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8:06
当韦伯维尔维特回到深山町马凯基老夫妇家的时候,夜空已经开始泛白。
在夜间的过道上行走数小时。如果路上没有遇到计程车的话,就算到了早上也回不了镇上。在那偏僻的地方能够幸运地遇上空车,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生气。幸运之神应该在Rider与Saber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眷顾才对。对这种错位的运气,只能能感到悲哀。
从计程车下来,韦伯为这漫长的夜行军发出长叹,这时,他听到有人呼唤自己。
「喂,韦伯,过来,来这里。」
发出声音的地方竟然是头顶。
他抬头一看,本以为还在熟睡的屋主古兰老人正坐在二楼的屋顶上,朝站在门口的自己挥手。
「爷爷?你在做什么啊?」
「好啦好啦,你快上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有话?这个为什么又跑到屋顶呢?」
「在这里能欣赏到平时无法看到的风景。是能够最早沐浴清晨光辉的最佳场所。」
这种奇怪行为只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说实话,韦伯并不想奉陪。忍受着夜间的寒气,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现在只想尽快钻进床上,让疲倦的身体得到休息。
「爷爷有话,能不能等到白天再说?」
「别这么说嘛。」
虽然语气平静,古兰老人却很固执.
「还是上去吧,小子。那位老人看起来很想和你说些什么。」
一个只有韦伯能听到的粗犷声音,在他的肩头这样对他说道。Rider终于承诺保存魔力,在与Saber一战之后的归途上一直保持灵体化状态。
「我会在附近四处视察情况的,别在意。」
「不是在不在意」
韦伯刚想反驳,却连忙噤声。因为古兰老人看不到灵体化的Servant的,如果韦伯说话,看起来就像在奇怪的自言自语。
「每个家伙都不顾及我的立场」
在圣杯战争即将迎来终结的,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配这个毫无关系的老人,韦伯不禁感到愤慨,可是,因此而争论的话只会让时间拖得更长,就算不是那样,被问起早上回来的原因,自己也会陷入无言以对的境地。结果,韦伯只好朝老人所在的屋顶走去。
玛凯基家和附近的房屋有一个不同点,那就是屋顶有小屋和天窗。登上从二楼楼梯过道延伸向屋顶小屋的梯子,就很容易从天窗爬到屋顶上,这并不是偶然间造成这样的,而是在建造这栋房子的时候,就设计成容易登上屋顶的构造。习惯了的话,登上屋顶是件很轻松的事。
虽然能如此轻易地登上屋顶,但必须忍耐冬日那降霜的冰冷清晨。从天窗出来的韦伯,被北风吹得瑟瑟发抖。由于完全没有遮挡物,风中的寒冷是在地上所不能及的。
「坐吧。给,我装备了咖啡,喝了暖暖身子。」
古兰老人一边朗声说着,一边把保温瓶中冒着热气的液体倒在杯中。穿着羽绒服,外面还裹着几床毛毯,看来老人已经做好完全的御寒准备了。韦伯想不明白老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爷爷你从什么时候就坐在这里了?」
「天泛白的时候我醒来,发现你还没回来,而且,这个时候也可以眺望春天的星座,所以我想看着天空,等待孙子的归来」
听到这种如醉如癫语般的话,韦伯没有出声,而是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居然会想到特意早期眺望星座,人一上了岁数就有这种闲心吗?
「怎么了,韦伯,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这里吗?和我一起看过许多次星星,还记得吗?」
「嗯好像是吧。」
韦伯一边随口敷衍着他所说的这些自己毫无印象的往事,一边放眼望向眼下的景色。
由于地基位于山丘斜面,从屋顶可以看到从深山町到海岸的冬木市全城。空气清凛,海面被黎明染成珍珠色,能够用视觉辨别出航向远方的帆影。
「怎么样,精致不错吧?」
「」
对韦伯而言,这是战场的全景。他的心中无暇欣赏这种美景。
「起初是因为出差而踏上了这片土地当和玛萨商量埋骨于冬木这片土地的时候,他还要求了两件事。房屋建在深山之丘,一定要能从天窗爬到屋顶可是,克里斯那家伙还是忘不了多伦多。那些家伙只想着不愿意被当成日本人养大。」
沉浸在回忆中的古兰老人的眼神望向大海的彼端,望着离开的儿子们所在的故乡。
「你这么喜欢日本吗?」
「算是吧。不过,要说这就是与儿子们吵架、分别的理由的话说实在的,我很后悔」
老人感怀着孤独的岁月,发出一声叹息。
「像这样坐在屋顶上和孙子一起看星星,是我一直抱有的梦想。虽然没期待过会实现。」
「啊?」
混着苦笑的抒怀中有种明显的不协调感,这让韦伯一怔。
就像是愚弄他一样,古兰老人静静地摇了摇头,说道。
「真正的孙子们从来没陪我来过屋顶。玛萨也很怕高的地方。看星星的时候,总是只有我一个人」
「」
比起危机感和尴尬更能彻底地让韦伯受到打击的,是羞耻的感觉。
「我说,韦伯,你不是我们的孙子吧?」
暗示被解除了而且是被这个毫无魔术素养的善良老人。
「我」
「嗯,你是谁呢。是谁都无所谓,虽然我和玛萨一直相信你是我们的孙子,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不过,活了这么长时间,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无论怎么想还是不可思议总之你平时的表现就比我们的孙子温柔得多。」
「你不生气吗?」
韦伯小声地询问道。古兰老人面带复杂而平静的表情,说道。
「这个嘛,生气是当然的。不过,玛萨最近经常开心地笑,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从这一点上,我反而要感谢你。」
「」
「而且,看起来,你并不是带着对我们的恶意住进来的,不管是你还识那个叫什么阿莱克斯的男人,都是现在难得的率直的年轻人。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这种事情我就算想理解也理解不了。」
按照韦伯的判断,现在这个老人毫无防备,过于迟钝。时钟塔学院里的小白鼠都比他聪明。
为什么不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指责自己。对于只知道魔术协会这个狭小世界的韦伯而言,老人的宽容是他难以理解的事。
「或者说,也许是由于不知道你们的事情,我才能这样请求可以的话,希望这样的关系能在保持一段时间。先不说我,玛萨大概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不管是梦还是什么,和温柔的孙子一起生活的时光,是我们难得的宝物。」
韦伯不忍看老人的模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总有一天会创造出神秘奥义的手。自己一定拥有这样的才能即使被别人否定,至少,自己对这种可能性坚信不疑。
可是,结果如何呢。
连催眠暗示这种基础中的基础都没很好地完成。无论是运气不好,还是事故,这些接口都毫无用处。甚至对这个请求自己「再多哄骗我们一阵吧。」的善良老人,自己的术都无法维持满意的效果。
如果是那个男人,只要笑着把酒言欢,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韦伯?维尔维特的魔术不仅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他自己反而领受了对方的温情。
除了悔恨,还有一丝滑稽是的,自己只是个小丑。
韦伯注视着虚空,对周围毫无察觉,陷入沉思之中。现在,他十分理解在时钟塔嘲笑他的那些家伙的心境。韦伯自身也和那些家伙一起,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虽然这样说,他却笑不出来。古兰?玛凯基和玛萨夫妇并不是期待着喜剧。
他们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对韦伯提出真挚的请求。回想起来,自己不被当作嘲笑的对象,这还是头一次。
「很抱歉,我无法向你作出承诺。甚至无法保证下次能平安回到这里。」
「这么说,你们是在做有生命危险的事啊?」
「是的。」
Saber的宝具在眼前闪过寒光,是半天以前发生的事。那时所看到的死之深渊,韦伯不会这么轻易忘却。
古兰老人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沉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那种事对你有多重要但希望你听我说这句话。在活过大半辈子之后回顾人生,回发现没有一件事能与生命相提并论的。」
这种论调,与韦伯赌上青春的原因背道而驰。
所谓磨道,是下定必死决心之后才能开始
的惟有燃烧生命方能达到至高境界,这是至今为止他努力的方向。
可是,如果要找寻合适自己的生存之道,这位平静的老人所说的话也许才是真理。
韦伯怀抱无言以对的失落感,凝视着朝霞。
他还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第四次圣杯战争迎来了最后一日-
17:21:41
这一天,作为前所未有的异常天象发生之日,在冬木市的人们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连日的北风如梦中一般突然停止,沉重而浑浊的空气在夏天般的烈日照射下烟消云散,反季节的阳光炽热无比。气象预报专家都无法解释的高温多湿天气,只出现在以冬木市为中心的地域,市民们产生了奇怪的预感而骚动起来。
接二连三发生的都市游击事件、残酷的猎奇杀人案件以及幼儿失踪事件依然找不到解决的突破口,宵禁令的接触仍然遥遥无期,前天,在未远川还发生了工业废水灾害连日的怪事挑动着人们脆弱的神经,对已经筋疲力尽的人们而言,气候的异常是即将发生更大灾难的预兆。
炽热的阳光逐渐改变着影子的角度,卫宫切嗣坐在树荫下,毫无睡意地盯着四周。离上次睡眠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小时以上,他依然紧绷着神经。
处在危机状况下,找机会小睡片刻,以完全的姿态应对突发情况,这是战斗专家的心得。由于已经提前布好结界,无论谁靠近都能立刻醒过来。在保持待命状态的现在,在几分钟之内把意识切换为浅睡眠状态,缓解身上积蓄的疲劳也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的切嗣却没有这种常规的想法,虽然去除感情、保持最佳状态这种做法是「机械」,但不惜烧毁自身也要超越极限的这种做法也是「机械」。让自己自动切换为这种启动状态的,正是迫切逼近的「决胜」的预感。
现在切嗣所处的位置,是位于冬木市深山町西面的圆藏山山腰,柳洞寺背后湖岸。
昨天晚上,切嗣在远坂府邸确认了时臣被杀以及言峰绮礼复出,虽然立刻对新都的教会展开强袭,可是,本是代理人大本营的那里空空如也。不到一小时之前,那里还有人的踪影,从这一点看,时间相差不大。由于侵入间桐邸颇费了些功夫,造成了致命的时间损失。
这时,切丝完全断了搜索爱丽丝菲尔的念头,因为,如果继续执著于她的事,自己将更深地陷入敌人的计策中。为了抓住胜机,切嗣不能成为一个为妻子着想的丈夫,而要成为追求圣杯的Master。
由于失去了可以称为艾因兹贝伦阵营中王牌的「圣杯之器」,切嗣不得不以御三家之外的Master的身份参加圣杯战争。不实施发挥优势、以彻底防守的姿态优势敌人出现失误的计策,而是必须先找出对手发动突袭。在这种考虑下,先于对手行动的有效策略,就是从现在预想的终盘战地点入手,提前布下陷阱。
表面上看起来,圣杯战争形成了生存战的态势,随着战况的推进,逐渐呈现了攻城战之相。只要将执行圣杯降临仪式作为最终目的,确保适合作为祭坛的场所就是胜利者不可避免的问题。
在冬木,有四个地方具有适合召唤圣杯的灵格。
第一位是拥有天然大洞窟「龙洞」的圆藏山。在那里,设置着以由斯苔萨为基盘的大圣杯,作为只有御三家知道的秘密祭坛,从一百八十年前,那里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土地的提供者远坂家拥有把最佳的灵脉当作据点而占有的优先权,可是,充溢于圆藏山的魔力过于强大,以培养下一代术师的场所而言,那里过于危险,所以他们把居城定在第二位的灵脉,那就是现在的远坂邸。尽管那里对打圣杯而言稍有欠缺,但灵力足以支撑圣杯降临。
第三位的灵脉虽然让给了移居而来的间桐家,但那里的灵力与间桐一族的属性不相符,因此间桐邸建在别的地方,原来的灵脉由之后介入的圣堂教会占据。那就是现在的冬木教会所在的山丘。虽然与圆藏山相隔遥远的距离,位于河岸另一边的新都郊外,其灵格却不亚于第一位和第二位。
第四个灵脉以前并不存在于这片土地,而是三大灵脉经魔术加工后流出的变调的魔力源,在一百余年的岁月里积累、聚集于一点而成,也就是后发的灵地。在之后的调查中,确认了那里具有足以进行仪式的灵格,从第三次圣杯战争开始,那里就被标记为候补地。现在,那里是新型住宅区正中央,问题的要点在于,新兴市民会馆就建在那里。
就算得到「圣杯之器」,言峰绮礼也必须在四个地点中的一处完成仪式。如果能提前布下陷阱,设下埋伏,便有足够的机会翻盘。
由于冬木教会处于无人状态,切嗣反而可以优先确保冬木教会和远坂邸这两个第二、第三灵脉。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不幸中之大幸的优势,切嗣在早晨来临之前带了大量的炸药,在这两处建筑设置陷阱,到了白天,则以柳洞寺为新据点,继续视察情况。
切嗣认为绮礼很可能将圆藏山选为进行仪式的场所。敌人从冬木教会消失,虽然有隐藏的意图,但既然放弃了与先确保的灵脉,可以推测他的意图从一开始就是在更高级的灵地进行仪式。这样一想,在消灭了远坂时臣之后,就算得到了远坂邸,绮礼也很干脆地离开了,那么。剩下的只有圆藏山的大圣杯。
当然,这一切也许都只是让对手得到错误情报的障眼法,绮礼再次回到冬木教会和远坂邸的可能性并不是零。因此,切嗣在这两处建筑里布下了一旦踏入就绝无可能生还的陷阱。只要能在爆炸后的瓦砾中得到「圣杯之器」,胜利就不费吹灰之力当然,关于爱丽丝菲尔的生死,他已经不再考虑了。
此外,如果对方意图如此,作为第四灵脉的冬木市民会馆就不能不考虑,不过,关于这个,切丝认为只派遣一个监视用使魔过去就可以了。第三次圣杯战争之后才被确认灵格的那个地方,现在并不属于任何势力,也没有施加任何咒法防御,是一块「未开发的土地」。与其他三处灵地「易守难攻」的地势相比,从魔术战的观点来看,市民会馆完全没有形成任何险要之处。
就算言峰绮礼出现在市民会馆,到时候只要正面攻击就足够了。虽然是最糟糕的情形,但风险也最小。从优先顺序考虑,首要的还是圆藏山。
如果舞弥没事的话,一定可以让她确保市民会馆,而自己以完全的准备迎击绮礼。可是,就算后悔,这也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切嗣突然想起娜塔莉亚死去不久之时的事。没有组队的单独行动次数出乎意料地少。之所以感到意外是因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切嗣一人吧。
回想起来,切丝曾经走过与孤独无缘的人生,那也是比孤独更加残酷的生涯,总有某人陪伴在切嗣的身边,而造成这个「某人」被杀,或者说死亡的原因的,不是别人,正是切嗣自身。
舞弥、爱丽丝菲尔,都是从邂逅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分离的人。结果,又留下切嗣一人独自面对最后之战。以这样的形式开始,又以这样的形式结束,这一定是卫宫切嗣的天命吧。自己这样的人总是要忍受某人丧失生命,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怎能原谅。
设置在寺的山门前的结界,能够感知任何存在的接近。切嗣停止了不必要的感慨,拿着卡立科短冲锋枪观察着寺内的情况。不过,没有必要警戒。靠近的魔力波动,是切嗣早已经熟悉的。
说起来这个最强的助力却没被算进同伴里,切嗣自己也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她还活着。把这个在切嗣的策略之外行动的高贵骑士算进「同伴」中究竟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就算躲藏起来,Servant也不会弄错Master的藏身之处,Saber来到切嗣躲藏的地点,在对话的范围之内以及射击的范围之外这一微妙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个对于亲密交谈过于遥远的距离,正是Servant和Master心灵的距离。
修长的服装,凛然而立的身姿一如既往,可是她的脸上却显露出难以掩饰的憔悴之色。她那侍奉在爱丽斯菲尔身边事的凛然目光,明显地失去了那时的气势。
切嗣以无言的目光迎接她,Saber也只是在形式上打了个招呼,就悄然把目光垂下,开口说道。
「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在寻找爱丽丝菲尔的下落。可是,目前依然毫无线索抱歉。」
这个毫不犹豫放弃了自己的Servant,在昨天晚上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寻找爱丽丝菲尔,切嗣并没有兴趣知道,也没考虑过该如何回答。
到了这个时候,Saber的目的仍然是「拯救爱丽丝菲尔」。
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切嗣精心为言峰绮礼准备死亡陷阱的这段时间,这个Servant也许一直和无头苍蝇一样,在市内奔跑着,搜许爱丽丝菲尔的下落。
这是骑士的坚持,还是对曾经侍奉过的
主人的愚忠她的行动,是完全没有计划性的愚策,同时也是对早已不考虑妻子的生死,着手进行另一计划的切嗣的痛切批判。
当然,Saber并不是为了批判他而来,只不过是搜寻爱丽丝菲尔的途中经过柳洞寺,感受到Master的气息而来。仅仅两天没见面的两人再次看到了行动和方针上的差别,也再次确认了两人之间越来越深的隔阂。
忍受着切嗣从淡淡树影下投来的冰冷目光,Saber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强力的预感也许,直到战争结束之前,她都不可能与Master用语言好好交流了吧。
「那么,我继续搜寻爱丽丝菲尔。一旦发生什么事,请像以前一样用令咒召唤我。」
说完,Saber转身离去。当然,切嗣并没有叫住她,也没有对她的辛劳表达任何谢意。
站在争夺圣杯的立场上,切嗣的行动是上策,Saber也理解这一点。正因为这样,她坚信把这里交给他就没问题。也没有对自己扔下切嗣一人的行为感到不安。一旦到了需要Servant的时候,令咒的强制力可以超越空间将她召唤回来,这一点,昨天已经实际确认过了。
走下连接下界与山门的石阶,在阳光的照射下,Saber不快地眯起了眼睛。
没有必须击倒的敌人,也没有找到必须守护之人有的,只是不带片刻犹豫的直觉。
前往之处未定,唯有刺痛全身的焦躁感,驱使她从寺内离开-
16:05:37
反季节的夏日酷暑,和言峰绮礼毫无关系。
冰冷的水气沉淀在黑暗中,与地表的喧嚣完全隔绝。作为等待夜幕降临而行动的场所,这里具备了所有绝佳条件。
被离开冬木教会的言峰绮礼当作临时藏身之处的,是雨生龙之介及其Servant?Caster曾经的据点,血腥尽染的地下空洞也是在冬木市地下水道网深处的蓄水池。虽然是他以前召唤的Assassion颜面尽失的因缘之地,因为这种记忆让言峰绮礼想起这个潜伏场所,这实在是讽刺。
以前,在璃正的指示下,被所有Master当成目标的Caster在未远川的混战之后依然生存,就是这个地方的隐秘性的最佳证明。唯一找到并踏足此地的Rider及其Master,到了现在,不会再留意Caster的工房。
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绮礼对现在的战局做了回顾。
在排除了远坂时臣、笼络了间桐雁夜、确保了圣杯之器的基础上,让Saber与Rider之间形成互相僵持的局面,自己的所在地也未有人知
这一切,都是在他下定决心复归圣杯战争之后,一天之内取得的成果。
虽然其中有运气的成分,但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一出手就改变了混乱无序的战局,绮礼本人也感到非常吃惊。
战局初期远坂时臣具有的优势,现在已经被绮礼篡夺并接手了,本次圣杯战争中作为最强Servant现身于世的Archer被收入手中,由于相生相克关系而成为其强敌的Berserker也和其Master一起成为了傀儡,现在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言峰绮礼了。
无论Saber与Rider的对决中胜出的是谁,只要胜利的一方被Archer的超宝具歼灭,Servant战就决出胜负了。万一骑士王和征服王都生存下来,或者说,双方和解并协力攻来,这时还有Berserker这个重要人物可以阻止他们。虽然由于葵的事情,间桐雁夜几乎变成废人,但Berserker会自发地攻击saber,所以不需要Master的命令。
虽然在与Rider之间那场难以预料的战斗中,定下三四个计策就没问题了,但Archer并不同意那样做。这场战斗不是绮礼个人的事,也是英雄王的战争。绮礼认为,既然即将面对的争霸是斗士的希望,就必须尊重其意愿。这一点,可以说是言峰绮礼与其他把Servant当作工具使用的魔术师们最大的区别。
本来,在与Archer的关系上,他连一道令咒也不打算行使。对于拥有如此强大自我意识的男子,如果用强硬的形式使唤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只会得到反效果。不把这个Servant当作旗子操纵,而是当作天候、风向那样的环境因素「加以利用」才是最好的办法。水手无法操纵风向,但能够通过风自在地控制船。两者是一样的道理。
现在,Archer因为讨厌闷在阴湿的低下而出去了。绮礼明白,必要的时候Archer会赶过来,所以没有感到任何不安。唯独对于这个英雄王,绮礼没有把他当作使魔看待,而是当作利害关系一致的同盟者。
或者说,从璃正手上接过的令咒还有其他更有效的使用方式。对于没有魔术刻印的绮礼而言,即使属于消费型,也有许多为术的行使作备份的手段。现在的他即使与熟练的魔术师战斗,也有很大的胜机。
今晚,最后的Servant之间的战斗,将决定圣杯的走向。作为旁观者的绮礼所要做的,只是坐等时机。身为Master的他应该考虑的,反而是Servant之外的谋略战在那场战争中,有绮礼最强大的敌人。
卫宫切嗣。如果说现阶段还有谁能从绮礼手中夺取优势,那就非他莫属。
绮礼的心中一直期待着与他的对峙。可是,既然对方是彻底的暗杀者,他希望的那种形式的邂逅就不可能实现。要制造出与卫宫切嗣正面对决的局面,就必须时常思考战局,继续确保限制权。一旦被切嗣夺取主动权,绮礼一定会连对手的样子都没见到,就被他从背后解决掉。那样的话,一切都毫无意义。
卫宫切嗣无法捕捉到这个蓄水池的情况,这一点是可以确信的。否则的话,雨生龙之介会更早被消灭掉。只要躲在这里,就不会遭受到切嗣的突然袭击。现在只要让对手干着急而毫无头绪就可以了。对决的场地要由绮礼决定。
让根据理性行动的切嗣的预测落空,使他不得不主动出现在绮礼面前这个目标已经明确。接下来只要等待夜幕降临。
听到痛哭的呻吟,气力把目光投向黑暗中的一角。仰卧在那里的,是让Berserker绑架来的艾因兹贝伦的人偶,她并不是自然地躺在那里,而是被施加了简单的魔法阵,让周围的魔力流入。虽然场地不是地脉,但在从前,由于Caster在这里贪婪地吞食牺牲者的魂魄,至今,这里依然积聚着那时剩余的魔力。先不说这种供给对她而言是否舒适,只要状态安定就足够了。
当然,就算现在把她的腹部剖开,取出「圣杯之器」,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对绮礼而言,现在希望得到与她交谈的机会。浪费工夫供给她魔力,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女人,你听得到吗?」
「」
在发出微弱呼吸的同时,人造人睁开了眼睛。空虚的眼神失去了焦点,视力明显减弱,但她还是判断出了仇敌的声音。
「言峰绮礼,和我想的一样,果然是你干的」
「圣杯战争即将决出胜负。也许,我将成为完成你们艾因兹贝伦一族夙愿的人。」
虽然没有必胜的自负,但这可说是能够保守估计到的结局。
「还是这么一副不合作的态度,你对我这么不满吗?」
「当然我要托付圣杯的,只有一个人那绝不是你,代理人。」
虽然连说话都困难,但她声音中包含的憎恨与气势,让绮礼也不禁皱起眉头/
「搞不明白。你只不过是搬运圣杯的人偶。比起胜负的局势,完成仪式才应该是最终的目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执著于特定的Master?」
「是啊,怎么可能明白呢连寄托于圣杯的愿望都没有的你。」
憎恨的嘲笑让绮礼感到更加疑惑这个女人真的是人偶吗?连灵魂都没有的人造人,为什么有这些感情?
「言峰绮礼你连这战争的意义都不明白的虚无男子。你是绝对赢不了那个人的做好心理准备吧,我的骑士,我的丈夫一定会把你消灭」
「你为什么要说关于我的事?」
更让绮礼疑惑的,是她的话语中的内容。为什么这个人偶能如此准确地看出他的真心。时臣,甚至自己的父亲与妻子都做不到这一步。
「哼哼,害怕了吗?好吧,我就告诉你你的内心已经被卫宫切嗣看穿了,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你有所警惕,视你为最大的敌人切嗣一定会比任何人更冷酷、更无情地扑向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原来如此绮礼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或者说,如果有理解自己的人存在的话,那个人和自己一定是同一类人。
卫宫切嗣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尽管一次也没见面,他却对言峰绮
礼作出了最合适的评价。
「谢谢你,女人。对我来说,这是福音。卫宫切嗣这个男人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
然而,回答绮礼的,却是一阵嘲笑。
「真是个愚蠢透顶的男人。你想说自己理解卫宫切嗣?哼,别逗我笑了,明明是个连他的脚后跟都及不上的男人。」
「你说什么?」
突然听到的声音让他浑身颤抖,这句话让他难以忘记。
「没错卫宫切嗣能够看穿你,你却不可能猜透他言峰绮礼,存在于那个男人精神中的东西,你一样也没有。」
在嘲笑的话语继续流淌出来之前,绮礼掐住了她的纤细脖子。即使森林中的死斗再次上演,现在的绮礼信中卷起的愤怒和疑惑也是那时所不能比的。
「我承认,的确,我是一个空虚的人。一无所有。」
他的咆哮声一开始显得很平静,或者应该说,激动之色之后才显露出来。
「可是,我和切嗣有什么不同?和那个只会投身于无意义的战争没有从中得到任何东西,只是重复着杀戮的男人!那样偏离常理,那样徒劳,他不是迷茫之人还是什么!?」
绮礼声嘶力竭地反问着。
他的质问,如同在经历了一切都能想到的考验却得不到追求的答案,苦恼之余发出的灵魂的怒吼一般。
「人偶,能回答出来的话就说吧。卫宫切嗣位什么追求圣杯?那家伙寄托于愿望机器的愿望机器的愿望是什么!?」
绮礼挑衅般松开了掐住人造人脖子的手。允许她为了回答而呼吸。包含了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的话让她停止呼吸这种无言的警告。
即使这样,这个女人依然没有表现出半点恐惧。她蹲在绮礼膝下,虚弱而拼命地吸着氧气的样子犹如垂丝般可怜,即使这样,她看绮礼的眼神依然包含着胜利者般的嘲笑以及优越感。
简直就像屈膝的是绮礼一样。
「好吧,我就告诉你卫宫切嗣的夙愿是拯救人类。断绝一切的战乱和流血,实现永恒的世界和平。」
在绮礼看来,这只不过是玩笑般的呓语,数秒之后,他失声笑道。
「这是什么啊?」
「你是无法理解的。这就是你与他的差异,信念的有无。」
这个女人所说的真的是卫宫切嗣这个人物吗?绮礼对此产生了疑问。卫宫切嗣在这个人偶面前究竟装成什么人啊。
「女人,对卫宫切嗣来说,你到底算什么?」
「作为妻子,我为他生了孩子。在这九年里,我注视着他的心,分担着他的烦恼与一次都没见过他的你不一样。」
九年间,或者说这段期间,该不会仅仅是在谎言中度过的吧,绮礼也不是没产生这样的疑问,可是,他的直觉认为这不可能,存在于这个女人的内心中的,毫无疑问,是对卫宫切嗣的信赖。以空虚的谎言为基础,形成如此坚固的人格,这是无法想象的。这个女人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人偶而已。愤怒的焦点开始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转移。绮礼忧虑地发出一声叹息,坐到身边的椅子上。
「爱丽丝菲尔?冯?艾因兹贝伦,在这九年里,你一直是个好妻子吗?赢得卫宫切嗣的爱情了吗?」
「你为什么在意这些?」
「我不明白,你们之间的羁绊你以卫宫切嗣这个丈夫为荣,并且信任他。简直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可是,如果卫宫切嗣是追求圣杯的男人,你不应该只是完成他愿望的工具。他没道理给你爱情的。」
「如果嘲笑他愚蠢,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这是只有拥有了不可亵渎之物的人才会说出口的,坚决地话语。
「我无父无母。也不是爱情的产物。所以,无法理解『好妻子』」是什么。即使这样他给我的爱,就是我的一切。这是谁也不能侮辱的。
「那么,你是个完美的妻子吧。爱丽丝菲尔。」
绮礼像是做出毫无兴趣的判断一般说着,这既不是赞美,也不是讽刺。
「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无法理解卫宫切嗣。既然爱着你这个妻子,为什么要说什么永恒的世界和平?为什么要为了这种无意义的理想牺牲所爱的人?」
「这个问题真奇怪。像你这种连自己都承认自己无意义的男人居然嘲笑别人的理想无意义?」
「只要是思维正常的成年人,谁都会嘲笑的吧。」
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愤怒,正是绮礼的心中膨胀。
「斗争是人类的本性。要根除它,和根除人类没什么区别。这不是无意义还是什么?卫宫切嗣的所谓理想从一开始就不能叫做思想,只是小孩子的梦话!」
「正因为这样,他只能依靠奇迹」
爱丽丝菲尔极力保持着冷静,这样说道。
「他为了自己追求的理想,丧失了一切为了拯救无法拯救之人这一矛盾,他总是忍受着惩罚,被剥夺着身边的一切我也是一个这样的人。至今为止,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被迫做出舍弃所爱之人的决定了」
绮礼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无底的阴沉目光凝视着爱丽丝菲尔。
「你是说,这并不只限于这一次而是这个男人的生存方式?」
「是的,切嗣太过于温柔了。即使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去对方,依然毫不吝啬自己的爱」
对绮礼而言,这些回答已经足够。对眼前的人造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我明白了。」
他用强有力的指尖抓住女人的脖子,阻断其血液的流动。
看着对方衰弱而痛苦的表情,绮礼平静地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卫宫切嗣啊。」
绮礼把昏迷的女人扔在一边,空虚地凝视着黑暗的空间。
从结果看,绮礼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疑问得到了解答,而期待变成了失望。
卫宫切嗣并不是在毫无意义地反复纠葛中寻找真相。
那个男人只是把一切有意义的东西都归为虚无罢了。
他并不是没有愿望,而是因为拥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愿望,才会堕入虚无的连锁中。这种徒劳,这种浪费,愚蠢而不可救药。
切嗣也许能够看穿言峰绮礼空洞的内心,也许会对那种空虚产生畏惧而有所警惕。可是,他绝对想不到拥有这种空虚的意义。绮礼所怀抱的疯狂的渴望,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
卫宫切嗣的一生,可以总结为重复着舍弃一切。
那个男人所放弃的喜悦和幸福。哪怕只是其中的断片,在绮礼眼中都具有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甚至不惜为之殉葬的价值。
对于连这些喜悦和幸福的一小片都无法找到,继续迷茫着的男人而言,切嗣这个男人的生活状况,存在于自己的羡慕和憧憬中。
那些无法满足的饥渴,不能填补的缺失,被如此贬低和愚弄这怎能容忍?怎能叫他不产生憎恨?
心中涌起的阴沉情绪,让绮礼的笑容变得扭曲。
他终于明白了战争的意义。
自己对圣杯毫无兴趣。就算心中根本没有实现愿望的想法也无所谓。如果能亲手把这个将一切堵在奇迹上的男人的理想粉碎就算是对自己毫无价值的圣杯,也有要夺取的意义。
战斗临近的兴奋使绮礼的双手不住颤抖。昂扬的战意在胸中燃烧,仿佛现在就要拔出黑键,刺穿眼前的一切。
在散发出血的腥臭味的黑暗空间中,言峰绮礼高声笑着。灵魂的跃动,是这数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的-
04:16:49
韦伯从无梦的熟睡中醒来。
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是和睡眠中一样的黑暗。白天自己睡觉的这个杂树林,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星光朦胧的黑暗中。
夜幕再次降临了。对于统率Servant的人们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战斗时间。
如杀意般凛冽的夜风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不安,让这种不安和恐惧烟消云散的气息,就在身边。
已经实体化的Rider早已做好完全的战斗准备,正在翻阅着荷马诗集。
对韦伯而言即沉重又郁闷的硬封皮,在政府王看来却小巧轻薄。
这个巨汉正专注于文字的小世界中。翻阅书卷的动作显得兴致勃勃,连指尖的感触也格外珍惜。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本书,韦伯不禁苦笑起来。如果现在突然问Rider「为什么降生于世?」,他的回答也许不是征服世界的野心,而是「没有手指就无法阅读荷马」。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人。一心憧憬远方的英雄,想用着美酒佳肴,将征服世界的野心视为吃饭睡觉般普通的欲望。这种奇特的人格吸引了许多男子汉,终生追随着他。
在人类历史上,存在过这样一个男子。
「嗯?小子,你醒了啊?」
对已经读过不知多少遍的阿喀琉斯冒险,Rider的兴趣依然不减,他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微笑着,看着韦伯。无论归谁,他都会展现这种笑容吧。不管是对曾经生死与共的英雄们,还是对韦伯这样一无是处的契约者。
「我不是说过一到夜晚就把我叫醒吗?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啊,抱歉。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了。不过,离深夜还早。我觉得今晚不用这么焦急,安下心来对待就可以了。」
「为什么?」
再次的质问,使这个巨汉张开嘴,陷入思考中。
「唔,总之呢,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我有种在今晚就可以一决胜负的预感。」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韦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原因。虽然说不出来,但掠过肌肤的空气,让他感到圣杯战争进入了高潮时刻。
硬要说的话是因为夜晚的空气太过于平静了。
就韦伯所知道的,被排除的竞争对手只有Rider亲手粉碎的Assassin和在未远川战败的Caster。当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战况也依然继续进行、推移着。
他连日连夜感觉到的,这个镇子上出现的异常气息,正在发生着变化,从混沌的骚动变为沉重的紧迫感。
这也是比起自己的焦躁,昨晚与自己战斗的Saber产生的焦急让他更有印象的原因之一。艾因兹贝伦阵营似乎也出现了什么紧急状况。
所以韦伯对Rider的直觉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正因为他是驰骋各大战场,下达战略指示的征服王,他的第六感要比韦伯这个经验尚欠的人可靠得多。
究竟罗德?艾卢美罗伊将使是否依然健在关于曾经憎恨的仇敌的消息,现在也使他产生某种感伤。
与英灵共同奔赴战场,是多么难以想象的艰苦修行,韦伯已经亲身体会到了。就算在魔术方面是有口碑的天才,但圣杯战争是无法以魔术师的常理推测的。一想到他与自己经受着同样的艰苦修行,在感到痛快的同时,心中也不禁出现一丝同情。六名Master中,只有凯奈斯一人和韦伯有关系,无论这种关系是好是坏。
对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对手,自己竟然能产生这样的感慨,韦伯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
是的,无论预感是什么,对他来说,圣杯战争已经和结束没什么区别。
在发出叹息的时候,轻巧而明显的冲击,驱散了他的睡意。
「这是什么?」
「这股魔力波动真奇怪。以前似乎遇到过类似的。」
听Rider这么一说,韦伯想起来了。圣堂教会召集Master的狼烟。这和那时的感受是完全一样的。
为了看到天空,他走出了杂树林,东北方位出现魔力闪光,并且伴随着比上次更鲜明的色彩。
「这种形式是」
「这是什么?某种符号吗?」
听到Rider的提问,微波尽管也感到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色彩不同的光,四和七是『Emoeror』(达成)与『Chariot』(胜利)吧。发出这样的狼烟难道,这意味着圣杯战争已经决出胜负了吗?」
韦伯的解释让Rider皱起眉头。
「这算什么。当我不存在啊,究竟是谁取得胜利了。」
这的确很奇怪。在圣杯战争中,要把所有敌对Master和Servant排除才算取得胜利。现在,Rider和韦伯就在这里,怎么可能发表胜利宣言呢。
「而且,那个方位也不是冬木教会所在地。真奇怪。也许不是教会那些家伙发出的狼烟。」
「啊,这么说还能够接受。」
听到韦伯的疑问,Rider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怎、怎么了?」
「一定是某个性急的家伙擅自发出胜利宣言,挑衅说『有意见的话就来这里吧。』也就是说,要把对手引到自己指定的决战场所。」
Rider狰狞地大笑着,盯着在天空发光的狼烟,仿佛在说正合我的心意。
「很好很好。这样连寻找的功夫都省了。受到如此挑衅,我想没有一个Servant会坐得住。还活着的家伙一定都会集中到发出狼烟的地方吧哼,和我所想的一样,今晚正是决战的时刻。」
征服王那魁梧的身躯,正因欢喜和斗志而颤抖。
韦伯用在远处观望一般的冰冷眼神,看着这个刚猛的英灵。
「是吗。终于到最后阶段了啊。」
「没错。既然战场已经决定,我也不能给『Rider』这一职阶丢脸。」
Rider拔出凯尔特长剑,高高举向天空。
「现身吧,我的宝马!」
随着呼唤声,从撕裂的虚空中迸射出射破空间的光芒。闪耀着英灵之光出现的是一匹韦伯熟悉的骏马。
有角的英灵马布塞法鲁斯。曾经载着征服王蹂躏东方世界的传说中的宝马。如今穿越时空来到「盟友」身边的它飞驰在柏油路上,发出渴望战斗的嘶鸣。
尽管伊斯坎达尔的王牌「王之军队」的各方面若要聚集在一起,需要展开固有结界免除来自世界的干扰,不过,就像在未远川担任传令兵的密特里奈斯一样,只是单枪匹马具现的话,是普通空间的容许范围。在失去了「神威车轮」的现在,Rider要发挥自己的骑乘本领,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它」的背上。
「来吧,小子,虽然没有坐在驾驶台上那么安稳,不过将就一下吧,上来吧。」
骑在爱马上的Rider把身体向后挪了挪,空出韦伯的位置。然而,韦伯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举世无双的骏马的背,只有英雄有资格骑,绝不是平凡小辈能待的地方。
比如说,连催眠魔术这种基础中的基础都做不到的无能魔法师
又比如自不量力,只会在王的霸者之路上碍手碍脚的小丑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即将奔赴的光荣之道,是不容许随意玷污的。
韦伯明白,昨夜,在最后关头使向Saber挑战的Rider的决心付之东流的,正是身为Master的自己,那时候,如果Rider以孤注一掷的决心挑战「誓约的胜利之剑」,也许会以微小的差距胜过Saber的宝具,将骑士王踏于神牛之蹄下。在决胜关头不得不放弃的原因,在于他这个同样站在车夫台上的Master。Rider在最后一瞬间,只能为了保护身边这个小丑而跳下战车。当然,他不能让使自己出现在现界的契约者牺牲。那时,决定Rider与Saber胜负的,是Master在不在身边这个差距。
韦伯?维尔维特曾认为自己足以成为胜利者,并为此沾沾自喜。
可是现在不同了。经过两周的时间,在亲眼看到真正的英雄之后,在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与渺小的现在。
丧家之犬也有自己的心意。至少,自己能做到的,是注视着那自己无法企及的高贵的背
「我的Servant,我韦伯?维尔维特以令咒发出号令。」
少年举起紧握的右手,展示出仍然未使用的令咒。这正是束缚着眼前这位英雄的枷锁,是阻挡在他的霸王之路上的最大障碍。
「Rider,你一定要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并不是强制,只是理所当然的判断。所以,韦伯发出号令。他心情轻松地看着令咒的第一道发挥魔力之后消失。
「再次以令咒发出号令Rider,你一定要夺取圣杯。」
第二道令咒也消失了,他为这种闪光感到一丝痛心。现在住手还来得及,这种毫无意义的迷茫掠过他的内心这是傻瓜般不值得一提的犹豫。
「最后,我以令咒发出号令。」
韦伯坚定地举起画有最后一道令咒的手,看着骑在马背上的王。至少,现在这一瞬间,自己能够毫无怯色地与他对视。这是身为Master最后的,也是仅有的荣耀。
「Rider,你一定要夺取全世界。不允许失败。」
迅速解放的三枚圣痕发散出潜藏的魔力。卷起旋风之后消失了。身为魔术师的韦伯,恐怕此生再无机会行使如此巨大的魔力了。可是,即使这样,他依然从心底感到这是有生以来最痛快的行为。没有任何后悔。作为失去一切的报偿,这已经足够了。
韦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刻在手上的契约之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你的Master了。」
韦伯低着头,看着脚下说道。他并不想知道现在Rider以什么表情看着他。也许是对韦伯放弃战争这种怯懦行为感
到惊讶,也许是为自己从无能的Master手中解放出来而露出安心的笑容,无论是哪一种,韦伯都不想看到。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Rider把两人邂逅的经过忘掉。
「去吧。无论去哪里都行,你已经」
唔,平静的回答声响了起来。
接下来,就该听到在大地上飞驰而去的马蹄声了韦伯正这样想着,却被领口拎了起来,下一个瞬间,他做到了布塞法鲁斯的背上。
「我当然会立刻赶去不过,既然发出了烦人的号令,你也下定决心了吧?来见证号令实现的时刻吧。」
「你,你,你白痴啊!我说,喂!」
自己的意志如此轻易地被改变,韦伯尴尬地大叫起来。布塞鲁法斯以鼻子发出粗犷的嘶鸣,仿佛在嘲笑他的慌张一般。区区一匹马,嘲笑人的方式却和骑手一样,想到这,韦伯在一种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愤怒驱使下,大叫起来。
「我已经没有令咒了!不当Master了!为什么还要带我一起去?我」
「不管你是不是Master,你是我的朋友,这点不会改变。」
韦伯知道,这句伴随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说出的话语,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一瞬间,他心中最强硬的部分瓦解了尽管拼命保护着,破坏却仅仅需要一瞬间。
夺眶而出的泪水如泉水般溢涌不绝,从鼻子流下的时候,与鼻涕混在一起,让他感到难以呼吸,发出声音更是困难的事,即使这样,他依然哽咽着问道。
「我我这样的人真真的可以在你身边吗」
「与我共赴战场那么多次,现在还说这种话干什么。你这笨蛋。」
征服王如同听酒宴上的笑话一般取笑着少年的眼泪,拍了拍他那瘦弱的肩膀。
「你不是与我共同面对敌人的男子汉吗?那么,你就是朋友。挺起胸膛和我比肩而立吧。」
「」
韦伯忘了自嘲。忘了今天以前的屈辱、对明日的胆怯以及面对死亡那一瞬间的恐惧。
「战斗胜利」这一无可动摇的信念,在他的心中扎下了根。
不会失败,没有屈辱,他现在与王在一起,只要相信并奔驰与霸王之路上,无论多么不可靠的双脚,都将踏上世界的尽头他如此坚信着。
「那么,该对第一道令咒做出回答了,睁大眼睛好好瞧着吧,小子。」
「啊,我一定会用这双眼睛看着的!」
传说中的骏马发出必胜的嘶鸣,开始疾驰,带着心连在一起的王与魔术师,奔向决战的死敌。
狼烟所示之地,是未远川的河对岸,冬木第四灵脉所在地-
04:10:33
冬木市民会馆
这个总耗资八十亿日元的设施,是与站前中心大厦计划一起,被称为冬木新都开发象征的建筑。占地面积六千六百平方米、建筑面积四千七百平方米,是地上四层,地下一层的混合式构造。二层式音乐大厅能容纳三千余人。建筑名家的崭新设计,使这座现代化的公民会馆犹如古代神殿般壮丽雄伟,可以从这里看出冬木市进行新都开发的雄心壮志。
然而,完成的只有外观,为了落成典礼,现在正在进行着内部装修,不过,真正投入使用是更遥远的事。除了最低限度的安全措施,连供电设备都没安装,在没有工作人员的深夜,这座清洁壮丽的建筑就成为了一个漫溢着无人的静谧,飘荡着异样的非现实感的空间。
当然,市内建筑计划里并没有考虑魔术的因素。市民会馆的建筑场地选在冬木最新的灵脉上,完全是偶然换一种看法,能够招致这种罕见的偶然,也是由于这个地方灵的特异性。
言峰绮礼站在屋顶上,表情平静地看着自己发射的魔术信号在夜风中飘散着烟雾的样子。侵入这座没有像样警备的建筑,只需把锁弄坏就可以了,仪式的筹备和迎击的准备都已做好。接下来,只要坐等被信号吸引来的残敌。
战斗临近,他却不动声色。对代理人而言,不需要对流血的预感产生亢奋,也无须为了缓解紧张情绪而说笑。他们具备了作为神意的工具的彻底条件,仅仅带着完成任务的平常心奔赴死地。这种长年的钻研,使绮礼能表现出临床医生般的冷静和无动于衷。
可是
「哼,今晚的你还是这么一副冰冷的嘴脸啊,绮礼。」
步法舒缓地走上屋顶的Archer揶揄道,绮礼的内心哭笑起来。这张和平时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在洞悉一切的英灵看来是什么样的呢。即使是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感情起伏,也无法逃过英灵的眼睛。
尽管开始的时候心绪产生了动摇,但绮礼现在已经习惯了。是吗,原来自己是这么冰冷的啊他只是像对待别人的事一样了解自己。
才从夜晚的街市上回来的英雄王仍然穿着奢华轻佻的休闲装,深红的双眸中残留着享受的余韵,完全没有战斗临近的紧迫感。不过,对于这个英灵而言,外表和内心是不可能分离的。围绕圣杯的决战,在他看来也只是如同玩耍一般。
「接下来要我怎么做,绮礼?只要等在这里就好?」
一个指令就有可能让Archer对Master的资质产生疑问,明确地知道这一点的绮礼在思考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
「如果在圣杯附近解放你的力量,仪式就会陷入危险之中,想玩得尽兴的话,就主动迎击吧。」
「唔,好吧。不过,如果我不在的时候这里被袭击,你打算怎么应对?」
「让berserker拖住敌人,我趁机将你召唤回来,那个时候就要借助令咒的力量,你不会介意吧?」
「准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圣杯的安全。今晚的我不会手下留情,这狭窄的小屋子也许会被完全摧毁。」
「那是最坏的结局,不过,那也是命运。」
绮礼干脆地点点头,Archer却眯起了眼睛。
「绮礼,看起来你似乎明白了战争的意义,不过,现在仍然没有想寄托于圣杯的愿望吗?得到了奇迹也没有任何希望?」
「没错,那又怎样?」
「虽说还未完成,但『器』已经在你手中了。现在的话,也许会受理夙愿的『先约』哦。」
「哼,原来如此。你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在圣杯降临的同时,奇迹立刻发生是吗。」
绮礼毫无兴趣地谈了口气。
「硬要说的话希望最后之战中不会有无关的人捣乱。无奈的是,附近都是居民。可以的话,我倒很想在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决胜。」
听到这完全无趣的回答,吉尔伽美什不屑地说道。
「唉,你藏在心中的东西,只有从圣杯附近推测了。」
结果,尽管这两个人比谁都更靠近圣杯,却比谁都不在乎它。对他们来说,比起得到圣杯,驱逐为它而聚集的人更有意义。
「啊,还有,如果Saber在我回来之前出现。」
临走之际,英雄王突发奇想般地停下了脚步。
「到时候,就让Berserker暂时陪她玩玩。之所以留下那条疯狗的命,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明白。」
绮礼仍然没有弄清Archer执着于Saber的原因。不过,至于这个由于初战的因缘而叫嚣着要消灭英雄王的Berserker,在通过对间桐雁夜的调查中得知其真名之后,英雄王反而容许了他的存在,说「让那条狗去咬Saber也是乐事一桩」,只要遇到和她有关的事,英雄王就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愤怒,看来吉尔伽美什对骑士王很关注。
「说起来,绮礼。Saber舍命保护的人偶怎么样了?听说那个叫圣杯之器什么的东西就在那个里面。」
「啊,你是说那个啊。」
关于其存在,绮礼不想提起。现在,他对此已经毫无兴趣了,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没必要想起来。
「我刚才杀掉了。已经没理由让她继续活下去了。」
爱丽丝菲尔睁开眼睛,环视四周。
现在的感觉非常奇怪。意识无限鲜明,却无法条理清晰地思考。
看来,浑浊而失去意义的,并不是她自身的精神,而是她所在的世界。
许多景色在她眼前飞驰而过。看着这些景色,只会涌起无谓而难以承受的悲伤和空虚。
严重映出的景象,全部都与欢喜和幸福无缘。只是在这一点上共通的,杂乱景象的万花筒。
有痛哭,有屈辱,有遗憾的怨恨与缺失。
流血与焦土、背叛与报复,费尽心力却一无所获,这就是代价高昂的徒劳连锁。
熟悉的雪景反复循环着。
讲述着将自己的一切封印于严冬之城中一族的故事。
到这里,
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俯瞰的,是艾因兹贝伦一族历经两千年的圣杯探寻之旅。
初始的由斯苔萨。以及以她为原型创造出的女性人偶们人造人,虚伪的生命。
由炼金的秘术所创造的,为了实现遥不可及的夙愿而生产使用的、人形的消耗品。
以她们的血和泪为墨水,裂开的骨头与冻僵的指尖为笔,书写着艾因兹贝伦一族失意与迷失的历史。她们的叹息和绝望,让爱丽丝菲尔心头为之一紧。
如果存在能看到这些景象的地点,那一定就是在一切纷争的焦点,见证一切之物的内部。
爱丽丝菲尔终于理解了。自己现在正在看圣杯的内部。
怀抱初始的由斯苔萨的,圆藏山的大圣杯。而所有人造人都是以身为「冬之圣女」的她为基础而创造的规格品。所以,她们分担着同样的痛苦。
不,真的是那样吗?
「你为什么哭泣,母亲大人?」
回过神来,爱丽丝菲尔发现自己在孩子的房间里,被暖炉中的温暖守护着。
窗外是寒冷的风雪。狂风呼啸而过,幼小的双手为了寻求保护,紧紧抓住母亲的双臂。
「母亲大人,我做了个噩梦。伊莉亚变成酒杯的梦。」
尽管内心害怕,伊莉亚红色的双眼还是充满信赖地看着她。虽然与母亲和其他姐妹面容相同,但这个孩子却是特别的,比谁都惹人爱怜
「伊莉亚的心里,装着七个大块。当伊莉亚感到要破裂,非常害怕却无法逃跑的时候,就听到由斯苔萨达人的声音,头上的大黑洞」
爱丽丝菲尔紧紧抱住女儿,她那银白色的刘海,擦着女儿被泪水湿润的脸。
「没事,没事的那种事不会发生。你是不会看到那种事的,伊莉亚。」
在为数众多的姐妹中,只有爱丽丝菲尔拥有的,无法与其他人分担的悲切愿望那就是甚为「母亲」的慈爱。
在历代人造人中,作为第一个从自己的子宫中产下子嗣的人,在同族中,只有她被赋予爱子之心。而她身上背负的命运,也令人叹息。
作为下次圣杯之器的伊莉亚丝菲尔?冯?艾因兹贝伦,也是被卷入两千年妄想与执着中的齿轮的零件。
这个枷锁不会终结。在某人决胜之前。
第三魔法,天之杯这个成就是唯一的救赎。
众多的声音涌向爱丽丝菲尔。她与无数姐妹在咏唱。
圣杯
请将圣杯赐予吾手
在森林深处的,使用完毕的人造人遗弃场。同胞们堆积成山的尸骸在吟唱着。爬满蛆虫的腐烂的脸,与幼小的伊莉亚的脸重合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声音。
「没事的」
母亲饱含爱意地紧紧将女儿拥在怀中。
「伊莉亚,你一定会从命运的枷锁中解放出来的。我会完成一切,你的爸爸,也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这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
如果这是圣杯展现的梦境既然能够如此鲜明地看到内部的「器」已经成型的话身为外壳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这好比是鸡蛋壳能都看到雏鸡的内脏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个巨大的矛盾。在孵出雏鸟的时候,壳应该会破碎。
那么刚才做梦的自己,究竟是谁。
紧紧抱住的伊莉亚丝菲尔那纤细的身体,触感是如此真实。她朝自己那双抱着女儿的手看去。
爱丽丝菲尔已经消失。如果雏鸡把破碎的蛋壳啄食掉的话
突然,窗外的飞雪停止了。交融在夜晚的黑暗中的,是卷起漩涡的浓密黑泥。
她既不害怕,也不吃惊,只是平静地理解着,注视着这一切,泥从房间的四处渗透进来,从烟囱滴落下来,缓慢地浸透她的脚下。
对了,关于自己是谁这种琐碎的问题。
从刚才开始,她就谁都不是。现在也依然只是以爱丽丝菲尔这个已经消失的女人的人格为面具的「某人」。
即便如此,在她心中隐藏的「爱丽丝菲尔的愿望」却是真实的。到最后一刻都为爱女着想、叹息着女儿的未来而逝去的母亲,这位母亲的愿望被她继承了。
她就是必须实现愿望之人。
是为了实现大家的愿望而被如此期待、如此设置并被供奉的存在。
「没事的,伊莉亚丝菲尔,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温柔地在初次拥抱的幼女耳边低语。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在等待一会儿吧,父亲一定会来的。来帮我们实现所有愿望。」
紧贴全身的灼热的泥,优雅地将她的裙子染成黑色。
等待着愿望实现的时刻,全身被漆黑缠绕的女人微笑着。
祛除一切叹息吧,驱除所有苦恼吧。
再过不久,她将得到实现愿望的能力。作为实现一切的万能愿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