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宣告破灭的使者 2 再会之时

啪!有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莉姬的手同时被弹开,她这才回过神来。

手一松开,眼前的幻影就消失了。

莉姬茫然地眨着眼睛,就从梦中苏醒过来。

她的思绪还没有平抚,但仍旧试着挤出声音。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希露潘娜?」

莉姬的问题让希露潘娜浮现出怀疑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

「我刚才看到的画面是……?」

她听见莉姬的话就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句回答让莉姬感到惊讶。

她仔细凝视着妹妹的脸。

(她没有看到吗……?或者是假装不知道……?)

为了确认,莉姬连忙将视线转向杰洛法·雷士特。

不过他的反应也与先前一样。此外他面对举动怪异的莉姬,还投以和希露潘娜相同的怀疑目光。由他的态度也感觉不出他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事物。

莉姬越发疑惑,于是这次改看亚许达·萨多,但他的反应也相同。

「——?怎么了啦?」

「没……」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看到亚许达·萨多不解的神情,莉姬这才发现刚才目睹的画面只有自己看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头雾水。

刚刚流进莉姬脑中的蓝色光芒,是她以前就知道的事物。

那是一个古代王国的中枢城镇,传说在远古时代就已经灭亡、被赞颂为神之子嗣之都的地方——阿尔提娜斯。

那里与水晶迷宫这个称呼十分相衬,是个以蕴藏了奇妙魔力的青辉水晶所创造出来的神秘都市——

据说在杰涅斯迪亚诞生之前,那座王国就立于杰涅斯迪亚目前的位置,并且以与现在的杰涅斯迪亚完全不同的方式繁荣着。他们不是以神兽的存在,而是以青辉水晶的力量支配着世界,但这座王国突然在某天灭亡了。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这座梦幻的古代王国并未留下任何资料。

然而,本来应该灭亡的古代都市,却历经了长久岁月并悄悄地留存在地底。

莉姬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水晶迷宫。

但由于长时间沉在地底,那座老朽的都市除了城里一部分区域之外,其他地方都失去了石头的力量。

只能在城镇各处看到稀少的水晶遗迹。

这个阳光照射不到,有如墓地般的昏暗城镇,是个仿佛残破遗迹的寒冷世界。莉姬在那里见到的人们就像幽灵般没有生命力,无论任何人都有着一张苍白的脸孔。

但是莉姬刚才看到的,却是与那幅景象不一样的繁华大都市。

人们充满了活力——相当美丽。

那幅景象满溢着高尚的优美和虚幻的华丽,与杰涅斯迪亚的繁荣是不同种类的事物。

然而比这更惊人的是——

一想起来,莉姬就开始颤抖。

(那是……)

她感觉到一股类似恶意的思绪。

那是一股凌厉至极的力量,几乎要将莉姬压溃的敌意——

甚至可以用轻蔑、嘲笑、傲慢来形容——宛如从高处俯看的视线……

那些全都是莉姬不清楚的事物。

只有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残留下来。

正当莉姬困惑地伫立原地时,希露潘娜不知何时走到了杰洛法·雷士特旁边。

她发现之后立刻回过神来。

「你要做什么……?」

希露潘娜当着姐姐的面,以理所当然的表情将手伸向未婚夫,杰洛法·雷士特则是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瞬间,清透的光芒无声地从两人脚边放射出来,出现了一个薄纱似的结界。光芒有如包围住希露潘娜与杰洛法·雷士特那般,一直高高地延伸到天花板。

「什……?」

莉姬被突如其来的事态吓到,希露潘娜却毫不理会地开口说道:

「杰洛法殿下,请进行仪式。」

这句话让莉姬瞪大眼睛。

「你说……仪式?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她慌张地跑过去,却被那道薄纱般的光芒啪地一声弹开,在后方晕眩不已。

亚许达·萨多见状啧了一声。

「原来如此啊,找到〈祭品〉却直到现在按兵不动就是因为这样。」

「什么意思?」

「杰洛法那家伙,为了〈光临〉仪式的事前准备,先把这间房间做了改变,还真是做好万全准备之后才来抓人哪。」

「这间房间是仪式的……?」

莉姬想起自己举行仪式之时的事。她回忆起自己被杰洛法·雷士特带往〈圣兽王之厅〉之后的情形。

擦得光亮的镜子——天花板垂吊而下的华丽水晶工艺品、挂在墙上的蓝色布幔——大厅深处、位于顶盖之下的宝座——

那间大厅拥有配得上让神兽〈降临〉的压倒性宽阔面积——莉姬被安排穿上纯白的礼服,当她被带领到目的地时,在那里等候的众多大臣低下了头。

在神官们不停唱颂着如咒文般的颂词时,莉姬失去了自由,在被强迫之下向前走着。

可是……

希露潘娜与杰洛法·雷士特现在所站立的地方,虽然拥有一定的宽敞度,但只不过是间普通的房间,而且周围没有在旁观看的大臣或神官。

「等等,杰洛法……!这就是仪式?连事先告知都没有……这种形式也算得上仪式吗?」

杰洛法听了之后冷淡地撇嘴说道:

「你现在才知道啊。那种仪式本来就无关紧要,只不过是顺便展示圣兽王诞生瞬间的闹剧。」

「闹剧……?」

「那纯粹是做给别人看的,是自古实行至今的无聊习俗之一。若不照着做,那群死脑筋的家伙就不会认同,这是为了要亲眼确认神兽的〈降临〉。但也因为这样,伊欧·艾尔巴斯才会从我手中把你抢走。」

看来杰洛法·雷士特这次似乎打算在碍事人物出现之前,结束〈降临〉的仪式。

「他们会允许你这样做吗?」

毕竟杰涅斯迪亚的大臣们将习俗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杰洛法·雷士特现在的做法,应该有违他们的想法。

不过,他却扬起一边的嘴角露出笑容。

「伊欧·艾尔巴斯跟亚许达·萨多都在没有进行正式仪式的情况下得到神兽,这样的话我也不需要正式仪式。」

莉姬听到这里咬紧了嘴唇。

接着,她将视线转向希露潘娜。

「希露潘娜,你重新考虑一下,现在还来得及。」

不过希露潘娜现在似乎更听不进去莉姬的话。

她冷淡地把脸转开。

「我们是姐妹耶,我不想和你……以这种方式竞争……」

但希露潘娜却对这样的姐姐投以充满敌意的眼光。

「你和我以前是怎样的关系,现在根本就无关紧要。」

「希露潘娜……」

「因为,我又不认识你,况且若你说的都是事实,我好像也只记得我并不喜欢你。」

这句话让莉姬胸口一阵疼痛。

她约略感觉得出希露潘娜至今对自己怀有负面情感,但没想到竟被厌恶得这么彻底。

就算失去记忆,希露潘娜也还记得她对莉姬的唯一一种情感。

莉姬一直不晓得。

希露潘娜竟然这么厌恶姐姐。

即便忘掉一切,也只有这份情感没有消失。

在希露潘娜失去记忆之前,她就如此强烈地憎恨着莉姬……

(……所以,希露潘娜……)

才会抢走莉姬的未婚夫并逃跑吗?

她明知道莉姬对自己的年轻未婚夫有好感,却依旧故意引诱对方并将其带走吗?

要真是这样,她逃亡的真相或许就不只是单纯不满与杰洛法·雷士特结婚这个理由。

因为,她之前看来似乎非常讨厌对方,可是一旦见面,她对杰洛法·雷士特却没有像对姐姐那般露出拒绝的态度。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想这样主动协助对方。

(这样的话,就是我害的罗……)

对希露潘娜来说,成为圣兽王的新娘或许并不重要。

她只是基于对莉姬的敌忾心而行动。

光这么想,莉姬的胸中就觉得痛苦。

翻转了妹妹命运的不是别人,说不定正是身为姐姐的莉姬。

这时希露潘娜忽然疑惑地询问:

「你是伊欧殿下的〈祭品〉对吧。」

这个唐突的问题让莉姬吓了一跳。

她盯着妹妹的脸,有如想探寻这个意外疑问的目的。

妹妹那明显感到无趣的表情,就好像对这个事实相当反感。

尽管如此,莉姬仍旧试着答道:

「……是这样没错……但那也只能算……情势所逼……」

结果,希露潘娜露出更加不悦的表情。

「杰洛法殿下告诉我,他教了我何谓〈祭品〉,与其价值、责任。

还有,得到最强圣兽的人就能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告诉她这么多事,莉姬不禁愕然。

伊欧·艾尔巴斯抢走了莉姬,这一定让他相当悔恨,所以这次才会为了不失败而做好万全的准备。

讲到这里,希露潘娜露出闹脾气的表情说道:

「所以伊欧殿下才对你那么温柔吧,因为你或许可以让伊欧殿下当上国王。」

她知道希露潘娜喜欢伊欧。

莉姬将妹妹藏在里伯特那里的时候,妹妹只会对不时与她一起来看看状况的伊欧表现出撒娇的一面。

伊欧也温柔地对待这样的希露潘娜。伊欧本来就待人温和,所以他的举动应该不合特殊意义,但是对失去记忆、无依无靠的希露潘娜来说,那份温柔比什么都耀眼。

然而,伊欧最后却与莉姬一起返回杰涅斯迪亚宫殿。

她知道这让希露潘娜耍脾气的情况更加严重。

姐姐与大国的王子一同回到豪华的宫殿,却只有自己被丢在一个连房间都称不上的地方;就连一见钟情的少年,也跟随姐姐离开自己身边。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中意的温柔对象……

或许希露潘娜的不满就是这样累积,使她对于莉姬的反抗心越发严重。

尽管她隐约知道,但为了妹妹的安全着想,她仍旧无法改善现状。

况且,与其说希露潘娜心中无法填满的独占欲是由于仰慕伊欧,感觉还比较类似想拥有美丽人偶或可爱小鸟的心情。

所以对希露潘娜而言,伊欧归谁所有是更重要的事。

姐姐的一切她都想要——她的心中或许存在着这样的想法吧?

「……我先说清楚,这种状况不是伊欧或我所希望的,而且……我们都不执着于圣兽王的地位。」

希露潘娜听到莉姬的话之后,露出愤慨的表情。

「你说谎,如果伊欧殿下当上国王,身为新娘的你就可以得到这个国家的一切了耶。」

「我的愿望是回到祖国多雷纳王国,和平地治理国家。」

「我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话。」

「希露潘娜……」

「我只要一想到你会得到幸福、得到许多东西,心情就会非常恶劣,所以……」

希露潘娜这时抓住了杰洛法·雷士特的手臂。

「我要协助他。」

一切都是因为不想输给莉姬。

这个事实深切地传达了她。

(不行……不管对现在的希露潘娜说什么都一样……她根本听不进去……)

但若就这样放任事情发展,一定会不可收拾。

(可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莉姬想到了这间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她急忙转向亚许达·萨多。

「喂,亚许达·萨多!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默默看好戏?说要捣乱仪式的人不是你吗?」

他应该是为此才来到这里的,一到了紧要关头,这名王子又为何没有动作?

依他的个性,不可能会静观敌对的弟弟做自己想做的事。

结果,亚许达·萨多一边露出打心底无奈的表情,一边双手环胸说道:

「我是很想破坏啦,可是我迟了一步啊。就算出手,现在在我眼前的也不是真人,把幻影打飞也没用。」

不会吧。他的话让莉姬瞪大双眼。

「幻影……?」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否认似地摇头。

「不可能,我刚刚还碰到了希露潘娜喔,没有错的。」

而且,她还看到原本应该看不见的事物。那时她的确触碰到了希露潘娜,绝非幻影。

不过,亚许达·萨多更加抱起身子,就像看着他讨厌的东西一样,瞪着那片薄纱般的光之结界。

「是啊,那个时候他们的确在这里,不过结界出现的时候就移动到其他空间了,那道光是结界也是门。还真像手巧的么弟会做的事。」

莉姬总算明白。

她想起了杰洛法·雷士特的模样。亚许达·萨多这个凶暴的哥哥明明踏进了房间,他却格外冷静。

现在想想确实奇怪。

既然已经得到神兽,亚许达·萨多的力量一定比杰洛法·雷士特更强,要是亚许达·萨多有意的话,也有可能立刻夺回希露潘娜吧。

他简单地突破了设置在这间房间门上的结界。

不过那只是故意装出来的,我们都被骗了。

希露潘娜被当成诱饵,将我们引到这间房间。

接着在莉姬与哥哥行动之前,杰洛法·雷士特就移动到与这里不同的空间。

「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那道结界干扰了我,所以没办法知道。」

「你不是很擅长把障碍物打飞吗?」

「要是把结界打飞更糟糕啦!」

「为什么?」

「要是那么做的话结界就会不见,只会让这两个家伙的身影消失的啦!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随便进行〈降临〉的仪式也很教人生气耶。我很在意那家伙的神兽是什么模样!」

「……」

莉姬唯一理解的就是,亚许达·萨多根本不能依靠。

既然碰不到对方,他似乎就把好奇心放在优先顺位了。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莉姬也只能在旁守候。

那位杰涅斯迪亚的第三王子,就从薄纱状光壁的另一侧默默看着莉姬等人,不——他或许正嘲笑着只能束手旁观的两人。

尽管他们移动到结界之门的另一侧,但就如同莉姬这方可以看见他们一样,他们也能够看见莉姬等人。

莉姬咬紧嘴唇、悔恨地瞪着他,而他看起来似乎露出了微笑。

她因为怒气而颤抖、无法动弹,最后终于露出放弃的眼神,杰洛法·雷士特确认之后才总算将视线转回希露潘娜。

在他的注视之下,希露潘娜一脸紧张地回看并轻轻点头。

不必花力气强硬控制希露潘娜的行动,她也会顺从地听命,杰洛法·雷士特对此满意地眯细双眼。

第三王子的手慢慢抬起,并且遮住希露潘娜胸口附近,下一瞬间,她就弯下了膝盖。

她失去意识了。

希露潘娜在那瞬间几乎倒地,杰洛法·雷事特以手臂支撑住了她的背。

失去意识的希露潘娜瘫倒在杰洛法·雷士特的怀里。

莉姬看到这个情景,脑中某个记忆跟着复苏了。那是她在不知何时被伊欧的另一个人格——伊欧·艾尔巴斯强硬拉到身边时的事情。

虽然那是个她不愿想起的讨厌回忆,不过那时进行的大概是〈降临〉的仪式吧。

而妹妹现在正面临着相同的仪式。她与莉姬不同,是依自己的意志接受的。

(啊~~希露潘娜。)

心中涌出的挫败感,让莉姬边颤抖边握紧拳头。

这时她眼前的杰洛法·雷士特忽然改变表情。

看得出他相当惊讶。

莉姬看过他那副表情。

杰洛法·雷士特以前打算让圣兽〈降临〉在莉姬的力量之核中时,也有过相同表情。莉姬见状吓了一跳。

(该不会……?)

她清楚地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那个时候,〈降临〉的仪式早就在莉姬不晓得的地方结束了。

杰洛法·雷士特也因此无法让神兽寄宿在莉姬体内。

这是因为伊欧·艾尔巴斯在那之前进行了〈降临〉仪式。

身在结界另一侧的杰洛法,雷士特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而是静静地放下手。

他就这么以沉默却又蕴含着怒意的表情,俯视希露潘娜。

「你也一样啊……」

低喃声传了过来。

这位第三王子狠狠地瞪着希露潘娜。

「我没想到竟然会遭到二度背叛,你们姐妹俩可真是瞧不起我啊。」

「杰洛法……?」

莉姬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呼唤这个名字。

他的话让莉姬越发不安。

接着第三王子将视线转向莉姬,抛下短短一句话。

「这个女人已经被使用过了。」

「什么?」

「也就是说,已经有神兽寄宿在她体内了。」

这句话让莉姬睁大眼睛。

(果然……!)

下一瞬间,眼前的薄纱状光芒就像烟雾般消失。

希露潘娜与杰洛法·雷士特的身影也在同时不见了。

莉姬讶异地冲向结界先前所在之处,但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莉姬愕然不已。

杰洛法·雷士特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

(已经有神兽寄宿在希露潘娜身体里……?)

她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莉姬讲不出话来,亚许达·萨多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还用似乎很开心的声音说道:

「原来如此啊,已经有人对她出手了,还真是意外哪!」

「笨蛋!不要用那种奇怪的话形容!」

莉姬

怒斥心情完全转好的亚许达·萨多。

「事情不是越来越有趣了吗。」

「哪里有趣了!没想到……希露潘娜……连希露潘娜都……是什么时候……」

莉姬一说完才突然想到。

从希露潘娜私奔到两人重逢,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

如果是某个人在莉姬不知道的时候,让圣兽〈降临〉在希露潘娜体内的话呢……?

她那头完美的黑发之所以像另一个人似地变白,说不定也是因为这样。

这时,莉姬胸中涌出了强烈的疑问。

「不过,到底……是谁做的?」

世界相当广大,杰涅斯迪亚以外的地方似乎也有圣兽操纵者,然而,拥有能让神兽〈降临〉之力的圣兽操纵者应该不会随处都有。

正因为如此,杰涅斯迪亚才会在数千年的长久时光中,支配这块大陆至今。

就算将再多的圣兽聚集起来,力量也远不及一只神兽。

由于得到了神兽,杰涅斯迪亚才能一直随心所欲地拥有最强的大国这个名号。

然而……杰涅斯迪亚三名王子之外的某个人,居然能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

首先……莉姬脑中浮现出另一个疑问。

(如果那种人真的存在,为什么没有跟在〈祭品〉身边……?)

但这个疑问被接下来浮现的挂念打散了。

「啊,等等……」

比起这个,若神兽真的寄宿在希露潘娜身体里——

也就表示杰洛法·雷士特被骗了两次。

想必这次他的怒气绝对无法平抚。

而且希露潘娜现在还没恢复意识。

要是这样……

莉姬不禁叫了出来。

「希露潘娜危险了……!」

她连忙抓住亚许达·萨多的手。

「亚许达·萨多……!」

「什么?」

「拜托你,帮我找希露潘娜。」

听到莉姬的话,他露出满脸疑问的表情。

「你的弟弟……!现在搞不好正因为怒气失去理智!……再这样下去,杰洛法·雷士特或许会杀了希露潘娜啊!」

可是亚许达·萨多的心情,似乎没有因为莉姬的不安而动摇。

而且他还发出「啥~~?」的声音,像在说自己不想蹬这浑水。

「哎唷,杰洛法那家伙又没有得到神兽,那不就好了?」

「才不好!」

「很麻烦耶。」

说起来,亚许达·萨多之所以会追着希露潘娜,是为了阻止弟弟得到神兽。

尽管情况与他的打算不同,但也算是达成了目的,所以他对希露潘娜的兴趣似乎完全消失了。

可是对莉姬来说不一样。

「你也是杰涅斯迪亚的王子,难道没有想到他们两人会移动到什么地方吗?」

亚许达·萨多听完之后,以手撑着下巴开始思考。

「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说真的,这里很大耶。」

「住在这里的人选说这种话,这像样吗!」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才会这么说啦,我先讲清楚,这座杰涅斯迪亚的宫殿不光是大,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通道跟被封印住的门喔。」

「那些地方都被杰洛法·雷士特发现了,你却没办法找出来吗?」

「说实在,那家伙擅长的领域和我不同,不过啊,嗯~~只要有半天时间说不定找得到。」

「这样太慢了……」

「那我就没办法罗。」

亚许达·萨多无情地说完后,莉姬叫道:

「人命关天耶!?」

莉姬不禁求助似地拉着他的衣襟。

但对方率性地搔着头回答:

「虽然只是暂时,但那家伙为了阻止我追踪,竟然使出这么费工的招数,要是可以简单找出他们,我早就行动了。」

的确,这个王子平常根本不可能一直旁观事态发展,情况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的,无法立刻实现莉姬的愿望。

她这才无力地将手从亚许达·萨多身上收回。

(这么说的话,只能循着线索到处找人了吗?可是这样就来不及了。)

杰涅斯迪亚宫殿等于一个大迷宫,亚许达,萨多找不出来的东西,莉姬更不可能找到。

(这种时候……要是那家伙在的话就好了。)

莉姬这时想起伊欧的脸。

因为她被亚许达·萨多带着进行强制的空间移动,所以将伊欧留在里伯特那里了。

可是伊欧一样是杰涅斯迪亚的王子。

空间移动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为什么他没有追过来?

还是说,杰洛法·雷士特用其他方法让他陷入圈套,阻止他行动?

看到莉姬低头的消沉模样,亚许达·萨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么不可爱的妹妹你也想救吗?」

亚许达·萨多似乎不能明白莉姬的想法。

「就算再怎么无法沟通,她还是我可爱的妹妹……你不一样吗?」

「应该不一样吧。有兄弟姐妹又怎样,连什么时候会被暗地里杀掉都不晓得,被杀之前先把对方杀掉最省事了。」

亚许达·萨多斩钉截铁说道,他心中完全没有迷惘。

「我反倒没办法理解你们兄弟……」

兄弟间会失和成这样,大概只能说是种本能吧。

这或许是他人无法理解、只加诸于杰涅斯迪亚王家的宿命,对他们而言,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应该才是最大的敌人。这并非有人教导,他们就像长久以来反覆应验的诅咒那样相互争夺至今。

莉姬以复杂的心境抬头看着杰涅斯迪亚的第一王子。

这个时候——

(莉姬!)

有道熟悉的声音流入她耳中。

(——!)

「伊欧……!?」

这个突发状况让莉姬讶异地抬起头。

有道很大的声音……

(来这里。)

在莉姬脑中回响。

「你……!?你之前都去哪里了啊……!?」

没有回应。

取而代之出现的是那只像个小毛球,可说是伊欧分身的圣兽。

那只可爱的圣兽突然出现在莉姬怀里。

「奇……?」

娇小圣兽有如回应莉姬的呼唤般,跳起来抓住她。

下一瞬间,莉姬的脚边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似的空间。

「什……!」

莉姬还来不及大叫,就被这样拉进了那个空间里。

火把亮光在昏暗的空间里跳跃。

尽管很无趣,但杰洛法·雷士特却站在这个宽广的古老石造大厅中间。

伊欧则是挡在他前方。

不,他张开双手,看来就像在保护某样东西。

见到这幅画面,莉姬才明白伊欧正保护着希露潘娜。伊欧身后那散落在地上的银色头发说明了一切。

莉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伊欧。

虽然她一直对伊欧在重要时刻帮不上忙而生气,不过她现在感激得想责备过去的自己。

「啊~~伊欧……!」

她心里千头万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莉姬根本想像不到,伊欧竟然也有如此可靠的一天。

她想要跑上前去,但伊欧转过来时的表情却似乎伤透脑筋。

「伊欧……?」

莉姬这时才发现。

伊欧背后除了倒在地上的希露潘娜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柔软的褐色头发,在火把亮光的照耀之下浮现出来。

明明没过多久,却令人感到怀念。莉姬看见对方之后停下动作。

——是个长相和善端正的年轻人。尽管温柔,却给人一种懦弱之感——

「裘特里尔……!?」

莉姬就这么愕然地叫出自己前未婚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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