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在太阳下山之前拜访了小野府。在女官津时把他领到一个房间的前面后,他瞪圆了眼睛。津时,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是。他指着房间的一角压低声音说道。那个人,难道说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吗?津时确认了融手指的方向后,表情认真地回答。是。篁少爷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那边休息。融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篁盘着手臂靠在房间的柱子上,正在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津时也浮现出类似于苦笑的表情。
我原本想要把他叫醒,可是大人说他估计很疲劳了,所以就让他那样好了
而说出这番话的岑守,也维持着盘腿坐在枫的枕边的姿势,脑袋一点一点地快要进入梦乡。
融轻轻叹了口气。无法抑制的感情在胸口扩散开来,为了掩盖过去这一点,他强行挤出了笑容。是啊。毕竟篁和岑守叔叔都一直守在枫的身边啊
多半是因为担心维持昏睡状态的枫的身体,他们最近都一直没能放心休息吧?每天只睡了少到可怜的时间,而且很难进入熟睡状态,一有什么响动就立刻跳起来:他们定在过着这样的日子。融轻轻呻吟了一声挠挠脑袋。我怎么办才好呢?是不是应该改天再来。您说的也对。毕竟大人和篁少爷都很疲劳了面对仿佛很困惑一般的津时,融轻轻举起手来。
枫看起来好像睡着了,我今天就这样回去好了。等明天退朝之后我会再来拜访。请你帮我转告篁。津时仿佛很抱歉地露出微笑。是。我一定会转告他。绝对哦。否则的话我会被篁骂得。认真地叮嘱对方后,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里。因为他没有打算留太长的时间,所以原本就让牛车等候在外面。在融进入车子的时候,禁鬼的声音传人他的耳中。融大人,很抱歉。是玻凛。融轻轻笑了出来。
你不用放在心上。如果我的家人重病在床的话,我想我也会担心得坐立不安吧。
面对融的体贴,禁鬼玻凛仿佛松了口气。能够感觉到他笑出来的气息。
因为主人已经坐上车,所以牛车的童子发动了车子。嘎达一下的震动传达到融的身上。
比起车子停止的时候来,还是像这样移动起来后比较方便。因为车轮声能够抹消声音。别说那个了,玻凛。篁今天晚上也会出动吗?啊,多半是的是吗?融盘起手臂,露出在思考什么的表情。
如果我守在外面等他的话,他会不会生气啊。多半还是会生气吧。就算我在十字路口的地方等他,他也还是会生气吧。有一个似乎看不下去的声音插了进来。干脆现在就返回小野府不好吗?禁鬼清岚的语气中包含着某种哭笑不得的成分。融挠了挠后脑勺。
那个,这个明天再说了。我原本是想要把酒人府的事情告诉篁清岚,可以拜托你吗?那个倒是无所谓。不过,我觉得还是融大人直接去说比较好。是吗?是。融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那么,就明天吧。不过,我总觉得还是尽早通知他比较好就在这时,第三位禁鬼插口进来。关于这一点,篁大人表示回头会去融大人那里。一阵风吹了进来。是来自小野府的传令。
因为没有注意到你,害你白跑一趟,所以岑守大人觉得很不好意思。篁大人让我也告诉你这一点。留下这句话后,风瞬间退走。
融好歹还是拉开车门搜索了一下肉眼无法看见的禁鬼。他的随身侍从理久看起来相当诧异。现在在哪个部分?
融赶紧找了个借口。结果得到了目前已经快要到达朱雀大路的回答。
在篁按照预告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是橘家的人全都陷入沉睡的时分。
在接近丑时之后,不是从正面而是越过围墙跳进来的青梅竹马,从外部叩击窗棱通知融自己的到来。声音弄大了的话女官们会感觉到吧?
融慌忙打开拉门,将他让进了房间里面。脱下鞋子滑人房间的篁,身上穿着仿佛会融入夜色的墨染之衣。如果被她们听到了,你就说是自己睡迷糊而撞到桌子好了。一屁股坐了下来,篁将视线投向空气。清岚,有什么异常吗?拥有强壮身躯的禁鬼一瞬间显现出身影。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异常。是吗?那你继续进行监视!遵命。融的抗议和唰地消失的清岚的语尾重叠到了一起。等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这个!
还有,所谓的监视是什么意思。引发什么问题啦,陷入窘境啦,受到袭击啦。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不可能经常性地发生吧?
当融进行了这样的抱怨后,回应他的是比穿过冻结冰原的冷风还要寒冷的视线。
如果你考虑一下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后还能说得出这样的台词的话,我倒是可以尊重一下你的意见。你自己说说看吧!沉默。是我不好。
融对流淌在脑内的过去的各种影像进行了仔细的思考,结果就是,他能想起来的全都是,因为不听篁的话而差点被杀,差点死掉,乃至于真的死掉的事情。所以融只好全面投降。你多少也学习一下!听到对方严厉的呵斥,融耸了耸肩膀。糟糕,他无法反驳。静静地表示出愤慨的篁,斜靠在那里催促融说下去。那么,在酒人府发生了什么?嗯?
因为融正在一面对过去的种种进行反省,一面盘算能不能从里面找出些对将来的方向和对策有用的东西,所以他花了好一阵时间才把思考拉了回来。
篁好像切了一声一样轻轻瞪了瞪融。
因为在事隔许久后终于获得了良好的休息,所以他的脸色好转了一些。但是,就算如此也不等于恢复了游刃有余的状态。对篁来说最为迫切的状况还一点都没有得到改善。
在说那个之前,我想先知道枫的情形怎么样了?
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默杀对方的问题,而是简短地回答。
我让她喝下了药师准备的药汤,重汤和从燎琉那里拿回来的药酒。原本和白纸一样的面孔,多少带上了红色。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发挥的效用。篁的目光看起来柔和了几分。比起傲慢的语气来,这个表情更加能说明一切。融也松了口气。是吗。嗯,既然如此就好。假如明天去探望也没事的话多半没有问题吧?枫也想要和你见面。你去看看她好了。
除非是枫的事情,否则要想让篁对融采用拜托口气的话,恐怕就算是天地倒转过来也不可能如愿吧?枫的存在对于篁而言就是如此重大。那么,你想要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啊啊。融点点头,在脑袋里面进行整理。昨天晚上在都城一角遭遇的少女生灵,自己发现了她的身份。
在他如此表示后,就算是篁似乎都有些吃惊。并且轻轻地睁大了眼目青。啊,这么说起来,在酒人府我产生过奇妙的感觉。奇妙?和那个生魂有关吗?
因为唐突地把直接想到的事情说出了口,融有些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该怎么说好呢,该说是莫名其妙的凉爽感吧不过,因为清岚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所以多半还是我的多心吧。毕竟我又没有像你那样的力量。
虽然融的口气里面没有自信。但他只是没有自觉而已,反而切实存在着和常人不同的东西。至少在星宿云云上是这个样子。以前明明很迟钝的他现在的直觉格外强烈也确实是事实。但是,既然当事人融本身没有注意到,那么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吧?篁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融把这一点视为了肯定。还有,那个少女,是两年前亡故的朝原内亲王的孩子。眨了眨眼睛,篁在记忆中进行搜索。然后,就连他也倒吸一口凉气。她生下了平城帝的孩子吗?不,好像并非如此。、因为曾经得出过同样的结论却遭到女官的否定,所以融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因为是涉及到皇家,而且不能公开的话题,所以就算知道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还是不由自主保持警戒。
朝原内亲王退出平城帝的后宫,住进酒人内亲王的府邸后,好像和随身人之一有了私情。哦?篁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融开始阐述从女官那里听来的事实。
朝原内亲王是在四岁的时候被卜定为伊势的斋宫。据说她前往伊势是在七岁的时候。交卸斋宫之位是在十八岁的时候。第二年,朝原就成为了安殿亲王的妃子。安殿亲王就是日后的平城帝。
至今都还活在好像执念的坟场一样的平城都的先帝吗?这么说起来,朝原内亲王确实曾经是平城帝的妃子啊。虽然我至今为止都忘在脑后了。我也是。
毕竟是和自己的人生没有太大关系的人。就算曾经听说过他们的事情,也没有残留在脑海中。虽然也许会遭到父亲的斥责,向他们表示这样可不行!
算了,总而言之,在药子之变之前还算是获得了某种程度的平稳。那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篁扬起嘴角。
原来如此,是被井上的怨念扭曲了命运的人吗?就连自己的孙女都不在乎吗?井上果然是失去了人性的鬼吗?
不过话说闪来,就算井上不知道酒人生下的女儿也不奇怪。井上的时间停留在酒人在伊势担任斋宫的时期。她的意识仅仅在药子之变时和现在觉醒过。除此以外的时间,她应该都长眠在瘴气之中。面对喃喃自语的篁,融毫不在意地继续了下去。
在药子之变后,朝原内亲王和可以信赖的随身们住进了母亲
的府邸。据说她和那时候带去的随身之间生下的孩子,就是深风姬。深风?面对反问的篁,融点点头。就是朝原内亲王的女儿哦。深沉的深,风雨的风,深风姬。篁认认真真地盯着青梅竹马的脸孔。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融有些诧异地皱起眉头。怎么了?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居然问了人家小姐的名字。融眨眨眼睛,然后瞠目结舌。被你这么一说喂!面对真心表现出惊愕的融,篁半是哭笑不得地说道。融,我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家世高贵的少女,都不会轻易挑明自己的名字。如果是皇家的人就更不用说。酒人以及朝原也只是通用名,并非她们的本名。
融抱着脑袋烦恼了一阵,不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反正已经说出来了,只要不再告诉任何人就好。篁当然是例外。因为要对付朱焰,他当然要尽可能获取情报。而且他也绝对不是那种出于恶作剧心理就四处散播的人。在这种地方上融非常值得信赖。
小姐的祖母,也就是酒人内亲王和我们预计的一样卧病在床。别说是见面,连声音都听不到。因为王上也说过这些部分不必勉强,所以我想没有关系只不过,照那个情形来看,王上应该确实不知道深风姬的存在。篁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
我想也是吧?毕竟是高贵到恐怖的血统,如果知道的话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曾经是圣武帝的女儿,伊势斋宫的井上。曾经是光任帝的女儿,伊势斋宫的酒人内亲王。然后是酒人和桓武帝的女儿,同样是伊势斋宫的朝原内亲王。浓厚地继承了三代相传的斋宫血统的人就是深风。继承了井上血统的,最后的公主吗?而那同时也意味着她是天武系的末裔。
被卜定为斋宫的皇家女子,都要在伊势渡过精进洁斋的日子。她们要在洗清削落所有世俗污秽的状态下,在名为伊势神域的天照神气中生活。
因为在神域的神气中,就算沉眠于血脉中的神通力苏醒过来也不稀奇。历经三代的血之觉醒的继承者。如此考虑的话,那个名为深风的公主,就算具备惊人的灵力也并非不可思议。融探出身体。
就是说,如果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就算魂魄脱离身体四处乱转也并不奇怪了吗?我觉得,应该说能够做到这个程度是理所当然。是吗?在那个纤细年幼的少女身上,也许栖息着惊人的灵力吗?
按照女官的表示,深风存在着某些不可思议的地方。比如紧紧盯着什么也没有的空间,或者是带着梦游的表情在庭院中乱转。啊啊,对了。还有一件事。篁的眉头动了一下。据说那位公主天生就不具备语言。
不具备言灵的能力者吗?这还真是少见不,也许该说正因为如此吧?篁眼睛闪闪发亮地喃喃自语。牢牢俯视着曾经抓住过深风手臂的自己的右手,融皱起眉头。她为什么要在都城徘徊呢?接下来去问她本人吧。啊,是呀。咦?
发出好像青蛙被踩扁一样的呻吟声,融猛地抬起脑袋。结果正看到篁手脚麻利地打开拉门试图出去。喂,篁。你说要去?去哪里?篁转过头来轻轻耸了耸肩膀。当然是酒人府吧?我都说了要去见深风。那个,话不是这么说在这种时刻,你还
就是因为是这种时刻。如果是大白天的话还要拘泥于各种礼仪形式。我哪有那种时间去磨蹭!狠狠地瞪了一眼融,篁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觉就行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惜命的话就不要做傻事!否则的话绝对不轻饶你!被他这么一瞪,融赶紧拼命点头。
看到这一幕的禁鬼们苦笑出来。感觉到那个气息的融扁着嘴巴若无其事地说道。呐,篁。所谓的鬼是什么呢?啊?面对因为唐突的问题而一时不知所措的篁,融露出迷惑的表情。
朱焰是恶鬼吧?在冥府的也是恶鬼。虽然井上没有角,但那个也一定是鬼吧?篁仿佛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点头。啊啊,是鬼。毫无疑问。那么,禁鬼们也是鬼吧?篁原本诧异的眼神转变为怀疑。融,你还不明白本质的部分啊。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完全哭笑不得。因为融也不想把禁鬼们和朱焰他们划分到一个范畴,所以决定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高见。
朱焰或是井上,是除了负面的心以外其它一切都已经崩溃的鬼。是被怨念和憎恶毁掉了心的异形。
仅仅残留下一个最强大的意志,其它一切都分崩离析的存在,或形成鬼的姿态,或者说是拥有了鬼之心。
还有这么说吧。被激烈的哀叹和绝望所吞没,因为一心想要逃脱那个而抛弃了心的人,也会化身为鬼。如果承受到什么脆弱的心灵无法忍耐的东西。融带着受教的表情询问。还有那种事情吗
居然能够对恶鬼的种类进行分析,不愧是冥府的官吏。虽然觉得佩服的地方好像有些弄错了,不过这个目前就暂且不论了。啊啊。但是,禁鬼们是和这些东西完全不同的存在。断言之后,篁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进一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毕竟他从来没有就此深思过,对于不介意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过要进行追究。呼,总之大致上就是这样。确实很有篁的风格。感觉上在奇妙的地方看到了青梅竹马的特色。你认可了吗?那么睡觉吧。
篁就这样打开了一点拉门从空隙中滑了出去。融摇摆着手目送他的背影。
因为篁表示接下来要去酒人府,所以融这次实在打不起精神跟上去。如果我说要去的话,毫无疑问会被他一脚踹倒吧?融哎呀呀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不祥的预感。虽然他觉得多半是自己多心。如果能和枫谈一谈就好了
.莫名其妙地,融冒出了这个念头。禁鬼玻凛和炯华,按照篁的命令在进行枫的警护。在篁穿上墨染之衣离开小野府后不久,枫缓缓地睁开了眼帘。
面对看起来仿佛还没有完全从梦乡中醒过来的女儿,旁边的岑守出声说道。枫你的感觉怎么样?枫眨了几下眼睛,仿佛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一样转动视线。父亲
她仿佛在寻找什么人一样转动视线,张嘴要说什么又马上咽了回去。在有意识地深呼吸之后,她露出淡淡的微笑。您一直都守在我的身边吗?岑守挤了挤眼睛做了个滑稽的表情。我不是一直在这里。是和津时、篁轮班的。哥哥也岑守点头,进一步加深笑容。
比起我来,那家伙更加在意你的事情哦。这个样子都让我觉得自己父亲失格了。没有那种事情虚弱地摇摇头,枫吐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房顶,因为灯光到达不到那里,所以那里被浓厚的黑色所填满。枫凝视着那片黑暗的目光,就仿佛在看着远方的什么。枫?她用干涩的声音向父亲说道。我做了个梦是什么梦呢?听到岑守的询问,枫将仿佛在注视远方的视线投注向黑暗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位于某个野原上,眼前有一位女性......,,然后,她淌下了一行行的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我不敢要求你原谅我,虽然我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原谅。可是,无论如何
那个用双手覆盖住面孔的人,是将头发高高挽起,嘴唇上涂着鲜艳红色的女性。比自己大约年长十岁以上的,气质沉稳的美人。为什么会如此的悲伤呢?那个人没有进一步发出任何的语言。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结果那位夫人将我抱人怀中,再一次对我说,对不起那个人流淌着悲哀的泪水,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样的语言。对不起,原谅我。从枫的眼角,滚落下了泪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悲伤那个泪水,无可救药地勒紧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枫用已经完全冷却下来的手掌覆盖住面孔。父亲,我嗯?面对关心自己的父亲,枫仿佛非常哀伤般地喃喃自语。如果我不是父亲的女儿就好了完全在预料之外的女儿的语言,让岑守的胸口被冲击所贯穿。
难道说,这个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吗?怎么会有这种蠢事。应该谁也不知道才对。
知道的人只有自己和好友有茂而已。知道事实的人已经全都死光了。面对因为混乱而说不出话来的岑守,枫眼含泪水声音颤抖地说道。如果我不是哥哥的妹妹该有多好。如果是那样
在梦中相遇的那个人的泪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枫在那里面所看到的,是某个陌生青年的朦胧面影。那个青年,让她想起了什么人。我就不用让他如此地担心了岑守的眼瞳,被和刚才不同的惊讶所充斥。就是因为我这个样子,所以才让爸爸你们都勉强自己
枫在傍晚曾一度睁开眼睛,那时候父亲就在她的身边,而哥哥则靠在柱子上。
两个人都满脸疲倦地在打瞌睡。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连日以来身心疲劳吧?对不起听着女儿细弱到快要消失的声音,岑守从心底感到安心。太好了。她并不是知道了那个秘密。但是,他的眉头笼罩上阴云。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儿子的身影。
虽然篁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岑守从陆奥返回之后,通过他些许的表情、动作以及言语,已经产生了淡淡的怀疑。
那孩子很聪明。就算还没有掌握真相,多半也感觉到了什么近似的东西吧?但是,正因为他很聪明,
所以绝对不会说出口。
岑守是篁的父亲。虽然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对于儿子的想法他还是能读取到一定程度的。假如,他的预测正确的话岑守的表情蒙上阴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许害儿子选择了一条难以形容的苦难之道。
他们其实并不是亲生兄妹。枫是岑守的好友胜长的女儿,和篁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如果能说出这一点,该有多么的轻松啊。
但是,胜长因为政敌的阴谋而被扣上谋反的罪名遭到流放。岑守之所以收留了在流放之地去世的好友的妻子和他的孩子,其实也有一定程度是为了赎罪。毕竟自己当初什么都没能为好友做到。
他和融的父亲有茂进行商量后,让好友的遗孀成为了自己的后妻。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堵住流言。那时候岑守的妻子园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从对外性质来说没有任何问题。枫。将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遮掩住面孔的枫的手上,岑守说道。你不用考虑那种事情。否则我会被春日斥责的哦。
在和丈夫生离死别后,春日悄悄地返回了都城。有茂和岑守双双在她面前低头道歉。请原谅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能做到。所以,至少请让我们来保护你和枫。春日露出坚强的笑容,然后说道。
『胜长直到临终之前,都对于你们非常信任。他说,因为有岑守和有茂在,所以我就算留下你和枫一个人先走,也不会感到任何的不安』
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灰心丧气的岑守与有茂,在得知好友直到临终都如此相信他们后,流下了汹涌的男儿泪。
为什么自己那个时候没能为他洗清罪名呢?如果自己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的话,就不会失去独一无二的好友了。
在进入小野家后不久,春日就卧病在床。她的身体原本就不是很结实的类型,在流放地的生活更加加剧了她的衰弱吧?岑守和有茂向春日发誓。我们一定会让枫获得幸福。所以,请你不要担心。『我会这么转告胜长哦』这是春日临终的语言。
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掠过胸口的让人怀念的无奈日子,岑守尽可能开朗地说道。
我向那个人保证过,一定要让你幸福。所以你首先要尽快好起来,让我和篁安心哦。枫松开手看着岑守,父亲温暖的眼神让她露出了微笑。是。即使如此。对不起。已经没有时间。如果想要阻止彷徨的那个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