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网译版 翻译 幽远@澄空学园

虽然听起来有点可笑,但是我奶奶,似乎是月亮上的人。

这一年也终于快走到了尽头。

这是第十一次满月的夜晚。还有一个月这一年就将死去,迎来未知的下一年。

我们能活到那个时候的希望,比起那只透明的水母还要渺茫。

对现在的人类来说,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死”这个字眼适用于任何事物。而据我所知,过去的人们似乎拥有着更开朗的价值观。连历法这种东西都不是消耗品而是每年都能循环使用的呢。

也就是说一直使用着同样的信息(DATA),节约也不能这么省嘛。虽然大家都说过去的人类很奢侈,但是在我们看来实在是节俭持家的典范。

现在是西历……大概三千年左右吧。

人类早已终结,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活着迎来第二天,因此每个人也都不去争斗了,人类花费数千年建立起来的文明已经全部被丢到了空中。而我今天也无视了那不知道已是第十几次的求婚,来到了岛上的高台眺望着海岸线。

“天空有水,水蕴天空。月亮的天空中有着四散的海洋。”

看着那闪亮的海洋,我不由得轻声唱起奶奶教给我的歌。

正确来说这是奶奶的奶奶所传下来的,语言的含义已经不明,所以也无法得知歌词的真正含义。虽然说奶奶的坏话让我过意不去,不过这实在是太过少女情怀了。在这种看着残余量(末日)生活的日子里,她依然仿佛是一个梦中的人一般。

妈妈和奶奶还有奶奶的妈妈都有着一样的少女情怀,似乎也一样是出众的美人。很遗憾的是,我就有点不像她们。没有妈妈那么漂亮,更重要的是欠缺少女风范。之所以还能有一大票的求婚者,大概只是因为这个岛吧。

“哦,有岛的少爷回家了吗。”

因为感受到了风而仰望天空,一架黝黑的飞机跃入了我的视野。

引擎的声音还是那么大。

应该说是遮蔽月光后所浮现的最后的文明呢,还是说是其残痕呢。钢铁的机身闪耀着钝重而强烈的光芒,向东方的天空飞去。

这下击坠数就达到16个了。

而且这次是新纪录。我给了他们比以往要更难的刁钻题目,在一天里就把求婚者都赶跑了。虽然被骂说我这样的人在岛上真是空前绝后,但是今天实在没办法啊。谁让他们要在满月这一天来找我的。这就是所谓的要学会看当时的气氛。虽然氧气日渐稀薄,但是要跟人谈爱的话起码要自己多带点吧。

我所住的岛是一个人口不到50人的小殖民地。建有都市的陆地在遥远的海的彼岸。岛上没有港口,新月形的海岸散步着大量岛上独有的珊瑚礁。虽然对岛上的人来说这些珊瑚礁都已经见怪不怪,但是似乎对都市里的人来说它们比宝石都要更有价值。

自奶奶那时候开始,这个岛就被人当成圣地。严禁从海上入岛,只有拥有飞机这种贵重物品的人才能登陆。我之所以会被人称为公主,也是因为对陆地上的人来说这个岛非常特别。他们说这是复兴人类的希望之星,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只是极为普通的,什么时候迎来末日也不会为之稀奇的环境。

“真遗憾。看来即使能飞天,也没法找来月亮上的鱼呢。”

我每次都向求婚者提出一些刁钻的题目。

这次的题目是月亮上的鱼。

月亮是一个只进不出的世界。虽然还保留着去的方法,却没了回来的方法。如果只是单纯的去的话还算现实,但是却回不来。那是一个你只能抬头仰望的,现实中存在的死亡世界。

光是要人跑到月亮上去就已经是够残酷的要求了,居然还要找回不可能存在的鱼,也难怪有岛的少爷会生气得回家了。

但是我发誓,我是认真的。

只要有谁能够解决这个难题,不管是谁我都会为其献上一生。

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无法知道爱的深浅。这个星球失去了很多东西,而失去最多的,就是去爱一个人的感情。

自月亮化为死亡世界后已经过去不知多少岁月。

不对,对人类来说它本来就是死亡世界,所以该说是回归原貌吧。

移民月球的计划,是人口过快增长对策的其中一环。月球成为了新的开拓地,移民过去的人甚至在月面建立了城市和国家。

但是在那之后,人类迎来了一个大灾难。虽然地面因为两极的转换很是狼狈,但是人类所遭遇的却是更加决定性的,不可战胜的末日。

该怎么说呢。

人类突然就失去了热情。

它包括了开拓进取的热情,探寻未知的热情,以及繁衍后代的热情。

那可不是什么家庭主妇抱怨自己的儿子是家里蹲这样的小事,而是在人类整个种群都变得对一切都不在乎了。于是地球这边的人,几乎将所有文明成果都送到了月球那边去。

反正地面上的人不需要文明也能生存。

但是月球没有文明的话就活不下去。

因此地面上的人们,

“保存人类智慧结晶是你们的责任。说实话,我们已经觉得够烦了。”

以这样的态度,将一切都推给了月球。

在那之后,仅仅半个世纪的时间,月球便与地球断绝了来往。两边的人类都觉得已经没必要交流了,于是开始闭关锁国。这边只靠地球的资源来维持生存,而月球也只进行必要的环境调整。

似乎就在那时起的几十年后,月球的光芒也突然消失了。

另一方面,地球上的人口也开始骤减。

毕竟人类自己都没有那个劲头了。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大概五十年整个种族就要全部灭绝。之所以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是因为大概十个人里还有那么一个人是那种认为还能再努力一把的怪人。

这些人在这种光是顾自己都顾不过来的情况下都还在为他人着想。当这些怪人集中在一起,就类似于“过去”的人类集体居住的地区一样,他们的生活圈被称为都市部。因为我从来没去过,所以详细情况我并不了解。

他们还建立了一个叫做人类复兴委员会的东西。发起了号称要让生命回归本来面目的运动。据说其原理正式所谓的爱。

这让我真的无法理解。并不是觉得这有多丑恶,而是我想象不出何谓心意相通。爱情真的很棒吗?那只会增加摩擦而已吧。更加系统地相互帮助肯定要来得更好。这些都是让人安心,计划明确的工作。去理解一个毫不关心的人的内心?这种行为一点都不现实。

像我这样在被求婚的时候丢给对方难题的行为,是因为我无法衡量爱的深浅,只能让对方自己去衡量。如果能去拿到比我价值更高的东西来交换我的话,那么就能证明这个人确实需要我。

我喜欢男人也喜欢人类,却唯独无法理解爱为何物。但是我依然幸福。毕竟我们只要有太阳和水还有空气的话,总归能生存下去的。哎,也许就是这样人类才会走向灭亡的——我偶尔也会冒出这种自厌的情绪来,

“繁星闪耀,大海低语,珊瑚诉说着对人类的爱恋。

我们就如同水母,轻飘飘地漂过每一天。”

在昏暗的原野上一边唱歌,一边踏上阶梯。

“哦。将人生比作水母吗,真是给力。”

突然出现了一个盖过我自言自语的声音。

那是一道如同被膜包裹在里面一般的,男人的声音。

“打扰了。——女士,就是您没错吧?”

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个小球似的东西浮在空中。

那是一个只有午餐袋般大小的金属载具,就如同装着生鱼片的船。

而在那上面,有着一个像是金属做出来的人偶。人偶的表面如同铜壶一般光滑闪亮。脸的部分虽然开了个观察用的孔,但是因为月光的反射,从外面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

不管怎样,既然人家叫了我的名字就得回话才行。

“晚上好。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

“您不必多礼。我是做这个的。”

金属小人拿了一张小小的纸片出来。虽然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既然人家都郑重地拿出来了,我自然也要郑重地收下才行。

“您是来自岛外的人?”

“是的。是专门来找您的。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否赏脸与我谈一会儿呢?”

我这次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做出了没礼貌的眨眼睛的举动。新的求婚者?真稀奇,虽然我也碰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但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我手掌大的人呢。

“不,我的职务是送东西。之所以来到这个岛一半是因为工作,一半是因为个人的兴趣。”

声音显得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膜,是因为他身处于这个金属衣服中吧。

漂浮在空中的小船,以及从来没见过的来访者。

我无法掩盖自己的好奇心,不知不觉我的精力更多地放在观察上而顾不上对话了。

金属小人也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开始聊起了现在的时间,现在的年代,以及现在的气候等等的话题,似乎只打算和我聊聊家常。而我只能说一些不疼不痒的回答,根本谈不上什么对话。

很快我们就没话可说了,小人似乎有点为难地搔了搔脸颊。我醒悟到自己的失礼,于是红着脸主动提供话题。

“你刚才说一半是因为兴趣?”

“是的。我也在做商人的工作。来找你也是工作的一环。有没有兴趣用你有的东西来和我带来的东西交换呢?”

他说自己只是来找必要的东西。而我则是有点为难。要知道,这个岛上根本没有那种让人心动的珍贵物品啊。

“你找错地方了吧。我可没有那么贵重的东西。”

“不。商人的基本原则就寻找足够珍奇的东西。那些对这里来说很贵重的物品,我已经有很多了。所以反过来看,应该也是一样吧。你知道故事吗。就是那些别处没有流传,也不曾出版的故事。”

我不由得重新以好奇的眼光仔细地观察起这个金属小人。

如同大人一般冷静沉着的他,为何会提出这种小孩子一般的要求呢。他的话似乎在我的心中占了很大的分量,让平时好开玩笑的我,认真地想要帮助他。

“那么,我这里倒是有一首你想要的歌。这是奶奶告诉我的故事,这样可以吗?”

“口述的故事尤为珍贵。但是很抱歉,我很难正确地理解你们的话。虽然会很麻烦,但是能否请您将其写成文字呢?”

似乎金属小人并不熟悉我们的话语。虽然我很惊讶于他是怎么能和我交谈到现在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我们的对话真的不怎么流畅的样子。

“这个不行。因为我不会读写。”

“嗯,这个我知道。我在下一个满月的时候回去,在那之前写好就可以了。如果您不嫌我多事,可以由我来负责教您。”

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似乎想表达一切包在他身上的意思。但是说实话看起来一点都不可靠。真没想到过去的不用功会让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受挫。人类早就迎来终结了,但是我的人生却充满了波折。

不过,这个就先不去管了。

“说起来,你说过水母很给力,什么意思?”

我不由得向他提起这个最初的疑问。

“这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某只水母解决了细胞死亡所导致的老化问题。是少数实现了永生的动物之一。水母可是种很坚强的生命呢。”

他依然是以那种认真的口气说了一个有点难懂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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