边的墙。
「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市长的房间!」
倒在地上的敌兵对着前方的同伴叫道。
——就是说市长在房间中了……
在走廊的尽头处有扇大大的门,门前有数名士兵死站着不动。
——那么那里就是市长的房间了……
亚特鲁挥剑直冲了过去,手中长剑剑光滚滚,一口气就冲到走廊底。他一开门就滚了进去,然后马上站起来把门反锁。
回头一看,在宽广的室内中央有张接待客人用的长椅。
一个手脚被绑,口中塞着东西的男人躺在长椅上。亚特鲁对他的脸有印象,虽然只曾经短短的看过一眼侧面,但那的确是曾拜访过多曼宅邸的市长马尔塞利亚斯。
「是市长吧。」
亚特鲁一问,躺在椅上的市长就连忙摇头。
「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是来救你的。」
亚特鲁取出塞在他口中的东西、以手中长剑砍断他手脚上的绳子。其间不断传来门外士兵试图破门而入的撞门声音。
「谢谢,你不是本地人吧……」
「没空慢慢寒暄了。我叫亚特鲁,是冒险家。」
「可以告诉我市内情况如何了吗?」
市长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是因为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的缘故吧,他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疲惫之色。
「敌人的主力部队已移往根据地的岛上。市肉只留下一小部份人……不过因为留下的人驻守在各个重要地点,市民们还是无法行动。」
「是吗……都是我太大意了,才会被那个多曼有机可趁……我知道他颇有可疑之处,但想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要夺取政权。因为事出突然让我措手不及,结果就变成现在你所看到的这副德性了。」
市长双手抱着头,低头说道。
「现在不是感叹失败的时候了。更重要的是要想想该如何反击。你有没有同伴?职员和卫兵在哪里?」
「卫兵应该被抓起来关在厅内。救他们出来的话,是可以成为反击的战力……」
市长露出困惑的神情。
「市长,请拿出勇气。要反击的话就得要削弱敌人的战力才行。」
「我知道了。再任由多曼横行下去的话,我已经可以看到市民们不幸的模样了。」
市长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但是、我们现在这样根本就出不去。」
「请交给我来处理,我会解决掉走廊上的敌人。」
「等等,我有个好主意。」
市长制止走向房门的亚特鲁,视线朝着房间内侧墙上的书架处望去。
9 反击
亚特鲁跟在市长后面,走在阴暗狭窄的通道中。
「没想到天花板上面有这种通道……」
「我也是当上市长时才知道的。虽然说是准备在紧急时使用的,但想也没想到会真的有用上它的一天。」
从市长办公室通往天花板上的秘道入口处就藏在书架后面。
亚特鲁打开窗子,伪装成他们像是从那里逃出去的假象,然后跟市长一起躲在书架后面观察士兵们的状况。
破门而入的士兵们发现亚特鲁和市长不在屋内,马上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看来他们是中计了,士兵们纷纷朝向楼下跑去,一会儿后二楼就安静了下来。
市长与亚特鲁从天花板上一一窥看着各房间,寻找被抓起来的我方卫兵。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找到卫兵,但也没看到敌兵。看来二楼的士兵全都跑下去了。
「这里不只是秘道而已,也具有秘密仓库的功能。仔细看看墙边……」
似乎有什么东西并排着,但亚特鲁的眼睛还没完全适应黑暗。他直接伸手过去摸摸看摆放在墙边的东西。
金属的触感……是剑!
「原来把武器藏在这里啊。」
「对,为了以防万一……以前那尔姆被罗门帝国占据时,那尔姆士兵的武器几乎全被没收,这批武器就是当时偷偷瞒过占领军耳目藏起来的。不过这些武器并不是在那时藏的那批就是了……」
「这栋市政厅大约是在一百年前时建造的,原本这一带都是王宫的范围。在那时、象征着王政的豪华宫殿被拆除。后来在建造时也模仿宫殿做了密道,把武器藏在里面。」
「也许这听来只是借口,不过我们之所以无法应付『那尔姆使徒团』,也是因为罗门帝国对我们有着严格的规定。制造、保养武器,军队的规模等,都受到很大的限制……」
「这是说市政厅旁边的水路原本是王宫的护城河了?」
「正是如此。」
「我听说厅内藏有可供紧急时使用的船?」
「啊啊,有的。那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东西,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落到『那尔姆使徒团』那些人手中……」
亚特鲁向市长说明来到市政厅的原本目的就是想来借船,也解释了要船的理由。
「……是吗,码头上已经没有可用的船了啊。船是可以借你,但是必须先把市政厅从他们手中抢回来才行啊。」
「当然,等事情解决后再借我就好。」
要是市长要求亚特鲁与他们一起作战、直到把整个城市从『那尔姆使徒团』手中解放出来为止,他当然是不可能答应的,不过奉陪到作好反攻的准备却是应该的。虽说如此,但对于想尽快追多曼到岛上去的亚特鲁而言,心中的着急仍旧不言可喻。
「有了,亚特鲁,在这下面!」马尔塞利亚斯市长的声音相当激动。
在天花板一角开着好几个换气用的小洞,亚特鲁从小洞中窥探着下面的状况。是个相当大的房间,有许多手脚被绑的壮汉坐倒在地上。虽无法看清整个房间的模样,但大致上可估算出约有五十个人。
「好像也没有负责监视的人在……马上去救他们吧!」
一拿开天花板的板子,男人们就抬起了头。
「是我,马上就去救你们了,请安静地等一下。」
市长从洞中露脸,男人们则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亚特鲁用绳子把市长放下去。趁着市长解开卫兵身上的绳子时,留在天花板上亚特鲁把壁边的剑铠等武器一一丢下去给他们。等所有重获自由的卫兵都拿到武器后,亚特鲁也跳了下来。这间房间似乎是会议室,共关了六十人左右。
「总之要跟厅舍附近的敌人打是足够了。就在这里把他们一网打尽吧。」
亚特鲁把卫兵整队,进行反击的计划。
「有了,在那里!」
站在厅舍正面楼梯上的亚特鲁获得了敌兵的注意,他们一口气冲了上来。在所有敌兵都被引出来之前,亚特鲁只是一个人挥剑在敌阵中穿梭着。
——好,人差不多都到了。
当他一判断出这点时,马上一个转身又跑回厅舍中。
「他逃了,快追!」
敌兵们也纷纷举剑涌入厅内。
「他躲到哪去了?」
当一楼大厅中塞满了敌兵时,卫兵们发动突击。
在暗处埋伏的卫兵们一下子全跳到大厅中,趁敌人措手不及时用网子捕住他们,在一瞬间便制服了对方。
虽然也有漏网之鱼,但敌兵全都在来不及反击的状况下被一网成擒。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呢,市长。」
「是啊,这也是靠你的帮忙,亚特鲁。」
卫兵们把抓住的敌兵绑起来,丢到不久前他们自己被关的房间。
待事情告一段落时,市长把亚特鲁带到瞭望台去。在最上层用来警戒火灾的地方,可以一览无疑的遥望外海。
「用这个可以看得更清楚喔。」
市长将望远镜交给他。虽然曾经看船员使用过,但亚特鲁还是第一次使用望远镜。
「哇!看得好清楚,连远方海鸟的嘴都可以看到!」
亚特鲁马上就开始寻找使徒团的船。
「有了,一定就是在那边的船团。也可以看到伊布尔一家的船追在后面。」
幸好他们还没有抵达岛上,让他不至于失去目标的下落。要是现在马上追过去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赶上他们。
市长拿过望远镜,在亚特鲁的指点下望向海上。
「啊啊,原来他们的目标是那座岛啊。我知道了,他们的根据地是基路浦岛。」
市长在旁边的海图上做记号。
「亚特鲁,关于船的事……」
市长表情严肃地跟亚特鲁打起了商量。
10 岛上的山寨
夕暮时的梅多海风势狂烈。
就像是预兆着将要发生的混乱,风平浪静的海面在接近岛时突然波涛汹涌了起来。
在岛上有个小小的港湾,里面密密麻麻地停靠着上面挂着『那尔姆使徒团』旗帜的船。伊布尔一家的船似乎停在别的地方,并不在港湾中。
孤岛上草木不生,全是灰扑扑的岩石。在岛中央有个像是『那尔姆使徒团』根据地的石造山寨存在。
在船上的亚特鲁告诉同行的市长,他要一个人先搭小艇过去。
市长从卫兵中挑出了二十名精兵一起来进攻多曼的根据地。但是在天色还亮时进攻的话,在人数上来说是压倒性的不利。在这种状况下搞不好连岸都上不了,因此亚特鲁请他们先在沿岸待命到天黑为止,等他发出信号时再一口气攻上去。总之亚特鲁是决定先一个人潜进去看看。
亚特鲁安静地将船慢慢地划进港湾,极力地避免发出任何的声音以免被发现,逐渐接近了『那尔姆使徒团』的船。
仔细听了听,没听到船上有说话声。看来是对外敌完全没有警戒心的模样,每艘船上也都没有负责监视的人,正确说来是船上都没人的样子。
从几艘船中也传出了热闹的歌声与笑声,是在开庆功宴吧。
亚特鲁数了数,大约看到了有二十艘船左右。
——其它人都到山寨中去了吗……
留在港湾船上的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人的样子。但是山寨中还有多少人就难说了。若光从船的容量来说的话,最多约有三百人吧。
不过亚特鲁推测实际上应该只有二百人左右。不过光这样就有城市卫兵的十倍之多了。要正面相抗可说是毫无胜算。
亚特鲁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港湾的情势、一面在没人发现的状况下靠岸。码头是依着地形而搭起栈桥的简陋之物。而码头上也没有哨兵。
——真是太大意了。不过对我们来说是正好……
上岸之后的亚特鲁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谨慎地前进。
满布岩石的地面上也是依着地势,有一条略有倾斜的道路直通向岛中央。
——伊布尔一家不知怎么样了?
先跟过来的他们当然应该已经上岸了。他们一行人已经成功潜入山寨了吗?还是埋伏在某处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亚特鲁想与他们取得联络。因为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要阻止多曼去凯芬,那就希望能尽量配合行动。大家同心协力的话,应该可以取得更好的成果……
亚特鲁也很担心被抓去当人质的玛夏。
——到底为何要抓走玛夏?
是因为玛夏很了解凯芬的关系吗?也或者多曼并不是把她当人质,而是要带玛夏到凯芬去当向导,亚特鲁心想。
他盯着道路前方的山寨看。可看到内部的模样,但却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声音传出来。
感觉到对方目前也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即将要发生的事。
——记得莉洁说过要等月亮出来才能举行仪式。
亚特鲁仰望东方的天际,满月已过,不再圆满的月亮正从海平面上探出了头。
——要快点才行,说不定时间已不多了!
距离天色全黑的时间不多了。等仪式开始就来不及了。必须快把结晶抢回来才行。
亚特鲁加快了脚步。走近山寨之后,也可以听到士兵们的吵闹声了。山寨中的士兵似乎正在饮酒作乐。
山寨外围设立着高高的石墙,在各个要点点着篝火,有好几个站哨的哨兵。虽然正门大开,但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去。
亚特鲁趴在地面上以避免被发现,思考着该如何潜入里面。
——只好找警卫比较不严的地方下手……
亚特鲁移动到山寨侧面,这一带只点着一堆篝火,而且也仅有三名哨兵。
再观察了一会,看到有一人离开原本位置走向暗处,似乎有什么事要办的样子。
——好机会!
亚特鲁悄悄绕到他的身后,用随手捡起的石头打向对方后脑。
完全没有防备的哨兵一下子就趴倒在地上。
——好,动作要快点了!
亚特鲁剥下哨兵的衣服换上。因为对方身材较高大,穿在他身上显得太过宽松,但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了。
扮成使徒团士兵的亚特鲁得趁着对方还没有因为同伴离开太久而起疑心时、赶快地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才行。
在黑暗中绕往山寨的正面。亚特鲁尽量用最自然的若无其事模样走到正门前,篝火旁的敌兵并没有察觉到异状。但在门前的十名士兵却正双眼放光地忠实执行着监视的任务。看来要想通过这里并不容易。
果然,当他快走到门前时就被叫住了。
「等等,你怎么一个人先跑过来换班了……」
亚特鲁停下脚步,考虑着是不是该强力突破。
「啊啊,我肚子有点痛,所以来拿药……」
「吃太多了吧。不过也难怪,难得莉洁小姐会赏我们那么豪华的晚餐嘛……可是暴饮暴食还是不好。算了,你去里面躺一下后应该就可以舒服点了。」
似乎没有起疑心的样子。虽然想一口气冲进去,但亚特鲁还是慢慢地走着。
这时另一个人叫住了他。
「等等,让你随便离开岗位还是会有麻烦。总之先报出你的名字和单位吧……」
不妙,他根本回答不出来那些东西。
「喂,怎么了?别呆站着,快回答!」
声音中开始参杂着疑心。
——这么快就露馅了啊。
亚特鲁装作要回头的样子,双腿却已蓄势待发,准备一口气冲进去。
但是他还来不及采取行动,山寨内就传出大叫声。
「有人入侵!别让可疑人物爬过墙!」
所有哨兵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是伊布尔一家吧……
「抓住他们,大家快来帮忙!」
哨兵们随着这声喊叫而动了起来。
「好,我们也去帮忙!」
亚特鲁也混在哨兵中一起冲进山寨。
——第一步还算顺利。
不过虽然是成功混进来了,要高兴却还太早。伊布尔一家的形迹被发现,就代表守卫会更严密,要接近多曼身边也会更困难。
「这边、这边!这些家伙很棘手!」
越往打斗现场走,原本在山寨中庭的士兵们也陆续跑了过来。
在中庭的士兵约有百人,但似乎是由于他们正在席地而坐饮酒作乐的缘故,这时聚集过来的士兵们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还有人醉得爬不起来。
——这就是说还有一百人在建筑物内了。
「混帐王八蛋!就凭你们这些软脚虾也想打到我吗!」
是阿嘉的声音。在建筑物的入口前,看到伊布尔一家与使徒团士兵奋战的身影。
——好,我也来帮忙!
亚特鲁混在敌兵中接近伊布尔一家。并趁着敌兵注意力全放在伊布尔一家上时.东拐一脚西打一拳摆平了好几名敌兵。
「怪了?怎么回事?」
正在拼死奋战的阿嘉发现敌兵的攻势缓和了下来,不禁疑惑了起来。
「喂,有叛徒!那家伙、那个红发的男人!」
——被发现了吗!
亚特鲁拔剑平平刺出,身子迅速转了一圈,阻吓住周围的敌人。
「是我,亚特鲁!」
亚特鲁向伊布尔一家打招呼,一路杀到他们身边。
「太慢了吧!本来想一起行动的,结果一直等不到你,我们就自己潜进来了。」
看到亚特鲁,阿嘉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也不能一直在这边陪他们打。打斗的事就交给我,你们去开门好吗?」
「好,没问题。迪欧斯、诺迪斯,你们也来帮忙!
从亚特鲁身后传来了撞门声。
「亚特鲁,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不来了呢。」
低头一看,看到泰菈靠在他脚边。
「很危险喔,这里交给我来对付,你先退开吧。」
「哼,少瞧不起人了,我可不会碍手碍脚的……」
泰菈从挂在腰上的小袋子中取出了什么,然后一把丢向敌人。敌兵惨叫一声、丢下剑双手捧着脸,一副痛苦莫名的模样。
「了不起。」
亚特鲁的话令泰菈开心得笑了起来。
轰然一声,门似乎成功的被撞开了。
「你们先走,我再在这挡一下子。」
「谢啦。」阿嘉与双胞胎兄弟的脚步声往里面奔去。
「泰菈,你也去吧。」
「可是你一个人……」
「别担心,我一个人就绰绰有余。」
「我才没担心呢……」
亚特鲁硬是把还一直射石头的泰菈推入门中。然后回过头来重新确认敌人的状况。
有不少人已经被砍倒及负伤动弹不得,但还有二、三十人毫发无伤。而且原本醉倒在地上的人也陆续被打斗声惊醒参战。
——真是怎么打也打不完。
虽说亚特鲁已经是罕见的高手了,但面对源源不绝的敌人不断攻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他也不免开始露出疲态。
——搞不好『月光仪式』已经开始了!
有没有可以一口气解决掉他们的方法呢?亚特鲁有些嗜急了起来,他的眼光停留在门左右两边的红色篝火上。
——要利用那个火来挡住他们吗?
他思考着引发火灾以阻止他们跟着进门的可能性,但石造的建筑物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点燃。虽然篝火旁堆置着许多木柴,但要使它们全烧起来,看来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喂,用这个吧,是我妈叫我送来的东西。」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令亚特鲁大吃了一惊。虽然他分不出来,不过这个肩上扛着大东西的人应该是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迪欧斯吧。
「让开……」
迪欧斯走到亚特鲁前面,把他扛着的东西丢向敌兵。那是一个大瓶,一声巨响后便在地上摔个粉碎,里面的液体全流了出来铺在地面上。敌兵们一时不了解这是什么状况,向后退了两三步。
「火啦、火!」迪欧斯望向篝火。
「我知道了!」
亚特鲁抓起篝火铁架的脚,丢向破瓶子那儿。地上一下子冒出了蓝白色的火焰。
瓶中装的液体似乎是很烈的酒。被这意外的发展吓了一跳的敌兵在火冒出来的瞬间又后退了几步。
「把木柴也放下去烧,来帮忙。」
亚特鲁叫迪欧斯一起帮忙把木柴丢入火中。
「这么一来他们就暂时无法接近了,只有我老妈想得出这种好主意。」
迪欧斯得意洋洋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墙。
「是啊,你们的母亲确实是不简单的角色。」
看来阿嘉并不只是会耍狠而已,也具有临机应变的智慧。
「好了,走吧。里面也有一堆敌人。」
亚特鲁跟着挥动着斧头的迪欧斯一起冲进建筑物中。
11 危险的秘术
亚特鲁与伊布尔一家四口为了寻找多曼,在建筑物内部一路杀进去。
他们的敌手是多曼的私人部队,而且是挑选出来的精兵。
连剑法高强的亚特鲁都应付得很吃力。若是不拿出全力来应战的话,没命的就是他了,敌人全是一些高手。
「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多曼,别躲了,你没胆出来跟我们一决胜负吗!」
阿嘉也挥舞着杆面棒,用蛮力把敌兵打飞出去。
「看来他们对多曼是真的很忠心,打算奋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为止吧。」
亚特鲁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
已经打倒过多少士兵了呢?虽然尽力地砍了又砍,却总是有新兵又补上来。亚特鲁也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我去侦察一下吧。多曼一定就在楼上。」
走在最后面的泰菈从大人们手下穿过,突然跳到亚特鲁前面。
「胡说什么、太危险了,你回到后面去。」
泰菈挥开亚特鲁要拉住她的手冲了出去。
「我身手这么灵活,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绝对不会放过把我丢下去的多曼!」
泰菈如旋风般地直冲了出去,在敌兵身下穿梭自如,马上就登上了在眼前的楼梯。
——真是太乱来了!
「这里交给你们,我先走一步。」
亚特鲁对伊布尔一家交代了一声,然后往前冲去。
总之动作得要快点了。现在他可没空一一与敌兵过招,只能用盾挡下弹开砍来的剑,逐渐突破敌人的包围网。
「泰菈,你没事吗?」
亚特鲁一爬上二楼就先叫人,但泰菈并没有马上出现。等在他眼前的,是与楼下士兵模样完全不同的敌人。
身材全都异样的高,红铜色的手足长得像圆木一般。身上有穿防具,但是手上没有像武器的东西。而且更惊人的是,它们没有头,在铠甲之上没有本来应该存在的脸。
——是魔物吗?
虽然可以确定对方不是人类,但也不能肯定是魔物。以前打过的魔物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具有独特的邪恶杀气,但是从这些巨人身上却感受不到那样的气息。
无头的巨人们缓缓逼进亚特鲁,虽然没有眼睛鼻子耳朵,但却能确实的把握住亚特鲁的位置的模样。走在最前面的巨人准确地一拳打向亚特鲁的头。
亚特鲁急忙躲开攻击。巨人的拳头划过空气打进铺着石片的地板中,使地上多出一个凹洞。接着巨人像没感觉一样又站了起来,正面朝向亚特鲁的方向。
——居然有这种家伙在!
巨人又是一拳打来,亚特鲁冲到它身前、一剑砍向它的脚。但亚特鲁的剑根本砍不动巨人的脚。铿的一声,亚特鲁的剑便被弹了回来。
——这家伙的脚是金属制的!
而且是相当硬的金属。就连特殊金属库雷利亚所作的剑都砍不动,这对亚特鲁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经验。亚特鲁试着再砍了一剑,但没有在巨人身上划出半道伤痕。
——是某种未知的金属吗?
亚特鲁一个分心、马上就挨了一脚。像石臼那么大的脚正中他的尾椎部份,亚特鲁被踢飞出去撞上天花板。
「呜!」
痛得像肠子都被踢断了一样。亚特鲁掉到地上,一时起不了身。
——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巨人缓缓抬起了脚,打算踩扁亚特鲁的模样。
——剑伤不了它、那该怎么打才好!
亚特鲁在地上打滚、滚到了在走廊上前进的巨人身后。但是危机还没有解除,眼前还有很多其它的巨人。
——得要先下手为强才行!
亚特鲁先朝着刚刚绕过、这时正背对他的那个巨人撞了过去。
一只脚还在半空中的巨人上半身只稍倾斜了一下,并未如预想中一样的摔倒。
亚特鲁趁着对方脚还没全放下来时又撞了一下。而这次就有效了,巨人的上半身开始晃了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好不容易才放下的脚试着稳住身子,向后退了两三步。但是退到第三步时、正好踩上了楼梯边缘。
「呜哇!」
无头巨人确实是这样叫了一声。然后便轰隆轰隆地、一边砸坏楼梯板一边滚了下去。
——明明就没有嘴巴,那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滚到楼下的那个巨人告诉了他答案。
从巨人背后弹开了一块板子,从四方形的洞中可以看到内部有一个人类的背影。
——原来是有人在里面操作啊。
既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要打倒看来无敌的无头巨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这些家伙的外皮的确是很硬,但在里面的也是血肉之躯的人类。对了,只要想办法对付在里面的人就好!
亚特鲁一边闪躲巨人的拳头、一边观察着敌人,最后在胸口部份找到一道细沟。
——是了,那就是里面的人用来向外看的孔吧。
「好,我就好好的照顾一下你们所有人吧!」
亚特鲁取出了玛夏给他的那根魔法杖。
——又要麻烦你了喔。
亚特鲁举杖前伸,从杖头冒出火球、一一射向巨人们。
火球飞到胸板上,把金属烧得变红。巨人们开始乱动乱跳了起来。原因当然是在里面的士兵被烤得受不了了。
巨人们不分敌我的互撞互殴成一团,摔倒在地下动也不动。也有士兵揭开背板从里面跳出来逃之天天。
——这也是多曼有兴趣的链金术吗?
是用链金术链成未知的金属,然后用那个金属做出战斗用人偶的吧。虽然还没取得凯芬的『贤者术』,但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代表多曼的链金术也有相当的火候了。
——他是认真的要用这些战斗用人偶来跟罗门帝国对抗吗?
但是已经没时间让他慢慢观察这些巨人了。
「好了,到此为止了……」
走廊上还有一只毫发未伤的巨人在。
亚特鲁慌慌张张地举杖相迎。
「哼,你敢动手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这女孩会有什么下场喔。」
巨人的手向前伸出。
「好痛、放开我啦!」
巨人的手紧紧抓着泰蕴的身体。
「明白的话就快把那根魔法杖丢过来!」
只好照他说的去做了,亚特鲁一丢下魔法杖,巨人就一脚踩了上去。
「好,接下来是你手中的剑。」
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亚特鲁像豁出去了似的抓住剑身放下去,但突然动作一变,以投掷标枪的手法将剑射向巨人胸板上的洞孔。
「做什么!」
泰菈看到剑向自己射来,不自觉的别开了眼睛。
像离弦之箭般射出的剑、擦过泰菈脚底,漂亮地刺进巨人胸板上的细沟中。
「成功了!」
亚特鲁跑了上去,巨人便在他眼前直直向后倒下。
「泰菈,你没事吧?」
亚特鲁边拨开巨人的手指边问道。
「怎么可能会没事,你就不能用更可靠一点的方法吗!」
泰菈闹着脾气从巨人垂直伸着的手上滑下来。
「别那么生气嘛。而且原本就是你不好,都是你自作主张跑上来的缘故……」
亚特鲁从巨人胸口上拔出自己的剑。一种令人不快的触感留在他持剑的手上。
「可是我找到多曼在哪里了啊。看,就是那个房间。」
泰菈瞪着亚特鲁,指着走廊上的一扇门。
「就是进去那里后,才被这家伙抓住的。」
「那你是在那时候看到多曼的?」
泰菈用力的点点头。
——终于找到多曼了!
「走吧。」
亚特鲁甩掉剑上的血,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12 狂王
「干得漂亮啊,亚特鲁……」
把泰菈留在走廊上的亚特鲁,一进门就得到了多曼的问候。
亚特鲁迅速在室内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伏兵的存在。
室内昏暗,除了坐在正前方的多曼之外看不到有其它人在。但是亚特鲁还是不敢大意,难以相信多曼会不带护卫、一个人在这里等待着。
「我是有收到你从榭贝遗迹活着回到拉姆森的报告,但是却没想到你能够这么快就追到这座岛上来……」
多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他的语气装得很平静的样子,但是声音却微微地抖着,被压抑的怒气似乎随时都有爆发出来的可能。
「也许我该更早一点看出你是这么有毅力的人,真是令人不得不感到遗憾。你确实是非常有能力的剑士,可能的话,我也想尽量避免与你起争执……不,现在也还不晚吧。如何?亚特鲁,愿意与我联手吗?我是即将要成为那尔姆王的人,过去的事我们彼此都别再追究了,你想成为那尔姆军的总帅也无所谓。那尔姆的军队将可任由你随意指挥喔。这个条件对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