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回后宫的蜜芮儿抱着腿窝在角落。
“蜜芮儿,别这么闷闷不乐,我们一起吃点心好吗?”
丽蒂安娜不停安慰着,然而现在她温柔的笑容与看起来好好吃的点心,都无法安抚蜜芮儿。
丽蒂安娜会来看她当然也是因为担心,不过背后似乎有吉克刻意的安排。蜜芮儿听到红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大叫:“不能让她跟那种危险人物独处!”就猜到吉克的心思了。
不过吉克做对了,蜜芮儿现在无法暴动破坏房间,也无法企图逃走,因为要是不小心把丽蒂安娜卷进来,害她受伤可就不得了。再加上稳重华贵的她非常兴奋地邀请蜜芮儿,一下说“我们来开少女茶会吧”,一下又说“我帮你拿点心”,让蜜芮儿丧失了凶狠打架的气力。
最重要的是才听说了好几件让她震惊的事实,让她现在没有心情挑战红蔷薇骑士们。
看到蜜芮儿抱着膝盖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表情迷惘地沉思的模样,丽蒂安娜忧心忡忡地探头过来说:
“你坐在那里会冷吧?我们过去暖炉旁好吗?”
“谢谢你……但是寒冷的地方可以让我的思绪清楚一些。”
看到蜜芮儿想太多事,魂魄快出窍的模样,丽蒂安娜担心地触摸她的肩膀说:
“蜜芮儿,殿下绝对不是坏心地把你关起来,当然我也是。要你待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绝对没有要顺便逼你进后宫的想法。”
“是这样吗……”
“是的。当然如果你愿意,就这么一直待下去也没关系哦。”
“你也知道吗?李察的事。”
“……知道,不过是来亚德马利斯之后才听说的……”
“其它人也都知道吗?”
“不知道,知道的人只有国王陛下、王妃、王太后、瑟西莉亚公主……还有白百合骑士团的大家,虽然不是所有团员都知道,不过我想有些人是知情的。”
“他们也知道?”
丽蒂安娜有点踌躇地点头说:
“听说白百合骑士团的成立不光是为了保护公主殿下,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李察大人。李察大人的剑术高明,应该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可是陛下还是担心他的安危。”
“……”
蜜芮儿用力抱紧膝盖。
他们从很久以前就知道李察的身份吧!身为团长的佛瑞德当然也一定知道。他们会在蜜芮儿不在的地方讨论这些事情吗?
来亚德马利斯,认识他们是今年春天的事情,自己跟他们交情尚浅,对他们而言应该只是个外人,难怪他们会瞒着着自己。蜜芮儿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打击好大。
(是啊,虽然这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坦白的事情……但是一下子告诉我这么多,我也搞不清楚状况啊……)
虽然吉克说了西亚兰的局势与李察的个性,然而对蜜芮儿而言,终究无法理解。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原谅他最后那个冷淡态度。
(什么嘛,那个态度!说什么让我进后宫,谁要嫁给那种家伙!)
一想起这件事,心底就突然涌现一股强烈的愤怒。
虽然觉得吉克总是游手好闲又爱恶作剧,可是应该也不是一个坏人。原以为他身为王太子是有一些辛苦之处,但要是发现有人有困难,还是有出手帮助他人的器量,没想到是自己太高估他了。
怎么会那样呢?只因为李察不听从命令就打算见死不救,他们不是感情好到旁人都看得出来吗?而且他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
(……但是,会变成那样都是因为我……)
听说他以前就决定要迎娶亚德马利斯的皇家女性,得到国王的后援回归西亚兰。可是现在他拒绝了,因为知道结婚对象是蜜芮儿。理由只是不想把她卷进来而已。
因此李察陷入了困境。
如果事情顺利进行,也许他能毫无阻碍回去故乡。然而就因为国王钦点的结婚对象刚好是民间长大的蜜芮儿,个性温柔的他觉得把蜜芮儿当政治工具利用太可怜了吗?
打乱他计划的人毋庸置疑就是自己。想到这一点,也许是觉得抱歉,也许是不知道对谁的愤怒,让她愈来愈懊恼。然而就在她抱膝沉思之下,脑海中浮现某种可能性。
(那么,如果我想办法做些什么,是不是就能帮助李察脱离困境……?)
就蜜芮儿所知,现在的阻碍就是李察的结婚对象是自己,他才拒绝。能解决这件事的人大概只有自己。
察觉这点后,蜜芮儿开始坐立不安,她毅然决然地转头对身旁的丽蒂安娜说:
“我要逃离这里。”
“什么!”
无视于她的惊讶,蜜芮儿一站起来,立刻在屋内寻找武器。出入口的门只有一道:可是门外有十只手指头都数不完的红蔷薇骑士戒备着。至于窗户,每扇都封死了。只不过如果破窗而出,也不是没有办法逃走。
“但是蜜芮儿,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李察。啊,危险,请让开一点。”
往楼下一看,窗户下面一个人也没有。现在只能祈祷死角没有人守卫,打破窗户下去。
丽蒂安娜似乎从蜜芮儿的样子察觉她想做什么。她看到蜜芮儿拉着一张椅子,一脸惊慌地阻止她说:
“蜜芮儿,你该不会是要……”
“没错,我要从这里下去。”
“可是这里是三楼耶!”
“没关系,我习惯了,以前爬树是我每天必做的事,这点高度不算什么。”
听到蜜芮儿轻轻地这么说,丽蒂安娜哑然地喃喃说道:
“天啊……如此淘气……”
看她双颊绯红的模样,看来自己似乎给她的心带来了些许悸动,然而现在的蜜芮儿没有余力追问。她使尽全力挥动椅子,气势十足地敲上玻璃。
玻璃随着巨大声响破碎了一地。蜜芮儿探头出去看,果然下面一个人也没有。
“很好!那么我走了哦。”
蜜芮儿使劲扶上窗框……正当她注意不要被玻璃割伤,小心翼翼探出头的时候。
门外传来争执的声音,蜜芮儿心下一惊,停下动作。
(被发现了?)
也许他们是听到玻璃敲碎的声音,正打算冲进来。蜜芮儿急忙放开脱下的鞋子,慌张地要踩上窗框。可是就在同时,门被粗暴地撞开来了。
蜜芮儿不自觉缩头。然而她回头一看却瞪大了双眸。
冲进来的并不是红蔷薇骑士,太令人意外的脸庞让蜜芮儿目瞪口呆,不过看来对方也同样惊讶。看到蜜芮儿正打算从窗户跳下去,对方慌张地大叫:
“你要干什么,洗衣板!”
“干、干什么……那你又为什么来?”
一头长长的金发搞得乱七八糟地冲进来的人是露蒂。他脸上的妆总是完美无瑕,再加上漂亮的外型,让蜜芮儿暗自钦羡。他今天的洋装却乱七八糟皱得不成体统,而且还抖动肩膀激烈喘息着。
不过,最让她傻眼的是——
“露、露蒂!你的胸部不见了?”
看到原本应该是非常丰满的白皙胸部变成一片平坦,蜜芮儿不自觉发出悲鸣声。露蒂倏地翻起白眼大叫说:
“它们碍手碍脚的,我没带来啦!都是你害我必须要接受这样的屈辱!”
“嘎……那个是可以拿下来的吗?哪、哪里有卖?告诉我!”
“你就只知道你的胸部吗?”
大声怒吼的露蒂焦躁地拨开长长的发卷。
“你该不会,打算赤脚从那里跳下去?你是猴子啊?”
“喂……你这样太侮辱猴子了吗?不是,我说谁是猴子?没礼貌!这种高度我沿着墙壁就能滑下去啦,别把人当笨蛋!”
“好啊,那就省略一下叫你‘笨蛋猴’好了。喂,走了啦。”
“谁是笨蛋猴……走?走去哪里?”
听到蜜芮儿愣愣地反问,露蒂简直快受不了了。
“当然是逃出这里啊!你真的很笨耶,而且也太没有危机意识了!为什么会想要脱下鞋子从玻璃破掉的窗户逃走?脚底不会都是血吗?”
“我有什么办法,门上锁了,而且外面还有人看守啊!”
蜜芮儿指着门口,不肯认输地反驳着。这时她突然瞄了眼自己手指的方向。
门开着,而眼前是一脸不高兴的露蒂,完全不见红蔷薇骑士们赶来。
“咦……?怎么会……”
蜜芮儿瞄向露蒂背后,发现红蔷薇骑士们一个接一个叠在敞开的大门另一头。
“你该不会是……来救我?”
意料之外的救世主登场让蜜芮儿傻在原地,接着她看到从露蒂后面冲进来的影子,简直快吓破胆了。
“蜜芮儿你没事吧。”
以含糊的声音呐喊着冲进来的是一头大熊。嘴巴的部分合起来了,看不到脸,然而不用确认也知道是谁。
“连威福利德王子也……为、为什么穿那样来……”
“为了混淆视听所以变装来了,也成功突破防破线了哦。”
得意地这么说的他啪地拉开熊嘴。露出来的
是王子英勇有脸庞。
“那走吧——大嫂,打扰了。”
“好了,动作快!”
两人一左一右催促着,仍旧一头雾水的蜜芮儿乖乖点头。于是,留下捂着嘴角瞠目结舌的丽蒂安娜,奇妙的三人组就这么从后宫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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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公爵千金逃走了!”
听到赶来的副团长报告,骑士团团长一脸难堪地说:
“又被逃走了?只不过是一名妇人,实在是成何体统!真没用!”
“不是一个人,这次外部出现袭击者。”
听到这话,吉克停下处理公务的手,抬头撑着下巴说;
“——终于走了吗?”
虽然知道经过那样的煽动,她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不过有人来救她,可真是令人高兴的误判啊!
无法掩饰满足的笑容,吉克嘴角上扬地命令道:
“不需要追捕,要是发现李察跟蜜芮儿,放他们走——不,还是表面上假装追捕他们好了,适可而止,替他们增加一点私奔的情绪就好。”
“殿下,救走公爵千金的人并不是瑞福卿。”
听到副团长拭着额头的汗水这么开口说明,原本打算继续办公的吉克再度抬头。
“那是谁?佛瑞德列克?”
“不是,是罗道夫·路提亚斯卿。”
那是谁的名字?吉克想了好一阵子才说:
“……露蒂?”
没想到登场拯救公主的勇者居然是他,这让吉克哑然。其它无论是谁来救,他有自信绝不会吃惊,只有这个名字他完全没料想到。
“为什么是他?”
“啊?我不知道,而且还跟着一头熊。”
“……近来格林希德有熊出没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搞的鬼。副团长继续向蹙着眉头的主子报告:
“负责监视的骑士们全都被撂倒了。”
“哎呀呀。”
听到吉克喃喃自语着“没想到他那么强”,骑士团团长板着问:
“一开始您就没打算收她进后宫吧?为什么要演这场戏呢?”
“怎么这么说,我很久以前就说要娶他当第二夫人,不是吗?很遗憾我似乎被拒绝了。”
“……也许殿下充分享受到当坏人的乐趣,但是骑士团里有许多我都受伤了。”
罕见地被抱怨了,吉克笑着说:
“我会发特别津贴,能不能看在那个的份上饶了我呢?”
团长跟副团长一脸也只能这样的表情互看对方。看来似乎得到原谅了,吉克笑着将视线转回手上的文件。
&
从后宫逃出来的三人,一路往王城的南边跑。
目标是白百合骑士团的官舍。他们在太阳下山后昏暗的城内,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一路前往那边。
周边是王族专用的田地,相当恬静的地方。他们三人来到三层楼建筑的官舍,不顾门房的制止往里冲。
“这里禁止女人进入!”
不顾低阶级低骑士的制止声,他们穿过玄关,先往食堂跑去。蜜芮儿以前当佛瑞德的替身时曾来过这里,还稍微记得地理位置。
恰巧走过的骑士们瞠目结舌地望着在走廊上横冲直撞的三人组。
“殿下?”
“殿下。”
“威福利德王子殿下。”
“不是!我只是恰巧经过的熊而已。”
王子的主张明显是强词压理。被充满好奇心的肌肉男没有恶意地团团围住,他在玩偶装里咬牙切齿地说:
“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去!”
听到王子这么大叫,蜜芮儿点点头,急忙往前冲。
有几名见过面的骑士从食堂前方的沙龙谈笑着走出来。衣冠不整、随兴放松的他们发现禁止女人进入的地方有女人闯入,在发出悲鸣之前先赶紧拉拢衣服。
“啊——!”
“闪开,我对臭男人没兴趣!”
露蒂拼命拼开这一群明明不好意思却又一直靠过来的肌肉男。蜜芮儿从他们身边溜过去,冲进食堂。
(——不在这里。)
可能还没到晚餐时间吧,食堂里没几个人。看不到李察的身影,蜜芮儿立刻回头。
“啊……喂!”
虽然听到厨房传来慌张的呼叫声,然而蜜芮儿并没有理会,继续往里面走。
她走进干部专用房的大楼,举手敲目标的那扇门。这里应该是团长的副官司李察的单人房。
“李察!”
叫也没反应。蜜芮儿于是转动门把,没想到门轻而易举就开了。
蜜芮儿走进房里,不过她随即停下脚步。
房间里并没有李察的身影。虽然原本房间就整理得很整齐,不过明显比之前来时更空荡荡。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你要找李察,他已经走了。”
似乎专程追上来的赛欧拉斯拿着菜刀吞吞吐吐地说。刚才想要叫住蜜芮儿的人似乎是他。
同样追上来的露蒂比蜜芮儿先瞪大眼睛。
“怎么会?我没听他说啊!”
“什么时候?”
面对两人的逼问,赛欧拉斯畏缩地往后退。
“呃——两个小时前吧……”
一听到答案,蜜芮儿转头就走。她原本想冲出去,不过立刻被制止。
“大小姐你等等啦,李察是骑马走的,已经追不上了。”
“什么……”
全力冲刺到这里的疲惫让蜜芮儿全身虚脱,跌坐在原地。
“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
无法相信李察已经不在这里。一想到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一股不知所措的焦虑与混乱涌现。
“我说啊……你也别太难过。”
赛欧拉斯拍拍跌坐在地上,低着头眼眶泛泪的蜜芮儿说:
“他会不发一语就离开也是为了你好,该说是他觉得因为他的缘故而把你卷进来,他应该要负责,所以才无法开口对你说,我猜。”
“……”
“听说是李察认识的人把你的事情告诉西亚兰大公,所以今天才会发生这种事吧。他觉得你跟他在一起,连你也会被卷进不好的事情,因此才打算尽早离开。只要你待在亚德马利斯,大公也动不了你……他这么觉得才会独自一个人回去。”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为什么不留他!”
终于追上来的熊气愤地这么叫嚣。寒欧拉斯一脸为验地看着熊说:
“我留不住他,李察也有李察自己的事要做。”
“这种时候就要用身体阻止他啊!要不然要那些肌肉做什么!”
“可是队长也要我们协助他。”
“我管他那个混蛋说什么!”
熊气到受不了的样子,右前脚震动着。王子似乎在玩偶装里面紧握拳头。
最后他回头,走向跌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蜜芮儿
突然手被拉住,蜜芮儿不解地抬头。从熊的嘴里看到王子的表情非常愤怒。
威福利德王子笔直望着前方,毅然决然地说:
“来我身边吧,那些不诚实的家伙一点也靠不住,我一定会保护你!
&
接到蜜芮儿逃走的报告,吉克往原本囚禁的房间走去,就看到独自被遗留下来的丽蒂安娜一脸忧虑地叹着气说:
“是好人才呢……那两个人……”
似乎在感叹人才的流失。她一看到吉克立刻上前抱怨:
“殿下,你真的有心要建立后宫吗?你不认真一点努力,会造成我的困扰。蜜芮儿的事也是。”
“是谁威胁我要是强迫蜜芮儿,她就要回娘家的啊?”
“那个跟这个是两回事。”
“真任性。”
吉克悠哉地带着笑容凝视着她一会儿后说:
“——讨厌我了吗?”
她应该也听说这次的事情了吧,当然也知道自己为了李察,为了亚德马利斯王国,打算利用蜜芮儿的事情。
悄然不语的丽蒂安娜轻声叹了口气后,摇头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殿下这一边,就算你要打佛瑞德列克大人、打李察大人的坏主意我也不会改变心意。”
“……讨厌我了吗?”
“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殿下的支持者,虽然你欺负蜜芮儿,也不让她进后宫。”
“丽蒂……能不能先给我否定答案?”
听到吉克的抱怨,丽蒂安娜捂着嘴角笑了出来。
“殿下!你真的很怕寂寞耶。”
“……你最近愈来愈像佛瑞德列克了。”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缔结了最喜爱殿下同盟呢。”
终于——也算是——让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了,吉克的嘴角露出笑容。虽然他心里还是有话想说,譬如他们两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相处融洽之事,或者让佛瑞德加入那种同盟他也不会高兴等等。
正当他打算靠近自己未来的妻子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马蹄声,他讶异地回头看。
这地方原本不该有马奔驰
着。这里是皇宫深苑,离马场、停马场相当远的王太子后宫。
然而有一头白马完全无视于这样的常识,动作轻盈地从回廊奔驰而来。看清楚骑马青年,吉克除了想摇头之外,也在内心认同。
“……会骑马进后宫的人,翻开漫长的历史应该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吧。”
“哎呀,真不好意思,能成为留名青史的第一人,我感到无比光荣。”
没错,会这样胡来,还微笑着四两拨千斤的人,除了伯恩哈德伯爵之外别无他人。即使他的作风不同于常人,也应该知道做出这种事来可不是随便就能了事。话虽如此,看他毫不在乎的模样,应该是深信自己留下的功绩,不至于让自己受罚吧。再者,应该多少也有报复王太子所作所为的意思。
果然如此,一句谢罪也没有的他展露灿烂的笑容切入正题:
“殿下,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喉咙出问题的事情似乎是我想太多了,也就是说今后我的声音还是会如此清澈明亮。”
“那又如何?”
“哎呀,殿下怎么会如此迟钝呢?我是说扮演新娘的障碍已经消失了。”
没什么兴趣地附和着的吉克听到佛瑞德这么说,轻蹙眉头。
“如果他那么想娶王族女性,那么就由我代替去吧。刚好,我也有很多要回敬……不是,是有很多话要跟大公殿下详谈,再者也需要安排对艾沙尔伯特的安全措施吧?”
大公时日无多,就算什么都不做,大公宝座也会落入应当继位的人选手中。然而在事情成定局之前需要接应,也就是在基尔福德过世到艾沙尔伯特平安即位为止的安全措施。如果要从亚德马利斯迎娶新娘,这期间至少会松懈——最起码也能让他们转移目标吧。
吉克叹口气,缓缓抬头望着马上少年说:
“还想要我欠人情?”
“呵呵呵,说白话一点就是那样没错。”
“所以,”满脸笑容的佛瑞德继续说:“请立刻把蜜芮儿还给我。”
“……我是很想还给你,但是……”
“佛瑞德列克大人,对不起蜜芮儿刚才被抓走了。”
丽蒂安娜很愧疚地道歉。听到她这么说,佛瑞德心一惊,连忙下马问:
“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掳人?我不相信除了殿下之外还有人敢这么做。究竟是什么地方来的恶徒?”
假装没听到他的讽刺,吉克回答说:
“据说是露蒂跟奇怪的大熊。”
“熊……怎么会……”
佛瑞德瞠目结舌,最后非常失望地垂头丧气说:
“亏我还帅气的前来救人……结果最重要的妹妹不见了,这里只有我美丽的好友,以及为了让我掉入陷阱,想了许多恶作剧的王太子殿下。太过分了……啊啊,是啊,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没关系,就算不是主角,我依旧耀眼。”
抱着爱马的脖子感叹后,也许是得到了安慰吧,他“嗯、嗯、嗯”地点头后,再度抬头说:
“……殿下,请尽快准备我的花嫁队伍,当然请准备符合我风格的超豪华队伍。”
最后不忘仔细提出要求后,佛瑞德便牵着白马踢踢哒哒地离开房间。
&
被邀请到青蔷薇宫殿的正接受王子的礼遇。
坐在摆着简单餐点的桌前,蜜芮儿重新检视两人。脱下玩偶装的王子板着一张脸与露蒂面对面。蜜芮儿对突发状况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不过仔细一想,现在的情况真的非常不可思议。
“那个……为什么来救我?”
听到蜜芮儿也没有指定谁就这么问,露蒂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地回答:
“我才不是为了你,只因为李察拜托我,我才来的。”
“李察?”
“他说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托付,我还能拒绝吗?虽然我非常讨厌你。”
“……”
蜜芮儿至今仍不清楚李察与露蒂的关系,不过他们一定很信任彼此吧。不论是预知自己即将回国而委托的李察,还是信守承诺的露蒂,都让蜜芮儿很感动。
“喂……我说你啊,从刚才就太安静到让人卢鸡皮疙瘩啦!人家都说非常非常讨厌你了,你也回嘴啊!”
当露蒂有点害怕地这么说后,蜜芮儿用力抽了抽鼻子,点头说:
“谢谢……对不起一直叫你人妖。”
露蒂的脸虽然有点抽搐,不过他还是老实地继续说明:
“至于威福嘛,应该算是刚好吧……因为他冲进来说要我帮忙,所以就变成我们两个一起行动了。”
当事人威福利德依旧板着一张脸不发一语。从骑士官舍出来后他就一直处于极处愤怒的状态中,看来他在官舍里大概遇到影响他心情的事。
“他去跟吉克抗议却没被当一回事,所以在闹别扭啦。”
“你很吵耶,露蒂!”
他猛然回头,恨恨地握紧拳头颤抖着说:
“他居然说现在很忙,要我去外面玩,就这么把我赶走耶,他当我是什么啊!”
“当你是小孩吧。”
“你说什么!”
王子非常愤怒,不过似乎也注意到在这里大发雷霆也没什么意义。看到正打算介入调停的蜜芮儿,他正色道:
“他说随便我啊,那我就照我想做的去做了。我会帮你,你想做什么就告诉我吧。”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什么都不告诉你,把你排除在外,所以你很不爽,决定抢先在哥哥们之前出手。”
“才不光是那样哩!瑞福卿明明知道有人向她提亲还默默离去,这是不诚实的行为,不可原谅!”
看来露蒂的解说猜对了一半,另一半似乎是威福利德很同情蜜芮儿的遭遇。也许是看到因为各种含意而眼眶泛泪的蜜芮儿,威福利德察觉光是愤怒无法继续谈下去,于是坐了下来,缓和情绪后才说:
“总之先整理现在的情况吧,应该还有我不知道的情报,如果有欠缺就帮我补足。”
无视一旁“是、是”地回应他的露蒂,威福利德拿起手边的便条开始写了起来。
“第一点。西亚兰大公基尔福德要求中蜜芮儿结婚——混帐东西!明明已经有妻子了。”
生气的威福利德在便条上写下名字。听到威福利德这么说,蜜芮儿惊讶地抬头问:
“他已经结婚了?那为什么要娶我?”
“西亚兰王室跟亚德马利斯一样是一夫多妻制,虽然基尔福德已经取了正妃,但是出身很低,而你父亲是公爵,所以婚后你会成为正妃吧。”
这么说明的露蒂这时皱起了眉头。
“不过基尔福德这个人品性很差,他现在的正妃以前是舞娘,还是一个生过小孩、比他年长的未亡人,而且她的前任丈夫是基尔福德的爷爷。”
“呃……?也就是说……那么一回事?”
正在写东西的威福利德蹙眉呻吟。一旁探头过来的同样也攒起眉梢。
基尔福德的妻子大公妃的前夫是基尔福德的祖父,也就是说基尔福德娶的女性曾是自己祖父的夫人。
“这种事可能吗?”
“怎么可能。依照西亚兰王室的规矩,嫁给大公的女性是无法再婚的。大公妃是他祖父不知道第七还是第八夫人,他把对方强娶回来,就是七年前大公去世后的事情。当时基尔福德的权力很大,女方也无法拒绝吧。那家伙很好色,他祖父还在世时就已经看上人家了吧。”
“蛮横无礼的男人!”
威福利德非常气愤,在基尔福德的名字旁边加上了“蛮横无礼”四个字。
“他就是这样一个会掠夺女性的家伙,所以听说他想要你的时候,李察当然很愤怒,失去理智,就这么回去了。”
“……嗯。”
剥夺许多人的生命,还陷害李察的大公。原本只是一个被划上这些记号的存在,然而听着听着,开始转为令人害怕的东西。
威福利德一脸严肃地望着露蒂问:
“希望藉由这场婚事恢复与亚德马利斯的邦交——是这么说的吧。可是为什么是现在?因为与达拉斯提亚的同盟已经结束了吗?”
“这点也有关系,不过听说基尔福德已经不久人世,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一年。”
正想着达拉斯提亚是什么的蜜芮儿听到露蒂这么说,双眸圆睁地问:
“生病吗?”
“是啊,所以西亚兰现在因为继承人问题局势动荡。基尔福德本身没肌子嗣,弟妹不是流放就是杀害了,只剩下第三个妹妹在,可是那个妹妹的身体状况跟哥哥一样差,而且跟哥哥的感情也不好,基尔福德不想立她为继承人。其他人选就只有大公妃跟前任丈夫生的儿子,不过那个孩子还不到十岁,而且族谱上处于复杂的位置,宫廷里的人似乎不是很赞同。”
“……也就是说他年纪很小,但是以李察的角度来看算是叔叔?”
看着威福利德流畅地画着族谱,蜜芮儿不自觉呻吟了起来。西亚兰大公家似乎是关系很复杂的一族。
“虽然这不是我该插嘴的事情
,不过作为继侠人选,这两方都太弱了。”
听到王子的喃喃自语,露蒂指着便条上蜜芮儿的名字说:
“所以他打算娶新妻,生一个小孩来继承王位。应该是察觉自己离死期不远,想要留个命脉吧。他的权力也慢慢削弱中,但他还是对大公这个位置依依不舍,为了保护这个位置,才会提出这次的事情。”
“什么啊……他也太自私了吧?”
“没错,太自私了!”
同意蜜芮儿的气愤,威福利德在“蛮横无礼”下面又写了“非常自私”。
“但是我不明白,七年前那件事情不是吃了西亚兰的闷亏吗?那为何这次父亲大人会同意这种自私的建议呢?”
“因为西亚兰地处大陆上的重要位置,跟他们保持良好关系不会吃亏。李察的母亲克罗迪娜公主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嫁去西亚兰。”
“这我知道,但是何必对西亚兰这样低声下气呢?干嘛不迎战就好?”
“笨耶,你。就是不想战争,你的父亲跟祖父才会这么煞费苦心啊。”
“但是,”露蒂叹了口气继续说:
“这次会答应这件事其实是为了李察——这是我从李察那里听来的,也许细节会有误差。国王根本不想把这个洗衣板送给基尔福德,表面上是答应了,不过实际上是要你跟李察结婚,然后自己成为监护人,拥立李察为新大公……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蜜芮儿无言地点头。这跟吉克说的一样。
“原本他身在国王的庇护下是不能违抗命令,所以这次他拒绝了国王,就再也无法接受国王的援助,情况相当危急。”
听到露蒂这么说,蜜芮儿的心情非常沉重。她很高兴李察不想把她卷入纷争的心意,但是如果因此而让他陷入困境,她一定会怨恨他的体贴。
“那李察打算怎么成为大公?现在也无法接受国王的援助,居然单枪匹马回去……而且他不是还没法脱掉杀害莎拉的嫌疑吗?”
“没事的,父亲大人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我去跟父亲大人说。”
看到蜜芮儿泪眼汪汪,威福利德如此宣言,不过露蒂马上驳回这个提议。
“不用你去,我想你那个老狐狸父亲应该早有打算了,只不过很多事情都不能明做罢了。就算李察拒绝,还是无法改变他是亚德马利斯重要棋子的事实,不可能放弃不用的。”
“老狐狸……?”
听到跟自己印象中的父亲形象南辕北辙的形容词,威福利德十分愕然。然而露蒂并不理会,继续说:
“李察也不是没有打算就回去。策略大致可分为两项,第一是莎拉的事。就血统而言,李察才是正统,所以只要洗刷冤屈,要恢复原本的地位并不难。”
看着竖起指头的露蒂,蜜芮儿点点头,挺直身子仔细聆听。
“要洗刷冤屈有两名有力的证人。当时跟李察一起在现场的西亚兰神殿的神官,以及李察同父异母的弟弟。弟弟目前不知去向,不过已经掌握神官的所在地,要交涉应该会找他。”
“可是我听说西亚兰的神殿是大陆上的霸王,对亚德马利斯没有好感。”
威福利德一脸严肃地振笔直书。供奉古代神话之神的神殿、过去征服西大陆的兰斯洛特·亚斯利姆、两者之间发生问题、其子孙亚德马利斯王家——看着威福利德写的东西,蜜芮儿不解地问道:
“可是不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吗?只要解释情况,对方应该会协助吧?”
“就是还有家伙放不下几百年前的恩怨啊,真恐怖。反对李察继位的人就是举出这个理由。他们说王太子是压制西亚兰神殿的兰斯洛特·亚斯利姆的子孙,所以不能让他继任大公。根本没有压制的史实,完全只是被害妄想,不过就是有这么执迷固执的家伙。”
露蒂以冰冷的口吻这么说,随即拿起酒杯以葡萄酒润喉。
“那么李察要洗刷冤屈不就很困难了?”
“先听我说完吧——你还记得之前希芙来的时候,不是跟国王用剑交换过誓约吗?跟那个相同的剑,西亚兰也有一把。”
邻国肯费尔德公国的希芙蕾亚公主继承公爵爵位时,举行过跟亚德马利斯同盟的仪式。双方手持镶着跟国色相同颜色宝石的剑,剑不出鞘地互相碰触,表示缔结同盟,并发誓不以武力侵略对方的仪式。
“第二个策略就是拿到那把国宝之剑与国王缔结同盟,公开自己的立场。只要这么做,不光是亚德马利斯王国的认可,连其他同盟国也会认同,西亚兰国内的家伙也不得不接受。基尔福德并没有跟国王举行过这个仪式,所以在大陆上被孤立,再者西亚兰国内也有许多人对于驱逐拥有亚德马利斯王太子这件事觉得心虚,因为感受到国王无言的压力。”
“这样啊……就算莎拉的事情没有证人就无法洗刷冤屈,但只要有那把剑跟陛下缔结同盟,也能当上大公。”
从难易度的观点来看,李察应该会以那个选项为优先吧。看见希望,蜜芮儿急忙挺身问:
“那,那把剑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宫殿里吧。只不过问题在于那把剑放在专用箱子里,需要打开两道还是三道锁才能取出。虽然李察手上有其中一把锁,可是不知道其他钥匙的下落。据希芙说,那好像是特殊的锁,用蛮力是打不开的,所以才没有被基尔福德打开来。”
“钥匙……”
这么呢喃着,陷入沉思的蜜芮儿突然抬头问:
“那该不会是一把古老的小钥匙吧?有很像花瓣的把手……”
“详情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
“……”
是不是以前李察借自己看的那把呢?她还记得李察绑上绳子挂在脖子上,感觉很重要。当时李察的确说过那是藏宝箱的钥匙,也许就是放剑的箱子。
“既然东西在宫殿里,就不容易拿得到吧?”
“所以他打算先找可以证明自己身份,又可以增加优势的东西。譬如克罗迪娜的首饰等分散各地的物品。”
听到这句话,蜜芮儿不由自主地压住胸膛。李察送自己的耳环如果是真的,不就能成为有利的证明吗?
“露蒂,耳环可以吗?上面有蓝宝石……我记得有个名字叫做‘月亮的泪珠’。”
“那当然,如果有的话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吧。那是代代相传的大公妃证明,拥有那副耳环就代表这个人的身份值得大公妃交付此物,也就是说可以证明他是王太子。”
“我有那副耳环!”
听到蜜芮儿这么叫,露蒂双目圆睁地问:
“为什么在你手上?”
“圣诞祭那天李察送我的,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他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露蒂跟威福利德惊讶地交换眼神。然而蜜芮儿陷入沉思,并没有注意到。
现在懂了。那天夜里李察复杂表情的意思。
他说以前不喜欢,但还是无法讨厌。
那副耳环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不是自己可以拥有的东西——一想到这点,蜜芮儿又坐立不安了。
“从这里走路到西亚兰要多久?”
听到蜜芮儿一脸认真地这么问,露蒂惊讶地反问;
“你该不会想去追他吧?”
“李察需要那副耳环,不是吗?我要拿去还给他!”
“你……你有没有想过李察是以什么心情把那个交给你?”
听到露蒂有点生气地这么说,蜜芮儿的心底涌起一股不甘心的焦虑感。
“我哪会知道!李察总是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不肯告诉我。他是个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说,就独自回去西亚兰的人啦!”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心里只是充斥着“被他抛下”的心情。抹了抹即将溢出的泪水,稍做掩饰后,蜜芮儿继续说:
“……但是,我知道那副耳环不能留在我手边,只要有那副耳环,至少能证明李察是王太子,不是吗?我要追上去还给他。”
看到会如此苦恼,露蒂叹了口气说:
“你用走的怎么可能追得上他。你可知道要花多少天?李察是骑马走的,你再怎么赶也绝对追不上他。”
“但是我还是要去!到西亚兰宫殿就见得到他吧?”
露蒂一副实在受不了的模样又叹了口气。
“你啊,真是天生的笨蛋。宫殿里住着现任大公,李察怎么可能进去。天啊,为什么我要照顾这种笨到不行的洗衣板啊,真是倒霉透顶了。”
“喂!又是笨蛋又是洗衣板的,没礼貌……咦?”
无视的发愣,露蒂有条有理地计划着说:
“威福,你的马车借一辆吧,不要太显眼的比较好,还有帮忙准备两人份的旅行用品跟旅费。下次我有什么奇珍异宝会先拿来给你看。”
看到蜜芮儿困惑地盯着自己瞧,露蒂一脸无趣地哼了哼鼻子说:
“没办法,我带你去啦,你一个人绝对到不了。”
“真的吗……?”
“我话可是说在前头,我不是为了你,这全是为了李察,你要是随便误妥的话,我会杀了你喔?”
蜜芮儿的眼眶里再度泛泪。
“谢谢……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叫你人妖了。”
“你这样叫感谢我?”
蜜芮儿满是感动的凝视着因为受不了而翻白眼的露蒂。从第一次相逢以来,总是因为他满口粗话、带刺的态度,忍不住就跟他杠上,其实他没那么坏。虽然他总是洗衣板、洗衣板地叫,这个也不跟他计较了。
“……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始终不发一语的威福利德,一脸深思熟虑过后的表情,开口问:
“从刚才听下来,我就很想问……你喜欢瑞福卿?你为了他似乎很拼命。”
没想到威福利德会提出这种问题。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蜜芮儿一时之间难以作答。
“算了,不用回答我。”
不知为何,威福利德焦急地收回自己的问题。难得看他脸上出现吃惊的表情,不过他随即调整好心情,转头看着露蒂说:
“旅行的准备就交给我,不过我也要一起去。”
“开什么玩笑!带着像你这种金光闪闪的家伙太招摇了。”
露蒂一口回绝,再度对着蜜芮儿说:
“要是被吉克发现,一定会受到阻碍,所以我们要订定周详的计划才行。”
面对露蒂异于平常的认真口吻,蜜芮儿也严肃地点头。
过了好一阵子后,密谈的房间里来了访客。
“殿下,伯恩哈德伯爵求见。”
听到有点胆怯地走进来的禁卫这么报告,威福利德蹙眉回答;
“我在忙,叫他滚。”
“呃,可是……”
就在他吞吞吐吐之际,佛瑞德从他的后方出现了。尚未得到进入的许可,他已经大摇大摆走进来了。
看到兄长竟然知道自己在这里,蜜芮儿瞠目结舌。佛瑞德笑着对她说:
“我一生下来身上就装有蜜芮儿侦探器,你怎么躲都没用哦。”
这么说之后,他又轻叹道:
“我一身帅气的去救你,没想到你已经不在那里……抢在我前头实在太过分了,露蒂。”
“什么已经不在!要抱怨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去救她?害得我这么惨,在这里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要坐马车远行。”
佛瑞德微微瞪大眼睛,望着蜜芮儿说:
“你该不会打算去追李察吧?”
“没错,我要去。”
“不准。”
听到史长立即驳回,蜜芮儿有点胆怯,不过随即她便瞪着对方说:
“就算你阻止我也一定要去。”
“那么我会全力阻止你,因为你一妄动,计划就泡汤了。”
“什么……计划?”
蜜芮儿讶异地问。一种又来了的心情随着愤怒爆发
“你又在计划什么?又是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李察才会回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就跟我说清楚啊!你总是这样,总是彻底利用我,重要的事情却都不告诉我。这次的事情也是,大家都知情,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不是吗?什么嘛!”
气得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后,蜜芮儿流下不甘心的泪水。
“没、没关系,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蜜芮儿生气的模样,威福利德急忙插嘴。一旁的露蒂则是拉住他,要他看一下状况。
面对佛瑞德不发一语,蜜芮儿愈来愈火大地说:
“又要利用我?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说就利用我?事情突然变成这样,我整个人都混乱了!如果要利用我就讲白啊。看到我被吉克抓走你也无动于衷,现在才出现说我碍事是什么意思啊!”
依国王命令行动的佛瑞德应该有蜜芮儿难以理解的苦处吧。蜜芮儿也知道他不能说,所以有一半是拿他来发脾气。眼前出现一个对象,可以让她毫无顾忌地发泄过去不断累积的不安与悒愤,因此让她停不下来。
看到蜜芮儿垂着不甘心的泪水,威福利德愤然地指着佛瑞德说:
“没错,把事情讲清楚!她也算是这起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有权利知道事情始末。”
佛瑞德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才终于开口:
“没错,我是利用了你,对不起。”
“什……”
干脆承认的他不理会双目圆睁的威福利德,继续说:
“——以前,我跟李察打过赌。”
“打赌?”
“对,他认为回西亚兰是他的使命,所以眼里只有这件事。除此之外,他唯一重视的只有妹妹。这点我无法理解。”
仿佛想起往事般眺望远方的佛瑞德,罕见地露出苦涩的表情。
“你说说看,他被信任的人们背叛,受了几乎致命的伤才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等在亚德马利斯至少不用再遭遇那种事。陛下跟殿下,还有父亲大人跟我都会一直保护他。明明已经赶他出来,有些人却因为讨厌基尔福德所以转而支持他回国,李察根本不需要为了那种人回去。”
蹙着眉头恨恨地这么说的佛瑞德一脸无计可施地叹息道:
“然而,撇开那些,李察还有回国的理由。不管我怎么留他,他都听不进去,所以我才跟他打赌。我要求他若是心里有跟妹妹一样或是更胜于妹妹的人出现,那就么放弃回西亚兰,一直待在亚德马利斯生活。”
“……你真的很喜欢赌耶。”
“让他讲完,别插嘴!”露蒂再度制止半佩服半受不了的威福利德说话。
“李察笑着接受我的挑战。他很有自信,甚至对我说欢迎我使用任何手段,不过他完全没有输的打算,所以我也不顾一切放手去做,甚至打出你这张最后王牌。”
“……我无法理解你的思考回路,为什么是我?”
看着妹妹一边拭泪,一边莫名其妙地这么问,佛瑞德直言不讳地告诉她答案:
“因为要是你跟李察有好结果,你们两个都会在亚德马利斯住下,不是吗?那么我不就能随时见到你们吗?”
蜜芮儿哑口无言地望着兄长。听到他担心李察的安危,才正在内心对他有点改观,但终究他还是他。
“我看这全都是你一个人的任性吧!才不是为了李察吧?”
佛瑞德微微扬眉,耸肩笑着说:
“我任性?你现在才发现?”
“我早就知道啦……喂!你喔!”
“没错,我全是为了自己。我喜欢蜜芮儿也喜欢李察,所以希望你们永远留在我身边。”
结果希望落空了。佛瑞德低头笑着说。
“但是,赌注我并没有赢,约定还是必须遵守。事到如今我会全面支持李察,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接照他的希望,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蜜芮儿察觉兄长已经下了结论,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他其实很顽固、诡计多端,而且还是任性的最佳代言人。在这里继续争辩下去也绝对赢不了他,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反正也必须回家拿耳环,就先假装乖乖听话好了。
迅速下定决心后,蜜芮儿严肃地开口说:
“最后告诉我一件事。吉克要我进后宫,要是我拒绝,逃走的话,你跟爸爸会怎样?”
“不会怎样啊,要是没有我,陛下跟殿下才会觉得困扰呢。”
“不会被关进大牢或是判处死刑吧?”
“哪会。”
“……那就好。”
蜜芮儿这么喃喃自语后,便凝视着佛瑞德说:
“好,我跟你回去。”
“什么?喂,洗衣板……”
蜜芮儿瞄了一眼惊讶地大叫的露蒂。看到他微微瞪着眼,蜜芮儿给了他一个微笑,而他也就噤口不语了。
“很好,很好,乖孩子。”
佛瑞德很满意地笑了。蜜芮儿则是老老实实站在他身旁。
“我走了,露蒂……还有威福利德王子,谢谢你们。”
感谢的心意是真诚的。只有他们两个,闯进连兄长都无力救助的地方拯救自己。他们的大恩大德再怎么感谢都不够。
所以,自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小毛头。
自己一定会想办法瞒过这个诡计多端的兄长,离家出走。
蜜芮儿乖巧地低着头,内心燃烧着这样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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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道人影缓缓步下位于王城北方的地下监狱。
这里平常不会有人进出,到了夜晚那就更别说了,因此四周当然是寂静无声,除了锁着犯人们的锁链偶尔会发出声音外,听不到其它任何声响。
穿过这样的寂静步下楼梯的脚步声突然静止了。
“——谁?”
察觉异状的狱卒尖锐地发出讯问声。脚步声的主人轻叹,继续靠近。
“喂,是谁?快站住!”
发出稍有怒色的声音,这才终于得到带点讽刺的慰劳回应:
“您辛苦了,官差大人。”
“——?”
提起的灯光下照映出一张男人的笑脸。狱卒凝视着发出红光的眼眸,随即双脚一软,当场趴下。
“啊……抱歉,我没抓好分寸。”
单手轻轻举了举表示愧疚后,男人便从狱卒腰上取下长串的钥匙。黑暗中响起令人不快的金属声。
“怎么这么多……是哪一支啊?”
男人叨唠着捡起狱卒的提灯。他一边仔细端详着,一边往里走。
监狱里寂静无声。事先已经焚烧了特制的安眠药,虽然对刚才的狱卒似乎没有起作用,不过其他囚犯全都沉睡了。
现在监狱里还醒着的,应该只有对这个药有抗药性的“兰斯洛特”的同伴而已。
“希斯吗……?”
听到从漆黑中传来的声音,希斯松了一口气。好久没听到的同伴声音跟以前一模一样。
“这个声音是凯文吗?好久不见了,看来你似乎过得还不错。”
“别打招呼了,快放我出去,这里无聊到我快疯了。”
“我也想啊,可是这串钥匙太多支了,我也搞不清楚是哪支。”
“什么啊,用你的超能力快找啊!”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有那么方便的能力,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两人的对话仿佛餐桌上的闲聊,一点也感觉不到紧张,完全看不出来正打算劫狱。对他们而言,这种事很稀松平常。
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打开牢门,凯文伸着腰走了出来。
“抱歉,让你当这么久的替身,辛苦了。”
“那倒没关系,只是……你会来劫狱是打算远走高飞了吗?我连陆费伦都还没去玩过耶。”
两人很稀松平常地走上楼梯。狱卒们全都昏倒了,没人有能力盘问他们
“你们去玩吧,我有别的事情要先回西亚兰,才想在离开之前还你们自由。”
“好啊,神殿的工作吗?”
一走出地面,冰冷的空气袭来。将藏在树丛里的卫兵制服丢出来后,希斯看着同伴问:
“审问时有问你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嗯……我想想,就是‘谁要求你来绑架公主’、‘绑走公主打算做什么’之类的,一直公主、公主问个不停。”
“……是官差吗?”
“应该不是,是一位年轻男子……不太像官差。穿着打份很整齐,态度举止也不太一样……身份地位应该比较高吧。看起来似乎很绅士,却很有压迫感,连我都有点害怕……反正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坦白这么跟他说而已。”
看着一边换衣服一边坦率地对自己报告的同伴,希斯带着感谢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说:
“真的很抱歉,让你替我受苦,被那个可怕的少爷欺负。”
“啊?什么啊,原来你们认识?”
“没有,不是。”
三言两语敷衍后,希斯转头准备离开。
“那么我走了,也不知道下次何时能会合,保重罗。对了出去走西门,那里警备比较薄弱,而且离陆费伦也近。”
“你这次的工作很危险?”
假扮成卫兵的凯文声音与其说是担心,反倒有点像是调侃。互相信赖,所以也不会做多余的打探,对于这个就算被迫执行神官这个特异的职业也不畏惧的坏朋友,希斯轻笑着回应道:
“算吧,希望不会遭天谴,你也帮我祈祷吧。”
挥挥手当作道别后,希斯开始往下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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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万籁俱寂中,蜜芮尔蓦地起身。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好一阵子。确定毫无声响及说话声后,悄悄溜下床。
她找出藏在衣柜里的衣服。那是请马夫约翰帮忙准备的男装。如果穿着招摇的洋装离家出走,实在太醒目,但是佛瑞德严加监视中,也拿不到他的衣服。不过仔细想想,约翰准备的衣服比佛瑞德的衣服好行动,也比较适合自己。
蜜芮尔急忙换好衣服,拿出藏在枕头下的小盒子。打开盒子,以布包裹的蓝宝石耳环横躺在里面。确认后,蜜芮尔牢牢抓着拿子,打开房门。
向父亲借来的怀表即将指向深夜十二点,她跟露蒂他们计划好在这个时间离家出走。要是他们有注意到自己打的暗号,顺利的话也许他们会准备好马车也说不定。
刚回家时,父亲惊慌的模样非比寻常,母亲也很担心的样子。蜜芮尔看到家人之后也安心下来,然而关于离家出走之事她完全没有露出破绽。
听说要离开格林希德之前,李察来这里拜别过。老爱欺负他的父亲红着眼眶告知这件事时,蜜芮尔五味杂陈,胸口很难受。
要是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父亲一定又会掉泪了吧。虽然很在意,蜜芮尔还是没有打消主意。
(李察的计划被打乱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我更不能待在家里接受父母的疼爱。)
她不敢光明正大走正门玄关,于是朝厨房旁的后门走。因为距离佣人房有些距离,一路上没有撞见人。
“你要去哪里?”
“哇啊!”
就在摸上门把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蜜芮尔的肩膀,吓得她跳了起来。
“半夜要去散步?熬夜可是肌肤大敌哦。”
站在背后的佛瑞德以平常的口吻说着,不着痕迹地挡在蜜芮尔跟门之间。发现位置被换了,蜜芮尔瞪着他说:
“你监视我?”
“对”
看到兄长不掩饰地承认,蜜芮尔倏地握紧拳头。还以为成功骗过他了,没想到早就被看穿,果然自己敌不过他的诡计多端。
话虽如此,自己不能退步。蜜芮尔鼓起勇气,告诉自己不能输。
“让开。”
“没办法。”
“我是为了救李察才要去的耶,只要有这个就能证明他是王太子,这样你还是不让我去?”
“那我帮你拿给他,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我想去!”
“如果你一定要去,那就先把你哥哥我撂倒。”
听到兄长敷衍地这么说,蜜芮尔接受挑战地盯着佛瑞德说:
“你……你以为你的臂力能赢我?我话可说在前头,我拳头的威力可不比六岁的时候哦。”
佛瑞德呵呵笑得很从容。
“真期待啊……能被你揍可是幸福无比,我今晚大概会兴奋到睡不着吧。”
“你在高兴个什么劲?你再不让开,我真的不留情了哦。”
佛瑞德对着因为自己的变态发言而愤怒的蜜芮尔摇头说:
“我劝你别去见他比较好,他现在应该没有余力照顾你,见他也只会伤了自己。”
“这个时候你才说这种认真的话,我听不进去啦。”
“我算跟我断绝兄妹关系,你也要去?”
听到兄长的提问,蜜芮尔顿时学得胆怯,然而她却毫不迷惘。
“……对,我要去。”
佛瑞德轻叹一口气,凝视着妹妹说:
“你这种心情是爱吗?还是只是同情李察?”
面对兄长一脸认真地询问,蜜芮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是后者,我就更不能让你去了。他是为你着想才决心留下你,如果你带着那种感情去追他,只会造成他的困扰。”
劝说的口吻让蜜芮尔有点犹豫了。
自己手上有能够帮助李察的东西,所以想拿去给他。这样子不行吗?为什么非得为这种心情找理由呢?
蜜芮尔握紧放着耳环的小盒子。我就是想去追他,这样的答案不行吗?
她现在不想承认有其他因素或答案。
“……因为李察把我留下,跟妈妈一样……”
嘎?佛瑞德一头雾水。
“我不想跟妈妈一样,爱人远走高飞,自己只能孤单留在原地……所以我绝对不会喜欢把我一个人留下独自离开的人!”
之前不知道父亲还活着,天马行空地幻想父亲的时候一定会连带想到妈妈。深爱的人突然离开,她不知道有多寂寞、多痛苦。想到妈妈当时的心境,就感同身受地悲伤起来,甚至无来由地恐惧到想逃。
原来就是这种心情吗?蜜芮尔一想到这里就一阵鼻酸,泪水紧接着涌现。
打算拭泪的手被轻轻握住,佛瑞德的手指代替自己拭去泪痕。
“是啊,妈妈很可怜。虽然她总是笑脸迎人,一个人终究很寂寞……但是你很体贴,你一定能明白吧?李察离开你不是为了伤害你。”
“……”
“你必须成熟点。如果你喜欢他,现在就别去找你。”
根本没想过那样的选择。如果为了对方好,就要追上去,与他并肩作战。自己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这是很幼稚的想法吗?
就在觉得迷惑而低头时。
“……让她去吧。”
突然从走廊后头的暗处传来声音。
步行而来的瘦小影子随着提灯的微弱光线渐渐现形。是外祖父丹尼尔。
“佛瑞德,你要负责。不管原因为何,当初把蜜芮尔卷进来的人是你,当然没有反对的我也有责任。事到如今你才要别管,当然她听不进去啊。”
蜜芮尔惊讶地望着以平静的声音这么说的外祖父。佛瑞德
则是困扰地拨着头发反驳道:
“话是那么说没错,可是外公,我也有保护蜜芮尔的责任啊,这次的状况不同以往,我又还有别的事要办,不能陪她去,白百合的骑士们也必须保护瑟西莉亚公主,不能拜托他们。我知道李察需要‘月亮的泪珠’,但是我不能让蜜芮尔只身前往。”
“我才不是一个人去!露蒂会陪我,威福利德王子的骑士们也会一起去。”
意料外出现的支援给蜜芮尔打了强心针,她乘势这么说。如果这时不乘胜追击,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蜜芮尔这么觉得。
佛瑞德深深叹了口气,沉默不语,最终放弃地抬头说:
“……答应我将耳环拿给他之后就立刻回来?”
蜜芮尔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对着从门前让开的佛瑞德用力点头说:
“谢谢你,佛瑞德!也谢谢外公。”
急忙开门往外走,严冬冷冽的空气随即袭来。戴上防风帽,蜜芮尔回头说:
“那我走了!”
最后再一次投以感谢的眼神后,蜜芮尔在漆黑的夜空中冲了出去。
目送带着喜悦,勇敢离开的妹妹,佛瑞德摇头叹息着说:
“我太小看恋爱中少女的行动力了……原来她是那么固执的丫头吗?”
看着佛瑞德有点闹别扭的模样,丹尼尔看了就想笑。
“遗传母亲的吧。你也有固执的一面,不是吗?”
“我比较会变通啦。”
“是啊,结果你还是对妹妹心软了。”
无法否认这一点。佛瑞德轻轻耸耸肩,朝着走廊后头叫着说: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她走了哦,抱歉我拦不住她。”
这时传来猛烈抽鼻子的声音。
从暗处走出两个似乎在偷听的人。拧着手帕痛哭的爱德亚德,以及一旁有点不太高兴的茱莉亚。……什么?所以蜜芮尔会那么孩子气是我的错?那孩子交不到男朋友也是我的错?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看妈妈的。
“没那回事,茱莉亚,是我,都是我的错。”
“是、是,那你们从现在开始感情好就好了啊,我们去喝一杯,祈祷蜜芮尔平安吧。”
催促痛哭失声的父亲与一脸苦恼的母亲后,佛瑞德率先转头离开。除了守护双亲——主要是父亲——以及担心暴走妹之外,他要做的事还很多。
&
从平常出入的侧门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两辆马车停在黑暗中。
走近朝里面一看,马上就发现闪亮的金发在漆黑中摇动。对方似乎也看到自己,急忙推开门说道:
“你出来了?拖这么久,我还在想你该不会被佛瑞德抓包了。”
“嗯,是被他抓包了,不过最后他还是放行了……”
他会来接自己,表示他看懂那时的暗号。正当蜜芮尔松了一口气时,发现威福利德从另一辆马车走下来,吓得她秀眸大张。
“你怎么……”
他应该无法在这个时间轻易离开皇宫才对啊。看到蜜芮尔一脸讶异,他不悦地轻指着马车里头说:
“我是想跟你一起离家出走,不过这次只是陪她来。”
蜜芮尔顺着手势往里看,发现车内还有一道人影。防风帽下露出的脸庞是瑟西莉亚公主。
“请带走这个……”
瑟西莉亚这么说,递出一个用光泽白布包裹的东西。
蜜芮尔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用三颗蓝宝石趾成的项链。由于曾在肖像画里看到大公妃戴着,她立刻明白是“大海的水滴”。
“以前他送我的,说是母亲的遗物……我听说你要拿‘月亮的泪珠’去给他……”
同样拥有大公妃秘宝的她听到蜜芮尔的行动,也想为史长出一份力吧。
“可是,你真的要还给他?”
她跟蜜芮尔的情况不同。听到蜜芮尔如此确认,瑟西莉亚低着头说:
“是为了帮他,不是吗?那么我不需要这个东西了,所以,麻烦你……”
脸上是从平常的她绝对想像不到的黯然表情。蜜芮尔紧握她的手对她说:
“我一定交到他手上,你放心。”
“……”
瑟西莉亚也无言地反握蜜芮尔的手。这时露蒂急忙插嘴说:
“我们该走了,威福你们也快回去,要是传入吉克耳里那可就糟了。”
蜜芮尔点头离开马车,双手环胸的威福利德也急忙走过来。
“呃……真的很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虽然满脑子都是离家出走的事情,但是她不会忘记这都是因为有王子的协助。真的是无以回报,他是一辈子的恩人。
看到蜜芮尔深深鞠躬,他异常不悦地开口说:
“不用谢,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但是你不但替我准备旅费跟马车,还派人护送我……我这辈子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不用在意那些事——我最痛恨让女性哭泣的男人!所以瑟西莉亚的份加上你那天的份,我一定要痛殴那个男人才能消气!”
下定决心这么说的他,以宣誓的眼神凝视着蜜芮尔。
“我随后一定会追上去……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哦。”
“……是!”
乖乖点头后,蜜芮尔转头搭上马车。
目送着马车离去,威福利德仍旧脸严肃地呆立在原地。
问她是否喜欢李察时,她脸上的表情明显表达了内心的想法。看得出来她很困扰,所以决定帮她,但是——
(但是这……感觉好像给敌人雪中送炭耶……)
现在才察觉也已经来不及了。威福利德更加不悦地搭上自己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