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娘绑架犯跑掉了,亲卫队立刻要追。然而在那之前杰克已经一跃而出,「很抱歉——此路不通。」
看到团长的动作,站在附近的师团团员们也仿效。
遭到妨碍的亲卫队队员非常生气。
「威廉斯卿……!你居然站在绑架犯那一边,你也是同伙吗!」
「叛徒!八年前宣誓效忠大公殿下,今日却刀刃相向,墙头草!」
听到激烈的怒骂声,师团团员们的脸色也变了。
「你们才是叛徒!为了好处转而投靠恶徒!」
「我们团长哪里像墙头草!收回去!」
「闭嘴!叛徒的手下!」
「你说什么!」
「吵死了,又不是小孩子,不要斗嘴了。」
「不准用那种嘲笑的口吻,叛徒没资格说话!」
杰克忍不住插嘴,却再度被骂。不过相较于师团团员的杀气腾腾,杰克只是从容地叹了口气,接着脸上浮现无敌笑容,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问:
「『叛徒。?我有吗……我在八年前,不,比那更早之前我就对王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一次也没有背叛过主君啊。」
带着忠贞不二的信念射出的目光让亲卫队队员们都惧怕地不敢再多说。杰克冷静地扫视那些只是持剑虚张声势地瞪着他的人说:
「我记得你们在八年前还只是卫兵吧?甚至连骑士的资格都没有。」
「……那又如何?如今我们是大公殿下的骑士,跟你们这些只有名字的家伙不一样。」
听到亲卫队队员这么叫嚣,杰克点点头再说:
「——在王太子殿下遭到流放,军部直接被接管的时候,我记得是骑士团远征时。当时的我还年轻,无法参加远征,只能留在宫里……没想到这八年,完全没有能力的杂兵却自称骑士,蹂躏宫殿,真是莫大耻辱……」
遥望远方说着回忆的他拉回目光,脸上浮现挑衅的笑容以及冰冷锐利的眼神,充满着让亲卫队畏惧的魄力。
「我就藉这个机会教教你们吧。你们的剑不过是杀人的剑,我来让你们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骑士之剑——喂,你们也看清楚。」
「不用你说,我们随时都看着你。」
下属立即回答,杰克很满意的哼了哼。瞟了眼后续队伍接二连三骑马来到,他扬声下令,
「逮捕宫里的亲卫队队员!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靠近大圣堂!全员突击!」
看到号令一发出,团长立刻率先冲入敌阵,所有部下也不甘落后地跟了上去。
大门全开的声音回荡在高耸的穹顶间,然后消失。
大圣堂里除了新娘以外,所有演员都就位了。从门口往里看,最靠近门的红毯两侧有贵族们坐在座位上,而正面祭坛前有新郎倌大公、僧侣们以及担任新娘傧相的华特伯爵在等候着。
要说异常,大概就是大公的两侧有十几名亲卫队在保护他,再来就是圣堂的两侧也有上百名弓箭手待命着吧。
抓着蜜芮儿的男子从红毯走到大公这侧——也就是新娘席前停下来。因为剧烈摇晃而差点跌倒的蜜芮儿揉揉眼睛,环顾四周。
圣堂内有高耸的穹顶,到四楼都有回廊,也能走到更上面。穹顶里有优美的画作,正面是面带温柔微笑的结婚女神像,而祭坛四周布满无数的百合花——
「——婚纱呢?」
蜜芮儿一惊,发现穿着一身黑的大公盯着她看。他的胸前挂着蓝色宝石项炼,似乎很不满蜜芮儿穿着女官服饰,不高兴地拢着眉头。
蜜芮儿也不服输地瞪回去,「我脱掉了。」
「似乎是。没时间替你准备别的婚纱了,虽然不满意,但今天的婚礼也只能这样举行了。」
大公以眼神示意,随即有一名僧侣捧着薄薄的册子走上来。册子被摊开放在两人面前的长形祭坛上,原来是已经签好名的结婚契约书。
「原本应该有各种仪式……今天全部省略,因为听说现在宫里出现了新娘大盗,我必须在你被盗走之前跟你交换夫妇的誓约。」大公从容地说,拿出婚约书炫耀。
蜜芮儿怒目而视,「我不会跟你结婚。」
站在旁边的僧侣们瞠目大骇,贵族席也掀起骚动,而亲卫队则蹙眉观看着。大概只有大公跟伯爵不动如山,因为他们知道蜜芮儿为何会这么说。
「哦……为什么?」大公颇戚兴趣地凝视着她问。
从对话及态度上他应已得知蜜芮儿恢复记忆了,然而却丝毫不见动摇与惊讶,这点伯爵也一样,他理当早已察觉法术并未成功,可一点也不显著急。
(是啊……大公的目的是引来李察,我的记忆有没有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只是要着她玩而已,甚至连她重视心爱之人的心意也——
那么,知道他秘密的她没必要在这时乖乖就擒。蜜芮儿瞪着大公,用力吸了一口气,「——你是假的基尔福德,杀害真正的基尔福德殿下的恶人!」吶喊的声音回荡在穹顶,最后变成窃窃私语伴随着困惑在圣堂内扩散。
「这是怎么回事?大公殿下……」其中一名僧侣诧异地问。
大公面无表情地回答:
「新娘似乎太紧张,出现被害妄想症了,别理她,继续。」
「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人是基尔福德殿下的双胞胎哥哥,他在宫外长大,十年前杀了真正的基尔福德殿下取而代之,八年前的那起事件,杀害前大公殿下及其他人的凶手也是他!他跟狂信派勾结,为了称霸西大陆,首先占领了西亚兰,接下来他会跟达拉斯提亚联手发动战争,做更多坏事!」蜜芮儿将想得起来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听到这么骇人的内容,僧侣们跟贵族们都表情严肃地交换眼神,原本大家就都感觉到大公身上有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氛围,因此姑且不论弹劾的内容,他们的确已经产生了些许疑虑。然而大公根本不当一回事,甚至还很从容地说,,
「真是罪恶,蜜芮儿,你把那个秘密讲出来,他们全都知道了,这下子我就无法再留下他们的命了。」
听到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蜜芮儿瞠目结舌,如果是他,很有可能为了封住在场所有人的嘴而做出天理不容之事。一股怒气涌现,蜜芮儿瞪着他怒吼:
「你…大烂人!」
「放弃装模作样了吗?不过,管不住自己的嘴可是会惹来大祸喔,好好想想我是谁。」
猛地,背后有人抓住她的手反折到后面,是抓她到这里的亲卫队队员。大公傲慢地盯着痛到变脸的蜜芮儿,「这个国家没人可以反抗我——想起来了吗?」
大圣堂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息凝视着事情的发展。或许知道一插嘴就会成为目标,没有一个人对被大公虐待的新娘伸出援手。
「那么,仪式继续。你只要在婚约书上盖章就好了,很简单。你要自己盖,还是要我用强硬伯爵不动如山,因为他们知道蜜芮儿为何会这么说。
「哦……为什么?」大公颇戚兴趣地凝视着她问。
从对话及态度上他应已得知蜜芮儿恢复记忆了,然而却丝毫不见动摇与惊讶,这点伯爵也一样,他理当早已察觉法术并未成功,可一点也不显著急。
(是啊……大公的目的是引来李察,我的记忆有没有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只是要着她玩而已,甚至连她重视心爱之人的心意也——
那么,知道他秘密的她没必要在这时乖乖就擒。蜜芮儿瞪着大公,用力吸了一口气,「——你是假的基尔福德,杀害真正的基尔福德殿下的恶人!」吶喊的声音回荡在穹顶,最后变成窃窃私语伴随着困惑在圣堂内扩散。
「这是怎么回事?大公殿下……」其中一名僧侣诧异地问。
大公面无表情地回答:
「新娘似乎太紧张,出现被害妄想症了,别理她,继续。」
「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人是基尔福德殿下的双胞胎哥哥,他在宫外长大,十年前杀了真正的基尔福德殿下取而代之,八年前的那起事件,杀害前大公殿下及其他人的凶手也是他!他跟狂信派勾结,为了称霸西大陆,首先占领了西亚兰,接下来他会跟达拉斯提亚联手发动战争,做更多坏事!」蜜芮儿将想得起来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听到这么骇人的内容,僧侣们跟贵族们都表情严肃地交换眼神,原本大家就都感觉到大公身上有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氛围,因此姑且不论弹劾的内容,他们的确已经产生了些许疑虑。然而大公根本不当一回事,甚至还很从容地说,,
「真是罪恶,蜜芮儿,你把那个秘密讲出来,他们全都知道了,这下子我就无法再留下他们的命了。」
听到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蜜芮儿瞠目结舌,如果是他,很有可能为了封住在场所有人的嘴而做出天理不容之事。一股怒气涌现,蜜芮儿瞪着他怒吼:
「你…大烂人!」
「放弃装模作样了吗?不过,管不住自己的嘴可是会惹来大祸喔,好好想想我是谁。」
猛地,背后有人抓住她的手反折到后面,是抓她到这里的亲卫队队员。大公傲慢地盯着痛到
变脸的蜜芮儿,「这个国家没人可以反抗我——想起来了吗?」
大圣堂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息凝视着事情的发展。或许知道一插嘴就会成为目标,没有一个人对被大公虐待的新娘伸出援手。
「那么,仪式继续。你只要在婚约书上盖章就好了,很简单。你要自己盖,还是要我用强硬的手段?」大公拿起祭坛上装饰用的小刀,指着蜜芮儿问。
蜜芮儿倒抽一口气,望着闪着银光的刀刃。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用力推开。
圣堂内的人全都望过去。一名穿着卫兵制服的青年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他的外套上沾满血迹,绑着绷带的茶色头发也乱七八糟。看到他持剑闯进来,坐在贵族席的妇人发出悲鸣,而蜜芮
儿同样想尖叫。
(李察…!)
他终究还是单枪匹马冲进敌营了,到最后还是陷入了蜜芮儿最想避开的情况,大公最想得到的结果。
发现蜜芮儿被架住,李察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
「放开她!」他凶狠地说。
亲卫队伸手探向佩剑,摆好架式。
「站住。」
大公阴冷地命令,不过李察置若罔闻,并没有缓下脚步。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大公对抓着蜜芮儿的亲卫队队员使了眼色。
「……!」
一把刀架上蜜芮儿的脖子,让她不禁哆嗉了一下。李察见状连忙停下脚步。
「想要她的命就站住,把剑丢掉。」
李察阴骛地瞪着大公。大公勾起淡淡的冷笑,朝着亲卫队轻轻挥手。同一剎那,蜜芮儿脖子上的刀子用力往下压,让她全身僵硬。戚觉到脖子上有什么流了下来,她这才察觉流血了,不自觉全身颤抖。
李察也看见了,眼眸里燃起熊熊怒火,「你居然敢……」
「我说把剑丢掉没听到吗?照做我就放了她。」
那等于宣告死刑.圣堂里除了亲卫队之外,两侧还有弓箭手待命。李察孤军作战,丢掉武器会有怎样的下场昭然若揭。
(不能丢,你会死……!)
然而蜜芮儿的无声祈祷并没有发挥作用,李察毫不考虑地将手中的剑丢向后方。剑落地,滑到贵族席前才止住。
蜜芮儿脖子上的刀一撤下,两旁待命的弓箭手动作一致地瞄准李察。
「啊……!」
「别动,蜜芮儿公主,只要你一动,那个男人将会被万箭穿心。」大公出声制止下意识想冲到李察身边的蜜芮儿。
紧拉的弓箭似乎就要射出去,蜜芮儿紧张得一步也动不了。
看到她的动作,大公面带满意地瞟了眼李察,「来个余兴节目吧。我跟公主正要举行婚礼,我允许你观礼,睁大眼睛看清楚。」
婚约书上已经有两人的签名,接下来只要按上指印,形式上他们就是夫妻了。大公打算在李察面前完成这道手续。
「开始吧,在神前完成夫妇的誓约。」
大公拿起放在祭坛上的小刀划破自己的指尖,让血沾满手指后压盖在婚约书上,接着优雅地擦拭刀上的血,递了出去。
「轮到你了,照做就可以了。」
「……」
「怎么了?动作不快点,那个男人会被杀喔,无所谓吗?」大公笑着逼问,玩弄着她内心纠葛的情绪。
来回看着大公递出的小刀、婚约书、以及弓箭手瞄准的李察,蜜芮儿握紧双拳。
她很想大骂「卑鄙」,然而这么做,大公根本不痛不痒,因为在场之人都明白她想救李察,只能按下指印。
在可能被杀的李察面前,她无法拒绝大公的要求,可若是照做又等于是背叛了李察。只是,如果要让他因自己而死,倒不如——
「不要盖,蜜芮儿,请你不要盖。」
李察忽然开口,不自觉将小刀接过来的蜜芮儿抬起头来。
被一群弓箭手瞄准,他却沉着地凝视着这边。看到这样的他,蜜芮儿的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可是,被那么多弓箭射中你会死。」
「我不会死,我答应过你再也不会抛下你离开,今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彷佛为了让蜜芮儿安心,李察平静地说,然而弓箭手跟亲卫队都已经做好准备,情况一触即发。看清现状,蜜芮儿实在无法坦率点头。
「我答应你,蜜芮儿公主,只要你按下指印我就不杀他。你不想救他吗?他不是你心爱的男人吗?」
声音钻进心里没有防备的角落,大公似乎察觉他就是李察了。大公看穿蜜芮儿的动摇,缓缓地继续说:
「那么,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马上用小刀划破手指,让婚姻关系成立,就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没必要那么做。蜜芮儿,别被他骗了,冷静下来看着我。」李察强硬地打断大公。
蜜芮儿转头过去,李察正严肃地看着她。
「如果喜欢我,就相信我,只相信我。纵使将来可以作废,但我一秒也不愿意你成为别的男人的。」
「……」
「如果你爱我……就把刀放回那里。」
李察的目光转向祭坛,蜜芮儿也顺着将视线投向自己的手。
刀柄经过装饰、冰冷的刀身上也有雕刻。大公说只要用小刀割伤手指盖下血印,就不杀李察——可是能相信他的话照做吗?
脑筋慢慢清醒,渐渐冷静。李察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相信他,就算他不这么说,蜜芮儿自己也决定要这么做了,如果现在再被眼前的威胁所惑,那就等于重蹈覆辙了。
(在这种情况下讲那种话不可能只是为了让我安心,他一定有什么对策。不,就算没有任何对策——)
已经答应跟他一起走了。蜜芮儿晈紧牙根,将手中的小刀置于祭坛上。
叩。微微的声响回荡在圣堂内。
蜜芮儿的行为彷佛在回应之前的台词,这让大公非常不愉快,「真是勇敢的大盗,竟敢跟我的新娘山盟海誓。」
「你说错了,她是要成为我妻子的人。」李察表情冷漠地更正。
大公瞪了他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环顾圣堂内部。可能是他下指令了吧,传来弓箭手更加用力拉弓的声音。为了展现自己的优势,大公开口了:
「让我为各位介绍在这个好日子里来宫里扰乱的这位新娘大盗,他就是八年前杀害伯爵千金后逃亡的前王太子艾沙尔伯特。」
贵族席间响起骚动声,在座的僧侣也惊讶地来回看着两人的脸。大公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勾起薄唇接着说:
「我愚蠢的弟弟为了反抗我,居然欺骗我的新娘,并且闯进来企图夺走她。他不仅杀害了伯爵千金,现在还计划诱拐大公妃,实在是非常不知死活。法务部长,我现在下令逮捕艾沙尔伯特并处以死刑,婚礼结束后就执行。」
「没有,人不是他杀的!是这个人陷害他的!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不是吗?」蜜芮儿拚命吶喊。
贵族们与僧侣们都很困惑地互看,窃窃私语地讨论究竟怎么回事。亲卫队也同样惊讶,在炎
公背后待命的他们似乎动摇了。只有弓箭队依旧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队形,拉弓的手也不见摇晃,似乎事前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被污蠛了,李察却依旧沉默。看到这样,大公的脸上浮现残虐的笑意望着蜜芮儿说:
「你要如何证明不是他杀的?就算他召集了旧臣、得到了他国的后盾、出现了证人证实他无罪都没有用,只要有我在,法庭不会判他无罪,我也不会让他恢复名誉,他一辈子都会是罪人,遗臭万年。知道会成为瓮中之鳖还大摇大摆地自投罗网,这就是蠢人的下场。」
「你说什么!」蜜芮儿非常愤怒。
这时大公快手拿起小刀挥动。他动作实在太快,蜜芮儿呆愣住,傻傻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真的是一剎那发生的事。蜜芮儿在转瞬之间被抓住手腕,然后姆指不断涌出鲜血——一阵阵抽痛袭来。
「蜜芮儿……」原本不动如山的李察倒抽气,打算冲上去,可是看到亲卫队再度拿剑抵住蜜芮儿的脖子,只能停下脚步,脸上不禁露出紧迫的表情。
「我已经帮你到这个地步了,剩下的你自己做得到,快盖指印。」大公冷冷地说。
蜜芮儿茫然地望着已经流到手腕的鲜血。比起疼痛,有人可以如此毫无犹豫地伤害他人的事情给她的打击更大。她的双脚颤抖,可她还是强忍着恐惧说:
「……不要。」
「什么?」
「我绝对不会按下指印,要跟你成为夫妻我宁可死。」蜜芮儿狠狠瞪着大公说。
大公面无表情地望着蜜芮儿,缓缓地往背后的沙发坐下,「你确定?你的回答可是会左右我对那个男人的处置。」
「你的威胁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无论坐牢、上死刑台,就算下地狱我也会追随他!」蜜芮儿用力吶喊的声音直达圣堂的穹顶,原本骚动的贵族们也屏息盯着事态发展。
打破紧张与寂静的是李察平静的声音:
「——蜜芮儿,你可以甩掉旁边的男子吗?我从现在开始数到三,请
你跑到我身边来,做得到吧?」
他的表情僵硬,眼神带着某种强烈的决心。他跟蜜芮儿一样被抓住,无法动弹。如果蜜芮儿不想办法甩开身旁用剑抵住她脖子的亲卫队,他想救她也无计可施吧。可是现在他打算行动了。
(李察一定是相信我能逃离这些人,所以才会这么问。)
今天如果是端庄的真公主,他也许会想别的方法,可是她不是,她可以自己甩开敌人,自己走过去。
她用眼神答应,立刻被人由背后抓住手。不过大公示意后,对方立刻放开她。
「与其用武力,我比较喜欢她自己屈服——蜜芮儿,你要亲手害死自己心爱的男人吗?你想看那个男人在你的面前被割断喉咙吗?」
「——一」
李察的声音唤回了她差点屈服于具体威胁的心。她窥视着背后,调整气息。
「二——」
「你知道只要你一动就会怎样吧?这次可不是只有指令,我会让剑刺穿你跟那个男人的胸膛,挖出心脏。」
毛骨悚然的话让蜜芮儿却步,可是她努力凝视着李察,集中精神。跟他之间的距离有多长呢?冲到他身边跟弓箭射中他,哪个会比较快呢?
(无论如何我要先冲到他身边,撞倒他,不能让箭射中他……!)
「……三!」
一听到最后的数字,蜜芮儿咻地冲出去,奔跑在红毯上。
背后的大公顿了一下,冷酷地说:「杀。」
亲卫队追上来的脚步声、拉弓的声音、弓箭划破空气的声音——蜜芮儿挥开这些跃进耳里恐怖又鲜明的声音,死命往前跑。
(糟了……来不及!)
箭已经射出来了,这样下去会射中李察。事到如今她要用自己的肉身保护他。抱着这样的念头,蜜芮儿闭起眼睛冲进他迎上来的怀抱里。
「……!」
她已经用尽全力撞上去了,李察却文风不动。
力道不足。她苍白着脸用力抱紧他,他也用同样力道回抱她。
「——太好了,你有这样的力气抱住我,表示你无恙。」
传来安心的呢喃声,好像布之类的东西压住她的脖子。她终于想起自己受伤的事情,可是她仍紧紧拥着李察。
「因为……我想推倒你,为什么推不倒呢……」
「推倒?现在在这里吗?」
「对啊,这样一支箭也射不中你……」
蜜芮儿焦急地抬头凝视他,她害怕他是不是被箭射中,受伤了,然而只见他安抚似地微笑着,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
「很害怕吧?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已经没事了。」
「……啊……?」
「不过你跑得真猛,我有点被你吓到了。」
超从容不迫的感想。凝视着手指缠着布的他,蜜芮儿呆愣住了。她不解地回头——看到后面的景象,瞠大了杏眸。
原本瞄准李察的弓箭全对着大公与亲卫队,而祭坛前,刚才拿剑对着蜜芮儿的男子已经被箭射穿胸膛,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仔细一看,拉着弓的弓箭手当中只有一个人没有弓箭,是他放箭射杀亲卫队,帮助蜜芮儿逃脱。可是,为什么?
(……?啊!)
压低帽缘的弓箭手们,最前面那个是她的救命恩人。蜜芮儿看到他稍微抬高帽子,朝着她灿烂一笑,惊讶地叫了起来:
「佛瑞德!为、为什么……」
「抱歉,不能让对手知道,所以我无法具体向你说明。」李察抱歉地说。
越过他的肩膀,她看到环绕圣堂的回廊上不知道何时站满了士兵,一直到四楼,而且所有士兵都拉弓对准大公。不可能大家都弄错狙击的对象,原本应该是大公所属的弓箭手其实全都是李察这边的士兵,他们埋伏在回廊的扶手阴暗处,以蜜芮儿跑向李察为暗号配置——
形势逆转了。贵族们骚动,祭坛附近的僧侣慌张地避难。被一脸慌张:心生畏惧的亲卫队围绕着的大公也蹙眉眺望着事态。在这当中,只有一个人貌似满足地微笑着,那就是华特伯爵,说他奇怪还真是奇怪。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公瞪着弓箭手,低沉地问。
这时,并非佛瑞德所在那一团的另一团里,有一名年长的男性开口说:
「我们派驻在西亚兰宫殿的禁卫练兵师团站在王太子殿下这一方。」
「叛徒。全给我送上绞刑台,抓起来。」
亲卫队队员受命要行动,可是这时却有无数支箭射向他们的脚下,造成他们胆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转而望向大公。
「你们听从叛徒拉弓对着我吗?愚蠢。掀起这样的叛变有用吗?马上就会遭到镇压,全处以极刑。」
「咦?你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现在这座宫殿里的叛徒,要被逮捕的人是你。除了您跟亲卫队队员之外,所有人都站在王太子这一边了……等不及新娘登场,早早就步入圣堂的你似乎没有发现。」再次拿起弓箭瞄准目标的佛瑞德笑着说。
就在亲卫队队员们开始惊慌之际,原本瞪视着弓箭手的大公恨恨地将目光转向李察。
「你打算用新娘将艾沙尔伯特殿下引到这里来,实际上被算计的人是你自己。你知道入侵者穿着禁卫兵的制服,对禁卫兵下待机命令,因此禁卫兵才不需要出去追捕新娘大盗,可以顺利在这里摆好阵形。成为瓮中之鳖的人是你。」
「……你是说你们预料到我会下待机命令,因此故意打扮成禁卫兵吸引我的目光,带走新娘吗?」
「是这样吗?如果是,你可完全中计了。」佛瑞德开心地说,拉弓瞄准大公。
听他这么说,蜜芮儿这才想起在更衣室换下衣服后,李察就没有穿禁卫兵的制服了,那是因为已经确认大公下了待机命令,所以已经没必要假扮禁卫兵了吗?
弓箭队的男子接着说:
「束手就擒吧,圣堂外的亲卫队已经被殿下的军队制伏了。」
「不可能……!连骑士团团长都叛变了吗?」
「我们就是在总师团长的号令下聚集在这里,很快地派驻国界的各部队也会接到通知,你要阻止殿下向邻国求助,企图夹攻殿下的打算已经破灭了。」面对脸色大变的亲卫队,弓箭队的男子严肃地说。
蜜芮儿也惊讶地抬眸望向身旁的李察。
(他在何时做了这么多事呢……?)
知道蜜芮儿在宫里之后才让局势逆转,就时间上而雷不可能。也就是说从以前就开始秘密进行吗?然后在今天实现。
「我知道你悄悄在宫里运作……没想到连总师团团长都被你骗了,你究竟是使用了多卑劣的手段?」
大公故意选择贬低的字眼,然而乍看平静的他,眼眸里已经出现憎恨的色彩。被将计就计而导致自己陷于绝境之事让他愤怒,却也无法否认现状——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恶毒。
不过表情严肃的李察也冷静地与他对视,「我这八年也不是单纯潜伏着而已,我活着就是为了将践踏西亚兰的骄傲,污蠛大公家一族名声的宵小之徒拉下台。这就是结果。」他轻轻地往门
那边望去。
最靠近门的弓箭手拉开圣堂的正门,门外有身穿骑士团制服的人待命着,等待通知。看封霸
在最前端的杰克等熟悉的面孔,蜜芮儿也很吃惊,不过让她不由得屏息的却是在他们的保护下走进来的人物。
「基尔福德殿下……?」贵族间响起惊愕声。
他预测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带着苦笑缓缓走过来,站在李察身旁。
「基尔福德……你也没死?」这下大公也呆愣住了。早在十年前就应该已经死亡的双胞胎弟弟的出现带给他很大的冲击,让他的脸上失去了从容。
「这位是前大公艾德蒙殿下的第一公子基尔福德殿下,也就是我的兄长,他在十年前因为卷入一场阴谋而差点丧命,幸好偷偷从宫廷里逃出,捡回了一条命。这个男人就是那场阴谋的首领,他取代了兄长,在两年后引起那起事件。现在在这里的大公基尔福德是假冒的,他的真名叫做奥斯瓦尔德。」
贵族们跟僧侣们都不可置信地来回看着简直就像镜子里外的两个男子。当蜜芮儿告发时还不相信的人实际看到「证据」也不得不相信。他们除了发色与长度,以及服装不同之外,根本酷似到让人有不祥的预兆。
「死不成的两个人吗?你们还真是好狗运。」大公讽刺地说。
李察紧紧盯着他,冷酷的表情下积藏着多年的仇恨,目光里甚至透露出冷酷的火焰。「——奥斯瓦尔德·诺籣,我以杀害艾德蒙一世及其一族,暨国家叛乱罪下令逮捕你。」虽然如此,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依旧保持着冷静这么宣告。
只见大公轻蔑地勾起冷笑说道:「叛变者有何立场那么说?无论你再怎么狡辩,要被判罪的人是你。」
李察沉默地望向门那边。这时罗迪恩、安洁莉卡、尤西斯推着手推车进来,每台车上都堆着大量文件。之后是多名被绳子捆绑住的陌生男子垂头丧气地跟着。
「
这些是当时的关系人的调查报告与证据。关系人指的是杀害莎拉,华特的真凶、经手艾蜜莉亚,诺兰妃——也就是基尔福德殿下母妃生产之人、在神殿带走奥斯瓦尔德的人、负责与达拉斯提亚联系之人、奥斯瓦尔德与兄长交换之后的心腹们……负责照顾作法所需药草的人与加工者也在这里。还有,同时知道八年前真相与双胞胎交换事实的证人也来了。」
骑士团的后方出现矮小的人影。看到走进来的老人,蜜芮儿笑开了。
「我接到蜜芮儿小姐的紧急通知就赶来了,不过我赶马车实在赶太快,现在屁股有点痛。」
「神官长大人……」不看场合的悠哉发言让蜜芮儿呆愣住了。
跟事件有关的人陆续出现,而且全都是来帮李察的。
「愚蠢,你收集再多证据又如何?西亚兰的法庭是照我的意思在运作,就算没有证词我也能让你有罪。」
「到昨天为止是这样,可是今天就不同了,今后会依法做出正确判决,当然八年前那起事件也一样。」
大公沉默不语,象是理解其中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法庭也被你控制住了吗?」
也许完全没预料到吧,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仍看得出来他的动摇。
失去这张牌似乎给他很大的打击,他的眼眸里瞬间闪过凶恶之光。他从祭坛上摆设的闪亮烛台与装饰品当中拿起了一个箱子。「那个老家伙会站在那里,表示你也解放神殿厂吧?不过你实在太缺乏深思熟虑了。他在八年前会见死不救是因为我掌握了神官的命,而那个,命』,现在正在这里。」
是装着(星星)的箱子。察觉这一点,蜜芮儿倒抽了一口气。
大公毫不犹豫,随意抓出几颗(星星),一口气捏碎。
「就算神殿得到解放,性命却因此失去,我想神官们也受不了吧,现在大概正在诅咒愚蠢的王太子下了错误的判断。如何?看到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让跟随你的人因此丧命:心情如何?八年前的你也是这样吧?」
「住手!」蜜芮儿不自觉大叫。
大公面带愉悦的笑意,不断地抓出(星星)捏碎。浓稠的内容物从他的指间滴落,在衣服、地板上形成无数污渍。那些看起来就像喷出来的鲜血,蜜芮儿惊慌地抬头对着身旁的人说:
「叫他住手!那个被捏碎,神官那些人就……」
李察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目光犀利地盯着大公看的李察对蜜芮儿点点头,在大公又再度抓出(星星)想捏碎时,他终于开口了,,
「那些只是模造的赝品。」
大公顿住了,他面带奇妙的表情凝视着李察,「……赝品?」
「真品已经拿回来了,现在应该放回神殿里去了,对吧,神官长大人?」佛瑞德从弓箭手那边走过来,他穿着男装又戴着帽子,大公似乎并没有察觉他是替身新娘。
只是,看到神官长及其他人都不惊讶,大公也理解到(星星)真的是赝品。「怎么可能,这个东西我一直放在身边。」
「哎呀,就是说我们这边的人已经渗透到你身边了啊。」
听到佛瑞德笑着说,大公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沉默了半晌,接着哑口无言地望向华特伯爵,「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
在这种情况下大概口(有一个人不惊慌也不紧迫,一直面带微笑,那就是伯爵。听到大公询问原因,他理解地轻轻点头说:
「大公殿下,不,奥斯瓦尔德先生,你并不信任我,对吗?那么对于这种情况你应该可以理解,不是吗?我一开始在写计划时就想象到这个场景,因此我并无特别感想。」
「你……你真的私通艾沙尔伯特?你把情报透露给他!」
「没有,我在那方面并没有提供协助,你不是派了卧底到我身边吗?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今天会发生这种情况,全都是李希特大人的作为,不愧是我的王太子殿下——」
伯爵满意地凝视着李察,后来终于察觉大公瞪视着他,随即面露微笑地回应.,
「我在你的命令下查出亡命中的一族去向,不过我只告诉你将来可能会妨碍李希特大人即位之人的卜落,而你也满心欢喜地解决掉那些人,托你的福,现在会阻碍李希特大人回国与即位的人只剩下你了。我能做的只有这样……谢谢你让我能够为李希特大人做事。」伯爵缓缓地解说。
那是他的真心话?还是激烈的讽刺?
无论是什么,现在的大公肯定气得七窍生烟,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
而李察的脸色则是愈来愈严厉。无论他是否早已得知伯爵的那种「帮助」,对他而言都是一大冲击。伯爵为了王太子不择手段的心田i也让蜜芮儿毛骨悚然。
「你的确拥有某种程度的智慧与武力,可是终究不过那种程度,如果没有狂信派的庇护,你个人完全没有价值。不过做为让王太子打倒的敌人,你倒是很称职,恶毒又微不足道的丑角。」
伯爵柔声地这么下定论,仿佛寻求同意似地望向李察。
如果没有发生要对她施法,将她当做活祭品之事,蜜芮儿很可能会误以为他是一个由衷为了王太子而努力的人。
大圣堂的气氛一变。原本以为李察的回归会困难重重,可他也华丽地展翅,顺利着地。而原本以绝对权力与恐怖控制一切的大公则慢慢失去了可憎的光辉。
「—我要更正一件事。」
目光锁住仍旧坐在沙发上的大公,李察毅然开口道。
「在你对我的兄弟及全族人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承认你是兄长,以后别再叫我弟弟。」
大公僵着一张脸,目光憎恨地瞪回去。「别太自大,小子……!就算情况改变,你以为我会害怕吗?对我而言,要在这里杀掉你依旧是轻而易举。」
不知不觉两方都露出另一个面目。已经没有余力扮演自己,被扯掉面具的大公,以及从原本是为了拯救恋人而来的骑士摇身变成掌权者的李察。很明显地看得出来谁占优势,不过因为大公一站起来就夺走身旁亲卫队队员的剑指着李察,因此四周又开始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取剑,我要在今后将归于我麾下的这些人面前好好修理你。如果你认为自己是骑土,应该明白不接受挑战是多大的耻辱吧?」
听得出来他在挑衅。他环顾在场的骑士团团员们后,再度开口:
「墙头草的叛徒们!你们要替他站出来吗?那个软弱的王太子似乎害怕跟我对战,对温室长大的胆小鬼而言,身经百战的剑法是否太刺激了呢?」
听到嘲笑般的叫阵声,骑士们全都非常愤怒,因为他们身为骑士的骄傲与奉为主子的李察都受到侮辱。在这种情况下,纵使看得出来是赤裸裸的挑拨,仍必须接受挑战,只是一道冷静的声音制止了他们。
「——好,我就奉陪。」
蜜芮儿惊讶地抬头。李察表情严肃但不见动摇,倒是周围的骑士们面露焦急。
「殿下——」
「为了西亚兰的名声,我不会输。」
李察盯着大公,打断小声想要说些什么的杰克。杰克凝视着他的表情,随即严肃地瞄了眼背后,「拿剑来。」
罗迪恩迅速递出剑。那是刚才李察为了蜜芮儿而舍弃的那把剑。李察拿过剑来确认后,便把蜜芮儿托付给罗迪恩。「到后面去吧,这里很危险。」
「……」李察沉着地催促,留下微笑后便往前走。
没有比这个时候还叫不出他的名字更让蜜芮儿着急。
(大公说他曾在南大陆上过战场,而且力道似乎也比外表看起来的强。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招数,李察真的能应付得来吗……?)
就算相信李察,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不担心。仔细一看,身旁的罗迪恩、杰克、伊塞尔斯也都带着紧张的严肃表情凝视着。
圣堂内的一对一跟决斗不一样,没有任何号令就开始了。先发攻击的大公的剑术力道十足,让周围观看的人不禁屏息。
挡住攻击,交锋迎战的李察仍旧保持着严肃且冷静的表情。而对手大公的脸上已不见往日的面无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眼的表情。他露出冷笑,左手绕到背后。
「……!」察觉他伸回来的左手上握着小刀,李察迅速后退。
小刀划过李察鼻尖,他为厂闪避而有一瞬间没站稳。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有何好吃惊?这样的攻击就能让你踉呛,还真没用的王太子殿下。」
「……不知羞耻。」面对哈哈大笑的大公,李察只是冷冷地这么说。
长剑与小刀这种不合常规的双剑术乍看混乱,但是不断出招的攻击却也很扎实。看到只是防守的李察似乎节节败退,骑士们打算拔剑。
「等等——殿下的气息乱了。」
立刻出声制止的人是杰克。他马上又把视线转回去,专心地看着王太子的动作。身旁拿着弓箭的伊塞尔斯也出声问:
「要射吗?」
与其持剑参战,或许用弓箭从远方射过去会比较有帮助,只不过在不停交换位
置的战斗中这么做也有可能危及王太子的安全。
杰克依旧紧盯着两人。他摇摇头,伸手握住剑的护手。
「危急时我会出手。」
他这么说,侧脸布满了紧张。看到他的表情,蜜芮儿脸上的血色全无,只是用力握紧双拳。
大公不断辱骂李察,不停进攻。因为被侮辱的对象是王太子,周围观看的人群愈来愈焦躁与生气,然而当事人李察却几乎面不改色。
——终于,圣堂内开始出现另一种骚动声。
随着时间的经过,反而是大公的脸色开始变了。他的剑法慢慢失去准确性,谩骂的声音也渐渐失去力道。原本处于优势的他似乎终于察觉他一直以为李察只是防守,其实却是扎实地进攻。
脸色没变,连汗水一滴都不见的李察在骂声停止之际开口问: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这个臭小子!」
大公的眼神里燃烧着憎恨,狠狠地盯着李察。他丢掉刀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砍向李察。李察挡住他的攻势,跟他交锋,然后冷冷地看着他说:
「如果没有,那就到此为止。」
话才剐落,他便反手将对方推回去并且后退,接着在大公尚来不及调整姿势时迅速击飞大公手上的剑。剑掉落在远方,发出金属声,可是李察连确认的时间都没有给予便继续进攻,挥剑由下往上砍,正呆愣着的大公从鼻梁到额头正中央被划伤了。
——转瞬之间的攻击让大圣堂寂静无声。
额头中央流着血的大公步伐蹒跚,一屁股往地上跌坐下去。李察一边挥掉剑上的血滴,一边往对方走过去,持剑顶住对方的喉咙。
「——别动。」李察以蜜芮儿从未听过的冷酷声音命令道。
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大公抬头望着李察,不过可能是因为从未有过被这样对待的经验,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只是喘息着。最后他象是断线般地开始狂笑。
「你要杀我吗?你也要杀自己的同族吗?你也跟我一样!这个国家的王太子是杀人犯!」大概是想要求饶吧,大公发出惨不忍睹的声音说。
围观者厌恶地瞪着他,可是李察却不为所动。
「我说别动。」
大公的喉咙僵硬。李察依旧瞄准目标,保持水平地挥剑。
「住手……杀人啦!」大公尖叫。
蜜芮儿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将脸埋入身旁的罗迪恩背上。
——叩!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
蜜芮儿战战兢兢地抬头望过去,只见大公瞪大双眼坐在地上,而李察正从他身边的地上捡起东西。原来是挂在大公脖子上的西亚兰蓝色宝石。
李察收起剑,拔出配戴在右侧的国宝之剑,将宝石嵌入空着的洞。蜜芮儿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她看到大公胆怯地往后退,接着又看到李察高高举起国宝之剑。
一——啊啊!」
在大公再度发出的尖叫声中,他背后高挂的紫色大旗被切成两半,然后轻轻飘落在「脸茫然的大公头上。
「……这把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李察冷冷地说,抬头转向骑士团,「逮捕叛徒奥斯瓦尔德,诺兰,那边那些私兵也同样逮捕。」
杰克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指挥部下捆绑亲卫队队员,同时亲自逮捕大公。
大公已经露出那样的丑态却似乎还不肯认输,他被拉起来的同时还是用憎恨的眼神瞪着李察,「你别以为你获胜了,我会想办法拉你下台,让你尝到同样的绝望。」
正将宝剑递给罗迪恩收拾的李察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奉你为教主的狂信派丢下重要的教主逃亡了,请问你要如何拉我下台?」
「……逃了?丢下我?」或许认为事到如今那是仅存的棋子吧,知道自己被抛下,大公顿时说不出话来。
「不用你有那种打算,我也打算跟你促膝长谈,我有太多问题想找答案了。」
「……你这小子……给我记住!」
身上的镀金一片片剥落,是谁将他矫饰成这个模样呢?是他本人?是其他人?还是非人的什么」呢?
留下不象是过去以恐怖统治宫廷之人所说的丢人台词,大公在骑士们的包围下被带走了。
大圣堂内立刻开始骚动。一直布阵到四楼的弓箭手们正在撤退、贵族的绅士淑女与僧侣们夸张地讨论着、骑士团忙着阻止人群接近王太子,现场乱成一团。
而蜜芮儿这边也有骚动的源头正向她袭来。
「蜜芮儿——呜!」
「唔!」
佛瑞德用力抱过来,完全不理会妹妹的悲鸣,径自将妹妹的脸揽过来。
「哇啊啊啊,我好想你!」
「呃……喂!哇什么哇,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他出场得太自然了,蜜芮儿差点被蒙骗过去,她想起他应该是去见华特伯爵后就行踪不明。蜜芮儿逼问,说自己非常担心,结果只见他依旧牢牢抱着蜜芮儿,假哭地说:
「我被坏人抓走了,他嫉妒我的美貌。」
「就是那个人——」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的是华特伯爵。在人群你来我往的圣堂内,只有他还是保持着静静的微笑伫立着。
「真奇怪,我明明交代下属立刻把你处理掉……你那时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现在看起来却很有活力嘛。」
听到伯爵说出可怕的话,蜜芮儿瞠大了双眸,而佛瑞德则是停止假哭,面带灿烂笑容地转向他说:
「啊啊,你说那个啊,那是道具帽,头顶是双层的,里面放了血浆的纸袋,只要稍微施压就会破掉流出来,看起来像流血。戴上去时如果不小心可是会很惨,所以要小心谨慎地拿着。」
伯一爵似乎懂了,笑着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会那么小心翼翼地保护那顶帽子。」
「是啊,就是那么一回事——对了,那时候我也注意到房间里还躲着另一个人喔,虽然他屏息着,却完全隐藏不了自己的杀气。啊,还有你那个部下奈德,他也告诉我很多事。」
伯爵微微眨眨眼,不过立刻勾起微笑,只是那笑容并不从容。
「……怎么可能,那个男人从好几年前就跟着我了。」
「没错,所以我才拉拢他啊。虽然他不知道你计划绑架我,也不知道法术之类的事情,不过他知道你把我引出去似乎有什么打算,因此在事前赶忙来通知我。虽然我没有时间联络部下,可是知道那些已经够我想出对策了。」
如同唱歌般流畅地陈述后,佛瑞德露出无与伦比的笑容凝睇着伯爵接着说:
「去见你我怎么会毫无防备呢?要杀我你应该自己动手的,就是交给别人才会变成这样。」
(……看起来好开心……)
蜜芮儿目不转睛地望着哇哈哈地讲出原委的哥哥,她相信他绝不会束手就擒,但是看到他的表情,她还是觉得无力戚十足。刚才的印象似乎是伯爵利用大公,让大公替他做事,而佛瑞德居然让那个伯爵哑口无言,代表佛瑞德更加厉害、更加腹黑吗?
「(星星)你是怎样掉包的?那不是保管在大公的房间里吗?那之后你应该被送出宫殿,到今天为止没机会再进来,不是吗?」
「简单啊,因为在被你绑架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赝品了。」
「那个时候……?」
「是啊,真品很早以前我就拿到了,那是在一名美丽的贵妇人的协助下取得的,不过今天就先不谈这件事了。我把东西拿给熟识的师傅看,请他制作赝品——我知道那是不能携带出去的东西,但是为了成大业也只能做一点小牺牲。那名天才师傅看不出材质,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帮
忙做出相似的成品来,真的模仿得很像。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放回假大公的房间,我思考了好久,终于想到只要我拿回那里你就会回收帮我放回去了。」
伯爵一脸怔忡地看着佛瑞德面带笑容地解释,最后苦笑着露出「被算计了」的表情。
佛瑞德被伯爵绑架时真品就已经被换掉了,代表他在大公的房间里捏碎的(星星)是假的。
了解这一点,蜜芮儿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难怪刚才李察跟神官长他们才会完全不惊慌。)
跟大公的对决获胜的李察正与骑士团团员们说话、下指令。大公被带走后,原本以为他们能好好说话了,没想到部属们接二连三找他说话。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无可奈何吧。
(……咦?不过对伯爵有下逮捕令吗?)
蜜芮儿诧异地拉回视线,正巧迎上他的目光。禁卫兵正拿着绳子要捆绑他。
「——法术似乎没见效,真可惜。」伯爵微笑着,他的表情温柔,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找来法师,强势要对她施法的人。
所以当他以异常的动作甩开身旁的禁卫兵,掏出短剑拔剑时,蜜芮儿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如同我上次说过的,请容许我采用别的手段,」伯爵对着蜜芮儿微笑,突然迈开脚步向她冲过来,「麻烦你为莎拉死。」
是怎样的命运
的恶作剧呢?她跟伯爵之间没有任何遮蔽物,蜜芮儿呆愣在原地,望着从空荡荡的空间一路冲过来的他,以及闪着锐利的光芒指着自己的短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旁边扑过来。
「……!」
佛瑞德一看到伯爵的动作就立即拔剑,可是就在他毫不迟疑地要挥剑砍过去那一剎那蜜芮儿撞了过来,他大吃一惊,连忙抱住她。
两人顿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同时抬头,就看到原本跟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李察正代替蜜芮儿与伯爵对峙着。
一触即发的寂静笼罩四周,时间彷佛静止了,所有人都伫立原地,即使看到鲜血啪啪地滴落也一动也不动。
慢慢地,伯爵察觉眼前站着的人不是他的对象,这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李希特大人……你的身分尊贵,不能这样流血。」传来挂心担忧的声音。不该在这种场合响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带着奇妙的氛围。
李察直勾勾地锁住伯爵,他的侧脸看起来苦涩又悲伤。
「……不是我,是你的血。」
伯爵缓缓低下头,看到应该握在自己手中的短剑竟然刺中自己的手臂,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后,他将视线转向缩在佛瑞德怀中的蜜芮儿,似乎非常可惜地叹息。
「——带走。」
听到李察下命令的声音,这才缓和了现场的一触即发。血不停地从手腕滴下来,华特伯爵却面不改色,这时一群禁卫兵围上去捆绑他。
李察沉默不语地看着伯爵。察觉李察的手在流血,蜜芮儿大吃一惊,连忙冲过去。
她的心跳异常地快,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差点被杀,后知后觉地现在才晓得害怕的缘故,还是因为看到李察的手染了鲜血的关系。她用围裙帮他擦拭着血,白色围裙上的血渍却愈来愈多。
「……你真的没受伤吗?」蜜芮儿低声问,李察也以压抑的声音回答:「不是什么大伤,别说,会引起骚动。」
仔细一看,手背上有一处还在流血的新伤口。蜜芮儿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就看到李察微笑着,彷佛在说「我没事」,她也只好闭起嘴巴点头。
「——蜜芮儿小姐。」
伯爵被绳子捆绑住,这次真的要被带走了,他以一如往常的口气说:
「我不会放弃的,今后还是会有二月十七日来临……请等我到那一天。」
他面露微笑。她听得出来他要她等待成为活祭品的那一天来临,他该不会每年都会来袭击她吧——蜜芮儿觉得毛骨悚然,不自觉牢牢抓住李察。
李察抱紧蜜芮儿,眼神投向伯爵,最后他叹息着说:
「不……不会再有那一天了。」
接收到李察的视线,佛瑞德点了点头。他招手呼唤某人,然后严肃地看着伯爵说:
「我委托认识的盗贼朋友,从你的同伴那里偷来了某样东西。你原本计划在今夜之前送进宫里,对吗?恰好赶上了。就是这个。」
被招来的人是罗迪恩。他把东西送来后,佛瑞德便揭去了上面覆盖着的布,「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那是一个四角形的玻璃箱,里面闪烁着暖色系光芒,乍看象是一盏灯。
伯爵的脸色变了。看着他呆愣地凝视着,佛瑞德接着说:
「没错——这就是你说的,莎拉·华特的灵魂。」
在众人惊愕目光的凝视下,佛瑞德打开了箱盖。
看到他拿出箱里发光的物体,伯爵的脸色僵硬了起来,「你要对莎拉做什么?」
佛瑞德取出来的东西似乎是某种物体,可是因为发着光,看不清楚内容物。看佛瑞德从容不迫地拿起来,应该不烫也没有什么刺激性。他将东西放在掌心,匆地朝着它吹了口气,「华特伯爵,我很抱歉要告知你……这并不是莎拉小姐的灵魂。」
伯爵露出困惑且僵硬的表情,「说什么蠢话……那是莎拉,我把她从天堂叫回来的。」
「哦,天堂啊。」佛瑞德扫兴地回应,接着轻轻摇头,「非也,这是在大陆西部的沙丘采集到的一种矿石,它会像这样闪烁着光芒,有时候选会看起来像火焰般摇曳,美得神秘且不可思议——可是,这只是单纯的沙子的凝固体。」
「……」
「我是刚才才收到这个东西,不过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东西,因为这个还满有名的,反倒是你不知道让我比较惊讶,连这种事都没看穿,还说什么是你妹妹的灵魂……」
伯爵不发一语地凝视着那个。佛瑞德等着他说些什么,不过后来放弃了,叹了口气,瞄了眼李察,「我想你知道,我不像他那么仁慈,我不允许家妹的性命因为这种赝品而受到威胁——」
话刚说完,佛瑞德便用力握紧手心里的发光体。当他再度缓缓张开手时,如沙子般的束西沙沙地从手心滑落。
「你的『二月十七日h再也不会来临,如果你无法理解这点,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当沙子全部滑落时,手心上的发光体也消失了。
愕然地看着这一切的伯爵抬头望着佛瑞德,喃喃地说:
「你是恶魔吗……?居然以这种不可理喻的方式……夺走我最爱的妹妹。」
佛瑞德轻挑单眉迎向他的目光,嘲讽地冷笑,「看来你终于了解我的心情了,我总算舒畅了。啊,还有,你大本营里的魔法阵跟祭坛都被我破坏了,你再也不能做那种事了。」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岁月在那上头吗……!」
「那可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两件事。其一,死人不会复苏,其二,跟你花费心血做那种变态研究一样,我为了报复别人对我做过的事,同样不惜代价。还有,这场战争获胜的人是我——啊,变成三件事了。」
原本摆出高压的傲慢态度,最后却态度倏变地笑着补充,蜜芮儿心想实在不知道谁才是坏人,眼神瞄向伯爵。
他茫然地被带走,脸上看不到往常的从容。当他的视线有一瞬间朝向她身旁的李察时,蜜芮儿一惊。
(——他刚才……笑了?)
妹妹的灵魂被破坏,他应该被击败了,可是为什么呢?他露出满足的微笑。
(为什么……?)
蜜芮儿困惑地目送伯爵离开大圣堂的背影。这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依旧牢牢抱着李察,一抬头,就见到李察表情严肃地凝视着她,「很抱歉让你受惊吓了,为了布下这个阵形而利用你的事情,我也道歉。带着新娘逃跑,无论穿什么都醒目,因此我们才想到只要反过来利用,就能锁定敌人,只是没想到敌人的布兵比我们想象中快……真的很抱歉。」
蜜芮儿歪着头,一时不解李察的话,后来她终于弄懂了,摇摇头说:
「别这么说,我很佩服你一次能做那么多事,你真的很聪明耶!而且这下子我终于觉得自己对你有帮助了……我有帮到你吧?」
李察脸上浮现尴尬的淡淡苦笑,最后只能点头。「——我请人帮你包扎,你先回去。」
一看,安洁莉卡正站在他背后。蜜芮儿这才想起自己受伤的事,点点头打算离开。这时李察拉住她的手,留住她说:
「我一定会去接你——等我。」
「……好。」
李察轻吻蜜芮儿的指尖,随即微笑放开手,走向骑士团团员们等待着的那一头。
「你刚才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在特别准备的房间里接受治疗的蜜芮儿瞄了眼跟着她进来的佛瑞德,这么说。
躺在躺椅上的他耸耸肩,彷佛在说终于出了一口气。
「有吗?他应该戚谢我只做到这样就收手了。其实我想做的事情还很多,我可是努力地自我约束了耶。」
「你那么做他一定会恨你,下次说不定就针对你。」
「哈哈,欢迎之至。」
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他一定会开心地接受挑战吧,那样的景象彷佛历历在目。蜜芮儿沉默不语,佛瑞德不满地坐起身来,「你该不会同情他吧?他差点杀了你,他是坏人。」
「没有,我没有同情他……只是,莎拉被杀害这件事,莎拉跟他都很可怜。」
还有,为此戚到责任的李察也很可怜。说到底,这三个人都没有错,是别的人为了做坏事而引起的悲剧。
「的确,被那种家伙杀害,莎拉小姐死得真冤枉。可是伯爵也是自作自受,他不仅想要替妹妹报仇,还想用法术找回妹妹,让她嫁给他看中的人,而且还觉得那样是理所当然,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佛瑞德冷言冷语地这么说,匆地眼神变得险恶,「对我妹妹出手就是罪恶,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戏弄蜜芮儿找乐趣。」
「什……」
「抗议无效。」
「抗议!」
蜜芮儿立刻出声,同时抓住了他的胸膛,「你干嘛耍帅说那些可怕的话?你呀,说什么被伯爵抓走,还不是你自愿被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啊哈哈,抱歉抱歉。」
「有什么好笑!你要那么做之前请先通知我!你不见了,能假扮新娘的人只有我,当时因为事态紧急……」
蜜芮儿不停摇晃佛瑞德,说出自己的怒气。这时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蹙起秀眉问:
「…喂,希望是我多想……你是不是看准我一定会进宫,打算好要我当替身,所以才会离
开……?」
虽然觉得不可能,可是他有前科,难怪她会怀疑。
佛瑞德眨眨眼,似乎在思忖着什么,随即面带笑容打哈哈,「呃哈。」
蜜芮儿瞠目结舌。佛瑞德的动作很可爱,可惜在双胞胎妹妹身上起不了作用。
「呃哈什么!为什么老是要骗我?你该不会是讨厌我吧?」
「怎么可能—在这世界上我最爱你了,我们是一体的,你是我的一半不是吗?另一个我。」
佛瑞德点了点她的鼻尖。
蜜芮儿觉得自己气得快脑充血了,「那为什么要让我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情!算了,我这一阵子都不要跟你说话了!」
「哎呀,蜜芮儿——」佛瑞德发出悲伤的声音,想唤住气得怒目横眉地走出去的蜜芮儿,不过当然留不住她。
安洁莉卡也追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时,尤西斯诧异地问:
「——为什么说那种谎?华特伯爵之事很突然,队长你改变作战计划跟蜜芮儿小姐进宫来都是偶发事件不是吗?」
佛瑞德悠哉地仰躺在躺椅上,满不在乎地说:
「因为身为兄长,希望妹妹认为自己的哥哥,可以预知未来,好厉害!哥哥好酷!』,不是吗?」
「在她那么认为之前已经先宣布跟你绝交了……」尤西斯受不了地说。
佛瑞德哈哈大笑,并竖起耳朵。
他听到远方传来万岁的声音,因为是在恭贺王太子的回归吧。
佛瑞德闭起眼睛,无止境地聆听着好友实现愿望的这一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