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我再也吃不下了。饶了我吧。”
我一边摸着涨起来的肚子一边哭诉。
在我面前,一只又一只的毛蟹侧着身子朝我的嘴边爬了过来。
无可奈何地把毛蟹吃掉之后,别的毛蟹又继续爬上来。
终于,我那被撑得鼓鼓的肚子达到了极限,砰地一声炸开。
“哇啊啊啊啊啊!”
我一不小心被自己的这声惨叫吓得醒了过来。
“哆、哆来咪!”
在这架飞往新千岁机场的航班座舱内,坐在两边的羽月和小爱捂住了我的嘴。
“呜、呜、憋死我了……”
“不会再发出怪叫了吗?”
羽月小声问我,我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两人似乎放心下来,松开了手。
周围的乘客带着惊讶的表情朝我们看过来。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爱低头道歉。
“哆来咪也快点道歉。”
“不、不好意思……”
我被小爱硬按下头去。
这时从四面八方传来阵阵笑声,机舱内活跃起一股温和的气氛。
“哆来咪真是的,到底做了什么梦啦?”
羽月小声质问。
“是毛蟹把……”
我刚讲到一半,想起不可以再继续献丑下去了,便闭上了嘴。
一说要去北海道,就会梦见北海道的名产毛蟹,连我都对自己的头脑简单而感到惊讶不已。
那么,要问为什么我们三个会坐上飞往新千岁机场的航班呢,这就要从昨天开始说起了。
在音符家门口朝我们搭话的记者所属的女性周刊杂志,大肆刊登了关于音符的专题报道。
报道分析称,音符人气骤降的最大原因,乃是继大获成功的“卡札马龙”系列电影之后,根据其翻拍制作的“札卡依龙”,刚上映即票房惨败。
当时音符自己也承认并告诉了我们这件事,但除了这种正经的内容之外,也有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文章。
单凭捕风捉影的传言就说什么住宅被公开出售啦,还有什么音符隐瞒行踪是不是为了金钱而去拍摄性感写真集啦,尽是无凭无据的造谣中伤。
当然,我们坚信这些东西纯属子虚乌有,但还是坐立不安,就去找魔女莉卡商量此事。
魔女莉卡于是又一次劝说我们去当见习魔女。
我们一下就看出她在盘算着,只要音符回来成为MAHO堂的一员,就能提升销售额,便果断拒绝了。
与此同时,我们则提前预支了打工的工钱,立刻准备好机票,就这样坐上了飞机。
八点钟从羽田出发的航班,在九点三十五分抵达了新千岁机场。
然后我们又坐上JR北海道的机场快线,花了三十多分钟晃晃悠悠来到札幌车站的时候,已是将近中午十一点了。
因为早上五点钟就爬起来提前吃了早饭,肚里的馋虫此刻咕咕地叫了起来。
“虽然有点早,不过还是去吃午饭吧。”
“诶!?你在飞机上不是已经吃过一盒点心了吗?”
“点心有装点心的胃来盛嘛。喂喂,你说我们去吃味噌拉面好呢?还是羊肉火锅好呢?”
“哆来咪!我们是为见音符才来的啦!不是来观光和吃饭的!”
“羽月说的对!先去音符爸爸的公司吧。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吃什么拉面!”
“可、可是,俗话不是说‘饿着肚子就没法打仗’……”
两个人一下子从左右抓住我的两只胳膊,拖着我大步往前走起来。
“等、等等啊!我错了好吧!知道了啦,快把我放开!”
我正带着哭腔嚷道,突然她们俩惊奇地发出一声:
“啊!”
之后停下了脚步。
“哆来咪,你看前面那人的走路姿势,有没有印象?”
小爱指向一个拄根手杖朝前走着、有一头卷曲长发的男性。
那个男人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比玛丽莲·梦露摇动的幅度还要剧烈。
“那个走路姿势,绝对错不了!”
羽月激动地说道。
我也有了点印象,却怎么也叫不上名字来。
“老爹,是老爹啊!”
羽月更加激动地叫着。
“老爹?老爹……哦哦!”
我彻底想起来了。
“老爹阿迪!”
我们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那位男性有如舞者一般来了个华丽的转身,向我们望了过来。
毫无疑问,那正是魔法师亚历山大·T(田吾作)·老爹阿迪。(“田吾作”是日语中对农民轻蔑的称呼。)
老爹虽然也曾经绕在小花身边打主意,一度是我们的敌人,但总的来说是一位喜欢小孩子的好心老爹呢。
而且他是音符的铁杆粉丝,还对自己是粉丝俱乐部会员编号7号这一点引以为自豪。
“哦哦,你们几位不就是,哆来咪、羽月还有爱子吗!”
“老爹阿迪,好久不见!”
我们跑到老爹阿迪身边,都为重逢而感到高兴。
“老爹阿迪,你为什么会来札幌呢?”
“没啥为什么不为什么的。你们看,我就是在担心着这个呢。”
老爹阿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刊登音符专题的那本女性周刊杂志。
“就是说,和我们一样都是来找音符的咯?”
“正是。”
“话说回来,亏你居然还知道音符就在札幌啊?”
“因为是我顺路经过MAHO堂的时候,从各位那里听到说要来这边了嘛。”
“什么啊,原来如此。不过要是和老爹阿迪一起的话,不是就可以用魔法把音符找出来了嘛,这下帮大忙了!”
我正喜滋滋地说着,老爹阿迪突然皱起眉头:
“这个么,我拿这根手杖,用魔法找了很多次音符的下落,但完全没有反应……”
“魔法的话不是应该马上就能找到的吗?”
我不满地问道。
“如果在札幌市内的话倒是还好,要是到了市外,魔法也无能为力啊。”
老爹阿迪抱歉地回答。
“这么说来,我们好不容易到了札幌,结果就白跑一趟了吗。”
小爱失望地垂下肩膀。
“不过,只要能见到音符爸爸的话,也就能问出音符的位置了。”
“太棒了!”
老爹阿迪对羽月这句话大为欢喜,连小爱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音符的爸爸调动过来的铁道公司札幌分公司,就位于札幌车站附近的高层建筑内。
我们和老爹阿迪从一楼正面的大门进入,往前台那里走去。
可是两个警卫注意到了老爹阿迪那奇怪的步姿,就跑了上来做例行询问。
“我不是什么可疑份子!鄙人好歹也是个幼稚园的园长哦!”
“是哪里的幼稚园?我们要联系确认,请告诉我们电话号码。”
面对警卫的追问,老爹阿迪不小心说漏了嘴:
“是魔法师界的幼稚园,所以就算你们打过去也……”
“魔法师界?真是可疑的家伙!和我们到办事处走一趟吧!”
对方突然要将老爹阿迪带走,我们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溜之大吉。
“喂,你们站住——!”
警卫们追了上来。
“真拿你们没办法啊。”
老爹阿迪挥动手杖,一阵烟雾过后,大厅的地板上出现了许多弹子机的小钢珠。
这就是他发动的魔法。
警卫们踩中了小钢珠,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甩掉警卫逃出来的我们,来到一间能够俯瞰到铁道公司分部正面大门的咖啡厅里,推敲着补救的对策。
估计我们大概也被当成老爹阿迪的同伙了,就算和前台接待员说我们想见音符的爸爸,也一定不会让我们见的。
“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呢?”
“你问我也没有用啊……”
我有些灰心丧气地嘟囔着,正在这时,望着分公司大楼的小爱喊了起来:
“喂,看那边!”
我们一看,在刚才的那些警卫还有一些公司员工的夹道行礼之中,一位很有大人物派头的半老男子坐进了高级轿车。
“哼哼!看来可以用那一招嘛!”
老爹阿迪说着挥挥手杖,就变成了刚刚才坐进高级轿车的那位半老男子。
幸运的是,老爹阿迪变成的人,居然就是铁道公司的副总经理。
于是,变身成副总经理,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分公司大楼的老爹阿迪,在打听到音符爸爸傍晚将要驾驶卧铺特快从札幌站出发的消息之后,又回到了我们这里来。
因为离卧铺特快发车为止时间还绰绰有余,于是我们就由老爹阿迪请客,美美地去吃羊肉火锅了。
在札幌站停靠卧铺特快的月台上,我们等待着音符的爸爸,以便在他坐进驾驶席之前向他搭话。
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
,音符爸爸终于出现在了月台上。
“音符的爸爸!”
老爹阿迪为了避免再次被怀疑,就待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哦,你们几个……不就是哆来咪,羽月还有小爱吗!”
“叔叔,好久不见。”
匆匆打完招呼,我们就对他述说了无论如何都想要见到音符精神的样子,而最终找到这里的事情。
“让你们远道而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音符她过的还好吗?”
音符的爸爸略微现出犹豫的表情,不过还是说道:
“……嗯,虽然在我面前表现得还是很精神,不过发生了许多事情……”
“许多事情是指……?”
对羽月的发问,音符爸爸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开了话题。
“音符她一声招呼都没跟大家打,就过来了北海道,连新换的手机号码和电邮地址也没有通知,我对此也很介意啊。”
“哦,怪不得我们联系不上她了呀。”
“最近媒体那边烦人得很。音符是想在一切平静下来之前,先不要给哆来咪你们添麻烦。大家就原谅她吧。”
音符的爸爸向我们低头道歉,就在这时卧铺特快驾驶席那边的副驾驶员,朝这边通知就快到达发车时间了。
音符的爸爸点点头,正要向驾驶席走去,又停下身来。
“音符现在和她母亲在稚内,不要担心。那就这样吧。”
说完就登上了驾驶席。
“非常感谢您!”
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跑回老爹阿迪那边。
“老爹阿迪,知道音符的下落了!”
“他说在稚内!”
“是在稚内(わっかない)的话,就算用了魔法也肯定搞不清楚(わっかない)啊!”(“稚内”和“搞不清楚”的发音完全一样。)
听到我中年大叔式的插科打诨,羽月忍不住喷了出来。
小爱马上回应我一句吐槽:
“真拿你没办法。”
可老爹阿迪分明也是个大叔,对此却毫无反应。小爱说:
“老爹阿迪,用魔法把我们带到稚内吧。”
结果这下我们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没有笑了。
“各位,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已经到时间了。现在我必须回到魔法师界那边不可。”
据老爹阿迪说,他在魔法师界工作的幼稚园那里,如今法师荠菜正茁壮生长,诞下一个又一个魔法师小宝宝,所以保育员人手不足,今天也只请到了半天假期。
“我们这边也一样啊。再不过去新千岁机场的话,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羽月也遗憾地说。
结果,我们和老爹阿迪告别之后,没能去成稚内,只能依依不舍地搭上了开向新千岁机场的电车。
在新千岁机场发生了一件更为令人震惊的事情。
就在我们办理登机手续时,亲眼目睹了那个女性周刊杂志的记者从到站口走了出来。
“为、为什么,那个家伙会……?”
“被他发现就糟了。快把脸挡住。”
我们照着羽月说的去做,于是记者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情况下通过了这里。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我盯着记者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一定是查出音符就在北海道了吧。”
“被他找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羽月和小爱咬紧了嘴唇。
不论在回来的飞机上,还是在过来羽田机场接我们的羽月爸爸的汽车里面,大家几乎一直都没有说过话。
我们都在为当天就打道回府而感到后悔。
要能再多待一天的话,就可以见到音符了呢……
然而就在车开进美空市时,我们却注意到了照在夜空当中的那一轮满月,同时叫了出来。
“是笑脸月亮!”
所谓笑脸月亮,就是月亮看起来在笑的现象,出现笑脸月亮的夜晚,人类界与魔女界就会接通,不论魔女还是人类都能互相往来。
我们彼此对视着。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要赶在那个记者之前找到音符。
为此,我们下定了成为见习魔女的决心。
将平时出入MAHO堂后院时经过的那扇门打开之后,那里不再是院子,而是向远方伸出的一条连接到魔女界的道路。
你只要把这当成是仅有在笑脸月亮出现的夜晚才会发生的不寻常现象就好了。
一旦来到这里,就会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呢。
不仅空间是扭曲着的,还漂浮着钢琴键盘啊乐谱之类的东西,用超现实主义来形容也许再合适不过了吧。
我们就在这样一片超现实主义的风景当中徒步前进着。
以前的话只要坐上魔法扫帚,就能轻轻松松地飞到女王陛下的城堡那去,可要是换成了步行,还真的是相当费时间呢。
不过也多亏如此,我们才商量了很多事情,实在太好了。
毕竟三年前我们还当着女王陛下和元老院各位魔女的面,堂而皇之拒绝了魔女的身份,虽说对于重新成为见习魔女我们还是做好了相当的心理准备,但即便说是为了寻找音符,就这么轻易地随便利用魔法,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我们自己就定下了一些规矩。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来到城堡,在晋见的房间里见到了女王陛下。
多亏比我们先一步到达这里的魔女莉卡和拉拉对女王陛下和元老院的诸位魔女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进行完重逢的问候,女王陛下立刻就让贴身侍卫魔女琳将见习用变身器端了上来。
一看到变身器,我们的双眼就开始闪闪发亮。
“哇,是见习用的变身器!”
“原来有这么小的么?”
“笨啦你。不是变身器小了,而是我们长大了嘛。”
“哈哈,这么说倒也是。”
这时,女王陛下带着满面笑容说道:
“来,收下吧。”
“让我们几个成为见习魔女,真的可以吗?”
“不用问可不可以,你们是魔女界的大恩人。这是理所应当的。”
说着,她就称赞了我们为唤醒前前任女王陛下、魔女道鲁宾,并解除了她施下的魔女蛙诅咒所做的努力,道鲁宾女王刚刚同人类的青年坠入爱河,就身陷沉痛的哀愁而长眠不醒。
“快,收下它们吧。”
正俯首聆听的羽月抬起头来。
“女王陛下,在接受变身器之前,能否先听我们说些事情吗?”
女王陛下点点头,她就继续说道:
“我们在走来这里的途中,对要成为见习魔女的自己认真地进行了一番讨论。”
接着小爱也把头抬了起来:
“我们为自己定下了一些规矩。”
“规矩?”
立于女王陛下左右的元老院魔女们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于是,我们进行了详细说明。
“魔法不是非常方便的东西嘛?很容易就会想为了自己图省事而使用出来对吧?”
女王陛下尚未明白我们的意思,只是含糊地微笑着。
“而且,我们也曾经有一次拒绝过成为魔女。”
“那次实在是太过于自作主张。”
待小爱接完话,羽月又严肃地说道:
“所以,就算成为见习魔女,我们也希望不可以为了自己而使用魔法。”
女王似乎接受了我们的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吗。也就是说,魔法始终要为了别人而使用的意思吗?”
“是的!”
我们大声回答。
“我明白了。假如一旦为自己而使用了魔法的话……”
“那就把我们变成魔女青蛙,或是其他什么也好,都没有关系。”
站在我们身后的魔女莉卡突然说:
“那样的话,你们真的没关系吗?”
我们回过身去点点头,拉拉担心地说:
“尤其是哆来咪这样的,可能动不动就会为了自己而用出魔法了……”
诶!
我的心里一瞬间打起了退堂鼓。
“魔女蛙的诅咒是只有前前任的女王陛下才能使用的魔法。那就这么办好了。一旦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为自己而使用了魔法,那三只见习魔女变身器就会在那一瞬间失效,这样如何?”
我们对望了一下,互相点点头,齐声答道:
“这样就可以了。”
女王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把魔女琳叫到身边,吟诵了一段不知是什么咒语,同时把右手罩在三只见习魔女变身器上。
然后那三只变身器突然闪了一下光。
光芒一瞬间便消失,魔女琳再次将变身器端到我们面前。
“来,拿着吧。”
我们点点头,各自拿起了变身器。
“使用方法都清楚吧?”
魔女琳沉着地问道。
“按一下正中间的按钮,见习装就会出来的对吧?”
“是的。只不过,像往常那样按下变身器按钮的话,只会出来小学生尺寸的见习装。按下按钮的同时,只要在脑海中想象着与现在自己的身体相衬的见习装,就会照你想的那样出来了。”
魔女琳好像是这么说明的,但我根本没有专心听,只是一心想着早点变成见习魔女,就按下了变身器正中心的按钮。
见习魔女装立刻从变身器中飞了出来。
来吧,换装的时间到了!
必须要在从变身器里传出的音乐结束之前完成换装呢。
可是——
“诶!?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头套不进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硬把头套了进去,总算完成了换装,就在这时:
“哆来咪,你内裤都被看光了啦。”
“咦!?哇啊啊啊,怎么搞的!?”
羽月看着手忙脚乱的我,叹着气说:
“哆来咪,你真是完全不懂听人讲话呢。魔女琳小姐明明说过,要在按下按钮的同时,想象着与现在的自己合身的见习装啊。”
“诶,是这样吗?哈……哈哈哈哈。”
“唉呀,你这个家伙真是的。”
魔女莉卡恼火地打了个响指。
小号的见习装嗖地一声被吸进了变身器里。
“那就让我来好好地换一下吧!”
小爱闭上眼,想象着与自己合身的见习装,然后:
“来吧!”
按下了变身器正中心的按钮。
接着就出现了一身以蓝色为主色调的帅气的见习魔女装,她迅速地将其穿好,最后戴上付有帽檐的帽子,说了声:
“我是漂亮的俏魔女,小爱!”
并摆出了变身完成的姿势。
“哇,那句话好令人怀念!我也要来。”
羽月也和小爱一样,想象着见习装的样子,按下了变身器的按钮。
以橘红色为主色调的帅气见习魔女装同帽子出现,她飞快地穿好之后说:
“我是漂亮的俏魔女,羽月!”
也摆出了变身完成的姿势。
“哇哇哇哇,太可爱了!好,我也来!”
这次我认认真真地想好了要穿在身上的见习装的模样,才按下了变身器的按钮。
与我想象中一样的粉色帅气见习魔女装和帽子出现。
大小也刚刚合适。
我也像她们两人那样快速地换好衣服,说着:
“我是漂亮的俏魔女,哆来咪!”
成功地换上衣服,摆过姿势后,羽月和小爱来到我两侧:
“见习魔女,十六岁版!”
三个人共同摆出一套帅气的姿势来。
“接着就是波龙了呢!按哆,咪,嗦,哆对吧?”
“没错!”
“好,那就来吧!”
我们按下附在胸前的变身器上的“哆”、“咪”、“嗦”和高音“哆”的按钮。
与此同时,从我们各自的变身器中飞出了七彩波龙。
“哇,是七彩波龙!我还以为肯定会是噗哇噗哇波龙呢……”
羽月的惊讶也是难免的。
七年前我们刚当上见习魔女的时候,从我变身器里飞出来的波龙就是佩佩鲁托波龙,羽月是噗哇噗哇波龙,而小爱则是啵本波龙。
哦,所谓波龙,可以说是使用魔法时的魔法道具,其实是乐器来的呢。必须在波龙里放入魔法球,才能使用魔法。
然后这根七彩波龙,则是六级考试通过的见习魔女,将自己一直以来使用的波龙与各自喜爱的乐器合为一体而成,我是用的玩具钢琴,羽月是最早买的那把小提琴,小爱则是用小时候父母给买的那把口琴。
我们用惊讶的表情看着七彩波龙,魔女琳对我们说:
“女王陛下从魔女莉卡那里听说了事情经过后,就说还是七彩波龙能够使出更高级的魔法,更为便利。”
魔女莉卡和拉拉也马上跟着说:
“你们珍爱的乐器,都已经让我用魔法从人类世界移动过来了。”
“那些乐器刚刚已经让女王用魔法同波龙合为一体了哦。”
我们对女王陛下的关心十分感激:
“我们对您所做的一切都万分感谢!”
说着深深地低下了头。
在女王陛下的目送之中,我们乘着魔法扫帚离开了城堡。
第二天是周日,我们把MAHO堂交给魔女莉卡负责,乘着魔法扫帚飞向了北海道的稚内。
关东、东北地区已进入梅雨季节,披着雨衣的飞行实在不是一趟轻松愉快的旅程,但差不多在越过津轻海峡之后,厚厚的云层就散了开来,露出碧蓝的天空。
“呀——嗬——!”
“还是魔法扫帚最棒呀!”
我和小爱用骑单车的姿势跨在扫帚上,你争我抢地冲在前面,落在我们后面不远处的羽月和小学时一样侧身横坐,笑着说:
“的确,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呢!”
能享受到这么棒的空中之旅,果然做见习魔女就是好啊!
我们早上五点从美空市出发,经过六个小时后,在十一点钟到达了日本最北端的小城稚内。
因为完全人生地不熟,我们就先在车站前最高的那栋楼房顶上确认了周围空无一人之后,才降落下来。
“要怎么找音符呢?”
羽月问道。
“这种时候当然只有用魔法舞台啦!”
“节省下魔法球就是为了这个嘛!”
“那就决定咯!”
我们赶紧散开成为一个等边三角形,各自站到了三角形顶点的位置,在胸前附着的见习变身器上按下“哆·咪·嗦·哆”的按钮,变出了七彩波龙。
“好久没这样做了,心里有点怦怦跳呢。”
听到我这样说,羽月和小爱也笑着点头同意。
“魔法舞台需要大家的心合而为一,不然就会失败。哆来咪,还想着牛排什么的话可不行啊。”
“肯、肯定不会去想那种东西的啦!”
就算我再怎么喜欢牛排,既然已经特地变成见习魔女,来到了稚内,肯定是把找到音符放在首位咯。
“呵呵,那么就开始魔法舞台吧!”
听了羽月的话我用力点点头,将七彩波龙架起来,吟唱着咒语。
“霹雳卡霹雳拉拉,轻松开朗!”
从波龙中传出了玩具钢琴的旋律。
接着由羽月架起七彩波龙,吟唱咒语。
“拍拍呯呸,温柔优美!”
从波龙中传出了小提琴的旋律。
然后小爱也架起七彩波龙,吟唱咒语。
“帕美鲁克拉鲁克,高亢激昂!”
从波龙中传出了口琴的旋律。
“魔法舞台!”
我们齐心一致地高喊,继而从脚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光环,朝上空中升去。
接下来在一瞬之间,光环化作光的旋转风铃,开始回旋起来。
“请告诉我们音符的下落!”
仿佛是在回应我们的呼唤那样,光的风铃变成了一道光幕,耀眼的光线照在我们身上。
这时,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
“咦?”
轻轻地响了一下掉在三人中间的那个东西,居然是练字用的毛笔。
“为、为什么会是笔?”
小爱拾起毛笔,歪着头奇怪地说道。
“会不会是太久没用魔法舞台了,才会出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了呢……”
“我觉得不会是那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使用魔法舞台时的情况吗?”
羽月向上推了推有点滑落的眼镜,问道。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我已经不大有印象了。
“是哆哆离家出走那次。”
小爱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哦哦,那次吗……”
为了找到因一些小事而和我吵架并离家出走的妖精哆哆,我们三人第一次使出了魔法舞台。
“嗯嗯,想起来了。那时的确是出来一个和哆哆完全无关的东西,然后好像稻草富翁那样,用它交换了各种东西,最后才好不容易遇到了回到我房间里的哆哆。”
“这么说的话……”
小爱眼睛一眨:
“拿着这支笔出去走的话,最后也会碰到音符这样吗!”
我握住那支笔,把它举在了头顶。
于是我们就这样轮流着把笔举在醒目的位置,拿着它走遍了稚内车站的周围,可是往来的行人大多数都毫无反应。还有人露出诧异的表情,或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在装着没看到我们的样子。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们看到的是拿着一支笔招摇过市,还穿着华丽的见习魔女装的高中女生三人组嘛……
“啊啊——!”
我突然叫了起来。
“怎、怎么啦,哆来咪?”
“发现音符了吗?”
“不是啦。我们还穿着见习魔女装呐。这样下去不会出事吧?”
“有道理!”
一看
自己的样子,羽月和小爱也大大地点了点头。
我们好像是玩Cosplay的奇怪高中生呢。
再说这里又不是秋叶原。
我们跑进小巷,拍了一下变身器变回平日的服装,朝港口方向走了过去。
不一会就有人说道:
“小姐,那支笔能借来用用吗?”
向我们搭话的是一个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男性。
“刚才就一直想打喷嚏,却总也打不出来,感觉很不舒服。”
“啊,我懂的。那种感觉。可以的话就请用吧。”
正拿着笔的羽月把笔交给了那位约三十五岁的男性。
男人把鼻尖插进鼻孔摩擦着。
“哈……哈……阿嚏!”
打喷嚏能打成这样的,只有我爸爸那一代人了呢。
我把推测年龄改为了四十五岁。
“啊啊,舒服多了!”
约四十五岁的男性由衷地说着,从袋子里拿出巧克力,说:
“小姐,谢谢你。把这个送给你吃吧。就当我的感谢。”
他把那板巧克力同笔一齐拿给羽月,就离开了。
“哎呀,开始有点稻草富翁的感觉了呢。”
“下次巧克力又会被什么代替呢。真让人期待。”
羽月一边跃跃欲试地说着,边把收到的巧克力伸向前方走了起来。
喂喂,羽月,我们最开始的目的可是为了寻找音符啊。
我和小爱互相对望苦笑一下,跟在了羽月后面。
接下来在渡口码头前面,一个大约三十八岁的女性和另一个大约七十岁的女性正在进行着口角。
典型的婆媳矛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装作没有看到,正打算从两人面前走过去,这时听到:
“孩子他爷爷不喜欢羊羹这种东西的啊!”
“才没有这回事呢。是他亲自对我说过很喜欢的。”
“那是他为你着想才这么说的。实际上他喜欢的不是羊羹,而是巧克力。结果你又买了羊羹回来。”
看起来似乎媳妇给公公买的羊羹,就是争执的起因。
然后羽月一下就把巧克力板递给两人:
“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吧。”
约七十岁左右的婆婆说:
“哎呀,真不好意思。”
就收下了巧克力板,然后又说:
“白拿了您的东西可不好。如果可以的话就用这个来交换吧。”
她从大约三十八岁的媳妇那里把羊羹的包裹抢过来,给了羽月。
“美智子,要回家了。”
“啊,是!”
媳妇连忙一边跟上迈步走出去的婆婆,一边对着我们点头哈腰地道谢,离开了这里。
目送过她们之后,小爱笑着说:
“感觉挺顺利啊。魔法舞台这不是正在好好地发挥作用嘛?”
“就是啊!喂喂,羽月,那包羊羹就这样包着也看不出来是羊羹,拆开包装把里面露出来吧。”
在我提议之下,羽月笑着点点头,就从盒子里取出了羊羹,拆开了包装纸。
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栗子羊羹。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感觉好像从侧面穿过一道影子,羽月手上的羊羹就消失不见了。
“咦?啊啊!”
朝影子离开的方向看去,是一只拖着牵狗绳逃窜的柴犬,嘴里紧紧叼着羊羹。
我们正要追上去时,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叫声。
“恰克,等等我!”
我们回过身一看,一个大约八十五岁、估计是柴犬主人的老爷爷颤颤巍巍地跑了过来。
“几、几位小姐,麻烦你们,帮我把恰克抓住吧!”
“就算不用您吩咐,我们也一定会抓住它的!”
小爱猛地一下朝那只叫恰克的柴犬追了上去。
我和羽月也紧随其后。
恰克似乎是只挺聪明的狗,我们一开始追它,它要么就往行人信号灯快要熄灭的十字路口穿行,要么就故意挑车流量多的道路跑过。
每到此时跑在前面的小爱都会用大阪话对着它怒吼,但恰克总是仿佛嘲笑对方一样一溜烟跑掉,最后逃到一座很大的公园内,就不见踪影了。
“真是气死我了!那只臭狗,下次再让我见到绝对要抓住它,用手伸到它嘴里把它的大牙给拔个七零八落!”
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小爱,这种台词和花季少女可不太搭调啊。
我正想要这么吐槽她的时候:
“诶!?”
从我身后传来正喘着粗气的羽月的声音。
“怎么了?”
“那、那、那个该不会就是……!”
羽月露出惊讶的表情指着一个方向。
我和小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大概十六岁的美少女推着辆轮椅朝这边走了过来。
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位大约四十岁的……现在没工夫说这些了!
毫无疑问那个正是音符和她的妈妈。
她们脚边不远处,恰克在那里吃着羊羹。
魔法舞台果然生效了。
“音——符!”
我们大声喊着跑了过去。
“啊,你们是……!”
音符的妈妈瞪圆了眼睛说道。
音符先是现出惊讶的表情,一转眼就换上了调皮的笑容,欢快地说道:
“呵呵,被发现啦。”
时隔一年重逢的音符,已不再给人儿童偶像时代的那种有点小恶魔的可爱的感觉,而是出落成了一个怎么也看不出会是和我们同龄的美丽女性。
“音符你……变得好漂亮啊。”
比我更久没有见到过音符的小爱,痴痴地看着她喃喃自语。
不过我现在没心思去管那些事情。
我抱着音符说道:
“为什么你都不和我们联络啊!连同学会也没有来,手机又一声不响就换了号码。”
“实在是对不起。因为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音符说着瞥了一眼妈妈,这时吃完羊羹的恰克又要准备跑开。
小爱赶紧拽住牵狗绳,把恰克拉了回来。
“这只狗要怎么办?”
“狗主人的老爷爷倒是跟着我们一直追到公园前面了呢……”
羽月望着四周说。
“狗的话就让我来看着好了。你们应该攒了很多话要讲的吧。去那边长凳坐下来慢慢聊如何?”
音符的妈妈善解人意地说道。
“谢谢妈妈。我们走吧。”
“嗯!”
我们对音符的妈妈行了个礼,就向长凳走去。
小爱把牵狗绳给了音符的妈妈之后,也追了过来。
我们刚在长凳上坐定,音符突然站到我们面前,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哆来咪,羽月,小爱,完全没有和你们联络真是非常抱歉。”
“看到音符你精神的样子,也就不生气了啦。”
“谢谢。”
音符笑着又说:
“话说回来,亏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啊?”
“其实是呀……”
我们一齐从口袋中掏出了见习变身器亮在她面前。
“啊啊!这不是见习变身器嘛。难道说你们成了见习魔……”
音符正要说出见习魔女来,慌忙把自己的嘴捂住。
“就算被识破身份,魔女蛙的诅咒也不会再发动了,没关系的。”
羽月微笑着说。
然后,我们就述说了成为见习魔女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为了我……”
音符眼里含满泪水,又一次向我们低头致谢。
“话说回来,音符的妈妈为什么会坐上轮椅了呢?”
羽月换了个话题。
“妈妈因为过于操劳,患上了轻度的脑梗塞。”
接着,音符就把小学毕业以来的生活情况告诉了我们。
音符曾经从属于魔女莉卡终生的对手魔女露卡所经营的名为露卡娱乐的公司旗下,后因魔女露卡回到魔女界,没有办法,只好由音符的妈妈创建了公司并自任总经理。
但是她为了推销音符太过卖力,结果在去年年底因为轻微脑梗塞倒下了。
幸运的是,因为症状并不严重,讲话也没受到任何影响,她现在正为了能重新站起身来而一直进行着康复训练。
“现在已经恢复到可以借助拐杖走路的程度了哦。只不过今天恰巧是我想要来一下公园,才坐了轮椅出来的。”
音符说着笑了笑。
“真是不容易啊。”
听到小爱这么说,音符回答:
“我就知道小爱你一定会这么说的。不过我和小爱一样都不习惯被别人同情呢。”
“就因为这样才连我们都要保密,连手机号码也换了新的吗?”
羽月问道。
“不仅仅是如此。那些跟在我身后的媒体也很烦人,要是随随便便告诉你们我的去处,搞不好还会给大家添麻烦……”
不愧是比我们都要成熟
的音符所具有的缜密心思。
“是说那个东拉西扯胡编乱造的女性周刊杂志对吧?”
“咦?你们也见到了吗?”
“嗯,是这么回事。”
“因为想要保护音符你不被那些人骚扰,所以才当上了见习魔女。”
对羽月的这句话,音符又一次泪光闪闪。
“对不起。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她的声音哽咽了。
“你这是什么话啊!只要是音符,不管添多少麻烦都不在话下!”
小爱也接着我说道:
“就是说啊。不论怎样,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好朋友……好久都没听过这词了,还真是悦耳动人啊。”
恰在此时吹来一阵清风,沐浴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微风之中,音符缓缓说道。
“我们几个无论身在何时何地,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听了我的话,音符闭上双眼,不住地点头。
“音符,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一直在这里照看着妈妈,直到她可以自己走路为止。”
“学校那些呢?”
“现在暂住在叔叔家里,在这边的高中走读。”
音符说的叔叔是她爸爸家的亲戚,音符一家人就住在对方家的偏房里。
“演艺界那边怎么办呢?”
我问,音符垂下眉头,答道:
“现在还在迷茫之中。就这样隐退,做个平常的女生,我想可能也不错吧。”
“那样太可惜啦!音符你这么有才华。”
“哆来咪说的没错啊。”
“我也是这么想。”
音符抬起头来:
“谢谢。可是,在这边的生活我也非常的喜欢。很多人都不认识我,可以不用化装也没有关系……”
她有点开玩笑似的说着。
我们都看出来,这只是她在给自己打气而已。
而且,被那个纠缠不休的记者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想到这里我们不知该说什么,都沉默了下来。
“不用太过担心。我也会把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告诉你们的。”
我们立刻用红外线传输交换了手机号码和电邮地址。
音符收起手机,说:
“我想自己再稍微考虑一下将来的事情。如果有迷茫的话会和大家联系的,要帮我商量啊。”
“那是当然的!话说回来,音符你也来做见习魔女好不好?”
对我的邀请,音符干脆地拒绝了:
“我就不用了。”
“说的也是。毕竟音符并没有什么需要使用魔法的目的啊。”
“治愈伤病又是属于禁忌的魔法呢。”
正在音符点头的时候:
“对啦!我想起来了。那个啊,我们家今年盂兰盆节要去飞騨的爷爷家那边,你们要不要一起过来?”
我向大家提议。
“哦哦!就是小学五年级时大家一起去过的那位爷爷家吗!”
“我想去!”
“我也想!”
“盂兰盆节的话,爸爸也会放假,可以让他来照顾妈妈,那我也去吧。”
“热烈欢迎!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几个手拉着手,像小学生那时一样转着圈欢蹦乱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