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T字瞄准线与行走在白色森林中的斯欧密军骑兵的头部重叠,扣下扳机。
斯欧密士兵的头被打飞,鲜血染红白雪。
察觉到敌人存在的斯欧密小队立刻趴下,将身子隐藏起来进行回击。
光的激流宛如骤雨般倾泻而下。
「哎唷~~」
米夏假装惨叫,躲到树木后方以愉快的表情笑著喘气。
「厉害厉害!斯欧密的士兵很厉害呢,妈妈。差点就打到我了。」
「斯欧密军就算普通士兵也都是这种水准喔,所以只知道靠人海战术打仗的我们才会陷入苦战嘛。」
娜塔利亚向女儿说完,喊了一声「过来这里」并深深地低下身子在雪中跑了起来。
「敌人会绕过来包抄我们吗?」
「因为射过来的子弹越来越少了呢。先设计想包抄我们的人再说。」
敌人应该会从侧面绕过来包抄,娜塔利亚是这么说的。所以要放弃正面的敌人,先从迂回过来的敌人开始攻击。
娜塔利亚一抵达能够伏击过来包抄的敌人位置后,就和米夏一起躲在暗处。
腐朽倒坏的树木成为藏身之处,她们一面躲藏一面确认敌人的身影。
「有五名敌军。」
娜塔利亚用手指向米夏打信号,米夏双眼发亮地点头。
「先打其中一个,这样就可以让敌人停下来了。」
娜塔利亚把攻击目标锁定在领头敌人的脚部。
等敌人来到五十公尺的距离时扣下扳机。
射击声让斯欧密军一齐卧倒在雪中,转头四处寻找射击的来源,也就是娜塔利亚的所在之处。此外也有人大声呼喊倒地同伴的名字。
但此时娜塔利亚已经离开射击时的位置,绕道跑向敌人侧面。
「妈妈你好诈,那家伙是我的猎物耶!」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两人选择猎物的方式很相似,因此突然进行攻击时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接著要怎么做?」
「正常的敌人会在认为自己中了陷阱时撤退,所以要抢先绕到他们打算逃走的路线上发动攻击。」
「那么、那么啊,如果中计了还是继续前进的人是啥!? l
「那当然是脑袋空空,或已经气疯了的其中之一啊。」
「不管哪种都是脑袋有问题的人?」
「没错。」
娜塔利亚笑著来到下个射击位置上。她选择的地点有倒下的树木做掩护,面对敌人的方向则有宽广的视野。
斯欧密军对于敌人为何只射击一发子弹就没动静感到疑惑,不过还是警戒著前方,带著受伤的同伴向后退去。就算不使用瞄准镜也看得见他们紧张又拚命的表情。
「这次换我射击了喔。」
「不能杀人喔,让他们不能动就好。」
「我知道啦。」
这次是米夏举起枪。
米夏从搬运伤患的斯欧密士兵中选了一人扣下扳机。
其余的斯欧密士兵身体僵硬地看著同伴抱著被打断的手臂跪在地上,但随及想起什么事似的并不躲藏,反而三人一齐朝著娜塔利亚她们的方向前进。因为他们看见了米夏开枪时的枪口火焰,进而察觉到她们躲藏的地点。
「好、好像很生气哩!」
「是啊。」
双方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许多,连娜塔利亚都觉得背上有些寒意。
她咬著嘴唇,把枪抵在腰上射击快速接近的敌人,为首的斯欧密士兵露出诧异表情倒在地上,但他身后的斯欧密士兵反而更加前进,把距离缩短到数公尺之内,以冲锋枪指著娜塔利亚。
娜塔利亚在千钧一发之际抽出短剑射向士兵。
士兵惨叫著摔倒,一边倒下一边痉挛似地扣住扳机,冲锋枪发射出大量子弹打在树上,导致木屑纷飞。
娜塔利亚沐浴在漫天飞雪及大块木屑中,拉动枪机拉柄装填下一发子弹,将枪口对准最后一名敌人。
头部被炸裂弹击中的敌兵如同摔倒般倒下,周围回归平静。
两人屏气凝神地警戒著四周。
「已经没有敌人了呢。」
「快走吧,敌人的本队就要来了。」
娜塔利亚点头同意米夏的话并这么告诉她。
「放著不管好吗?让我来把他们全杀了吧,人家还想多开几枪啦!」
「上头指示我们留下一半的活口。」
「说『听男人话的女人不行』的人明明是妈妈耶。难道女人一献身给男人就会变这么多吗?」
「维西宁是上司喔,而且他也是为了我们著想才这么做的,所以乖乖听话不也是女人的可爱之处吗?」
「欸……你该不会动真情了吧?」
「天晓得。走吧,到下个地方去啰。」
柯拉战线依然持续著投入炮弹、战车与大量兵力的大规模战斗。
但战线南方的森林中,则是进行著这种双方斥候间的零星遭遇战。
斯欧密的司令部似乎很在意维纳亚军在这片森林中做什么,经常派遣斥候过来探查。娜塔利亚母女的任务就是击毙其中一半的斥候。
「欢迎回来。」
维西宁热烈欢迎平安归营的两人。
娜塔利亚吻著维西宁,米夏则飞奔到其怀中紧抱著他。战车排的队员以钦羡的眼神看著他们,最近几天一直上演这种场面。
「维西宁中尉快夸奖我!我可是很忍耐地只杀了一半的敌人喔!」
「了不起,米夏,你做得很好。」
「可是为什么不能把敌人全部杀死呢?」
「因为死人不会讲话。我们得让那些活下来的人,帮我们大大宣传这一带有很厉害的狙击手才行。」
此时娜塔利亚插嘴。
「好吸引『白色死神』出现吗?」
「嗯,所以你们还是继续这么做吧。」
维西宁对各方面是如此解释的:如果以狙击的方式杀死敌人的话,为了要对抗我军的狙击手,对方自然也会派出高明的狙击手应战,但假如连这些狙击手都被我方杀死,最后「白色死神」就一定会出现。
「这圈子绕得还真远呢。」
「不过是很确实的作战,不是吗?」
虽然如此,但遗是如娜塔利亚所书,这是兜了很大一圈的作战。的确,如果把敌方的狙击手一一收拾掉,最后一定可以遇上「白色死神」,但在那之前又必须杀死多少敌人呢?
「这样下去的话,战争可能在我们碰上他之前便结束了。」
娜塔利亚觉得维西宁在逃避与「白色死神」对决。如果这是真的,对她们可说是个妨碍,而且她也对维西宁不跟自己讲清楚这点觉得不太高兴,因为自己女人心的部分会对「由于维西宁不想让我们母女曝露在危险之下的缘故?」感到期待。
「嗯,随便你吧。」
「唔?怎么了?」
「你是这种态度的话,我们也自有做法。」
让母女俩跨坐在战车上的维西宁歪头表示不解,命令穆拉雪夫中士回到营地。
回到第五十六狙击师营地的维西宁等人,看到了好一阵子不见的热闹景像。
「士兵的人数好像变多了?」
「嗯?……应该是补充的士兵到了吧。」
维西宁点头肯定米夏的话。
没看过的脸和全新的卡车,牵引车、以及新的战车排在一起。战车排平时的停车地点也有其他连的战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上面。
在这个时间点上,得到了补给品、补充人员及增援部队的维纳亚第八军,将第五十六、第七十五、第八十七、第一百二十八、第一百三十九、第一百五十五、第一百六十四狙击师以及第二十四摩托化骑兵师置于麾下。
「真是的,我们的位置被……中尉您打算怎么办?要去和他们说清楚吗?」
「别无谓生事,穆拉雪夫中士。把车子停到那边的空地去吧。」
「是是。」
士兵们来来往往,不停经过从战车上下来的维西宁前方。不论本人是否愿意,但娜塔利亚与米夏的美貌都让士兵们的视线集中在她们两人的身上。被如此美人包围的维西宁当然也少不了被行注目礼。
「喂喂!专心点做事,燃油洒出来了。」
被维西宁这么提醒的士兵们回头看了一下地上,的确有燃油被洒到水桶外面,但他们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本来就很容易滑倒了,要是有士兵因此摔跤受伤要怎么办啊?真是的。」
「呀啊!」
话才刚说完,米夏便随著一声尖叫跌坐在地上。
「还好吧?」
「太过分啦~~天啊!被油弄得黏兮兮的。维西宁!这双手套已经不能用了啦!」
米夏看著她被燃油弄成乌黑一片的手套叹息道。
「真拿你没办法。」
维西宁叹了口气,然后把自己的连指手套给了米夏,当然就是那副有著雪花结晶刺绣的战利品。
「谢谢,我最~~喜欢维西宁你了!其实我很早就看上它了耶。你看!就像为我
量身订做的,刚刚好呢!」
米夏紧抱著维西宁,士兵看著他们,以羡慕不已的神情闹哄哄地谈论著。
「那人是谁啊?」
「你不知道吗?就是英雄维西宁啊。」
「就是他吗?当上英雄就能这么爽啊……还能有两个年轻妹子服侍耶。」
「如果羡慕的话,你也让自己变成英雄嘛。一旦成为英雄,娘们就会自己扭著水蛇腰过来巴著你不放了。」
维西宁因为这些窃窃私语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如同赶开士兵似的,命令他们用沙子将洒出来的燃油盖住。
士兵们赶忙开始工作。
「这果然是为了总攻击做准备吗?」
对于娜塔利亚的问题,维西宁回道:
「应该是吧。」
从二月中旬起,维纳亚军便几乎在所有战线上开始进行称为铁木辛哥大攻势的作战。这个柯拉之地也被要求进行串连式的进攻,并为此进行人员的补充以及增加战力。
「喂、维西宁!」
正准备出动的战车排纵队停了下来,队长朝著维西宁喊道。
「喔!海特维奇!你还活著啊!?」
「好不容易逃回来的。」
「真高兴你还活著!」
「我也是啊……唉唷,您晋升到中尉啦,真是失礼了,英雄大人。」
「拜托你别这样,被朋友如此敬而远之有点……」
「知道了,那么在公事以外的时候我就不用敬称了。不过现在是公事时间,中尉大人。伊格里上级政治委员命令您去见他。」
「他找我?」
「是的。听说那家伙为了击败『白色死神』,派部队正面突袭敌人阵地,然后吃了一次大败仗的样子。可怜的帕夫洛维奇上尉因为被他使唤而得到了追晋(注)二级的荣誉。」
也就是阵亡的意思。
「正面攻击是没用的,都不知跟他说过多少次,那么做一定会失败了。」
「那家伙似乎还没放弃的样子咧。」
维西宁断言,正面攻击只会不断重蹈这次的覆辙。「既然你这么说,肯定如此。」帕夫洛维奇上尉也同意这看法,但他没有拒绝依格里要求的余地。
维西宁绷紧了一不注意就会开始松懈的精神。
「谢谢你的通知,我立刻就过去,我也有要事跟伊格里报告呢。」
维西宁对朝著自己敬礼的友人答礼后目送他离开。
但维西宁一回到帐篷又沉默了。他的帐篷原本位在营地边缘没什么人的地方,现在周围却搭起许多新帐篷,士兵与军官来来去去。想在没有特色、长得全都一样的帐篷中找出自己的帐篷是件辛苦的事。
「往后连晚上也得克制些了,不能喝酒吵闹。」
「我才不要。」
米夏噘著嘴。
「但被旁人全听光了也不好吧?」
「我有个好法子!只要把帐篷移到没人的地方就好了!」
这算啥好法子?维西宁头疼似地扶著额头。
「你看看,维西宁中尉,这是五十个炮兵连。很壮观吧?」
伊格里上级政治委员领著前来报告的絍西宁前往炮兵阵地。
那里囤积著以万为单位、令斯欧密军炮兵垂涎三尺的炮弹,无数的大炮炮口朝著西方。
「被这么多炮弹整盆倒下去,斯欧密的家伙们连一时半刻也撑不住的。」
「整个斯欧密阵地都会被炸飞呢。这样我们战车队就没有出场的机会了。」
「当然有出场机会啊,中尉,你们可是身负著蹂躏斯欧密领土的任务。」
「莫非要我们参加总攻击?」
「不,我没有改变你目前任务的打算。老实说,你这个在森林中建造迂回路线的计画很受上层好评,要我让你继续干下去。话虽如此,但接下来还是非得加快速度不可,我会增派更多工兵给你调度。朱加什维利同志要求我们拿出效率来,送来这么多物资和增援部队也是为了这事。」
「就算慢慢进行也会获胜,为何要如此拘泥于速度呢?」
注:追晋为军警人员因公殉职而获得的特别进升。
「英格兰帝轰)和蓝斯开似乎有打算介入这场战争的样子。萨克萨(注)的希特勒虽然保证他不会让他们通过,但法西斯的人能不能信任还是个未知数。」
「那男人的确不能信任。」
光是一个极北小国居然就花上这么多时间攻打,如果加上列强的支援,原本可以结束的战争也会因此结束不了吧,损失会变得更庞大。
「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让国际社会对我国产生军队很弱的误解。」
「原来如此……」
维西宁表面上再次点头同意,心里却回了一句「真的很弱啊」。
优秀军官全在大清洗(注)时期被枪决了,剩下的全是些除了对共产党的忠诚心可以拿来说嘴之外,根本一无所长的废物。让那些人来拟定作战计画、指挥士兵作战,损失越来越大也是必然的结果。
「你怎么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这可是和杀死『白色死神』有关的事哩!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会在无法击毙『白色死神』的情况下结束战争。」
「原来如此,这的确令人伤脑筋。」总之先附和著,但维西宁的本意是能否打倒「白色死神」都没关系。不过是小小的一、两名狙击兵,不可能成为左右战争的要因,改成用大量炮弹或战车履带把他砸死碾死也是可以的,不过急于立功的伊格里对于这样的事态可是高兴不起来。
就维西宁看来,伊格里之所以想要以自己的作战杀死『白色死神」,说不定是想藉著这战功把自己失去麾下部队一事蒙混过去。而且现实是他一再地失败,为此感到焦急也是必然的吧。
「所以我才要你动作快点,不要对那两人太好。让她们多做点事!」
维西宁想反驳,但张嘴后却没出声。
伊格里的要求正好可以让自己避开无谋的大攻势作战。若能远离承受猛烈反击的主战线,运用自己的才智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比较高。
「……瞭解了,那么我立刻就带领那两人再次前往战场。」
「没错,就是这样。」
伊格里满足地点头。
「啊、维西宁同志。」
「请问有什么事?」
「再这样下去,连我都可能必须为了指导你们而前往最前线也说不定。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干,以避免这种事发生。」
注一:英格兰的芬兰语说法。
注二:德国的芬兰语说法。
注三:史达林于1928年掌权之后为了要肃清政治上的对手,而发动了大规模的政治迫害事件,遭到迫害的人数高达数百万人。
换句话说,就是战果出来前不要回来的意思。
维西宁领悟到就算拖延,能争取到的时间也不多了。
* *
柯露卡的休假一下子就结束了。
二等兵的假期只有短短四天,去程和回程各需花上一天,因此实际上可以好好休息的时间只有二天而已。
而这二天期间,柯露卡是否真的有好好悠闲地休息也是个疑问。她片刻不停地和海赫家的小孩子玩在一起、和海赫练习射击、外出打猎、吃希尔妲的料理吃到撑、被海赫的哥哥们像用酒洗澡般地灌酒。
托他们的福,柯露卡晚上都像滩烂泥般睡得死死的,连梦都没做,当然也与被敌人尸体追著跑等梦境无缘。比起待著一直不动,柯露卡觉得身体得到了更多的休息。
接著是隔天就得启程归营的第三天晚上。
希尔妲晚餐攻击的分量比第一天更多,其攻势之猛烈,连在柯拉把来势汹汹的维纳亚军挡下的两人都发出了呻吟,虽然想办法歼灭了第一波的敌军攻势,但当他们发现希尔妲打算再次发动攻击时,两人只能夹著尾巴撤离这条名为餐桌的战线。
「好,去我房间喝酒吧。」
「是的!下士!」
柯露卡答应了海赫的邀请。
海赫坐在自己的摇椅上,解开裤子上的皮带喘气,柯露卡则坐在应该是海赫睡觉的床上。
选择坐在床上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因为没有其他地方可坐而已。
今晚的海赫出奇地多话,也许他黄汤一下肚就能像正常人般说话。
「今天的狩猎不是很顺利,这一定是战争害的。」
柯露卡不懂海赫的话中含意。
「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现在心中充满了对毛子的憎恨。」
「不恨就不能打毛子?」
「所以就反应在今天的结果上,你不认为吗?在野外生活的动物,对于望向自己的视线是很敏感的,所以我们才会从远方狙击,以免被让它们感觉到视线。但你今天的视线中带有感情,而且是激烈又强烈的恨意。所以就被猎物察觉逃跑了。」
「既然如此,该怎么狙击敌人呢?」
海赫拔开葡萄酒瓶的栓子。
「不要以杀意战斗。脑袋和枪管都要冷一点才好,感情要藏在心中。」
「但是……」
「以前的你应该是做得到的,毕竟过去是以狩猎维生。」
「今天只是偶然不太顺而已。」
「不,这是战争的错。如果没有战争,你心中应该不会凝聚那么多的恨意。你是灵媒,所以对这些感情非常敏感,也因此让自己陷入杀意与憎恨满溢外流的情况。」
海赫将酒倒入两只玻璃杯中,把其中一杯递给柯露卡。
「怎么会,我虽然有资质,但没有做过灵媒的修行……」
柯露卡虽然想回嘴,但在看到海赫认真的眼神后只能回答「我会想想看」,并且有种非好好思考海赫建议不可的感觉。
「不过希尔妲的料理真的很好吃呢。」
「是啊。」
「下士不想娶个老婆吗?」
「不知道呢……」
「老是说这种话可是会让机会逃走喔。不主动寻找对象又不积极追求可是行不通的。」
「假如出现了我想娶来当老婆的对象,再这么做吧。」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我是女生的话你会怎么做?」
「…………」
虽然是若无其事地发问,不过对柯露卡来说,这是得花上相当力气才有办法问出来的问题,但海赫却像陷入思考般的歪著头,并不马上回答。
柯露卡有些坐立难安,这只是个假设性的问题,只要轻松地以假设来回答不就好了吗?这样沉默著,会让柯露卡不禁往坏方向思考,怀疑海赫下士是不是对自己有负面的情感。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海赫应该不会邀请柯露卡共渡宝贵的休假。但如果他只是基于上司的义务而不情不愿地与部下交流,或是说出就算柯露卡是女人,他也只会把她当成战友来看的话,到时要怎么办?经验不足的少女思考模式让柯露卡只能以这种感觉解释现况。
「…………」
「下士?」
「像你这种美男子,一定不会懂的。」
但海赫的回答却超乎柯露卡的预料。
美男子?我吗?
海赫觉得自己长得好看,这件事让柯露卡很高兴,但同时也感觉到海赫可能对自己抱著类似自卑感的情结。
那是指外表?还是身高?
这男的把我看成只会用从表面来判断男人价值的女人吗……不,应该没把我看成女人吧,啊哈哈哈哈。
也许思考回路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暴冲了也说不定,柯露卡咕噜咕噜地转著念头,以迷蒙的眼神看著海赫。
「下士你是好男人唷。仔细欣赏会越看越有味道呢。」
「不用说客套话。」
「才不是客套话呢。」
海赫摇晃著桌上的酒瓶,发现已经空了而站起身。
看著有些陷入慌张失措的这个男人,柯露卡浮现了「乾脆现在直接表明我是女人算了」的危险想法。
「我再去拿瓶酒。」
「你等一下。」
海赫说完离开柯露卡看著他的背影,以拳头抵著嘴唇。
「是啊,如果知道我是女人的话,下士可能会认真点吧。」
很好,就这么办。
「反正是块大木头,用讲的也不会相信。」
柯露卡嘀咕完就把手伸入上衣底下,一圈圈地松开缠住胸部的绷带。
久违的解放感让胸部舒畅许多,而且这女性的象徵好像比之前大了一点,是错觉吗?不,不是错觉,这几个月的确有长大。
「好,等下士回来时给他看看这个,让他吓一跳。老早就想看看那斜眼看人的表情被吓到变形的样子了。」
看来柯露卡醉得相当厉害。
她把衬衫扣子全部解开,做好裸露的准备。
柯露卡没发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与突然从暗处出现并拉开大衣,让女生看某个男性部位的变态是几乎相同的行为。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柯露卡转身,拉开上衣大喊说:
「怎样!其实我是女孩子!」
萄萄酒瓶掉在地上。
冷风吹入海赫的房间。
呆立不动的人是希尔妲,她捡起因惊讶而掉落的酒瓶说道。
「……席姆那托我拿葡萄酒过来……你在做什么啊,克鲁克小弟弟?不,应该要说克鲁克小姐才对?」
「啊、不,那、那个……」
「虽然要你积极行动的人是我没错,但我可没有叫你忘记身为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喔。」
「是啊,那是当、当然的。」
柯露卡慌慌张张地扣上扣子。希尔妲的表情转成笑容并走向柯露卡。
「就算想引诱席姆那也不能这么做喔。」
「不,我完全没有引诱他的意思!」
「不是引诱的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坐在床上又是半裸,怎么看都只能解释成柯露卡打算引诱男人。
「不,我只是想让下士知道我是女生,趁机吓吓他而已。」
「………………」
「…………不行吗?」
「你过来一下。我看你似乎有学习女性自觉的必要。」
「啊、不,那个晚一点吧,不用现在。」
「不行,你明天就要回战场了吧?此时不学更待何时?快过来!」
于是柯露卡就这么被希尔妲拖走,花了一整晚的时间被迫彻底学习身为女性的自觉。
翌日,柯露卡向海赫一家告别。
希尔妲瞧著柯露卡的脸,满意地点头。
「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要把你从军的理由告诉我喔!我们约好了喔,毁约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啊。」
不趁这次机会发问,而是故意约成日后再提,应该是要柯露卡不可以阵亡的意思吧。
柯露卡理解到这一点,顺从地点头。
「好的,希尔妲太太。」
「做不到的话,我会把有的没的事情到处讲喔。」
「我知道了!我保证、一定、绝对会做到的!拜托你千万不要四处张扬啊,拜托、拜托!」
对于只有她们俩听得懂的对话,男性们露出诧异的表情。
柯露卡转头看著海赫。
「那我先回去了,下士。」
受到表扬的海赫有一整周的特别假期,因此柯露卡得先行归营。
「帮我向大家问好,我要再多整理一下这家伙。」
海赫举起枪说道。
「还需要调整吗?」
「因为我老弟追求完美啦。」
「现在的调整还没完全到位。」
马帝露出「你看吧!」的表情耸肩。
柯露卡向这些男人们寒喧后,离开了款待自己的海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