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第一步
超骑士的任命仪式,是在瓦尔哈拉宫内的骑士圣堂里举行。
神官的声音从用石块砌成的那堵墙传了回来,仿佛我正置身于深不可测的溪谷下,光线自天窗照射进来,以奥丁为首的众神浮雕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拜在祭坛前的我。
第五百七十七代。树海帝——亚道夫.法恩。瓦尔德米拉也有出席此仪式。亚道夫哥哥身上穿着刺绣精美的长版祭祀服,外面披着由石榴石扣子装饰肩部的纯白披风。
象征超骑士的《卡都凯乌斯之戒》授与仪式,即将在帝王之前举行。
两旁并排站着盛装打扮前来观礼的十二位超骑士。
祭坛里充满着庄严肃穆的氛围。
戒指由亚道夫大帝亲自授与,我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便马上走上前、跪在哥哥的面前,等我拾起头来后,发现亚道夫哥哥那充满威严的蓝色眼眸,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神官站在哥哥的身旁,双手恭敬地捧着装在水晶盒里的《卡都凯乌斯之戒》。这是一枚上面有两条蛇交缠在一起的银色戒指,蛇的眼睛部位镶嵌着透明的蓝色宝石,哥哥缓缓地用指尖拿起戒指。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在此将《卡都凯乌斯之戒》,授与艾札克.法恩.瓦尔德米拉。”
戴着白色手套的哥哥牵起我的右手,把戒指套在我的中指上。
我看到纯银材质的两条蛇抬起镰刀似的头部。那是两条活生生的银蛇,它们张开了小小的嘴巴,露出锐利的牙齿,然后紧紧咬住我的手指根部,手指随即传来剧烈疼痛,痛得好像快要断掉。接着银蛇的头慢慢地钻入我的体内,从手掌钻到手腕,再从手腕钻到手臂,如同有某种东西沿着血管缓缓爬进肌肉的异物感,这种恶心的感觉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而且过程中没有流下任何一滴血。
哥哥一直握着我的手,许久后才翻过我的手掌,确定戒指尖端已经和肉结合为一体,才慢慢对我说道:
“这么一来,这枚戒指就是你的了。”
你自由了,艾札克。无论是想留在这个被封锁的国家,或是想逃走,都是你的自由,你可以活下去了。
我却摇了摇头。不,哥哥,我不会逃走,直到和哥哥一起解放这个国家为止,我都不会逃走。
亚道夫哥哥,我一定会做给你看。
我愿意把自己的性命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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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身旁的神宫紧接着又献上一个丝绒箱子,里面装着守护石项链,是透明的蓝色宝石,哥哥帮我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你的守护石是堇青石。瓦尔德米拉骑士,我很期待你能和这颗宝石一起为国家效命。”
堇青石。
这就是我的宝石
守护石是神官事先透过神谕选定的。未来,我可能会用到各式各样的咒术,而协助我、扮演我和精灵世界沟通桥梁的就是守护石。戒指上的蛇眼也埋入了守护石,足以证明这枚戒指自前任超骑士转移到目前的所有者身上。
任命仪式中还会授与超骑士另一样东西,那是名叫“个人卢恩符文”、针对每一位超骑士来授与的卢恩符文字母。据说奥丁创造出来的每个卢恩符文字母,都有其代表的意义,目前,阿斯嘉特的公文书上仍使用这种文字。将可谓是一个人一生中的中心思想、课题或本质的东西,浓缩在一个文字里的个人卢恩符文,将成为被授与该文字的超骑士之象征符号,直到所有者去世为止,都会被当作徽章或识别证使用,同时也是运用各种法术的关键,是极为重要的卢恩符文。
祭坛上摆著名为“宿命”的巨大水晶球,我遵照礼法,用戴着戒指的手触摸了水晶球。
列席观礼的座席上立即传来惊呼声,神官长读出浮现在水晶球上的卢恩符文字母。
“阿尔吉斯。”
我的卢恩符文为【丫(Algiz)】,大致上的意思是“保护”或“守护者”如果把卢恩符文倒转,字的意思也会跟着改变,因此在这里也包含类似“牺牲”的意思。
“阿尔吉斯啊::是很好的卢恩符文。”
养父哈汀打从心底为我感到高兴并说出这句话。授与戒指、宝石和卢恩符文后,十二位前辈超骑士将分别拿着乌鸦的羽毛,插在新任超骑士的衣领上,以象征奥丁的仆人——渡鸦的福金(思想)和雾尼(记忆)。
“一定要成为一个卓越的超骑士喔!”
鼓励我的是哈汀的好友朱德,他是民族英雄!!超骑士中最顶尖、同时深受各世代人民爱戴的超骑士,也是我最崇拜的人。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说话的是邬尔蒂雅,她是被誉为超骑士中实力最坚强的女超骑士。我不禁像是被吸走魂魄似地呆站在原地,虽然早有耳闻,不过近距离见到她时才发现,她是一个气质典雅程度远超过传闻的女性。实力最强的超骑士原来是这么漂亮的人,我的心跳加速,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然而,并不是每一位超骑士都对我这么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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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吉斯的卢恩符文吗?所以是没有人保护就无法完成任务的毛头小子啰。”
说这句话的是凡城派超骑士中名列前茅的瓦尔迪兹柏格,听说凡城派的人对于我就任超骑士的事强烈反对。
“如果你派不上用场,我一定会要你把戒指的力量用尽并尽速归还。”
如此直截了当的措辞不只听来刺耳,话中还带着威胁。强行要我把戒指的力量用尽,不就摆明着要我的性命吗?即使感到厌恶,我还是必须振作起来。
身旁的赫尔穆特也开口说道:
“不知廉耻的家伙,要是敢做出扯后腿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尽管我早就做好被骂的心里准备,实际上听到仍然觉得非常尖酸刻薄。不会口是心非地说些祝福的话,似乎是超骑士的一惯作风。
站在赫尔穆特身旁的是凯文,凯文也是凡城派超骑士,他又会说出什么话呢?我战战兢兢地等待,他则把羽毛插在我的胸前淡淡地说道:
“不服气的话,就赶快加强自己的实力,好让别人心服口服。”
他的话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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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城派的超骑士中,只有凯文对我不仅没有显露出嫌恶感,反而鼓励着我。他的外表确实很像十五岁的少年,但事实上,他当超骑士已经超过半世纪了,十五岁就取得超骑士资格的他被称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即使外表格外地年轻,实力却一点也不输给朱德。
听说当上小姓之首的他,现在更是倍受哥哥的宠爱
我从好久以前起,就对他抱持着复杂的心情。说自己很在乎他又有点奇怪,但是,明明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非常不知天高地厚,内心深处仍然对他耿耿于怀。这就是凯文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从十二位超骑士那里得到“认可”的羽毛后,我又在亚道夫大帝面前宣誓。
哥哥的身上穿着纯白的衣服,散发出年轻王者的威严,就像朝气蓬勃的太阳般炫目。
礼成后,我正式踏出超骑士的第一步。
因为全国局势正处于非常时期,所以之后只举行了简单的晚宴,话虽如此,我还是因为自从学校毕业典礼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而兴奋不已。凡城派超骑士中或许是有人想彻底表达反对的意见,在中途就忿然离席。
“别放在心上,都是一些幼稚的家伙,到时候拿出实力来让那些家伙瞧瞧。”
哈汀和朱德都非常袒护我,可是同为阿斯派的超骑士中,似乎也有人对我是靠“王的弟弟”这层关系才当上超骑士而反感,所以一想到未来要走的路,我就十分忧虑,虽然现在才来烦恼也没用。
宴会结束后,我被传唤到亚道夫哥哥的寝室里。
“我们终于可以单独相处了。”
这里是瓦尔哈拉宫殿里哥哥的寝室内。
房内没有豪华的装饰,只摆放些许简单的家具,堆积如山的书本乱中有序地摆放在四周。我一直以为哥哥的房间应该像凡尔赛宫那样布置得很华美,这下不禁吃了一惊。
“宫里还另外设有书房,不过寝室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小姓们一看房间变乱就会马上跑来整理,不过因为我曾生气地要他们不要擅自动我的东西,所以让他们感到很为难。”
这种说话的感觉确实是哥哥没错,我想起了住在柏林那栋小公寓里的点点滴滴,觉得内心干头万绪。
“十二年不见,哥。”
“是啊。你长大了,手上一直抱着兔子玩偶尼可拉的爱哭鬼札克已经”
哥哥身上穿着起居室穿的睡袍,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他的蓝色眼眸也因为祥和的气氛而散发出柔和的色泽,看到哥哥流露出在公众场合难得一见的表情,我感到莫名地开心。
“戒指的感觉怎么样呢?”
“是的,还是不太习惯”
“戒指上的蛇已经跑遍你的全身,那种异物感大概会暂时让你感到很困恼,不过哈汀说久了就会习惯的,你再稍微忍耐一下。”
哥哥的笑容和过去并没有什么
不同,显得既沉稳又温柔。
“尼可拉奸怀念的名字。”
“你现在还把它收在什么地方吧。”
我却摇了摇头。
“不,已经烧掉了,很久以前我亲手烧掉的。”
“烧掉了?你明明那么喜欢”
尽管我想继续诉说自己的心情,但是自从我们被拆散的那一天起,一直埋藏在心中的许多往事就像溃堤似地涌上心头,让我哽咽到再也无法言语。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敲门声,近身服侍的少年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他不就是凯文吗!
“大帝,我送御酒来了。”
“谢谢,放着就好。凯文,今晚我要和弟弟好奸地聊一聊,你就先下去吧,去好好地休息。”
“是。”凯文行了一礼后就消失在门后。这让我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我一直以为凯文只过是挂名的小姓之首,哥哥应该是将生活起居全盘交由其他贵族出身的小姓去做才对。
“每天晚上,我都会请凯文说一些外面的事情给我听。他见多识广,而且对国际情势的见解也非常敏锐,托他的福,我比在外面的时候更加拓展了自己的视野。”
哥哥一边将蜜酒倒进玻璃杯里,一边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身在被封锁的世界,为什么还要拓展视野呢?事实上,这件事非常重要。阿斯嘉特总有被解除封锁的一天,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们必须知道、必须去了解我们即将走出去的那个世界。”
我心里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哥哥的想法比任何人都更具有前瞻性。
“我也不知道待在这里十几年到底能准备到什么地步,不过我想,至少得想办法避免从阿斯嘉特逃出去的人们成为新的国际纷争导火线。因此,扮演着阿斯嘉特和外界唯一桥梁的超骑士所身负的责任也相当重大,我就是为此而任命你成为超骑士的。”
“哥”
“战斗现在才正要开始。”
哥哥是直的想要解放这个“被封锁的世界”。
并且一步步地付诸行动。
我更加绷紧神经。为了回避那分分秒秒逼近的灭亡之日,哥哥直《的打算亲手破坏那面完全封锁住阿斯嘉特、从好久以前就存在,且任谁都无法破坏的墙壁。
“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喔,这很像哥的作风嘛。”
“你终于肯用平常的语气和我说话了,札克。”
哥哥微笑着把酒杯递给我。
“我一直很期待和你一起喝酒的日子。暍吧,今晚就让我们暍个痛快。”
我接过了酒杯。我和哥哥虽然被迫分开了十二年,却一点也不觉得生疏,这不只是因为我们有保持书信上的往来,我也深深觉得我们的心一直紧密地连结在一起。
那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夜晚,我几乎要把痛苦的过去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那一夜几乎令我喜极而泣。
王的弟弟当上了超骑士。
全国人民欢欣鼓舞,我却无暇沉浸在其中,为了完成超骑士的任务,还有更严格的训练在等着我。刚就任的超骑士必然会被分派一位近身指导的前辈超骑士,并且遵照所谓的“导师制度”,跟在一个完全中立且属于不同派别的前辈超骑士身边学习。目前,由于国家正处于非常时期,最需要的是能随时迎战的能力,为了让我能更顺利、更有效率地提升训练成果,我的导师是由最了解我个性和实力的养父哈汀担任。
在紧凑可观的课程当中,最让我感到辛苦的是如何善用《卡都凯乌斯之戒》。
《卡都凯乌斯之戒》并非单纯只是一枚往来于阿斯嘉特与米德加尔特之间的护照,它直《正的特殊之处,在于被称为“变身”的变体能力。只要将各种生物的D N A注入戒指里,即可将该生物的型态反映在自己的肉体上,譬如长出翅膀、兽脚等等,甚至还可以复制别人、进而变成他人的模样。
但是,肉体的“变身”必定会伴随着剧烈疼痛,我的第一个挑战是把自己的手变成猿猴的手,当时因为无法忍受痛楚而失去控制戒指的能力,导致整只手的肌肉都僵硬掉了,最后还因为过度惊吓而昏倒,直是丑态百出。
“大家第一次都是半斤八两。”
虽然哈汀如此安慰我,但即使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依然怀疑自己到底够不够资格当一个超骑士。不可以再凡事都依赖别人了,尽管因为压力过大差点导致胃穿孔,我仍必须不顾一切地奋斗下去。
从被大家称为基本术的‘神骸’精炼技术,到战车的操练:从枪炮弹药的使用,到语言的学习,我的疲惫已经攀升至顶点。就辛苦程度来说,这个阶段的学习,和以严格著称的骑士学校锻炼课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既然已经名列超骑士之中,无论是多么辛苦,我也没有资格抱怨。即使无法独当一面,可是一旦到了现场,自己的身分无疑是超骑士,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尽快追上大家。
然后,那一天终于来临,就任两个月后,任务终于分派到我身上。
Ⅱ第一次任务
“您是说秘鲁吗?”
那天,我被传唤到骑士圣堂,从超骑士统帅!!艾森贝克手上接下了第一次任务的指令。前几天,因老前辈罗德里盖兹(我的前任超骑士,戒指的原主人)过世而刚登上统帅宝座的艾森贝克是阿斯派的首脑,他的身边坐着哈汀。
“资源开发省已经下达通令,命本单位取得据说存在于印加遗址的某种神圣的遗物,这就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某种神圣的遗物?”
“名为‘印加的太阳石’的东西。”
我睁大眼睛。
印加的太阳石
“关于超骑士的任务,我想你已经非常了解,只不过!”
站在艾森贝克身旁的哈汀开口说道:
“我们这些超骑士的使命是,从米德加尔特把有用的技术带回来,以维持阿斯嘉特的正常运作。我国远从太古时代起,就不断地开发独特的科学技术,当然,弥补这些技术之不足的外界科技,对于阿斯嘉特的维持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而太古时代之古代文明孕育出的各种超技术,目前也都成了阿斯嘉特科技的基础。”
过去的文明技术远不如现代科技,这似乎是现代人的重大误解。事实上,已经消失的文明中,存在着和现代科学完全不同逻辑的科技,这才是阿斯嘉特的想法,事实也摆在眼前,阿斯嘉特就是靠那些失落的科技支撑着。
古代文明遗留下来的遗物中,偶尔也会发现以当时的技术水准理应创造不出来(现代人这么认为)的人工产物,而连现代人也无从得知该用途的谜样遗物,就被称为“超自然遗物”,其中能力远超过现代科技的古代遗物,则一直被视为“终极遗物”。
那些超自然遗物和终极遗物,都是历代超骑士收集回来,并经过精灵的高度分析与应用能力处理过后,广泛应用在阿斯嘉特的维持与发展上,不过
“目前,我国正濒临着‘神骸’的枯竭危机,我们必须紧急推动替代资源开发或国境开放计划,因此,崭新的技术远比过去更重要。”
远在太古时期就已经消失的超古代文明技术,现在依然活在阿斯嘉特,但是,只靠现有的东西还是不足以破解回避危机这道难题哈汀说完这句话后,艾森贝克紧接着说道:
“是的。就如你所知道的,目前,资源开发省正如火如茶地推动‘神骸’替代资源开发计划,‘印加的太阳石’被视为对精炼新资源——尤其是对热源开发最能发挥成效的物质,为了开发实验必须及早取得,希望你能尽速取回。”
“派我去吗?”
“我们当然还会派个搭档和你一起行动。进来吧!”
艾森贝克呼唤后,背后的门自动敞开,一位身穿红色紧身短上衣的黑发少年走了进来,我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札克,他就是这次任务的搭档。”
哈汀说道。
站在那里的人是凯文。
“中南美洲属于凯文的专门区域,详细情形我已经事先告诉过他了。札克,你必须听从凯文的指示,顺利完成任务。”
我一直以为会和导师哈汀搭档,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因为我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出任务的伙伴竟然会是凯文。
“请多指教。”
凯文伸出拳头,这是阿斯嘉特流的握手方式,于是我用拳头勾住对方的拳头,使手腕与手腕紧扣在一起。
“明天早上出发,地点在彩虹桥下。”
总觉得这次的任务实在太仓卒了,我连感慨的时间都没有,也来不及和原来说好要在我第一次出任务时帮我饯行的哈汀家好好打声招呼,因为我必须事先为“过境”这件事做好万全的准备。
集合地点的彩虹桥位于《铁之森林》里,彩虹桥是指奥丁神话中才会出现的,“连结诸神的世界(阿斯嘉特)和人类的世界(米得加尔特)之三座彩虹桥”,也就是指连结我们来到阿斯嘉特的时候最先抵达的地方——“诺论之泉”的小池塘,那里就是我们这些超骑士的出发地。
《铁之森林》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天空微微亮起。位于彩虹桥下的骑士之馆就是我们约定的地点,凯文率先到达,他并没有特别带行李。
“会用到的东西那边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马上出发吧。”
骑士之馆有一座栈桥,我们搭上小船、往“诺伦之泉二刚进。撑着桨划着小船前进的是骑士之馆的管理人——尤海姆,来到漆黑的诺伦之泉正中央时,森林已经笼罩在早晨的紫色朝霞中。
“从这里进入,你跟着我来。”
说着,凯文坐在小船的边缘上。
“那么我们走了!”
凯文和尤海姆打声招呼后背对水面,后仰跳入水中,我也有样学样地跳入诺伦之泉中。
我的身体慢慢地往水底沉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一片漆黑的泉水中,竟然充满彩虹色的光彩,泉底似乎有光源,凯文指着泉底慢慢地潜了下去。这里深不见底,坐在小船上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诺伦之泉竟然这么深。我们究竟要潜到哪里去呢?糟糕,快喘不过气了。凯文数度回过头来看着心急的我,并且确定我有没有跟上他。怎么回事?我觉得泉水里奸像出现一股强烈的潮流,彩虹色光源附近形成漩涡,眼看着就要把我卷进去了!
我们的身体转眼间就被吞没到漩涡里,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像刚来到阿斯嘉特的时候一样,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溺死在水里,于是拼命挣扎。
“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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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妙了。
漩涡底下竟然有水面::难道是天地在某处倒转过来了吗?我实在搞不清楚状况。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脸已经浮出水面,因为在漩涡中灌了太多水,所以我一出水面就呛得咳个不停,凯文紧抓着狼狈不堪的我的手臂淡淡说道:
“到了。”
然后就把我拉上岸。
“这里是”
“米德加尔特。”
咦?
我全身都湿透了,拼命地喘着气,并且茫然地环顾着四周,我只觉得有点冷,猛然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刚才的朝霞已经消失,时空又回到了夜晚,眼前是一个远比诺伦之泉更宽广、更壮观的湖泊。
“这不是巴拉顿湖吗?”
“是施塔恩贝格湖,这里是慕尼黑的郊外。”
“慕尼黑?这里是德国吗?”
“是的。”
因为我们被奥丁召唤的湖是位于匈牙利的巴拉顿湖,所以我一直以为会从那里出来
“这带的湖泊都有可能成为入口,我们是事先锁定座标,刻意从这里出来的。”
“座标?”
“这个。”凯文让我看了他的左手腕,手腕上戴着一个很像手表的东西,与其说是手表,不如说是用来指示方位的指北针更为贴切。
“光线从这个东西的正中央射出,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照着指示定就不会迷路。”
“光线可是,刚才那个漩涡”
“即使在漩涡中还是找得到方向,等你习惯后自然就会了。”
由此可见,即使是我恐慌地陷入漩涡中时,凯文依然可以确实地找到出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像他一样,练就一身超越一般人的能力呢?
“那栋房舍就是骑士之馆。走吧,快到那里换衣服,不然会感冒。”
这件事又让我感到半信半疑。这里直(的是外面的世界吗?我是直《的可以去到外面的世界了吗?
骑士之馆静悄悄地矗立在湖畔,看起来虽然不像“古城十不过确实是一栋用砖块砌成的古老建筑。大门还亮着灯,我们敲了敲门口的钟,里面就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晚安,海尔。施密特。”
“凯文先生,我们已经等您很久了。”
我一看到对方就“啊”地想了起来,外套、有领子的衬衫、有拉链的裤子,好令人怀念的服装。
身材娇小的老人一看到我,小小的眼睛便闪闪发光。
、
“哦~~这位就是新人吧。”
“他叫艾札克。札克,这位是这里的馆主!施密特先生。”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双方先打过招呼。我虽然曾听过在米德加尔特也有我们的支援者,但没想到是真的”
“我们接下来会经常受到人家的照顾,所以要好奸地低头打招呼。你的房间在这里。”
馆内似乎已经分别为十三位超骑士准备了房间,前任超骑士!!罗德里盖兹用过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尽管我已经来到这里,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这里真的是外面吗?
“也难怪你会这么想,不过只要你是这里出身的人,马上就会知道啰。”
接着施密特先生请我们到客厅坐。客厅里有电视!我惊讶得扑上前去,电视正在播新闻节目,穿着西装的新闻播报员正在报导昨天在杜塞道夫所发生的大罢工事件。我试着转台,看到了广告和连续剧等等奸怀念,实在太怀念了,虽然频道远比我看过的多,但绝对错不了,我再次来回扫视了房间一遍,印着花俏商标的罐装果汁、杂志、报纸、电话,再加上饼干、音响设备
直的是外面!我直的可以到外面了!
绝对没错。
我回来了!
睽违十二年的“外面”。
当天晚上,我兴奋得睡不着。心想,反正生理上的认知还处于早上的状态,所以也没有必要睡觉,结果守在电视机前看了一整晚的电视。
夸张耸动的情报就像洪水似地,让我看得眼花缭乱,明明是德语节目,我却听到很多不明白意思的字句,这就是二一十一世纪的未来社会”所散发出来的气氛。而且对我来说,这些节目成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洗礼未来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夹杂在一起,使我像暍醉般晕头转向。
慕尼黑曾经属于西德,因此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实现了那一天要和哥哥二刚往西边”的梦想。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兴奋,我们还有任务在身,第二天早上就必须前往慕尼黑,经由法兰克福飞往秘鲁。
这就是你的护照。”
,
第二天早上,凯文就把护照递给了我,上面确实黏贴着我的照片。
“这不是伪造的,因为你本来就有东德的国籍,所以比较容易取得,奥丁捡回来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总是特别方便。”
“可是我不记得有拍过这么近期的照片”
凯文让我看了他的戒指,应该是他先变化为我的姿态后拍摄的吧。
他已经换上=晅边的衣服”,连机票都准备奸了,打扮得就像是到这里旅行的人。
“那就出发吧。”
原来如此。
这就是超骑士一年当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会在“外面”工作的意思。尽管凯文已经成为哥哥的小姓之首,仍要执行自己的任务。
比起我,凯文确实是习惯多了。
这里虽然是我的出生地,但我也不过在这里住到七岁为止,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国(前往索普隆的时候是走国境相连的匈牙利去的),飞机这种交通工具我根本就没有搭过,更何况,当时的我住在东德,因此现在被西边气派豪华的大城市吓傻了,简直就像乡下土包子进城一样。
一到了法兰克福国际机场,我就像金鱼董一似地紧紧跟在凯文的背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成了飞机上的乘客。
“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一上飞机就筋疲力尽地瘫在座位上,凯文看到这样的我,不仅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显得很担心。
“总觉得脑袋跟不上时代的变化:.:”
“这是当然的,即使不是那样,这十二年来,外面也已经有了非常重大的改变。”
我在阿斯嘉特的时候,已经听说过柏林围墙被推倒的消息。东西德统一、苏联瓦解,冷战终于结束了,欧盟体制已经开始运作,然后,明年欧洲统一货币“欧元”新纸钞就会正式流通。
“德国统一真是不简单::看来一整个欧洲再也不是梦想了。”
一提到通货,我马上把身子探了过去。
“通常都是这样搭飞机没错,不过我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没听说过吗?凯文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赚取活动资金也是我们的工作。”
“赚取?可是要怎么赚呢?”
“对这里的地下社会来说,我们这些阿斯嘉特超骑士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凯文从空服员手中接过汤,然后若无其事地说着。
“据说阿斯嘉特的超骑士从好久好久以前起,就一直在历史的黑暗面中活跃,无论是法国大革命的背后,或是第一世界大战的背后都有超骑士的存在。我们愿意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任何委托,从国与国之间的交涉到私底下的筹备、纷争不断的地区之交涉工作,甚至于民族或宗教问题只要是政府机构出面过于危险或难以解决的麻烦纠纷,我们都愿意承办,并把完成任务后的报酬当作活动资金。”
“国家之间?你的意思是世界已经认同阿斯嘉特的存在”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只是把我们看作是和任何地方都没有利害关系、很方便利用的第三者机构吧不过他们给的报酬相当丰厚,可能是因为我们做的都是最符合对方需求的工作,而且我们运用的技术,经常把不可能化为可能,冲着这一点而来的家伙非常多。”
此外,听说我们从许久以前就在瑞士的银行开了户头,用来储存赚得的大笔资金,直到运用完为止,其中赚取外汇好像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项目。
“听说米德加尔特这边到处都有像海尔.施密特这样的人,他们的历代祖先都是支援超骑士、被称之为‘人民(Volks)’的人们。”
“可是,那些人不是都没有去过阿斯嘉特吗?”
“当然。不过他们未曾怀疑过阿斯嘉特的存在,因为这都是老祖先们传下来的信仰。”
每件事都让我震撼不已。
如前所述,超骑士是以“世界”为对象而工作::哥哥也说过,他总是一直跟随凯文学习国际倩势,由此可见,凯文必然了解得十分透彻。
“而超骑士的本业!|收集遗物也一样。出现古代遗迹的地点,几乎都是当地治安非常不稳的地方,去过以后自然会越来越了解。”
听到一个外表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对于自己和凯文的差距感到震惊,凯文的实际年龄其实已经超过六十岁了,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
“总觉得您实在太厉害了。”
“不用那么客气,用平常的语气就好,让别人起疑就糟糕了。”
就算凯文这么说
“这里和秘鲁的时差是六小时,调整一下精神状况吧,安地斯山脉的高度可不轻松。”
凯文说完后一口暍光碗里的汤,没多久就进入梦乡,让我更是佩服,我不知不觉看着他那张天直蕴i邪的脸孔看得出神。
他的胸前垂挂着守护石项链,他的宝石和他的眼睛一样,都是绿宝石的颜色,还有,我记得他的个人卢恩符文是
【(Hagalaz)】
意思是“破坏”。
凯文——受到哥哥的赏识,并深受信任的超骑士。
现阶段的我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对他究竟是羡慕还是嫉妒。
Ⅲ遥远的印加
场景来到了南美的秘鲁。
位于南美大陆西部、面临太平洋的秘鲁,是一个拥有南北长达六干公尺高的安地斯山脉、大自然生态环境极为丰富的国家。首都利马位于濒临海岸线、当地称为柯斯达的干燥地带,是人口约占秘鲁总人巨二分之一的大都市。
降落在利马机场的我感到非常迷惘,回到米德加尔特的兴奋心情都尚未退去,就一脚踩进南美秘鲁这个未知的世界,站在肤色浅黑,眼睛、鼻子等部位轮廓都很深的秘鲁人群之中,拥有典型白人面孔的我无论怎么看都太显眼了。
凯文不愧是中南美洲的专家,连西班牙语也说得十分流利,虽然我们的轮廓同样是白人,但是因为凯文的肤色接近浅褐色,看起来简直就像白人和印地安混血的梅斯蒂索人。
“这个国家的人种中,Indigena(印地安)和梅斯蒂索就占了九成,因为利马也有很多白人,所以在这里不用那么担心。”
“担心?你的意思是”
“有时候必须配合时间或场合借用当地人的姿态,到了治安极差的地区,白人因为太引人侧目而容易被锁定。”
、
凯文前往的是距离利马市中心很远的偏远地区。离繁华的市中心越远,建筑物就变得越矮越简朴,马路好不容易才铺上柏油,路面上却充满坑洞。
“这一带住的是当地称之为二吾瑞拉乙的山区地带移居过来的人,虽然属于生活较清苦的地区,但只要不露出破绽,应该也不致于出现做坏事的家伙。”
难怪往来行人的服装不太一样,这里和白人非常多、且容易被误认为欧美城市的市中心明显得不同,属于原住民居住的区域。凯文走进一家位于偏僻角落的店铺。
对方显然是熟识的店家,一名很像酒店老板的男人一看到凯文,就笑嘻嘻地张开粗壮的臂膀迎接他,两个人你二日我一语地用西班牙语聊着天,所以我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聊了一会儿后,我看到了出现在柜台上的东西,顿时感到心惊胆战。
是手枪。
凯文就像行家般,仔细确认握枪时的感觉和枪枝的使用状况,付过钱后就把枪枝塞到我约手上。
“拿去吧,这是你的枪。”
“咦”
“你还没学会用枪,拿到枪难免会感到慌张。自己的命必须由自己保护,知道了吧。”
接着凯文将子弹交到我的手上,对毫无经验的我来说,拿枪和没拿枪情势根本没有多大的差异
他或许是在告诉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一个需要用到这种东西的地区吧。
凯文紧接着又和老板聊了一会儿,甚至还摊开地图,表情认直地在地图上指来指去,我想应该是在收集情报吧,看他最后说了声“Gracias(谢谢)”后才离开。
“他也是‘人民’吗?”
“不,刚才的人是朋友。我们等一下要搭长途巴士去库斯科(注7),搭飞机必须安检太麻烦,虽然爬高山多少会浪费一点时间,不过我还是决定在地上行动比较奸。”
凯文说着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可以当作是在观光,奸奸地参观印加遗址吧。”
明明心底已经发誓绝对不能扯别人后腿,但我终于还是做了扯后腿的事。我罹患了高山症,病倒在库斯科的饭店里动弹不得。
库斯科位于海拔三千四百公尺的高原上,是一座历史悠久、曾经因印加帝国建都而繁荣一时的城市,街道上随处可见印加时代的遗址,其中以用石材精心堆砌出的美丽太阳神殿最有看头。印加帝国也被征服过他们的西班牙人称为=贝金乡”,太阳的儿子——印加族的国王拥有莫大的权力,曾因北边领土延伸到厄瓜多尔、南边领土扩大到智利而缔造过繁荣盛世。
或许是空气太稀薄的关系,名叫库斯科的街景,都二染上了令人惊艳的鲜艳色彩。
湛蓝的天空、栉比鳞次的红色屋顶、石版路旁的白墙,在在都呈现出华美而鲜艳的对比色彩。首都利马起了雾,使得整个城市看起来灰濛濛的,相较之下,这个地方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
然而,对健康已经完全被这里的高度打败的我而言,这些色彩实在太鲜艳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在空中驾驶过战车,应该已经习惯了高度变化,万万没想到一到这里就因为严重的头痛和呕吐症状而苦不堪言,变成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
我病倒在饭店里的时候,凯文似乎出门了。
——不用大惊小怪,睡个两天自然就会适应了,比起爬上更高的地方而罹换更严重的soroche一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里所说的soroche指的就是高山症。就像凯文所说的,到了第三天,症状竟然就自动消失了,我的身体或许已经试应了吧。
*注7:库斯科(Cusco)在印加语中为“肚脐”之意,也带有世界中心的意思,是古印加帝国的首都。
南半球现在是冬天,位于纬度较低的热带地区的安地斯高地即使是寒冬,气温也不会降得很低,一年四季气温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相对地,一天之中的温差却非常剧烈,白天虽然很热,晚上却会结冰。
凯文来到终于又活回来的我面前。
“我去了一趟马丘比丘(注8)”
“咦”我惊讶得叫了出来。先去探路吗?但是从库斯科到那里,搭火车就要花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他竟然
“白天观光客太多不方便去,必须趁晚上行动。我已经到处打探过了,觉得印加的太阳石在马丘比丘的可能性相当地高,不过恐怕会存在于外人不可能轻易下手的地方,必须找个向导。”
“向导?”
“我们还要顺路去一个地方。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了!”一听到我这么说,凯文马上就把抱在手中的纸袋拿给我。一打开来就发现里面装着一顶宽边帽和一件斗篷,是这一带的原住民最常穿的服装。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穿得像观光客会很危险,换上那个吧。”
换上当地的衣装后,我们请当地的居民让我们坐在卡车的车厢上前进,凯文打算前往听说“可以找到向导”的乌鲁班巴村落。
高原的斜坡上是一整片被当地人称为andcnCS的梯田,形成了整齐划一的阴影。听说那一大片田地都是马钤薯田,成群的无峰驼家畜和我们擦身而过,无论看到的或听到的,对我而
言都是那么地新奇。越过深不见底的险峻山谷,眼前出现一座山顶覆盖着白雪的六干公尺级高峰——萨尔坎泰山。
行经完全没有铺面又凹凸不平的道路上,凯文坐在卡车上摇来晃去,同时看着对面山谷上的梯田,我则紧紧盯着他的侧脸。
哈汀他们曾经说过,凯文有一个有趣的才能,就是到了别人的土地上,只要看过当地人的穿着打扮,就可以马上学起来。这种事看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可见他的观察力和适应能力一定比一般人强,像我即使穿上斗篷,还是觉得自己像个换穿衣服的玩偶,怎么看就是怎么不像,但是凯文却不一样,他穿上斗篷不仅不会不自然,甚至还让人觉得他很快就融入当地的气氛中。
*注8:马丘比丘(Machu Picchu)意思是古老的山,秘鲁最大的观光圣地,也是南美最大的考古遗迹。
凯文仿佛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岁月就停止增长的彼得潘,不过他的内在并不是小孩,比起我来,他是一个非常成熟、可靠的成熟男性,自然也有丰富的经历。或许是外表的缘故,我和他在一起时,总会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格外渺小的人。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同样都是‘奥丁捡回来的孩子’,才更让我有这种想法。
“对了,你到阿斯嘉特之前住在哪里呢?”
凯文看着我,脸上露出想问我“在这种地方问这些干嘛?”的神情。
“啊,因为我听说你也是奥丁捡回来的孩子”
“很遗憾,我丝毫没有待在米德加尔特时的记忆。”
“咦?”
“我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记忆。我小时候倒在‘诺伦之泉’的岸边时被救了回去,救我的人大概是从我身上穿的衣服来推测我是外面的孩子,听说当时看起来大约是五岁左右,实际年龄就不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
他不只是出生的国家,甚至连双亲都不记得了,这样的身世不禁让人同情。
“可是,我曾经去过一个让我觉得,‘假使这个地方就是我的故乡该有多好呀’的地方。”
“是什么地方呢?”
“我第一次到墨西哥、登上玛雅遗迹时,仿佛心灵获得了解放,令我感到十分怀念。我总觉得中南美洲的空气和我很契合,每个人都一定有和自己波长稳合的土地。”
凯文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你也可以去找找看,不是用脑袋去想,必须用心去感受。找到的话,就去当那里的修术者吧。”
修术者是赋予已经修得某个地方之土地神咒术者的称号,超骑士必须成为某个地区的修术者后,才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超骑士。
眼前的凯文是阿兹特克修术者,绑在他右侧大腿的皮制刀鞘中,插着一把名为《黑曜石刀》的石器,那就是证据。
“我也找得到波长契合的土地吗?”
“只要走遍世界各地,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位于山谷间的家家户户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山顶上覆盖着积雪的萨尔坎泰山被夕阳映照得十分美丽,在阿斯嘉特绝对看不到这么壮丽的景致,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奸想带着哥哥来这里。我暗暗对着眼前的山祈祷,希望和哥哥一起来这里看“直正的风景”的日子能早日到来。
山上天黑得特别早,四周已经逐渐转暗,凯文的脸上也慢慢浮出警戒的神色,他或许是察觉了不祥的预感。
令人遗憾的是,凯文的预感应验了,卡车司机突然紧急煞车,坐在车厢上的我们受到冲击而倒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往前望去,结果在下一个瞬间愣住了。
卡车的前方停着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吉普车,还有一群手持枪枝、阻挡去路的男人,他们的身上穿着破旧的战斗服,外面披着微脏的斗篷,脚上穿着轮胎做成的ojota(拖鞋)。
“糟糕!”
我看了凯文一眼,发现他的神情非常严肃。
“是游击队,我们被找到了。”
手上握着枪枝的男人们走了过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强行发号施令,我们被自动步枪抵着背部,只好将双手交握于脑后走下卡车。
男人们一直盯着我的脸瞧,奸像在商量什么。姑且不提入境随俗的凯文,会被拦下来大概是因为我怎么看都像个外国人吧。
“怎么办”
凯文对有点动摇的我小声说道:
“冷静点,如果他们要求值钱的东西,你就乖乖给他们,如果想限制人身自由的话”
“限制自由?为什么?”
“那些家伙以绑架勒索赎金来赚钱。”
果然不出所料,男人把枪抵在我们的背后开始仔细搜身,偷偷藏在身上的手枪很快就被没收,我陷入手无寸铁的状态,接着对方用枪口推着我的背要我往前走,前方停着看起来应该是游击队的车辆,眼看着就要被带到那里去了。
情况直是糟透了。
怎么办呢?赤手空拳能做什么?我应该反抗吗?还是
凯文看到我的不安,于是走到我的面前。难道是要乖乖听他们的吗?这么做好吗?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正打算开口叫他时!
慢慢往前走的凯文,好像突然踢到什么东西,一个踉呛往前倒下,就在游击队的男人“啊”地叫了一声、枪口也跟着栘开的瞬间,凯文已经迅速转身,把对方的枪身夹在侧身,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中了男人的脸部。出奇不意地遭到袭击的游击队员,不约而同地将枪口瞄准凯文并射出子弹,可惜凯文早就不在那里了。
凯文敏捷地踢了石墙一脚,像表演特技似地在空中翻转了一圈,然后踢中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并夺下对方的枪,接着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转换成连续射击模式,不断朝男人们射击威吓。
我的身体也自己动了起来,往背后那个正准备应战的男人撞去,夺下对方的枪枝、毫不犹豫地射出子弹做威吓,惊人的连续射击声响彻山谷,受到惊吓的游击队员们只好放弃应战,跳上刚才载他们来的车辆迅速逃离现场。
卡车司机吓得躲在卡车底下抱着头,全身不停地颤抖。“已经没事了。”听到这句话后,司机才缓缓爬了出来。
“旧东德制AK-47,制造号码已经被磨掉了,或许是复制的枪枝。”
“刚才的那些家伙是?”
“附近的山区有很多游击队在活动。”
卡车司机好像对凯文说了什么。
“司机说,可能是S L的残余势力。”
“SL”
“Scndero Luminoso,秘鲁的左派游击队,专门从事惨无人道的恐怖活动而受到世间所恐惧,领导人不久前才遭到逮捕,听说势力已经大不如前::看来他们还在这一带活动。”
还好卡车没事,我们再度上车,往夜色渐浓的山路前进。
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枪一下子就被夺走了,我对自己未能好奸保管奸枪枝而懊恼,然而凯文并没有责备我。
凯文伸直双脚坐在卡车的车厢上,他确认手上拿的自动步枪触感后,显得有点郁闷。
“你对这种事情满习惯的嘛。”
凯文听到我的话,依然垂下眼露出苦笑。
“早就习惯了,我在这种地方已经打滚几十年了。”
凯文接着问我:
“你知道这种枪吗?世界各地只要是局势动荡不安的地区,就可以看到这种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不但好用,而且构造简单、火力十足,不容易被脏污或火药屑阻塞,即使在非常恶劣的环境中也不容易损坏,因为世界各地的游击队几乎都有这种枪,所以又被称为‘恶魔之枪’。”
“恶魔之枪。”
“是的。不过该怎么说呢,有人是因为贫穷而只能当个游击队,有人则是因为政府不肯维护治安,为了保护村落才不得不拥有枪枝。”
凯文边抚摸着枪身边说道:
“我反对开放阿斯嘉特。”
“咦”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你想想看,阿斯嘉特一旦开放,人民要到哪里去?两百万人民之中,又会有多少人变成难民?其他国家将因为那些难民的大量流入而动荡不安,而我不想看到阿斯嘉特人民的手中握着这种枪。”
“凯文”
“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得开发新资源,避免国家走上灭亡之路,为了这件事,即使要我”
凯文的表情从昏暗的夜色中浮现出来。
我只知道他在阿斯嘉特是一个“声望非常高的超骑士”,总觉得坐在有点脏的卡车车厢里、手上拿着廉价自动步枪的他,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原来凯文也有这样的一面。
嘴里说着不希望社会动荡不安,全身却散发出“战士”的气息。
为了祖国,不惜手握枪枝的少年。
我觉得自己有点了解哥哥会喜欢他的心情了。
*
到达目的地的村落时,已经是月亮高挂在山顶的时候了。凯文显然是这个村落的熟面孔,一到就受到热烈的欢迎。
“这是礼物。”凯文把德国的酒递给了酋长,然后又把刚刚夺过来的自动步枪交给对方。
在这一带,不肯配合协助游击队的村落经常遭受攻击,因此,自卫用的枪械是绝对不可或缺的武器。
凯文的身边一下子就聚集了一大群
孩子,大家开始唱歌跳舞,热闹的晚会就此展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凯文这么天真地开怀大笑的模样,在阿斯嘉特的时候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啃着无峰驼肉千、大口灌着玉米酿制的“契恰啤酒”,我在不知不觉之中,也被拉进跳舞的行列,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这里的村民据说都是印加的后裔,拥有褐色的肌肤、轮廓不是很鲜明的脸孔,以及细长的眼睛,女性的头发编了无数条细辫子,上半身披着色彩鲜艳的披肩,下半身穿着及膝裙,名叫“克丘亚语”的古老印地安语至今仍被这里的村民广泛使用。
虽然没有像西班牙语那么流利,不过凯文似乎也会说一些克丘亚语,他的脸上漾满了心境获得解放般的笑容,我也受到影响而纡缓了紧张的情绪。
夜深了,晚会也告一段落,我被凯文叫了过去,他建议我站在外面的通道上醒醒酒,他应该暍了比我还多的契恰啤酒,却完全看不出醉意。
一回到住处,村子里的酋长已经在等着我们,看来现在才要进入正题。
“我不安排口译,你也一起过来听。”
“可是我不懂这里的语”
“你暍醉了吗?你是为了什么才学传讯术的。”
没想到一个粗心大意,连这件事都忘记了。
身为超骑士的我们,各个都具备了能和不同语系的人沟通的能力,藉由《卡都凯乌斯之戒》的应用术之一,我们可以透过手的接触,来感受到对方心脏发出的心脏脉动波,调整奸频道后,即使语言不通,也可以理解彼此话中的含意。
但是,传讯术只有一对一时才能成立,因此,像播报员或是太多人同时讲话或使用文字沟通时,就不适合采用这种方式。总之,条件是双方必须先有意识上的接触,通常经由眼神的接触或肢体的触摸效果最好,如果双方在意识上的接触越深,传讯的等级也会越高,所以最终阶段即使什么都没做,也可以了解彼此的想法,不过要达到这样的境界,似乎还要花上好几年的工夫,毕竟我还只是个新手。
瓦曼酋长了解这件事情后,什么话都没说就把手伸了过来。
于是,我和凯文也握住他的手。
“该进入正题了吧。凯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呢?”
直到刚才都还听不懂的克丘亚语,已经自然地流入脑海中。
“谢谢。瓦曼酋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您当我们前往马丘比丘的向导呢?”
“向导?”酋长相当意外。
因为想要观光导游的话,并不需要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
“凯文,你的意思是?”
“酋长,有件事想请教您,您听说过‘印加的太阳石’这种东西吗?”
深深刻化着皱纹的褐色脸庞上,随即浮出一抹为难的神色。
“你是指印地瓦塔纳的事情吗?”
“起初我也是那么认为,不过后来觉得好像不一样。”
印地瓦塔纳是用印加圣地的一片岩石加工而成的石头,意思是‘连接太阳之物乙,据说此物将于观测太阳和祭祀的时候,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任务。
“你应该知道‘印加的太阳石’去哪儿了吧。”
凯文专注地注视着瓦曼酋长。
“在库斯科的传说中,‘印加的太阳石’是太阳神的化身,据说用法得当的话,甚至可以取代太阳,听说是一块潜藏着浩瀚能源的石头。”
“知道那个东西的去处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取得那块石头。”
凯文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有点慌张却厚着脸皮地接着说:
“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取得太阳石。”
瓦曼酋长眉头深锁,眼睛紧紧盯着凯文。
沉默许久之后——
“因为你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我本来很不想说出这种话。对我们印加入来说,太阳神比任何东西都神圣,被称为太阳神化身的东西,你想我们会拱手让给别人吗?”
“我国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相信您也很清楚。”
凯文用直挚的眼神接着说下去:
“我希望您能让我们用‘印加的太阳石’,来取代我国那颗即将崩溃瓦解的太阳。”
从交谈中就可以发现到,凯文似乎已经把阿斯嘉特的事情告诉过这位瓦曼酋长了。
“凯文,我不想怀疑你说的话,不过你要如何保证太阳石直《的会用在你所说的用途上呢?”
凯文眼神锐利地低着头、抬起眼注视着酋长,酋长也露出严肃的表情。
“即使不是那样,强大的力量还是很容易吸引丑陋的心。若是所谓的太阳石直的存在,印加就不会被西班牙征服了,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您是说,我是为了把太阳石运用到军事上才找到这里的吗?”
我沉住气,静静听着他们紧张的谈话。
“我没有办法证明我国的存在,无法确定是否存在的国家即将面临危机,这种话说出来确实很难令人信服。”
凯文更加用力地握着瓦曼酋长的手。
“我和您已经认识四十年了,这些年来,我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变老,这就是证据。”
“凯文。”
“这件事关系到两百万人民的性命,请您务必帮忙,准许我们运用印加那浩瀚无穷的力量!”
或许是已经走到穷途末路者的挣扎,隐约流露在凯文恳求的神情中,于是我再也无法沉默下去,用力握住了瓦曼酋长的手说道:
“拜托您,酋长。”
瓦曼酋长维持凝重的表情,现场陷入一片死寂,许久后,他才终于垂下眼。
“二让我儿子当你们的向导吧,带着他去比较好。”
“那就麻烦您了。”
“只不过马丘比丘遗迹那里有非常强悍的守护者。夜间的马丘比丘特别危险,若以太阳石为目标前往的话,必然会被守护者赶回来,不过”
瓦曼酋长露出秃鹰般的险峻眼神说道:
“如果你们是认直的,就去看看吧。裁定的人不是我,是太阳神。”
Ⅳ马丘比丘的守护者
第二天,我们终于朝着目的地马丘比丘出发了。
为我们带路的是酋长的儿子——阿玛尔,他是一个拥有褐色肌肤、灰色眼眸,年约三十多岁且身材中等的男人。
“凯文,我对你直的感到很惊讶耶,为什么我从小看到大,你的样子都没变过呢?”
车辆只能从村落开到遗迹的途中,接下来必须下车用步行通过连接遗迹、当地人称之为“印加道”的古道。观光客通常都会从山脚下的车站搭乘巴士,绕着婉蜒曲折的海勒姆.宾厄姆公路登上遗迹,而且从村落前往遗迹的话,必须绕相当远的路。
“自从这条路开辟后,吸引了大批观光客,为当地带来了大批财富,不过过多观光客上山对遗迹本身究竟好不奸,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因为遗迹会连带遭到破坏,有些地方已经出现崩塌现象了。”
阿玛尔会说西班牙语,所以和凯文的沟通不成问题,但是总觉得对方一直在抱怨。
“虽然这里已经被登录为世界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却未必肯出钱维护,我们都知道维护遗迹非常需要观光收入,但就是不能不去想这些问题。”
也难怪阿玛尔会不断抱怨。凯文对我说道:
“对他们西言,马丘比丘是神圣无比的圣地,因为瓦曼的村落是印加神官之后裔。”
啊,原来是这样。
在凯文的说明下,我也终于了解到他求助于瓦曼酋长的原因。
我们在悬崖边充其量只能供一人通行的小径上,紧贴着岩壁缓缓前进,途中还经过只架着一根木头、走起来令人心惊瞻颤的小桥,我们持续走了五个钟头左右,才终于到达马丘比丘遗迹。
“直是壮观”
尽管早就有听过,我还是不由得赞叹。
巨大的遗迹突然出现在安地斯山脉的深山里。
可以看见名叫亚丘比丘(年老的山)和瓦依纳比丘(年轻的山)的两座山连接在一起,其山脊断裂开来,上面留下许多石造建筑,居高临下地望过去,整齐排列成阶梯状的山坡简直就像是一座空中都市。一层层的阶梯状结构宛如铺上了绿色地毯,或许是气温上升的影响,雾气不断从流经谷底的乌鲁班巴河窜升上来。
印加帝国的圣都.马丘比丘。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在这样的深山辟壤里,竟然能够建造出如此不同凡响的人工都市。
“这里是印加帝国第九代国王——帕查库蒂所建立的神圣祭祖都市。帕查库蒂是经由大规模征服而大大拓展了印加势力的国王,他名字的意思是‘世界的改革者气”
“世界的改革者”
我的脑海中,将这句话和亚道夫哥哥重叠在一起。
“据说在全盛时期,这里曾经住过五百余位居民,印加帝国灭亡后,印加人民守口如瓶,对这个都市的存在严加保密,这个城市也因而得以保存下来,没有遭受到西班牙人的掠夺或破坏
。”
我面前的是高耸如箭簇的岩山——瓦依纳比丘,其半山腰的台地环抱着遗迹,状似墙壁、环绕在遗迹四周的高峰山脉不断涌出云雾。秃鹰飞越太阳,而轻轻掠过的风也清新无比,令人心旷神恰。
这里因为海拔比库斯科城市低约千余公尺,所以呼吸起来也轻松多了,岂只是轻松,我还几乎因为山上的绿意吐出浓浓的氧气而差一点哭出来呢。
我们一一看过每一座石造建筑,凯文好像来过很多次,所以非常熟悉方向。上下台阶虽然辛苦,但是天然的岩石和以人工方式在岩石上堆砌出来的石造建筑,已经完美地融合为一体,让我们像在欣赏某种艺术品似地沿路走着。
“在印加的圣地里,越神圣的地方,其石造结构的堆砌手法就越精致。运用高度技术堆砌而成的石造结构,据说石材与石材之间,连一片剃刀刀片都容不下。手无寸铁的印加人民,竟然可以全靠石器打造出这么不可思议的城市。”
到处都可以看到观光客的身影,其中以我这样的欧美人占绝大多数,白天不适合调查原来是指这么一回事。
我们来到了位于遗迹最高处的区域,那里横躺着一块岩石,这个东西就是印地瓦塔纳,似乎也被用来观测太阳。据说冬至的那一天,即将逃走的太阳会被绑在这块从岩石平台凸出来的地方。
表情始终很凝重的向导!!阿玛尔不知道问了凯文什么事,只见凯文讶异地否定了对方的问话。
“艾札克,他问了你的事。”
“我?”
“他问我,你真的是为国效力的伙伴吗?因为最近这里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的外国人来寻找‘印加的太阳石气”
“找太阳石?”
“是的。不知道是超自然遗物的收集者,还是另有其他目的。原来如此,怪不得瓦曼酋长会提高警觉。”
、
他们似乎很怀疑我是不是就是那个外国人,我让对方看过戒指,说明我确实是伙伴后,运用传讯术向阿玛尔询问:
“那个外国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最近一个月左右。听说他一直在找这一带的圣地,甚至还企图进入马丘比丘的地下坟墓。”
“地下坟墓?原来这里也有那种设施啊。”
“那里未经许可不得进入,只有挖掘调查员可以进去。擅自闯入的话,那里的守护者是不会允许的。”
守护者昨天瓦曼酋长也提过。
难道对方也是印加后裔吗?
“和后裔不一样,是非常强悍的对手。”
凯文说道。
“反正没有事先和守护者说奸,对方是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去的,等晚上再行动吧。”
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南十字星。
睽违已久的夜空。
现在,阿斯嘉特的夜空中没有星星,因为S S S节约能源政策的实施,人造卫星消失了,只留下晦暗、如同幽灵似的月亮在天空中绕行。
外面的世界果然不一样,天空的深度不同,这里的夜空没有多余的光害,星空直《是令人叹为观止。错落在地面上的遗迹和瓦依纳比丘山,以及那些如同在夜幕撒上沙子般的星空,让夜晚显得相当热闹,和一到了晚上就一片漆黑的阿斯嘉特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们镇定月亮出来的时间再度前往遗迹,因为月光形成了阴影,所以即使我们来回走动也不会受到影响。
“真的要去吗?”
阿玛尔犹豫不决。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管喔。”
“那个守护者直的有那么强吗?”
“简直是魔物,你们不准接近地下坟墓。”
“地下坟墓是吧。”
凯文说完后,自己一个人跳过石墙,阿玛尔慌张得大叫:
“喂!别过去,那个地方真的很不妙!”
凯文不听劝阻,明明知道有危险,却故意走过去,我也紧跟在后头,凹凸不平的石壁结构让人越往里走,越像身陷于迷宫中。我们在石墙和石墙之间走着,从用天然石雕凿成的狭窄阶梯定了下去,凯文的目的地是通往地底的入口。
“牢房遗迹前方的绝壁上有奸几个入口,从那里可以通往地下坟墓。”
“‘印加的太阳石’就在里面吗?”
“不知道,不进去看看怎么会知道。”
突然间,凯文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似地在石门前停下脚步。
“奸像有人在里面。”
凯文的手迅速地伸向右腿上的《黑曜石刀》。
“你在那里做什么!”
凯文用小手电筒照着门前并且大声问道,人影晃动了一下,随后出现的是四、五个看起来像是观光客的白人男子。
“太好了!还好有人在。是这样子的,我们迷路了。”
“我们是来瓦依纳比丘观光的时候误闯进来的。我们想到广场去,走这条路到得了吗?”
对方不断用英语问我们,我和凯文互看了彼此一眼。
“是的,因为前面就只有这么一条路。”
“谢谢,还好有遇见你们。”
这群人急忙爬上阶梯。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这些观光客直是不知死活,万一不小心摔到悬崖下该怎么办?”
我皱起眉头,凯文也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目送一行人离去,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头说声“走吧”,然后继续往深处去。
夜里的遗迹令人不寒而栗。
难以形容的神秘感充斥在四周,全身皆可感受到一股庄严的气氛,越往遗迹里走去,感觉就越强烈。
“就在前面,札克。”
凯文朝着“地下坟墓”走去,随着目的地接近,我就越发觉得身体变得好沉重,双脚开始传来颤抖。
“凯文等等!”
凯文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去。
“——凯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石墙上方一跃而下,几乎撞到我,我闪开后,黑影紧接着朝凯文发动攻击,凯文立刻跳到二芳的空间往地面上一滚,把《黑曜石刀》高举在眼前,摆出迎战姿势。
我也把手摆在腰带的皮带扣上方,这是我身上唯一的装备,可用来携带、收纳素有《钟鞘》之称的防具,是精灵特制的战斗专用工具;此时相反方向的石墙上出现人影。
是女人。
对方简直就像印加时代的士兵,身着长及膝盖、当地人称为“托尼卡”的短袖束腰外衣,头上带着头盔,手腕上带着黄金手环,手里握着木头做的盾牌,但她确实是女人,是印加的女性。
全身武装的印加女性随即朝我发动攻击,我勉强躲过。
“《着装》!”
咏唱之后,皮带扣立刻喷出纯白丝线裹住我的身体,白色的物体成了保护我身体的石膏色护胸钟甲,这是随时都可以着装的超骑士专用简易钟甲。印加女人举起名叫“马那卡”的石槌,眼看着就要发动攻击,我急忙从皮带扣中召唤出剑来应战,可惜对方的速度比我快,她用让人不敢相信是人类的速度攻了过来,使我来不及反应。
“札克!”
凯文挥动《黑曜石刀》,从背后攻向印加女人,女人迅速闪避过攻击,像猿猴似地又跳到石墙上。
“又出现了,你们这些可恶的盗贼!”
女人开口喊话,仔细一看,用少女来形容会更加贴切,她是一个头上绑着许多细长辫子、长得非常漂亮的少女。
“他们说的遗迹守护者就是你吗?”
少女还没解除戒心,凯文则把武器收回大腿侧边的刀鞘中。
“我们不是盗贼,我们是有事前来恳求太阳神帮忙的阿斯嘉特使者。”
“阿斯嘉特?”
“希望你能收起武器听我说。”
少女表示拒绝似地紧握石槌。
“我不相信白色的人类。不久前也有像你们这样的白色人类,为了气印加的太阳石’而来,把圣墓弄得一团糟。”
白色的人类?我喃喃自语着,凯文小声地对我解释:
“她指的是白种人,印加入都这么称呼西班牙人。”
凯文接着抬高嗓门说道:
“我们和那些人没有关系,我们绝对不会破坏圣墓。”
“那就证明给我看。”
这句话让我和凯文面面相觑,凯文接着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么我去抓住那些人,并砍下他们的脑袋,这样可以吗?”
我吓了一大跳,凯文是认直《的吗?
少女终于放下石槌。
“奸吧,我就姑且听听看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凯文,他叫艾札克,我们有事想请印加帮忙。”
“要请印加帮忙?”
“目前,我国正濒临存亡危机,一直普照大地的太阳即将失去生命,眼看着国家灭亡之日一天天地逼近。”
“都是因为你们太懒惰了,所以才会绑不住太阳,让太阳逃走。”
“我国的太阳相当年迈,即使绑住弛,弛也没有力量照耀大地了。印加的太阳还很年轻、还有力量,所以我们才想藉助印加太阳的
力量。”
看守遗迹的少女一脸讶异。对印加子民来说,太阳是绝对之神,少女或许是因为对方把自己心目中的神分为年迈和年轻而感到困惑吧。
“你们的太阳老了吗?”
“恩,是的。印加的太阳年轻又有力量,是伟大的太阳神,因此我们希望能藉助年轻的太阳神之子——印加的力量。”
我有些愣住了用这种恭维的方法直的可以说服对方吗?
不过,少女表情认直地注视着这边,她看着凯文的眼睛,奸像是在判断凯文话中的直实性——许久后
“想藉助印加的力量,就必须献出活祭品。献出无峰驼那点等级的祭品是行不通的,必须以活人当祭品,你应该懂吧?”
“当然。”
“好吧。”女守护者回答后接着说道:
“我叫柯卡。快去逮捕盗贼吧,完成后我会带你们去见印加。”
自称柯卡的少女身轻如燕地从这堵墙跳到那堵墙,一转眼就离开现场,我则因为放心而呼了一口气。
“可是凯文,你到哪里找活人来当祭品啊?你是认直的吗?”
“必须找出盗挖遗迹的人。想取得太阳石,或多或少得付出一些牺牲。”
我顿时感到背脊发凉。看到凯文对瓦曼酋长和刚才的守护者放低姿态,所以我差点就忘记了,我到现在才理解到,他果然是阿斯嘉特的人,血液中藏有日耳曼人凶猛的灵魂,到了紧要关头,超骑士可是会不择手段。
“你想无端牵连那些无辜的人吗?”
“他们不是无辜的人,盗挖遗迹是重罪,我只是要让他们知道,入侵圣地是多么严重的事。”
凯文说完准备离开现场,看来他是认直的,我不禁有点紧张。
凯文快速走在前面,我也紧紧跟在后头,他应该足打算要巩固墓地的入口吧。
“我直没想到马丘比丘会出现那样的少女。”
“遗迹里通常都会有守护者,也就证明了这里是圣地。”
少女长得很漂亮,拥有褐色的肌肤和灰色的眼眸,年龄大约是十四、五岁,总觉得和凯文看起来满登对的。
一个人守护着遗迹吗?
结果,当天晚上盗贼并没有出现,驱逐冒失闯入遗迹者一事,只好等到明天再说了。
*
“哦,你们居然能平安回来!”
我们直到早上才回来,阿玛尔见到我们平安归来而高兴得前来慰问。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哪有可能。对了,昨天晚上我们离开以后,你有没有碰到一群白人观光客呢?”
“白人?没有耶。”
我和凯文互望对方一眼::奇怪,既然他们从那条路离开了,应该会碰到阿玛尔才对。
“这么说来,昨天那一群白人果然是”
“大概吧。他们可能还在这附近,我们先睡一下再去找。”
我们暂时在遗迹附近的阿玛尔友人家休息,直到下午才开始寻找盗贼。有奸几个人证实,曾经在山脚下的车站或遗迹一带见过那一群看起来很像观光客的人,根据他们的说法,最近这一个星期以来,那些人一直在马丘比丘一带游荡。
今晚,他们说不定会再次锁定遗迹下手。
既然是这样,我们当然要为今晚做好万全的准备。
太阳下山之后,遗迹一带就开始笼罩起雾气,视野也变得非常差,是最适合盗掘遗迹的状态。
我和凯文分头在地下坟墓的入口戒备。今晚阿玛尔也过来帮忙了,他带着向遗迹发掘调查员借来的无线对讲机,待在遗迹上面的广场帮忙监视可疑人物。
墓穴的入口位于遗迹地下。
这里和住宅区的石造街道不同,总觉得有点阴森,或许是因为上面就是牢房遗址的影响,听到这里就是拘禁犯人或犯人行刑的场所,恐惧更是攀升至顶点。
我从小就很怕鬼,举行试胆大会的时候,我总是躲在哥哥的背后吓得全身发抖。我仿佛回到了当时的气氛之中心惊胆颤地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
“哇!”
背后传来野草晃动的声音,原来是夜行性的野鼠,连这么小的动物都吓得我全身发抖,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我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
艾札克,你绝对不能再捅出什么搂子,拿出勇气来,碰到这么一点小事就吓得发抖,一定又会被其他超骑士瞧不起,令人悔恨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是亚道夫哥哥的弟弟的话,就必须抬头挺胸地
“!”
有人的气息,在那堵石壁后确实有一道人影在晃动,我这次绝对没有看错,并且举起手上的剑。
“是谁?躲在那里做什么?”
我突然被某人从背后捣住嘴巴,瞬间被压制住脖子,不禁惊讶地回头看去,一张白人中年男性的脸孔映入眼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对了!他就是昨天擦身而过那群观光客中的其中一人!
“敢发出声音的话,你就死定了。”
又出现另一个人,对方的手上拿着枪,果然不出所料,是那群正在找寻‘印加的太阳石’的家伙。我试着挣扎,但是剑却被对方夺走了,嘴巴也被封住,然后整个人被对方拖着走。
别开玩笑了,哪能这么容易让你得逞。我用力朝背后的男人撞了过去,并且扑向持枪的男人,男人射出子弹,不过没有命中,我压制住对方,为了抢回枪枝而和对方发生扭打,就在这个时候——
我的后脑杓受到了强烈撞击。
顿时失去了记忆。
Ⅴ印加的太阳石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非常诡异的地方。
上半身的衣服被剥去,躺在一块硬梆梆的石头上,对方还用绳索在我身上捆了数圈,让我动弹不得,我觉得自己就像格列佛游记里被小人捆绑住的格列佛。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试着挣扎,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用来捆绑我的是攀岩专门的攀登绳,铁栓紧紧地钉在地面,我则横躺在一块状似砧板的岩石上,置身于距离石造街道梢远一间梯田上方的警备小屋里。
“你们想做什么”
我身旁的白人男性大声嚷着:
“你醒了啊,没醒的话搞不好还死得比较痛快!”
“什么?”
“那块岩石是献上活祭品的圣坛。”
胸口有刺青的男人低头望着我说道:
“‘印加的太阳石’必须用人当活祭品才能得到吧?就让你当我们要献给那个女人的活祭品好了。”
骗人的吧?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以被你们当作活祭口叩呢!我更加用力地挣扎,没想到身上的绳索却越绑越紧,根本没有松开的迹象。
“原来你们就是在找‘印加的太阳石’的那一批盗挖遗迹的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将罕见的发掘品卖给好奇的收藏家就可以卖得好价钱,‘印加的太阳石’是古今中外的收藏家疯狂寻找的超一流传说珍品,它存在于马丘比丘的说法绝对不会错。”
“原来是为了钱!”
我的喉咙被对方的刀子抵住,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你就再忍耐到叫出那个守护者为止吧。到时候我会瞄准你的心脏,一口气让你毙命,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别开玩笑别开玩笑了!必须想办法通知凯文,可是这里离遗迹的中心地带太远,即使大叫声音也无法传到那里。状况简直糟糕透顶,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他们当成祭品,‘印加的太阳石’也会被他们夺走,这么一来不只是扯后腿,我还会落得一个盗取太阳石帮凶的污名。
“有没有在好好把风啊?”
“没问题,不会有人来的。”
雾微微地散去,遗迹方向隐约可以看到某种东西发出的亮光,奸像是什么人在打暗号。
“守护者出现了,行刑吧。”
身旁的三个白人都围在岩石的周围低头看着我,手上拿着刀身极长、形状很类似菜刀的刀刃,而且上面还滴着水,似乎才刚磨奸。
我咽下口水。
身体开始颤抖。
“住手别开玩笑了快住手”
一个大鼻子的金发男子走到我的面前,他像要杀鱼似地将我的腹部用毛巾覆盖,并且一手压住我的身体,将刀尖对准我的心脏。
“住住手!!!”
啪!耳边传来秃鹰挥动翅膀的声音,强风顷刻问灌进屋内。
“到此为止。”
声音从悬崖的方向传来,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回头,悬崖方向的天空中漂浮着状似张开巨大翅膀的大鸟般的物体。
我也“啊”地叫了出来。
凯文以山谷一带的黑色山影为背景,展开了黑色翅膀。
“呜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们发出悲鸣,连滚带爬地离开圣坛。只见凯文拍动巨大的翅膀,从高空中往下飞扑而来。
“呜、呜哇~~!别过来!!~~”
吓得双脚发软的另一个男人举枪朝着凯文射击,但是射出去的子弹只射掉一根羽
毛就消失在夜空中。凯文从靴子里取出细长的刀刃,瞄准男人投掷过去,刀刺中了男人的手腕,手枪应声飞走并坠落到梯田底下。
“凯文!”
“我是听到枪声才赶来的,你没有受伤吧!”
降落到地面上的凯文伸出手,拔掉将绳索紧紧固定在地面的铁栓,我的身体才终于获得自由。
“可、可恶的家伙”
身上有刺青的男人挥动刀子,朝凯文挥砍而来,凯文利用手上的《黑曜石刀》挡住对方的攻击,男人的刀应声飞了出去,接着凯文绕到男人背后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不准动,挣扎也没用。”
“那、那枚戒指你难道就是?”
有刺青的男人一看到凯文右手中指上的双蛇造型戒指,脸色立刻一变。
“你难道是阿斯嘉特的超骑士!”
凯文冷冷看着对方说道:
“把你的同伴叫回来,要成为活祭品的是你们这些人。”
我非常吃惊。
我是曾经听说过阿斯嘉特的超骑士在这里的地下社会很有名,没想到这些家伙中竟然会有人知道。
“我们在专门盗取遗迹的业者之间似乎很有名。”
凯文动作俐落确实地用绳子把盗挖遗迹的人全数捆绑起来,阿玛尔也帮忙用刚才捆绑我的攀登绳绑住那五个人。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目睹凯文的变身,他变身后的姿态获得很高的评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现在不是看得出神的时候。
遗迹的守护者——少女柯卡再度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你原来是秃鹰的同伴呀”
柯卡看到凯文的黑色翅膀也十分惊讶。秃鹰被印加入视为“太阳的使者”,是一种非常神圣的鸟,据说颈部为白色的秃鹰甚王是印加国王的转世。
这或许就是一切的决胜关键,于是柯卡遵照约定,决定向印加报告我们的事情,并且往前走去。
印加也是“国王”的尊称。
“要向国王报告?这又是”
凯文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跟着柯卡走去。柯卡走向一座神殿,听说那里曾是贵族居住的区域,有座名为“太阳神殿”的圆塔,下方是人工打造的洞穴,据闻那里又被称之为“王陵”,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
一走进去,就看到石块堆砌而成的墙壁上凿了两个梯形洞穴。
柯卡走到洞穴前跪了下来,将原本挂在腰问的黄金之剑放在上面,再献上契恰,然后像在吟咏某种咒文般开始咏唱。
就在这个时候,我垂挂在脖子上的堇青石卢恩符文宝石,突然叮铃地发出钤当似的声响,接着凯文的卢恩符文宝石也发出声响,仔细一看,“王陵”的墙壁开始发出微光,两个梯形洞穴中慢慢浮现出人类模样的物体。
是木乃伊。
木乃伊出现了。
凯文也吃了一惊。
“难道是印加国王的”
木乃伊又被称为“树茧”,国王的树茧应该不会被埋葬,而会栘回生前住过的库斯科王宫里,为什么会出现在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在马丘比丘”
凯文似乎知道些什么。
“伟大的印加,他们是阿斯嘉特之王派来的使者——凯文和艾札克,恳请印加助他们一臂之力。”
柯卡面朝木乃伊为我们引荐。接着,凯文也像面对活着的国王般恭敬地叩拜,诉说着阿斯嘉特目前所处的困境。
“印加,请给予裁定。”
然后——
不知名的轰隆巨响瞬间撼动了整座塔,柯卡的身体像触电般不停颤抖,我们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从柯卡的四周流窜出啪滋作响的细微静电并包覆住她。
柯卡回过头来,她的眼睛已经转变成金色。
和国王木乃伊上的金色眼睛一样,都是金色的眼眸。
“想要太阳石的人就是你们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附在柯卡的身上。
是印加国王吗?
“秃鹰的使者啊,太阳石即太阳神之化身,是印加的心脏。吾可以理解贵国的困境,不过无法回应你的要求。”
“活祭品已经准备妥当,若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准备更多的祭品。我们知道这是个为难的要求,但还是必须恳求您,请您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凯文毫不退却,接下来才要进入直正的交涉。
“不行,太阳石绝对不能离开马丘比丘。”
“那么就由我们的王在国内找一个和印加的太阳石等值的东西献给您吧。这样可以吗?”
“原来如此,你准备献上什么东西?”
“王的心脏。”
、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凯文的侧脸,但凯文非常冷静地注视着柯卡。
“让我献上王的心脏吧。我国之王的心脏非常神圣且特别,印加国王必定会满意。”
“王的心脏吗?很有意思。”
“可是,现阶段我们的王无法离开国境,不先解除封锁,即使我想将东西带来这里也没办法。”
“你想怎么做?”
“为了证明我愿意献上王的心脏,我会把这个人”
凯文指着我。
“我会暂时把这个人留在这里。”
咦我在内心大叫。凯文是说要把我留在这里吗?直到他把哥哥的心脏带来这里之前,我都要留在这里当人质吗!
“这个男人——艾札克.法恩。瓦尔德米拉是王的亲弟弟,我想以这个人的身体为契据借用太阳石,这种形式怎么样?”
“等”
等一下!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不讲理的话呢?我从来没听过啊!我正要开口反对的时候,凯文用锐利的眼神制止了我。
“请给予裁定。”
降临在柯卡身上的印加国王慢慢靠近凯文,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将手伸向凯文的左胸,眼看着就要陷入凯文的身体中。
“凯文!”
柯卡的手更加用力地按压凯文的身体,最后连手腕都陷入凯文的胸部之中,凯文的心脏被对方攫住,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即使如此,却没有流下一滴血,这又是怎么回事?就在这个时候,凯文伸出手握住了柯卡的双手并且瞪着对方。
“请裁定。”
“要是你说谎的话,吾本来打算就这样取出你的心脏,看来你并没有说谎。”
柯卡抬高嗓门说着。
“准备祭典!”
我屏息以待。在国王的一声令下,泥土中出现许多人影蠢蠢欲动,他们是呈现半透明状、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印加子民,遗迹一下子就被金色的人潮填满,仿佛五百年前的景况再次苏醒过来!
“马丘比丘!”
他们苏醒了。
马丘比丘的子民苏醒过来了!
深夜里,马丘比丘充斥着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所谓的黄金乡原来就是指眼前的景象,在石造的城市里,随处可见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人忙碌穿梭,其充满活力的光景,简直有如全盛时期的马丘比丘再现。
我被柯卡带到位于遗迹最高处的印地瓦塔纳(绑住太阳的石头)。眼前是陡峭高耸的岩山——瓦依纳比丘,眼底下的城市中,有非常多金黄色的人民正勤快地工作着。他们就是所谓的亡灵吗?
“你们把凯文带到哪里去了?你们该不会想拿他当活祭品吧::”
“选择祭品的是我们。”
“那些盗挖遗迹的人不能成为祭品吗?”
“犯下罪行的人不能当作祭品。”
柯卡的眼睛已经恢复成原来的颜色,她已经不再是国王,而是恢复成原来的柯卡了。
“印加国王只有在国王即位或是国家举办最盛大、最重要的仪式之时,才会以活人为祭品献给太阳神。通常献上的祭品都是容貌姣奸、没有遭受任何污染的孩童。”
“怎么可以”
“放心,他不会太痛苦的,在砍下他的头之前,我们会先让他暍下大量的契恰。”
“把凯文放回来!他是使者,要是把他当作活祭品,亚道夫大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在向我们借太阳石之前,你们就应该要做奸牺牲的觉悟。”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以为了取得太阳石而牺牲他呢!”
柯卡愣愣地看着我。
我紧紧抓着柯卡的肩膀,用力地摇晃她。
“拜托,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请你们不要杀人。盗挖遗迹的人必须送到警察局,请你们别把凯文当成祭品。柯卡!”
柯卡有点被吓到似地盯着我好一会儿。
“你说你什么都愿意做?”
“是的。”
“是你自己说的喔。”
柯卡意外地慢慢转过身,然后走下阶梯,留下我傻在现场。
不久,遗迹下方的巨大广场已经准备奸要举办仪式,被金色光芒所笼罩的印加神宫,和被称作“太阳之处女”、侍奉太阳神的少女们已经到齐了,被带至广场上的我看得目瞪口呆。
在已经布置成祭场的广场最内侧,凯文以瓦依纳比丘山
为背景,被绑在形状酷似那座山的“神圣之岩”上,他被金色的绳索捆绑而无法移动,而且那块岩石中似乎封印了一切神灵之力,即使凯文运用法术也无法逃脱。
天空开始亮了起来,染上朝霞色彩的天空把安地斯之黑色山棱衬托得更加鲜明。仪式庄严隆重地进行着,“太阳之处女”于祭场上献舞,神官则在做漫长的祈祷,马丘比丘的子民皆聚集过来观望仪式,总觉得现场散发出一种异样的高昂气氛。
一个漂亮的石箱被戒备森严地搬运到祭坛前。
就是那个。
太阳石就装在那个箱子里。
“太阳石是伟大的太阳神加护于我之物。要让沉睡的太阳石苏醒过来,需要一颗年轻的活心脏,‘神圣之岩’是圣山瓦依纳比丘的分身,而瓦依纳比丘是神的肉体,太阳石则是神的心脏。要让被冰冻之神的心脏苏醒,除了日出外,还必须在圣地里用神圣之箭贯穿祭品的心脏,将永恒的心跳传至山上,如此一来,便可以唤醒太阳石的心跳。”
听到身上穿着祭典服装的柯卡所说的话,我吓了一大跳。柯卡面对着我,将手上那把金色弓箭递了过来。
“但是,印加国王畏惧神圣的秃鹰被射击,你是异乡人,用这枝箭射穿那个人的心脏吧!这么做的话,太阳石就可以复活。”
“ 意思是会开始发挥力量吗?”
“是的,选择其中之一吧。是要选那个男人呢?还是太阳石呢?只要你射出那枝箭,我们就会把太阳石借给你,否则”
背后出现一股杀气。
看起来像士兵的人将我围住,用单手拿箭站着。
我咽下口水、拿起金色的弓箭,冰冷的风不断灌进我的颈子中。凯文背对已染成紫红色的瓦依纳比丘山被捆绑着,或许是因为之前被柯卡攫住心脏,他看起来相当疲惫。
这是任务,我的任务是把‘印加的太阳石’带回国。
可是,直的非得拿凯文的宝贵性命来换取吗?
凯文紧紧盯着我,奸像想要告诉我什么。
他的嘴巴动了。
解读出他的意思后,让我更加犹豫不决。
“日出了,射吧!”
我下定决心举起弓箭。我和凯文的距离大约是十五公尺左右,我把箭尖朝向凯文,紧张支配着全身,呼吸也越发沉重,额头冒出汗水。
在柯卡和印加子民的注视之下。
我屏住了呼吸,对着奥丁祈祷。
——愿奥丁加护——!
我将箭射了出去。
啪嚓一声,捆绑凯文的绳子自他的左肩附近完美地断裂,我放出的箭竟然不偏不倚地射断了绳索。“啊!”柯卡和其他人发出惊呼。
脱离绳索捆绑的凯文迅速离开了“神圣的岩石”,在地面一个翻滚,然后把右手中指高举圣须上。
“哈格尔!”
咏唱咒文后,卢恩符文宝石突然发出光亮,
地缠住凯文的全身,印加人民不断进出惊呼。
“什么?!”
是蛇。
《卡都凯乌斯之戒》旋即窜出两条蛇,紧紧
凯文的身体转眼间只剩下黑色的翅膀,慢慢地化做成一条巨大的蛇,就连神官们也吓得逃走了。
蛇扭曲着巨大的身体,眼看着就要跃上空中,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祭坛方向撞去,庞大的身躯应声撞向石箱。
“太阳石被!”
凯文用嘴叼起箱子里的东西,一边驱赶印加的子民,一边在地上爬行似地弹起,终于跃上天空中,士兵们准备以箭或弹弓发动攻击,却被柯卡制止了。
“不能出手!那是古代的神!不得出手攻击神啊!”
印加的子民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上长出翅膀的蛇,朝着瓦依纳比丘方向腾空而去。
不久,凯文横越过的山棱逐渐射出光芒,阳光照射过来,印加子民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等天完全亮起后,马丘比丘遗迹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终章黄金乡之梦
“你回来得直慢。”
第二天,凯文已经在瓦曼酋长的村子里等着我和阿玛尔回来。
他已经完全恢复成原来的姿态,正若无其事地和村民一起帮羊驼剃毛,奸不容易才从马丘比丘回到这里的我和阿玛尔,不禁虚脱地跌坐在地板上。
“凯文,你奸过分喔,我们被你害惨了。”
“抱歉。可是我想我不在那里,事情会更容易解决。”
确实像凯文所说的,柯卡看到凯文的变身后,误以为他是古代的秘鲁神祇,因此觉得太阳石被神拿走是无可奈何的事,而印加也是如此表示。
“有翅膀的蛇代表羽蛇神奎玆特克,弛是古代墨西哥的神祇,古时候的墨西哥人比印加子民还崇拜这种神。”
所谓的“查文文化”还要从印加时代往前追溯两千年,目前尚存在于秘鲁高原上、名叫“查文德万塔尔”的神殿遗迹中,仍奉祖着许多当时的神像。没错,印加帝国相较之下是比较新的文化,而直t正的古代文明,应该是指查文或纳斯卡文明地上的绘画等等,两者的年代完全无法相较。
“所以大家才会那么害怕吗?”
“那位遗迹守护者有没有说什么?”
“对了!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既然对方是古代之神,那就没办法了。不过约定毕竟是约定,太阳石可以借给你
们,但相对地,必须由你来换。
柯卡对我这么说。
——我要你做我的丈夫。
我吓了一大跳。
——等、等一下!做你的丈夫叩
——你不是说什么事都愿意做吗?
这么一来,我当然没办法当场说“不”,对方奸像莫名地中意我,直是伤脑筋。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发展,问题是,我还有太阳石这个任务要办,总不能就这样跑掉吧。
我拼命向她说明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国,柯卡还算满体谅我的,她说:“那就请你留下一个信物吧。”然后伸出手来准备拿走卢恩符文宝石,但这是哥哥给的东西,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能轻易交出去,于是柯卡她
——那就把你最喜欢的东西交给我吧。
这次,她将手伸入我的胸膛,我正在担心心脏会不会被取走而紧张得要命,结果她竟然从我的体内拿出一个令我非常意外的东西。
——就这个吧。
那是一个兔子绒毛玩偶,而且我还觉得很眼熟。
是尼可拉。
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体里,为什么会跑出已经被我烧掉的尼可拉。
“这下该怎么办,竟然和年纪那么小的女孩子订下婚约,我要怎么跟哥交代啊。”
“放心,对方不会真的逼你跟她结婚,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和死人结婚。”
“咦?”蹲在地上的我不解地回过头看着凯文,他手上拿着剪毛器,一面让羊驼转身,面用诧异的表情问道:
“你没有发现吗?”
“死人?她是幽灵吗?”
“不太一样。她应该是一直到印加子民全都灭亡后,依然活在马丘比丘的人,总之她是出于保护圣地这个信念而诞生的土地神。”
原来她不是活人。
我因为没有分辨出对方的身分而感到非常泄气。
“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根本没有使用传讯术,为什么会听得懂对方的话吗?”
我回答不出来。
“算了,这确实是非常危险的赌注,因为希望藉由太阳石的力量让马丘比丘复活的竟然是土地神。不过,太阳石只能靠活人之手才能苏醒,对方也是想利用我们吧。”
“终于剃好了。”凯文说完放走已经剃奸毛的羊驼,只见羊驼发狂似地冲进羊驼群里。
“盗挖遗迹的那些人呢?”
“送到警察局了。”
“那就奸。我们再往上面去吧!”
*
村子上方也有一个小小的圣地。
尽管规模不大,圣地里依然有印地瓦塔纳石,村民们直到现在都还非常重视这里。
凯文坐在石阶上,把从马丘比丘抢来的‘印加的太阳石’拿给我看。
“这是”
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形状像心脏。
“这其实是印加国王的心脏,心脏会在被制作成木乃伊前取出,再经过树脂石化,这就是太阳石的直面目。”
印加的心脏原来不是一种比喻,而是如假包换的心脏。
“印加被西班牙征服后,这半世纪以来,安地斯境内一直流传着圣地复活和西班牙人灭绝的预言。听说安地斯人会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唱歌跳舞,因此被叫做‘舞蹈病’,因为这个预言,好几代前的国王树茧被迁移到马丘比丘,印加的神官似乎想利用太阳石让预言成真,因此决定马丘比丘为印加复活的圣都。”
不过,逗言并未成真。
预言一直没有成直,太阳石却随着马丘比丘一起长眠。
“只凭着这颗心脏当然无法取代阿斯嘉特的太阳。这是布局,接下来就
交由资源开发省的精灵们处理吧。”
“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印加的太阳石’是这种东西?”
“是的。但我一直以为某个地方会藏有直的太阳石,或许不是在印加,而是更古老的文甲。”
总之,我们接下来才要开始寻找。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着风儿轻轻吹过的梯田。
“你说要拿哥哥的心脏来交换,还要我当人质,害我担心得不得了这些都是直的吗?”
“直假掺半吧。”
“你真是个危险人物。”
“因为我们面对的未必都是用常理说得通的对手,所以有时候必须故弄玄虚。”
凯文说完后走上阶梯。由下往上看,他就站在位于最好处的印地瓦塔纳旁吹着风。
“好舒服的风啊”
我张大眼睛,看到凯文把戒指高举在眼前,咏唱“哈格尔”,接着他的身体马上被两条蛇体紧紧纠缠,那仰望天空的面孔在一瞬间痛苦地扭曲,背后的骨骼刺破衣服,长出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我吓了一大跳,明明变身时身体必定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却::
我不自觉地走上阶梯,迎着山谷的风展开的黑色翅膀映入眼帘,那是站在遗迹顶端的凯文身影。
他像鸟儿似地,用翅膀感觉着风,似乎觉得很舒畅。凯文只是仰望着安地斯的天空,平静地闭上双眼。
许久后,他终于张开眼睛,用那双闪耀着绿宝石光芒的眼眸看着我。
当时,我深深地觉得,好希望能像他一样。
明明是人的身体,却可以用超越人的领域来感受微风。我直的很想像他一样,受到哥哥的信赖、被不知名的土地上的人们所爱戴,并且完美地完成每一项任务。
未来,我是否也能像他一样,靠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层翅高飞?
“札克,你看,那才是直正的黄金乡。”
我循着他的指尖,看到了在夕阳的照耀下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玉米田,玉米田的尽头是被夕阳染红的安地斯群山。
我一定还会来见你的,见那个站在马丘比丘遗迹中,手上抱着兔子玩偶的印加少女。
四周逐渐笼罩在黑幕之下,直到星星露出脸来,我和凯文都忘了时间,只是静静地站在已经回归宁静的遗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