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人的我,也想尝试过去一直被认为是男人书写的文体,也就是所谓的日记,于是便像这样开始尝试。
由于这是一篇记录着某位身分高贵的人物与其忠贞臣子之间的生活点滴,以及他们跨越身分的爱情日记。如果有除了我以外的某人看过的话,请保持缄默,千万别将内容泄漏出去。
既然都这么说了,阁下您就别再勉强我看下去吧!而且我国无论男女都可以写日记,更何况阁下您明明就是男人呀!什么「跨越身分的爱情」啊?你所谓的爱」是什么意思啊?
我决定直话直说了。我看这应该是阁下您因为单恋至高无上的陛下,所爆发的妄想日记吧?
给、给我关嘴,达卡斯克斯!
亏我还偷偷让你看我的日记,想不到你非但没有感到荣耀,还对我说这种话。难怪我会受不了你们军人。你根本不了解所谓的「文学」嘛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阁下。只是为什么我们要用笔谈呢?_
虽然刚登基不久,不过身为真魔国第二十七代魔王的涉谷有利倒是创了一项纪录。
「最年轻即位的纪录?那跟新人王比起来,谁比较了不起?」
「两个都很了不起啦!」
正当伟拉卿肯拉特停下搅拌锅子的手,只见衣摆飘动的超级美形男正脚步慌乱地走进来。
「陛下!我正想说怎幺找不到您,原来您在这种地方。以前不是告诉过您了,请不要在厨房用餐!」
「这哪是用餐?我是在试味道啦!」
身为史上最年轻的魔王教育官,且具有辅佐政务之重要地位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扭曲他堪称为真魔国第一的美貌,把君主手里的小盘子抢了过来。「宰相」这职称固然好听,但看到他甩着散乱的灰色长发追在有利后面跑的模样,只会觉得他是个过度保护的教育官。
「肯拉特,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一直搅拌锅子?」
「什么『为什么』?」
跟每个人说话都笑脸盈盈的男人,也算是演技派男星的肯拉德,对着怒气冲冲的云特轻轻耸了一下肩。「因为东西烧焦了嘛。」
「没错没错,烧焦的话不是很可惜吗?」
当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那一瞬间,受到打击而感到天旋地转的教育官,连忙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好。
就算有利的心老是向着肯拉德,但也不能让他因为愚蠢的情感而失去自我。不,目前好象不光是肯拉德一个,像他跟沃尔夫拉姆也越来越有话聊,也突然跟古恩达走得很近,而且一看到洁莉夫人就脸红,听说他还中了艾妮西娜的毒气呢。
「啊啊啊,陛下难道陛下讨厌我了吗?」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云特你是怎么了?你就是这样,情感表现老是这么夸张~」
看到比自己要魁梧上好几倍的男人变得这么楚楚可怜,有利不由得倒退了半步。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待一,则是吓得把手上装马钤薯的袋子掉到地上。
「拜托,你真的哭了!?啊,马铃薯滚得到处都是!」
「这不算什么。我只是觉得无论自己如何仰慕陛下,等我回过神要找您的时候,您却老是跟肯拉特或沃尔夫拉姆玩在一块」「因为云特你不像是爱玩的人呀,而且你不是在写日记吗?」
「您这些话一句句刺痛了我的心。像最近我在『要职等级顺序表』少了一颗星星,就连在街头巷尾发表的『陛下宠爱等级顺序表』的顺位也急遽下降。」
「什么排行榜啊?是相扑力士的艺名吗?自称是横纲可以吗?不对,你刚刚说『ㄔㄨㄙㄞ』是什么东东啊?」
正经八百挥动杓子的肯拉德,用小学生都听得懂的说法解绎。
「就是指身分高的人物,对某人特别注意关爱。」
「爱!?」
「我终究还是比不上古蕾塔!」
想不到这个以让女人为之哭泣而远近驰名的超级美形男,竟然真的哭起来了。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侍二,吓得把整篮的鸡蛋掉到地上。^
`
「啊、啊、啊、蛋汁流得满地都是。冷静点啦!云特,你也知道古蕾塔是我女儿,我宠爱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我最后一句话反而增添了教育官的不安,此刻两道跟他紫罗蓝色眼睛差不多宽的泪水瀑布流?而下。
「而而且这几天,竟然还有人在背后嘲笑悲惨的我,害我整天觉得有人盯着我看。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ㄊㄨㄙㄆ─」
「啊!?」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有利的表情刹那间整个僵住。
「你、你刚刚说什么?」
「对、对不几(对不起)。我真是的,不知不觉激动过头了。」
伸出右手摸索红葡萄酒瓶的肯拉德在解释的时候顺便喝了口酒。不过他自己可能没发现,其实众人之中他的等级顺序是最高的呢!
「克莱斯特地方有一座『土佐湖』,云特是在那里出生的。他母亲是魔力才华洋溢的湖畔族,而且冯克莱斯特家还在那里建了别墅。」
「土佐湖?那么他刚刚说的『无地自容ㄊㄨㄙㄆ』是方言吗?还是真魔国的标准话?那么云特不就是土生土长的顽固土佐男儿?」
「不对,『ㄨㄢㄍㄨ』是氍雉的叫声,我可是在湖畔出生的耶。
「对喔,说到湖畔就让人联想到杜鹃鸟。啊啊,不对啦!越讲越乱了!」
始终冷静的伟拉卿在这时侯弯腰调节火力。
「不过那个视线也真叫人在意。我觉得城里应该没有人从早到晚闲闲没事跟着云特后面跑。但如果是外来的可疑人物,那间题就出在警备上。况且来城堡叁观的孩子们也不可能跑到这么里面来。」
「我觉得那盯着我看的视线比小孩子还要热情哟!」
「热情的视线!搞不好是跟踪你的女生呢?毕竟云特有张天生丽质的俊俏脸蛋。」
「请不要说这些令我伤心难过的话。陛下应该知道我对您的心是忠贞不二的,就算有女人喜欢我,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开心。」
「冯克莱斯特卿让人跌破眼镜的地方还真是独特。」
肯拉德斜眼瞄了一下用脸摩擦主君的手的同僚,然后把酒倒进锅里,经过慢慢搅拌之后再试味道。
对他来说,眼前的景象跟往常没啥两样地祥和恬静。
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待三,则因为脚滑了一下而把面粉掉到地上。
油炸食品的准备一一就绪了。
外表完全不像的魔族三兄弟长男,也就是不惜为真魔国的繁华与荣耀劳心劳力的男人─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虽然感叹自身的不幸遭遇,但还是用他一贯冷酷的表情走着。
这里原本是魔王的直辖地,位于王都的血盟城的石廊下,并不是他统治的波尔特鲁地方的城堡。但是前几天他被召唤到王都,
代替当代魔王陛下处理各式繁杂政务。这段期间他可是帮许多悬而未决的案子决定出暂时的政策,也代理签署了多份请愿书。
毕竟中央事务工作若不顺利,会让国家陷入一片混乱。但这种状态如果再持续下去,只会害自已变成当代陛下的摄政大臣。开什么玩笑,
我怎能当那个麻烦得要死的小鬼的摄政大臣。不过这时若有利在场的话,恐怕会讲出「别这么无情嘛~」的冷笑话。一想到那副景象,古恩达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总之,眼前的当务之急已经处理完毕,照理说古恩达可以脱离苦海了。明天就启程回领地去吧。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制作到一半的板东英二,
然后再帮领养的猫咪戴上黄色的项圈。当然啦,以上说的都是他编织的毛线娃娃。因为红色恶魔出外旅行不在,因此才能慢慢享受自己的兴趣。
这时候古恩达听到有人从转角走过来,于是立即板起脸孔。要是被对方看到自己笑咪咪的模样,不晓得又要传出什么样的谣言。
边聊边走过来的是国王及其家臣,也就是有利跟云特。一想到:「都是这两个家伙怠忽职守才」,刹那间他的血压急速升高。
「什么啊?」
因为没看到古恩达而迳自往前走的这两个人,背后竟然紧跟着一道黑影,而且时而躲在柱子或物体的后方,似乎是在跟踪他们。
「在王城里搞跟踪?」而且对方跟得非常近,他们两个怎么会完全没发现呢?身为一国的重要元首,也未免太不小心了吧?冯波尔特鲁卿跨出他修长的双腿冲上前,一把揪住跟踪者的脖子。
对方的个子相当娇小。不,与其说是娇小,根本就是矮得可以。被揪住的他,双脚构不到地面,只能拼命摆动。
「原来是个小孩啊?」
「拜托,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成人哟!倒是那个──能不能快点放我下来啊?不不不,我并不是变态。我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啦!」
对方身穿混杂着白色跟灰色的服装,脚踩着特殊的平底靴。金褐色的头发不长也不短,
长相虽称不上美形,但灵活的双眼却
显示出他是个脑筋动得很快的人。仔细观察过后才看出他是一名男性,问题是他并没有明显的男性特征。
「你还真引人注目呢!」
「啊,你是说这个吗?这靴子、服装都是新的,是我前几天刚买的。据说这衣服只要用一点点魔力就能消去脚步声、只要用一点点魔力就不容易被肉食兽发现。」
「那应该只是单纯的保护色吧?」
「不,才没那回事呢。我是在只贩卖『女王陛下的构思』这类便利商品的店家买的。」
那该不会是艾妮西娜开的发明品店吧!?
「啊──我忘记先做自我介绍」
「我不是要泼你冷水,不过劝你最好别买那家店的商品哦!」
「咦,为什么呢?我觉得那里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哟。像是魔动晒衣夹、魔动拉衣摆器等等。没有让消费者看出哪里用上魔力的这一点,正是其悄悄打出名气的秘密,哇哈!」
一听到青梅竹马兼编织老师兼人生宿敌的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红色恶魔-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发明品如此受到拥护,古恩达突然一肚子火。那些东西之所以幸运被制成商品,
还受大众欢迎,可是倒霉充当实验品的自己受苦受难得来的。
古恩达还没来得及思考「仔细看他骨碌碌转动的双眼,感觉还满像可爱的小动物」,就把这个矮小的跟踪者对准没听到这些骚动而慢慢离去的云特他们丢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魔动投石器或是什么来着哎呀!」
结果距离跟力道都控制得挺不错。
「重新跟您做个自我介绍,这是我的名片。」
在同样的位置肿了一个包的两人,终于得以在云特的私人房间做自我介绍。云特看着他的名片念道:
「真魔国中央文学馆,福尔库洛克-巴德威克编辑这么说的话,你来王城是为了取材?啊,难不成你是想来出版陛下画集之类的书籍吗!?」
虽然两人面对面坐着,但高度看起来很像是大人跟小孩在谈话。自称是巴德威克的这名矮小男子,眯起他灵活的小动物系眼睛,不断地在面前挥着手说:
「不是的、不是的,这次我来不是为了陛下。啊,不过如果您允许让我们出版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的公式画集,这当然是件至高无上的荣耀。不过,这次我是为了日记的事而来的。」
牎溉占??」
云特失声大喊地拉开椅子,并急忙环顾四周。由于这是他自己的房间,并不会有外人在。因为是西式房间,所以没有纸门也没有玛丽(注:指玛丽一世,:
她本人是狂热的天主教教徒,即位后下今查禁亨利八世所创立的英国国教圣公会,并对其教徒加以大规模迫害),当然也没有隔墙之耳。
「你、你说日记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日记!?」
「其实是我朋友拿到手的。我那个朋友说日记的作者是一个把身心全奉献给伟大真王陛下的男人,他所选择的生活方式是身为凡夫俗子的我所无法想象的。」
哇咧!
眼前的编辑露出和善笑容,一面骨碌碌地转动着圆滚滚的深褐色眼睛,一面滔滔不绝说着。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已内心已开始动摇,云特好不容易才点头回应:^J
「呃──那日记是在世人称之为修道院的地方拿到的。我想阁下应该知道那里是过着禁欲而严厉的生活。他们不仅剃光头发跟眉毛,连全身的体毛也都剃到光溜溜地一根也不剩。」
「光、光溜溜的?」
他故意佯装不知地回问对方,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因为大约半个月以前,他才因为某个小误会而情绪失控,而去话题中的修道院做了一次体验修行。生活在由一群年龈不详的僧侣们所创造,可说是脱离现实的空间,,那种经验任谁想忘也忘不了。
「然后啊,我朋友说最近那里流行的地下乐趣,就是传阅偷偷抄写下来的某日记文学呢!不,日记里不仅有禁忌的爱、有冒险、有男人之间的友情,内容还充满了『萌』的要素,只要看过一次就会像失控的采矿车般无法停止、欲罢不能喔。」
云特没理会谈得津津有味的巴德威克,只觉得自己的背脊跟乳沟(基本上是没有啦!)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我想到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
体验修行第一天就寝的时候,有个跩个二五八万又无礼的指导僧说什么要心无杂念,就把日记本给没收,直到最后一天要离开的最后一刻才还他。会不会是内部有人把里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全都抄了下来!?
难不成修道院的人全看过那本自称为名着的《夏日爱的日记》!?
不晓得是不是听到了云特内心的呼喊,编辑突然把话锋一转:
「对了,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阁下,您知道最近街头巷尾都在看哪一类的小说吗?」
「知、知道,就是呃是不是《某次发酒疯战记》(注:影射田中芳树的《亚尔斯兰战记》)呢?」
巴德威克欣喜若狂地拍打膝盖说:
「对,一点也没错!唯一缺点是发酒疯的国王为此失去一切,可是毫不气馁的他与誓死效忠他的伙伴们一起重建王国,是一部气势磅礴的巨作!其它您还知道什么呢?」
「我通常是阅读古典文学及纪录文学等书籍来充实自己,对于大众小说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倒是曾耳闻《鲜鱼大战》(注:影射《樱花大战》)这本书。」
「没错没错!那是描述一群美男子战士利用海产杂技团团员的假身份,实际上与海上的霸权周旋,并操控梦幻鱼类战斗的娱乐大作。这部作品还多方面发展,
甚至还上演歌剧。而且不晓得为什么,只要跟其主题曲有关的海产,销售量都是节节攀升、大获好评,您提到的这两部作品都是真魔国中央文学馆出版的刊物,
感谢您的支持。」
看到对方露出职业微笑感谢自己,云特刹时不好意思告诉他其责自己根本都没看过。只是当时的状况实在今人哭笑不得,逼得他不知不觉装了好人。
「不过呢」
编辑巴德威克突然脸色一沉继续说:
「很遗憾的是,我们经手的作品之中不,这应该是所有出版业界的问题几乎都没有专为女性读者设计的作品呢!」
「女性这样啊──」
冯克莱斯特卿自己决非性别歧视主义者。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他想都没想过。甚至他的养女吉赛拉还曾经上过最高学府研究疗伤魔术,目前是以疗伤系女性士官的身份活跃中。然而他现在之所以回答得这么含糊,乃是因为他无法想象洁莉夫人跟艾妮西娜开心阖读小说的模样。
因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上王陛下最常看的是王公贵族写给她的情书,冯卡贝尼可夫卿疯狂魔术师-艾妮西娜的最爱读物则是厚厚的古文书,传说里面记载了最凶恶的魔术。
专为女性读者设计的作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其中也有极少部分的读者喜欢看战记或学术方面的书籍,可是大多数的妇女应该都比较偏爱那种扣人心弦的青春恋爱喜剧或长篇传奇故事吧!譬如说那些决堤的泪水、奔放的情感、彼此相爱却命运坎坷的恋人们!」
那不算喜剧吧?
由于不能直接吐槽对方,云特只得啜饮着红茶。而讲的正激动的巴德威克,继续散发无可言喻的光芒。
「因此我们有了这种想法!唯有出版能让替国家尽心尽力工作的职业妇女在休息时间阅读、平常忙于家事的家庭主妇能在闲暇之馀翻阅、年轻女孩在修习学业或技能的教室里能讨论的作品,才是我们出版业界的当务之急。世间妇女所期盼看到的,是能够让她们内心奔腾的书!没错,那正是开启故事的大门和前往异世界的钥匙,所有的冒险将从这里开始!」
「的、的确没错。」
「您也这么认为吧!?」
老实说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让人听得有些雾煞煞,但问题是连告知中午的钟声都无法让正口沫横飞的文学编辑住嘴。这时候连冯克莱斯特卿都被他的魄力制得死死的,只能对着矮小的对方拼命点显回应。
「聊了这么多,想必您应该知道了。」
其实从巴德威克开始说话之后,云特根本就不晓得他的来意到底是什么。难道他想得到真魔国宰相亲笔的推荐函,并利用它来宣传书籍吗?
热血编辑探出低矮的上半身,用小声但铿锵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想出版阁下的日记。」
「啥?出版我的日记?」
此时有两个名词在他的脑里盘旋着,刚刚头上的肿包也突然开始发热。
日记日记日记,出版出版出版。
【出版】指印刷文书或图书之后公诸于世。摘自《新-真魔国国语辞典》。
云特开始发觉到单纯的名词中其实包含了很可怕的意思。
「我希望云特阁下可以让我们真魔国中央文学馆娱乐文学部书籍课妇女科,出版您所撰写的《夏日爱的日记》!」
「咦!?什么!?啊──!?难不成你
说的是我写的爱的日记!?不过那其实是我的第二部作品,之前还有《春日梦的日记》。啊,问题不在这!那本日记可是属于极高机密的东西哟!因为那是我把陛下跟我的呃──啊──呃──忠诚与信赖的关系稍微改编过的东西耶──」
「这我知道。不过看了之后真的很令人感动哟,而且绝对称得上是一部杰作。内容赤裸棵地表现出君主与家臣之间禁忌的爱情及错综复杂的生活呢!」
「不是啦,我都说它是在描述忠诚与信赖的关系了」
「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在描述您个人的爱欲与纠葛之情,对吧?」
露出马脚了,完全被他识破。
面对经验丰富的编辑所拥有的高度洞察力,云特就如同毫无抵抗之力的外行人一样。这位当代魔王的教育官兼辅佐宰相的超级美形男,其秀丽的眉间与太阳穴,甚至连灰色头发里的头皮都开始冒出冷汗麻烦帮忙检查一下头皮!
「什、什、什么爱欲与纠葛之情!这种话我说都不敢说ㄊㄨㄙㄡ──」
「哎呀阁下,难不成阁下是土佐人!?其实我亲戚的朋友的恩师的母亲的旧情人,也是出生在土佐湖东边的人士!听说他还因为过度怀念家乡的口音,甚至跑到停车场去听呢(注:诗人石川啄木曾吟出:「怀念家乡的口音,不惜前往停车场的人群感受」)。」
这一样等于没有任何关联,但硬扯上一点关系也好。
编辑继续露出不会让云特感到任何恶意的笑容,并放下双手捧着的茶杯。
「怎么样?可否将阁下表面上效忠陛下,却得不到回应的爱欲与纠葛之情,出版成全国妇女同胞热切期盼的爱情小说呢?当然啦,为了不让大家察觉书中描述的是真实人物,届时我们可以把地名、人名、职称全都改过。我巴德威克衷心希望能替阁下尽一点棉薄之力!」
「什么得不到回应,才没有呢!」
此时云特感到有如一群蜜蜂在他身边飞绕般的剧烈耳呜,身体也开始不规则左右摇摆。
「啊,还有它的前作是《春日梦的日记》是吗?方便的话可否也让我过目一下呢?其实如果只有爱的日记,届时页数可能会不够,而且直接导入核心的速度可能会显得有些唐突。要是能再加上描述登场人物个性的趣事,铁定可以紧紧抓住妇女读者的心。譬如说『啊~陛下超~可爱』、『为什么伟拉卿总是占尽所有的便宜,还那么酷』、『瘦蛙,别认输!陛下,我在此!』之类的题材。」
「你是说有关『陛下超~可爱』的题材吗?换句话说,你所谓的趣事是指可以让众人得知,陛下可爱又令人怜惜的故事吗?」
若说到当代魔王陛下有哪些可爱之处,不是我在吹牛,世上根本无人能出其右。顺便一提,就算有哪个心术不正者想从左超过,最后一定只能露出嫉妒的眼神,气得七窍生烟。
看到眼前的云特突然精神大振,编辑露出「啊?」的讶异表情。
「如果是这样当然没问题,不管什么样的题材都有!像是最近才发生的今人会心一笑的事,或是让人感动到想紧紧抱住他的佳作等等」
「啊~果然!咳,抱歉,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一定有!」
与其说是忠诚,倒不如说是爱呢!
驯熊记
这是我不惜站到脚酸才从士兵那打听出来,而且还装成事不关己的模样,套出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的话,而整理出来的陛下最新的八卦。
啊~要是可以的话,真希望我云特能永远与陛下同在!并且亲身体验他的喜怒哀乐及所有的一切。
想必陛下一定不晓得我对他的切切思念,比大海还深远吧!
关切之心虽胜海洋,
但不化为文字无法传达。
第一天
要是有人请你当人体模特儿,任谁都会有些犹豫吧,更何况还必须全裸上阵,想必十之八九的人都会拒绝。
我当然也犹豫了,然后也委婉拒绝了。
但是负责画画的人也很有一套,就像劝说偶像明星褪下衣衫拍写真集的摄影师一样,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现在是最美好的时刻,要趁自己还年轻漂亮的时候,画一幅肖像留做纪念」之类的话来说服我。我后来被他烦到不行,只好在只脱上半身的条件下答应这件事。
其实在每天不断的锻练下,是有让我稍微练出了一点肌肉啦。不过我也想看看利用古恩达几天前丢弃的健身器材,可以练出来多少效果。
结合真魔国科学之精髓所制作出来的那个健身器材,其实跟购物频道上看到的板子一模一样。好象是叫什么「魔力增强刃」来着,不过是握住中央前后摇动而已,竟然对背肌跟腹肌有惊人的效果呢。不愧是名投手蓝迪强森(注:前亚历桑那响尾蛇队的左投名将,现已转至纽约洋基队)的爱用品,如此一来,一定就能好好锻炼肌肉了吧。
「我本来想说『既然这样,把我锻炼出来的肌肉画成油画做纪念,可能会比拍写真要来得好』说──!」
「不准跑,有利!太不像男人了吧你!」
我一面按住遮蔽下半身的布,一面往门口猛冲。沃尔夫拉姆则丢下手中的画笔,一面捏着鼻子追了上来:
「以欧说袄要多了(你都说好要脱了),坏点坐好啦(快点坐好啦)!」
「开什么玩笑啊!?虽然当初说好只脱上半身,可是下半身的草裙算哪门子配件啊?虽然我很爱看『森林大帝』,但我不想成为森林王子泰山啊!况且这、这个,唔唔唔~
这个可怕的恶臭玩意儿是啥东东啊!?你到底是用哪个牌子的颜料啊?它是从臭掉的干货抽取制作的吗?」
室内弥漫着臭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味道。此时老早就用晒衣夹把鼻子夹住的沃尔夫拉姆则紧紧抓住我腰际的草裙。
「可恶,你也分一个魔动晒衣夹给我啦!天哪~我快被这味道熏昏了!」
「真是被你这个不懂艺术的家伙打败!这可是最高级的颜料,味道也只有一个『香』字可形容呢!」
有着柔亮到令人无法直视的金发与翠绿得有如静谧湖底的瞳孔,而且脸蛋宛如纯洁天使的前任王子,摇着鼻子上的代替饰品──晒衣夹说。
「这可是很难买到的珍贵颜料耶。我是想说它的颜色跟你的皮肤很相近,才特地从国外拿来的,听说是从猿猴类动物的排泄物」
「猿猴!?是猴子的大便吗!?」
「不,不是猴子。」
「管他是不是猴子,总之别拿大便做的颜料涂在我脸上。而且」
我甩开业馀画家的手,忍住臭到快让人落泪的刺鼻味道,往画布走去。长男爱编织,三男爱画画。这对兄弟的外表跟他们的兴趣还差真远。以此类推,次男的私生活会是什么样,看来还是别问的好。
「这哪像是我的肖像画?你眼中的我是长这样喔?别说像毕卡索了,根本就是」
我厚实的胸膛跟锻炼中的腹肌,竟然被画成了下垂的面团跟鲔鱼肚。圆溜又滑稽的双眼四周则有着黑眼圈。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我好象还看到脸上冒出了几根长胡须,
手上只差个酒瓶而已。
「这根本是信乐烧的狸猫嘛!?(注:在日本关西地近京都的琵琶湖南方山区,有个名为信乐町的地方,以出产「信乐烧」闻名。信乐烧陶还有一项相当有趣的主题制品「开运福狸」。这是信乐烧当中最具代表性、最广为流传主题陶像。)这根本是摆在居酒屋的狸猫吧!?
平常你老是称赞我有多美多帅,结果我在你眼中竟然是长这样?你画风再怎么抽象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是在嫉妒我的才能吗?」
「才不是咧!还有这什么胸部,竟然还下垂!」
虽然沃尔夫拉姆还仔细地连乳头都画出来了,但那完全不像是棒球选手会有的胸部,根本就像相扑选手的。
「你画成这样看起来的确是有B罩杯那么大,问题是被你画得这么夸大不实,JARO(注:日本广告审查机构)铁定会打电话来关切的!」
「JARO是啥东东啊?」
「你别再问了─!」
总之先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再说,于是我把房间所有的窗户全打开。不仅秋天午后淡黄色的阳光照了进来,连夹带着枯叶的秋风也吹了进来。
而我随手抓了一块布拼命挥,试图扇散这些恶臭。要是被旁人看见我围着一条草裙还舞动双手双脚的模样,那画面铁定租当滑稽吧。
「你还杵着干嘛?快过来帮忙啦!否则这么真我今晚铁定睡不着的!」
犆淮?这里就是我的住处,也是紧邻寝室的私人起居室。虽然占地有两个网球场那么大,但这里的的确确是国王的私人房间。
「话说回来,你干嘛要住我这儿?反正这城堡大得不像话,应该会有好几间客房吧?」
死都不认错的沃尔夫拉姆双手叉在胸前,摆出他最擅长的自大POSE。
「其它栋的客房是给哥哥的军队使用,不过城内的东侧倒还有迎宾楼。」
「没错,迎宾楼!那不是专门给外国的大人物住的地方吗?现
在又没有任何客人来访,你就去住那里嘛。这样我也不用一天到晚听你在我耳边念你怀疑古蕾塔,;
或我不该劈腿跟妮可拉在一起什么的。」
「我从来不住迎宾楼的,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为什么不住?是怕被传染到奇怪的习性吗?不过是暂住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美少年透过魔动晒衣夹「哼」了一声,然后一脸轻蔑地看着我说:
「想不到你连自己的城堡状况如何都搞不清楚,难怪我爱骂你『窝囊废』。云特或肯拉特都没告诉过你吗?你听好了,这座城堡的东侧栖息着前所未见的怪物。」
我轻轻缩着肩膀,下巴往前突。眉毛跟眼睛微妙地隔了点距离,表情显得有些愚蠢。
「怪物?」
「没错。」
「你所谓的怪物是指魔物吗?」
_
「不是魔物啦。有利你听清楚了,?纵使大家心地善良说你很可爱,但你如果讲出太愚蠢的话,是会被人耻笑你是真正的白痴哦。大半的魔物都发誓效忠于魔族,因此我们在控制魔物上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哇塞~不愧是同为魔字辈的伙伴。可是怪物跟妖怪有什么差别?魔跟怪又有什么不同?」
是差在脚的数量、外壳的形状,还是背部星星的图案?
沃尔夫拉姆把画具放回箱子,再轻轻踢了一下画布架把它拆迭起来,一副「今天就画到这里」的态度。这让我十分怀疑这里究竟是谁的房间啊?
「既然这样,只要把那个问题生物赶走,以后宾客就能去那里住宿了吧。」
「啊?你怎么又冒出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啊?」
「这哪算稀奇古怪?只要把那家伙彻底铲除,你就能搬去迎宾馆住了不是吗?如此一来,以后当你的模特儿就不怕房间的空气会遭到污染!」
「要是那么简单就可以除掉的话,卫兵跟警备队早就动手了。既然会选择按兵不动,就表示对方一定很难搞定。」
「我实在不懂耶?搞不好对方其实很肉脚,只是没人敢去找出敌人的弱点而已。好!我决定了!为了能够在完全属于我自己的舒适空间里享受睡眠的乐趣,我要去击退怪物!」
好久没有用RPG的用语这么说话了。
我拉直充满野性的背脊,双手插腰发出野性的呼喊:
「我决定要跟怪物战斗!泰山是不会说谎的!如果害怕怪物就接不到松B(注:日本西武狮队的投手松B大辅,号称「平成怪物」)的球了!」
只是,我也没打算要接他的球。
可能是过了中午的关系吧,城内的警备变得比较松懈,来往的人数也零零星星的,这可说是最适合犯罪的时机了。因此我们的行动也跟着蹑手蹑脚了起来。
「等一下啦,我们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没错,
讨伐栖息在城堡内部困扰众人主要是困扰我的怪物,是这次的主要任务。虽然那里没有等待我们拯救的公主或村民,但这项任务一旦成功之后,就会有愉快且自由的生活在等着我。我的目标是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房问,而且得到胜利就等于得到安眠。
「就算不是坏事,只要云特人在那里的话,你这个计划一定会胎死腹中的。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帮你瞒住那个过度保护的老人及护卫,还陪你一起进行这个幼稚的作战计划呢!」
「你错了。追根究底来说,我主要可是因为你才会来的耶。」
基于他把全套的装备都借给我用,因此我也不敢过于大肆批评他。
只见通往问题所在的迎宾楼走廊被黄色与黑色的绳索国了起来,闲闲没事做的两名士兵用三七步的姿势站着,看起来实在有够傲慢又缺乏警觉。
「这不是陛下吗?欢迎您大驾光临这简陋的地方!」
「喔~我只是想来慰劳一下你们啦。」
士兵们一看到我跟沃尔夫拉姆,马上立正站好。前王子殿下则习惯性地挥手说:
「我们只是在散步,不必这么拘谨。」
真不晓得到底谁才是国王。
墙壁上贴了好几张笔道苍劲的粗体字警告标语。站立、不准!喔~原来是「禁止进入」的意思啊。
「听说这里有怪物栖息。」
牎腹蜘┅┦堑?的确是有类似那样的生物。不过那家伙的地盘不是的,
它的寝室是在地下一楼,而且刚刚米奇去巡视过了,请两位不用担心。我们发誓绝不会让它接近众人的!}
像选手举起手来宣誓一样的矮小士兵,用力地挺直着背脊。看样子在舞滨(注:日本东京迪士尼所在处)只晓得跳舞的米奇,在真魔国竟能得到绝大的信赖。
「其实啊,我想进去看一下那个传说中的怪物耶。」
「啊!?陛下想看那个!?可是肯拉特阁下并没跟您一起同行耶?」
我难得委婉地提出请求,却把士兵吓得脸色大变。而且从他们脱口而出的名字来判断,原来我的监护人并不是云特而是肯拉德呢。没办法,要我不顾士兵的阻挠坚持进入是有点困难,可是这时候也只能摆出伟大魔王陛下的架子命令他们了。正当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时侯──
「是吗?这就是你们的答复吗?」
平常的美少年声音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沃尔夫静静发出像来自地底既响亮又可怕的声音,感觉就跟他大哥没啥两样。虽然他们被称为「不像魔族的三兄弟」,
但最近开始进化成「不可被其外表所蒙骗的三兄弟」。
「什么叫肯拉德没有一起同行?这么说来你们这些警卫是摆明了说『如果只有我跟有利就不能自由在城内走动罗?』照这意思看来,你们的君主并不是有利,而是肯拉特吗?」
「小、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你们就是这个意思!即使是少数人的想法,也足以构成叛乱罪。想不到你们竟然私下拥戴伟拉卿并试国造反!看来我得趁早铲除你们这些异端份子才行!」
「小、小的岂敢!」
两名士兵脸色苍血,神情也狼狈不堪。我看他们都吓到快抓住三男的脚求饶了呢。
「我们的性命只奉献给贵为君主的魔王陛下一人!请务必原谅小的一时失言!
「那么,我们偷偷跑进去看怪物这件事,你们不会跟长官肯拉特报告吧?」
「当、当──然不──会──」
年长的士兵用仿佛才刚到日本三个月的留学生发音做担保。
「陛下您大可进入没关系!顺便一提,小的连『陛下特遇』(编按:陛下特殊遭遇)都把所有薪水下注在『会被沃尔夫拉姆阁下霸王硬上弓』呢!」
「等一下,你所说的『陛下特遇』是啥米碗糕啊?」|
男子一刚讲出不该讲的话,就被他伙伴踢到一边去。
搞定看守的伟兵进去之后?才发现迎宾楼竟静得出奇。
可能是封闭太久的关系,里面的空气感觉相当腐臭潮湿。无论是味道、寒气或明亮度,都让人觉得彷佛身处在没有打扫过的冷藏库里一样。
「迷失在冷藏库里的两坨肉」
「喂,你身体低一点啦!」
电玩游戏中在探索地底城时,走在前头的人有极高的可能性会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为什么我会被分配到这个位置呢?
「我是主力战斗人员吗?」
「不然敌人从背后袭击的话怎么办?」
没错。现实生活中也有这种出其不意的卑鄙手段。
从万籁俱寂的信道远处,传来微微的风声。听起来像是富有节奏感的婴孩用枕头拍打地板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轻快的脚步声耶?」
速度约达心跳的倍数,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啪地拨出唯一的武器「气管一号」,而且照惯例出现了一束花。
「猪头有利!快趴下啦!」
「你很烦耶~骂人家猪头的人,自己才是猪头呢哇咧!?」
以六档的速度转弯并朝正面直冲而来的巨大敌人,既不小也不幼稚更不可爱。当然啦,也并不是史莱姆一族。(注:电玩游龈「勇者斗恶龙」中的怪物名称。)
「米、米奇!?」
的手。
眼前出现了四根肥肥短短的指头。是大家熟知的白手套部分,
正用食指跟中指充当双脚奔跑着。而且比例还放大了好几百倍,几乎把整条信道都塞住了。只是我实在万万没想到会看到只剩下手的米奇,想必HP值(注:Hit
Point,游戏角色的生命力)应该很高吧。
「怎、怎么办沃尔夫哇,后面也有!?」
它竟然还ㄌㄠ人来。
本来想回头问问伙伴的建议没想到竟然看到背后也有米奇(的手)往这边跑来。而且是用着「啪嘶啪嘶啪嘶啪嘶」的轻快点跳步伐,甚至将信道的天花板都塞住了。
「这样的状况不就是『前有小锦,后有曙』吗?(注:小锦和曙都是日本知名的相扑选手)」
「别站起来!趴下,快趴下啊有利!」
原来站
立不准是这个意思啊?
于是我们立刻蹲下来,打算从米奇S(复数形)的下方穿过。但是慢了一秒的我,竟然整脸撞在米奇一号的跨下。
「哇啊!」
所谓打沙难排球时不小心用脸发球的感觉,一定就是这种感觉吧。先是尝到冲击力,
之后才会有痛苦的感觉。整个脑袋瓜剧烈震荡,似乎连记忆都因此中断,就连沃尔夫拉姆的叫声听起来都像是透过水中扩音器播放出来的感觉。
「你没事吧,决尔夫、阿、唔。」
正当我预测自己就要倒向石地板的那一瞬问,我们竟然被米奇二人组夹住,害我们俩是进退两难。它们似乎不懂什么叫做「礼让」,只晓得互相硬挤。当下我们这四个的模样简直像是
「唔唔这根本是米奇相扑」
西边的是米奇乃山,东边则是米奇道山。
现在不是取相扑选手艺名的时候啦!等一下!如果其中一方是米奇的马子,那它们就不是在相朴而是在亲热罗?总之,这个状况如果再持续下去的话,我们这两个柔弱的人类铁定会因为窒息而被三振出局的。因此即使口鼻都被白色的皮肤塞满了,我仍旧拼命呼喊另一个同行者:
「沃尔夫,快设法逃走!快从下面逃啊!当这些家伙挺腰的那一瞬间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你数『一、二、三!』然后就能脱身了!」
「若花田(注:与日语的「我知道了」谐音)。」
那应该是哥哥(注:若花田是贵乃花的哥哥)吧?其实他应该是想说「我知道了」。
突然间它们把腰挺了起来,因此跨下的空间变宽了。随着鼻子被压扁而发出的难听喊叫声,我跟三男的头连忙往下拉。脸上的五官虽然全被往上拉,但是就在我们发出类似收割大蕉菁的声音同时,不管是脸颊还是呼吸都变轻松多了。
「太好了,终于脱」
但是,我们好象走过头了。为什么地面突然消失不见了!?
所谓的人生必定是处在两种极端的情况下,不会有什么中庸之道的。此时脚底下的石地板突然消失,而我们也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移动着。这也就是说,我们正在往下掉!
「咻──」
随着残留的惨叫语尾声,我们往下掉到另一层楼。
我们猜想到时一定会坠落在坚固的地面上,因此事先把身子蜷缩起来,想不到坠落的地点竟出乎意料地富有弹性。在轻轻弹了两三下之后,好不容易才稳定了立足点。而我们的屁股跟手掌所接触到的是冰凉又可吸震,感觉很像橡皮糖的块状物。
「沃尔夫拉姆?沃尔夫,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什么致命性的伤?」
「可恶,伤到我的脸了。」
「真的假的!?」
靠着冷藏库里的微弱灯光,我用膝盖爬到同伴身边。要是他那张美丽的脸蛋受伤,
并趁机要求我赔偿的话那可怎么办?那不但会损及他美少年的价值,而且如果他用这个理由逼我跟他结婚,那我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等眼睛习惯室内昏暗的灯光后,我终于可以确认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受伤状况。
「什么嘛,不过是鼻子有点朝天而已。只要用你最爱的魔动晒衣夹,夹个一两天就会恢复原状的。」
「别讲得这么简单,唉哟喂呀。」
只见沃尔夫举起拳头用力槌地面,可能是想藉此泄忿吧。这时候有如橡皮糖状的雪白地面,间隔了一拍的时间后开始晃动。
我们可能是坐在什么东西上面吧?
「沃尔夫拉姆,这玩意儿怎么好象在动啊?」
「在动?真受不了你耶!你不担心我的鼻子却担心起地面来了?身为我的婚约者,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无情吗?」
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过讲到连自己都有点烦了,所以说到一半语调就变得很平板。
「可是我们是男的耶~先别扯这个了。倒是这世上有这么软趴趴的地面吗?这里一定是棉被收藏室或粮食储藏室喔喔!?」
这时,屁股下的白色橡皮糖像震度计的指针往上直冲似地摇动着,而我们则是以曲线的方式迅速下滑,这次是真的跌在坚硬的石板地上。而原本呈现小山状的物体则开始隆起,并且伸展起筋骨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也跟着被抬高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摇旗呐喊「白色橡皮糖加油」之类的话。
「我、我看根本就不是橡皮糖」
突然站在我们眼前的生物,竟然是比人类还巨大的独角仙幼虫。乳白色的胴体与深棕色的鼻尖,以及内侧又肥又短的脚状物正恶心地微微震动。那玩意儿跟毛毛虫有点不一样,
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确定它是「幼虫」没错。
它的嘴角还滴着黄色的黏液,可能是看到下午三点的午茶点心而高兴地流口水吧。
「这啥玩意儿啊!?」
美少年用手摸着沾在肚子上的液体,随即发出女低音似的惨叫声,然后趺坐在地上一面倒退。看来他很怕巨型的独角仙幼虫,或有别于正常熊猫颜色的砂熊之类的非正规生物。
我对超出正常尺寸的动物也根没辙,但是我坐在发出紧急警报的大脑窗边座位的灵魂,却正计算着:「这些如果是大锹形虫的幼虫的话,不知道大概值多少钱呢?」而发出怪声站立的虫群,一共有十只左右。
「哇塞这简直是锹形虫天国」
「你还杵着干嘛啦有利!会被吃掉、我们会被吃掉的──」
甩开即将凝固的柠檬果冻,幼虫们慢慢朝我跳过来。我的眼前立刻呈现一片乳白,接着又掉进了窒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