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绵流篇 下 6月21日(二)

……我睡不着。

像那样子挂掉电话后,我才发现诗音是唯一能理解并共享我的境遇的伙伴。不过那真的已经太迟了……

所以我一心一意地期盼诗音能赶快消气,并且再度打电话过来。

要是她在我熟睡时打来的话,那该怎么办啊……?可是不管我再怎么等,电话还是没响……

每当神志疲惫得开始模糊起来时,我总会觉得电话好像在响而吓得眺起身子。

最后我把子机带进被窝里抱着睡觉……虽然这样也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就是了……

就这样早晨来临了,就算是我也确信不会再有电话打来了……到了这个时候,睡魔才剧烈地席卷而来。

「可恶……!现在不是睡大头觉的时候啊,前原圭一!」

我啪啪地拍打了好几次脸颊,接着到浴室洗一下平常不会在早上洗的脸。不过这样还是无法让我清醒过来,所以我连牙也刷了。这时我才恢复了精神。

发现我的奇怪举止时,母亲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圭一?你今天要出门去哪里吗?」

「……出门?嗯……我要去学校。」

当然,觉得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的并不是只有母亲而已,连一起上学的怜奈也是。

「圭一,你今天看起来好像也不太舒服的样子……果然还是感冒了吗?」

「……不是感冒,是睡眠不足。如果我因为睡昏头而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到时候还麻烦你帮忙救援喔……」

「啊哈哈哈哈哈!圭一睡昏头时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呢,会是什么呢……我好期待啊。哈呜。」

在这种精神上彻底遭受打击,又还没恢复过来的早上,怜奈那表里如一的笑容更是让我感动不已。

「嗨……小圭还有怜奈,你们早啊。」

「哎呀呀?小魅怎么看起来也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啊?是吗?」

出现在会合场所的魅音也跟我一样,看起来一脸睡眠不足的感觉。

……魅音昨天因为宿醉而早退了,不过到了今天早上还是一样身体不适吗?平常那种开朗的模样彻头彻尾消失了。

「……嗯。因为我大概三点左右才睡……好困啊。」

「三、三点?喂喂……熬夜也该有个限度吧!反正你八成是因为漫画单行本太有趣了,所以一口气从第一集看到最后一集吧。嗯嗯,我也有这种经验呢。」

为了帮魅音赶走瞌睡虫,我试着开起玩笑……然而魅音和怜奈既没有笑,也没有理会我。

怜奈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

「…………那个……难道是因为……村长先生的事情,人还没找到吗,」

「……嗯。」

「喂,等等。你们说还没找到村长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平时总是充满欢笑与打闹声的敦室里,今天不知为何洋溢着一种不太一样的喧闹声。

「早安啊,圭一……你听说了吗?事情好像有点严重呢。」

「你说严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啦,」

仔细一看,教室里似乎早就已经开始讨论起那个话题了。

听说雏见泽的村长昨晚没有回家,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虽然我不太认识那个叫村长先生的人……可是他不是个老爷爷吗?他会不会只是因为老年痴呆症才走丢了呢?」

「村长先生才没有老年痴呆症呢,他是个精力充沛的人,还能教授书法和剑道呢。」

「……村长先生一定也跟我一样在某个地方成了迷路的小孩啦。」

「迷、迷路的小孩真棒☆哈呜~~!好想打包带回家啊~~!」

「……迷路的小孩还是由梨花这样的女孩来当比较好吧……皱巴巴的老爷爷就算成了迷路的小孩也叫人萌不起来啊!」

就在我们说着这种蠢话的时候,老师出现了。大家慌慌张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早安。」

老师早!大家一如往常地齐声唱和……不过老师的表情却笼罩着阴霾,教室里的气氛也还是很沉重。

「我想或许已经有人听说了也不一定……其实昨天晚上,村长先生直到深夜都没有回家。在座的各位有谁昨天见过村长先生吗,」

……在一片沉默之中,一、两个人举起了手,并且陈述了遇见村长先生时的状况……不过似乎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大家不停地在底下窃窃私语着什么……

「如果有人发现村长先生的话,请务必通知大人……那么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然后授课一如往常地开始了。不过每当老师背对着我们的时候,绕着行踪不明的村长先生打转的悄悄话却一再出现……

就算到了下午,大家私底下还是热烈讨论着这个流言……综合各种说法后,我得到了以下结论。

昨天中午,村长先生为了参加集会而前往神社的集会所。

然后集会在夕阳西沉时开完散会。

村长先生的家位于雏见泽有点偏僻的地方……因为时间不早了,再加上雏见泽几乎没有路灯……所以没有人在半路上看到正要回家的村长先生。

不过毕竟当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了,村长先生应该会直接回家,不可能再绕到其它地方去才对。

……然而不管家人再怎么等……村长先生还是没有回家。

大家认为村长先生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故……考虑过各种可能性后,青年团从水渠一路找到水井,甚至连水田都找遍了,但还是找不到村长先生。

不过……深夜的搜索是有极限的。

警方似乎打算等天亮再和青年团一起搜索的样子。如果这样还是找不到的话,接下来似乎就要搜山了。

就算是我们像这样子热烈讨论的现在,大人们应该也正在四处搜寻村长先生的下落吧……

……时间过得越久……越是找不到村长先生……这时在大家心里逐渐抬头的可能性是……作祟。也就是「鬼隐」的传说。

……近年来每年都会发生御社神大人的作祟,而村长大人会不会就是今年的牺牲者呢……?

任谁都这么想,却又无法说出口。这种可怕的可能性正一点一滴地在村里散布开来。

村长先生会是遭遇了「鬼隐」……并且被当成为了平息御社神大人的怒气而献上的活祭品吗……?

因为今年没有「作祟」,所以自然也不需要什么「活祭品」,班上的同学们窃窃私语地这么说。

……不过……我很清楚。

我知道今年也有作祟,还有两个人死了。

……可是……话虽如此……我还是不太相信村长先生「失踪」了。

理由之一是……因为我和诗音的优先度应该更高才对。

我们四个小偷打破了禁忌,穿着鞋子在神圣的祭具殿里四处践踏。既然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都离奇死亡了……那么接下来当然就是轮到我和诗音……

「……接下来……应该是轮到我或诗音吧。」

……我微微苦笑起来。

那是因为虽然自己隔着电话对诗音吼道「我可不想遇到那种可怕的事情」……但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失踪时……我的感想却是「要论失踪也该先轮到自己」。

据说在上古时代用来投入活祭品的无底沼泽「鬼之渊」。

……就像我会想到那里一样,村人们一定也会对那里起疑吧。警方的潜水搜救员现在会不会正在沼泽底部打捞呢……?

……不过他们大概还是什么也找不到吧……毕竟过去的失踪者没有半个人被找到。

虽然鬼之渊平常的气氛很诡异,但鬼之渊里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尸体。

……那里是充满魔性的无底沼泽,一旦沉进去,任谁都不可能回来……我听到教室里的某人对朋友这么说……

「……这么说起来,悟史消失的时间……刚好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呢。」

咦,悟史,我对班上某人轻声低喃的这个名字有印象。

……是啊,不会错的……我记得………对了,他就是去年作祟的失踪者。

交谈的人似乎就坐在我的位子附近,所以我能清楚地听到谈话内容。

「……那个时候,大家好像也是像这样在村子里到处寻找悟史嘛。」

「那时也是没有找到呢——那个……结果最后是怎样来着?我记得好像不是鬼隐嘛。」

「嗯。我听说悟史提光所有的存款,然后离家出走了。警方说有人看到他在名古屋车站搭上了新干线呢。」

……离家出走啊。不过我原本就对详细的理由没有太大的兴趣。

因为过去的失踪者都有各自的理由。比方说因为失踪者是犯人,所以四处流亡,或者只是没发现失踪者的尸体而已……无论是谁都不是没有任何理由就匆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消失……只要有人因作祟而死,接下来就会有人自动消失。就算有各种明确的理由,还是会有某人消失。每年都有人消失。

…………就这层意义而言,这次或许可以说是真

正的鬼隐也说不定。

跟过去的事件不同,这次村长先生的失踪事件,第一次「没有失踪的理由」。第一次有人毫无理由地「消失了」。

……不过,就算介意这种无聊的事情,对事情的解决也没有任何帮助就是了……

「……今天我好像调错口味了。嘿嘿嘿……对不起喔。」

平常怜奈的便当总是最早被大家吃完,今天却完完整整地剩下来了……不过那并不是因为怜奈的便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没这回事,怜奈今天的便当也很好吃喔!」

沙都子将筷子伸进怜奈的便当盒内,接二连三地夹起菜肴塞进嘴里。

「嗯,好吃好吃!今天也是格外美味呢!喀滋喀滋!」

「啊哈哈哈哈……那个,那是南瓜可乐饼喔。你吃得下去吗,」

「……呃呜……嗯……当然!只要是怜奈做的,就算是南瓜也很好吃喔——!」

……沙都子讨厌南瓜吗,不过她却带着硬挤出来的笑脸狼吞虎咽地塞了满嘴的菜肴。

其实大家都知道。今天无论是谁的便当都不可能会好吃……塞了满嘴食物,同时连声呼喊着好吃的沙都子真是令人怜爱。

「……如果真有那么好吃的话,那我也非吃不可了,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全部的菜都要被沙都子吃完啦。」

「因、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所以请圭一也务必要尝尝看喔……!」

「我偶尔也该表现出身为年长者的宽大胸襟嘛。好,别客气!今天你就把我的份也一起吃掉吧!」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沙都子似乎打从心底讨厌南瓜的样子。正因为如此,沙都子竭尽所能表现出来的体贴才会让我深受感动……我一把抓住沙都子的头,并且胡乱地磨蹭起来。

沙都子有点夸张地嚎啕大哭,眼泪扑簌扑簌直掉。

「骗你的啦,我才没有成熟到会把那么好吃的东西让给别人呢,怜奈也吃吧。虽然我的菜是昨晚剩下的关东煮,不过关东煮放了一晚会变得更好吃喔。」

「……嗯!白萝卜透出来的颜色好美,看起来好好吃喔。那我就不客气啰~~。」

怜奈也伸出筷子……气氛总算恢复成平常中午的样子了。

不过那也只限于我们的餐桌而已……御社神大人连续五年引发的作祟,这种阴郁的流言蜚语还是传得没完没了。整个教室仍旧被包围在灰暗的气氛之中……连续五年发生的作祟。

任谁都以为去年就已经结束了的作祟。

……御社神大人的作祟究竟是什么呢,

雏见泽要兴建水坝。支持兴建水坝的人是坏人,所以御社神大人降下了天谴……到这里为止我还能认同……可是水坝的兴建计划应该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冻结中止了才对,为什么作祟还是持续不断地固定发生呢……?

一回过神来,我立刻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脸。

大家都那么努力地试图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愉快一些,我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先退回作祟的话题上呢……?我试着将这些令人郁闷的事情硬是从脑袋里赶出去。

可是那样只不过是拿大家当借口罢了。如果可以把御社神大人作祟的事情忘掉的话,对我来说真是再好也不过了……毕竟那样就能顺便忘掉最可怕的想象,也就是自己有可能成为作祟的对象……

「……可是魅音也太慢了吧,那家伙上厕所会上那么久吗?」

说要去厕所而离开座位的魅音一直没有回来。

「……啊哈哈哈。我想她八成是跑到什么地方睡午觉了吧……她昨晚一定帮忙找村长先生找到很晚。你看嘛,她从早上开始不就一直都很困的样子吗?」

……我露出苦笑,同时再度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没希望了。不管再怎么努力炒热气氛,最后话题还是会回到村长先生头上……真是徒劳无功的一天啊。

长达五年的作祟对大家造成的打击……大到刚转学过来的我几乎无法想象……或许我有必要更进一步地加以理解。

「……小魅小时候很受村长先生疼爱。就算小魅再怎么喜欢恶作剧……村长先生依然不减对她的疼爱……小魅常这么说呢。」

要是那种人失踪了,周围的人又议论纷纷地说可能是御社神大人作祟的话,魅音一定会很难受吧……是啊……这件事给魅音的打击一定也很大……

照常理来想,有人因作祟而消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不过……要是那个牺牲者跟自己有关的话……打击恐怕也会变成好几倍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这点的缘故,沙都子咬住下唇低下了头……

「话说回来,梨花也很慢呢,梨花该不会跟魅音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去睡午觉了吧,」

「……梨花才不可能陪魅音鬼混到那么晚呢……梨花只要一打呵欠,大家就会嚷嚷着要休息了。」

这么说起来,祭典那时也有许多手里拿着念珠的老年人感动不已地看着梨花的身影……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老年人溺爱小梨花的模样……难道梨花知道惹人疼爱的诀窍吗……?

「……梨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老年人的偶像了,莫非那家伙是老年人心目中的理想孙女吗?」

「啊哈哈哈哈!不知道耶~~可、可可可是,我也想看看梨花打呵欠~~!……。我想一定是像这样,噗哇~~……☆……哈呜~~好想打包带回家啊~~!」

「……我是不觉得有那么可爱啦……咕哇,我想应该是像这种连喉头都看得到的大呵欠吧……?」

「小小小小小、小舌头晃啊晃的~~!哈呜~~~!」

当陷入可爱模式的怜奈开始蠢动起来时,现场的气氛总算变得比较接近平常的样子了。

在这种时候怜奈真的是个很好用的家伙……我也终于能打从心底笑出来了。

……啊、对了。我今天好像是值日生嘛,我得去花圃浇水才行。

因为花圃就在敦职员室的正前方,所以如果不好好做的话,老师马上就会发现的。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光只是梨花而已,我想沙都子的小舌头一定也很可爱喔~~小~~舌~~头~~!」

「咿咿咿、咿啊啊啊啊啊啊~~……!我、我快窒息了……」

「哈、哈呜~~!我瞄到啰,看起来好可爱啊!沙都子的小舌头也好可爱,好想打包带回家啊~~」

……怜奈掐住沙都子的脖子,试图窥探喉咙深处……虽然我说不出?~~……?但怜奈她……真是个恶名昭彰的○○○○啊……(汗)

不过沙都子那像是鸡被掐住脖子股的怪叫声却有点滑稽可笑,不知不觉间,怜奈和沙都子上演的闹剧让教室里充满了笑声。

……怜奈她或许是故意这么做的也说不定。就算她没那个意思,我还是很庆幸有现在这场胡闹。那么我就偷偷地离开这里吧。

接下来……我就去花圃浇水好了。

为了不打乱缓和下来的气氛,我悄悄地走出了敦室。

■狗与猫

喷壶放在给水室旁晾干。

营林署的这栋男生宿舍原本似乎没有花圃这种东西的样子。据说是在这栋建筑枕决定租借给学校时,校方才开辟了花圃作为一个小小的谢礼。

虽然名义上是花圃……但占地却出乎意料地……宽广。转了一个弯之后,眼前还呈花圃。到处都是花圃。范围大到喷壶的水不得不在中途补充五、六次的程度。

虽然有个同样是值日生的女孩和我一起浇水……不过那是个最低年级的小女生,她的身材比梨花整整小上一圈。

我可不能让连提起盛满水的喷壶都要奋战一番的小女生做这种事情啊……如果和喜欢做这种差事的孩子一起当值日生就轻松多了,因为对方会自己主动抢下工作。

「就算抱怨也没用啊……我还是认命地开始工作吧。」

当我拿着喷壶准备走出门口时,营林署的大叔叫住了我。

「小弟,仓库后面有个菜园对吧?那些菜几乎都快枯死了喔。麻烦你去那边浇个水吧。」

「啊——您说的是那个咖哩菜园吗?听说那里只栽种咖哩的配料呢,比方说马铃薯啦,还是红萝卜啦。」

我想那肯定是咖哩狂老师的私人菜园……靠学生来维护那片菜园实在是太公私不分了……不过因为我无法当着老师的面这么说,所以还是认命地尽我值日生的义务。

室外的阳光很强……蝉儿的大合唱强势地主张着今天一天也是跟昨天没什么两样的炎热日子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当我经过教室旁边时,情况变了,怜奈和沙都子两人展开了大乱斗。

不知不觉间,桌子就像拳击场的观众席一样将两人团团围住,而其它人就在外面加油。大家好像闹得很开心的样子。

……嗯,这样就好。

毕竟学校放学后,大家又不得不回到充斥着村长先生失踪一事的现实。我希望至少在学校的这段时间能吵吵闹闹地度过,并且把所有事情都抛诸脑后。

这么一想,沙都子的勾臂与

怜奈的空中回旋踢也变成了令人莞尔一笑的光景……就算我的桌子受到波及而翻倒也……啊——我的铅笔盒——!呜……今天就原谅你们吧。

一心一意想尽早完成工作的我,利落又迅速地浇着水。

这样就结束了!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我回想起还有老师的咖哩菜园还没浇水。浇完水的部分只有花圃而已。

「……真麻烦……可是不做的话,以后好像又会遇上更多麻烦……真是的。」

我死心地再度将喷壶装满水,然后前往仓车后方。

那里总是充满着湿气,不时还会有蛞蝓和鼠妇出没,是学生不太喜欢去的场所之一。

因为在这种地方突然碰到人,所以我吓了好大一跳。

「哇!是……是梨花啊……你别吓我嘛……」

梨花看起来没什么活力的样子……简直就像个人偶般傻愣愣地伫立不动……被吓到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梨花对于我的出现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梨花……?」

「……咪——」

……梨花总算注意到我了……她的表情显然并不寻常……眼眶变得红通通的……脸颊沾满了泪水和泥土……头发上还黏着好多根杂草,衣服也像是跌倒似的变得脏兮兮的。

「梨花……?你……你该不会是受伤了吧?你跌倒了吗……?」

「……呜……不、不是……不是那样的。」

梨花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努力用开朗的声音这么说着……不过不管我再怎么看,梨花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她显然刚刚才哭过。

「发生什么事了?你该不会是在仓库的屋顶上午睡……睡到掉下来了吧……!」

「……我的事就别管了。话说回来,我有事情想问圭一。」

梨花抱住了我的身体。

一开始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不过不一会儿……我才发现她那么做是为了不让我逃避质问……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你………你要问什么,」

梨花看着我的眼睛。她抬起眼来……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我瞧……彷佛要是我回答不出来的话,她就要直接从我的眼里抽出答案似的。

感到害怕的我……不由得将视线撇离梨花的双眼……

「……圭一,祭典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我的身体大大地颤抖了起来……紧紧缠住我的梨花或许清楚地感受到这股颤抖了也说不定。

一阵恶寒从脚底板窜上来……冻结了整个背脊……最后甚至抵达了我的脑门……

「……圭一,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

我的脑袋……突然发麻了……我什么也……搞不清楚了。

魅音这么问我、大石先生这么问我、诗音这么问我,然后这回换梨花这么问我……

其实……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是没有人知道……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吗……?

因为大家都知道……所以才跑来问我,在我承认之前……一次又一次地反复询问。

……仔细一想,大家当然都知道嘛……因为……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的死不就是比什么都要来得有力的证据吗,

「…………圭一?」

梨花再次开口询问。

……我……该回答汁么才好呢?

潜入严禁他人擅板的祭具殿是我不对……我都已经这么后悔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不过……从我嘴里说出来的答案几乎早就已经确定了。

「因……因为我平常素行不良,做过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呢。」

就像大家都问我相同的问题一样……我也再度顾左右而言他。

梨花她……用那纯洁的双眼目不转睛地仰望着我……她的眼神让我觉得非常难受,所以我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我们两人保持沉默好一会儿后,梨花放开了我的身体,

「……问你这么奇怪的事情真是抱歉,请你忘了刚才的话吧……」

梨花就像平常一样微笑着说……然后……她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啪哒啪哒地跑走了……那背影彷佛正在无声地责备着我似的……

「……………………………………」

「…………………………」

「……梨……梨花……!」

如果梨花没听见的话,我就打算放弃了……不过我的声音似乎传到了梨花耳里的样子……梨花回过头来,并且静静地等我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是很想问啦……可是问这个问题……或许几乎就形同承认了也说不定……

「……那个……梨花。」

「……是。」

……既然那天晚上做过的事情都已经败露的话……那么我问这点问题……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大家都要问我祭典那天晚上的事情呢?

……那天晚上……我真的……做了那么罪不可赦的事情吗……?我已经充分地反省过了,而且我只是看看而已……我既没有破坏任何东西,也没有带走什么东西……真的!

……可是……富竹先生……还有鹰野小姐……却都那么凄惨地死去了……既然那两人都死得那么凄惨了……那么自然没有唯独我一个人获得赦免的道理……

「………………………………………………」

梨花一边可爱地歪着头……一边等我接着说下去。

……不过……要是我承认那天晚上做过些什么的话……梨花或许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也说不定。

……是啊。梨花……她可是那间神社的巫女呢……她身处的立场不是最不能容许别人打破禁忌吗……?

仔细一想,告诉梨花……不是远比告诉魅音或大石先生要可怕得多吗……?

虽然叫住了梨花,但我却连该说什么才好都理不出个头绪。如果梨花对这样的我感到厌烦的话,她大可以选择转身离去才对……可是梨花却没有离开……她只是……她只是静静地等待我主动开口而已。

……说出来吧,前原圭一。

……如果你真的有反省自己做过的坏事……那就把它说出来,并且老实地道歉吧。

虽然……鹰野小姐他们那种异常的死法确实让我感到相当犹豫。

……名为内心纠葛的果汁机把脑浆搅得稀巴烂……从中榨取出来的汁液……化为汗水……源源不绝地从全身上下流出来……

梨花用力地挺直背脊……并且试图伸手抚摸我的头。

「……我不知道圭一正在烦恼些什么。」

我什么话也没有回答……我稍微低下头后,梨花便将掌心凑到我的头上……她像是抚摸猫咪一样轻抚着我。

「……你知道神社后院再过去一点的地方有个很大的仓库吗,那里叫做祭具殿。」

我就如同字面上所说的一样停止了呼吸……不过梨花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胁迫的神情。

「……祭典那天晚上好像有猫咪闯进了那个祭具殿的样子。」

「猫……猫咪……?」

「……是的。就是猫咪,会喵喵叫的猫咪。」

梨花很清楚……她察觉到我很害怕……所以为了不让我感到害怕而拚命地慎选用词。

「……猫咪好像从以前就很想到祭具殿里探险的样子……可是我却故意吊猫咪的胃口,不让它进去里面看看……所以祭典那天晚上……猫咪好像忍不住偷偷闯了进去的样子。」

猫咪……这显然是在说鹰野小姐……不,只有鹰野小姐吗,会不会连我也包含在内呢……?

「……其实祭具殿里……有很多猫咪害怕的东西。」

梨花用可爱的动作模仿妖怪吓人的样子。

「……大吃一惊的猫咪……转身拔腿就跑。猫咪砰咚砰咚地到处乱窜,浑身不断打颤,还喵喵地大吼大叫,情况一片混乱。」

「你……你说的那个猫咪……是谁呢……?」

「……猫咪就是猫咪。喵——喵——」

梨花始终不肯明说……不过那个猫咪……肯定就是我没错。

「梨花……拜托你……告诉我吧。那个猫咪……今后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问这种问题或许有点自暴自弃也说不定……因为那样几乎就等于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猫咪了。

「……猫咪就是猫咪,所以只要喵——喵——叫就没问题了。」

「你、你说没问题……怎么这么随便……!」

「……只是喵——喵——叫不行吗?」

透过猫咪这个隐语……梨花和我之间的对话……已经完全成立了。

我……已经承认了……只差没有把话说清楚而已。

我不想变得跟那两个人一样……我……我不想象诗音说的那样被当成什么活祭品……就是因为这么想……我才会顽固地坚守沉默……不过……我已经………

「……只有喵喵叫……是不行的。因为……猫咪怀着恶作剧的心态偷偷潜进祭具殿里时……被狗狗看

到了啊。」

「……狗狗。」

「……没错……就是狗狗……狗狗三番两次地来找猫咪……并且不断逼问猫咪是否闯进了祭具殿。」

这时,梨花的表情第一次黯淡下来。虽然梨花试图掩饰,但我还是马上就发现她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阴影。

「……梨花………」

……害怕沉默的我催促着梨花开口……然后梨花莞尔一笑地说:

「……没事的,我会保护猫咪的。」

……咦?……因为这番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可靠了……我一瞬间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虽然猫咪很害怕……不过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我想那几只拘狗一定只是误会了。」

「咦……你、你说……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猫咪操心过头了,我一定会替它想想办法的。」

「想想办法……梨花你吗……?」

不过对完全分不清楚左右的我来说……现在的梨花看起来却是无比的可靠。

「……虽然有点辛苦,但我会加油的。加油·喔——」

梨花用力握紧拳头,并且将它举向空中。

……梨花说猫咪只要叫就好……还说一切都包在自己身上……这、这样子……事情……真的就解决了吗……?

「靠梨花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要是我不努力一点的话,狗狗说不定也会很麻烦吧。」

「咦……?你说……狗狗也………」

……………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梨花在说些什么了。

梨花以我了解到一定程度的事情为前提和我对谈……所以我能理解谈话一开始的都分……但中间以后就听不太懂了。

……不过我唯一明白的是……不用担心……一切都包在梨花身上。

梨花再度挺直背脊摸了摸我的头后,便对我露出微笑。

……放下心中一颗大石头的我………差点忍不住掉下泪来……

「……对……对不起……猫咪………原本真的只是想稍微恶作剧一下而已……根本……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猫咪太胆小了……所以我才不想让它进去。」

……梨花说得没错……对于以兴趣为出发点的人来说,里头看到的东西刺激性实在是太强了……或许正因为如此,祭具殿才会不让人轻易地进出吧……

「梨花……那些猫咪……会变得怎么样呢?其中两只偷偷潜入祭具殿的猫咪……那个……在那天晚上………」

我说不出话来了……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的死是诗音偷偷告诉我的……梨花未必知道这件事情。

「………富竹和鹰野吗?」

事到如今……突如其来的真名还是让我吓得身体为之一震。

「……忘了就好了。」

……我的背脊……再次冻住了。

「忘……?忘了……?」

「……是的。对圭一来说,想起那两人并不是好事……越是去想他们两人的事情,你只会越害怕而已,所以还是早点忘了他们比较好。」

梨花带着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笑脸……说出了这种荒谬又可怕的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你最好把他们两人彻底忘记,就像在浴室里把身上的污垢搓洗干净一样。」

「你、你叫我忘记……梨花……你其实都知道吧?那两人……是怎样死去的……!」

「……不管那两人的死法为何,那都跟圭一无关。」

梨花不容分说地断言。

……跟你无关……所以把那两人忘了吧……直到前一刻为止,我甚至还觉得……眼前这位纯洁又勇敢的少女非常可靠……但如今她身上的黑影却突然加深了。

……梨花要我别管那两人的死……却又说我会帮助圭一。

这两句相反的话语……轻易地让眼前这位少女的身影扭曲起来。

「……那……那么诗音呢?那家伙……会变成怎么样呢……?」

提到诗音的名字或许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也说不定,可是……我却不得不问……反正梨花已经看穿一切了……事到如今,就算再怎么隐瞒也瞒不过去了……

「……你是说猫姊妹的妹妹吗?喵——喵——」

「没、没错……就是猫妹妹。」

梨花稍微沉嗯了一会儿……就连这短暂的沉默都让我难以忍受……

「……猫姊姊很生气。因为猫妹妹做了坏事,所以猫姊姊很生气。」

「猫姊姊……」

这词汇的意义只有一个。那一定是魅音……我回想起昨天魅音诘问我的事情。

「……圭一……猫姊姊很恼火……我希望你暂时不要接近她。」

恼火……这个字眼让我威受到些许恶寒……

……魅音她……很生气。她对我们擅闯祭具殿的事情……感到很生气。

「……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参加社团活动了。」

「咦,为、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不要接近她。」

仿佛不容许任何反驳一般,梨花特别强调了语尾。

……喂,前原圭一。现在不要违抗梨花啊……只有梨花……只有她说会帮助现在的自己啊……就照梨花说的,把一切都交给她处理吧。猫咪只要喵喵叫就好了……梨花不是这么说的吗……?

就照梨花说的……把一切都忘记吧。把一切都交给她处理吧……不管是鹰野小姐他们的事情,还是自己那晚做过的事情,通通都忘得一乾二净吧……!

这时,远处传来宣告午休时间结束的摇铃声。

「那……那我们回校舍去吧……」

当我决定将一切都交给梨花处理,并且逃也似的准备离开这里时……梨花彷佛看穿了我肤浅的想法般突然叫住我。

「……如果会错意的狗狗想咬猫咪的话,请你务必通知我喔。」

会错意的狗狗……梨花明明使用了非常可爱的说法……这句话蕴含的真正涵义……却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会、会错意的狗拘……是什么,」

「……是咬了村长的狗狗……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咬村长,要咬应该也是先咬恶作剧的猫咪才对。」

体内的血流……一瞬间全都凝固了,

……因为梨花承认了。她承认下一个将因不幸事件而牺牲的人……就是我或诗音。

而且梨花说的话也是我一直感受到的违和感……为什么是村长呢?如果说偷偷闲进祭具殿里的人会遭受天谴的话,那么失踪的为什么不是我和诗音呢?

我……我摸不清眼前这位少女的底细…………我感觉到怀疑取代了恐惧,甚至快转变成怒火了……

梨花……她是拯救我的救世主吗?还是试图用可怕的陋习欺骗并杀害我的……古怪存在呢,我不知道………

「……对不起……明明猫咪是那么地害怕,我却又说了让人感到害怕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梨花不自然地低下头来……不过……就如同她所说的,我很害怕……我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直打哆嗦。

所以当梨花伸出手来试图抚摸我的头时……我不假思索地后退了……

「…………………………」

「……啊……抱歉……」

虽然梨花露出了非常悲伤的表情……但我还是无意为她再度伸出自己的头……

这天梨花说提不太起劲,所以就不参加社团活动了。

提不起劲时是可以拒绝参加社团活动的……怜奈她们好像觉得很还憾的样子……

……猫姊姊很恼火。

一回想起梨花的这句话……我忍不住偷偷观察魅音的表情。

不过只要把昨天被逼问的事情忘记的话,魅音的一举一动看起来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诗音的电话

吃完晚餐后,我连看电视的精神都没有……就这样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里……同时脑袋不断思考着阴郁的事情……

我向梨花坦承了一切……虽然我在那一瞬间觉得梨花很可靠……但那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我越是回想……越是觉得梨花所说的话令人费解……别说是知道鹰野小姐他们的死亡了,梨花感觉起来甚至像事件的当事人一般。

……到了现在……我还是在被窝里不停地打颤……

我会不会是受到梨花甜美的笑容引诱……而说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情呢……?要是当初装傻到底就好了……我不该随便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后悔与恐惧交织的情感……让夜晚的黑暗显得特别浓烈。

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我吓得差点忍不住放声惨叫。

「圭一!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叫你喔!你的电话……园崎小姐打来的。」

是父亲。他从门缝间递出电话的子机。

「你、你说的园崎小姐……是哪个,姊姊?还是妹妹……?」

「……我哪知道,你自己问吧。」

亲爱理不理地这么说完后,又再度朝我伸出话筒……我莫可奈何地接下话筒……然后钻回被窝里去。

如果是诗音的话……我想为昨天的事情道歉。不过……如果是魅音的话……她又为什么会在这种时间打电话来呢……?

「……?喂……喂喂……是魅音吗?……还是诗音呢?」

「是我……我是诗音,晚安。」

我匆地跳了起来……是我昨晚殷切期盼能再打来的诗音。

「诗音!那个……昨天晚上……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小心太激动了……」

「……………………………」

电话那头听得到像是重重叹气的声音。

「……我和诗音的立场都一样……单方面责备你是我不对……我不会再那样说了。我跟你道歉,拜托你别再生气了……」

「就是因为已经不生气了,我才会打电话给你……如果你觉得后悔的话,那我就原谅你吧,所以请你不要再道歉了。」

虽然诗音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生气,但她姑且还是说出了愿意原谅我的话。

「就和小圭所说的一样,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唯有确认彼此都平安无事,才能保障我们的安全。」

「……嗯……关于这点我也有同感。」

「……所以我们必须共享彼此知道的情报……为了不让自己像鹰野小姐他们那样凄惨地死去。」

……咕噜……我勉强吞下一口黏稠的唾沫。

「那么……我就延续昨天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了……你可以好好地听我说,不会再随便生气了吗?」

「……嗯……我不会再生气了。」

「首先………偷偷潜入祭具殿这件事情……似乎是比我们想象中要来得严重的禁忌。」

鹰野小姐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杀鸡儆猴的惨烈死状……已经让我充分地体认到这点了……

「……杀死玷污祭具殿的两位主谋后……犯人们接下来的目标恐怕就是我们了……或许你很想否定这点也不一定……但我还是要请你承认。毕竟等到失踪后再承认就来不及了……!」

「我、我知道啦……毕竟小心一点总是比较好。」

「其实我也不想承认……像那样惨遭杀害的理由居然是跑去偷看那种拷问道具的博览会……我怎么样也不想相信……!」

……所谓的禁忌就是这种东西,

无论我们当初抱持着多么微小的恶作剧心态……在尊崇禁忌的人眼里看来……打破禁忌的人就是不能原谅。

「……要是彼此有什么在意的事情,我们就互相报告吧……把彼此拥有的小碎片拼凑起来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出杀害鹰野小姐他们的犯人……不,不只是今年的事件而已,我们说不定还能找到解决过去那些连续事件的关键呢。」

「……嗯……是啊……的确是这样没错。」

虽然我只是一味地恐惧害怕……但诗音却如此积极地想了那么多……在觉得诗音很可靠的同时,我也不禁为消极的自己感到羞耻……

「……那么就由这么提议的我先开始吧……最近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咦……?」

「……话虽如此,那或许只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不过我姑且还是先向你报告一下……虽然我现在觉得是心理作用……但如果小圭也同样觉得有谁在监视自己的话……那么这或许就不是单纯的心理作用了……」

「关……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至少……我这边还没事。」

……应该没事……我一边和诗音交谈,一边回顾起今天一整天的情形……我完全找不到能够说没事的根据……

「……是吗,那么就当作是心理作用好了……不过小圭你也要小心……一个人走在外头时更要特别注意……因为我住在人稍微多一点的兴宫,所以几乎没有一个人独处的机会,不过小圭却住在冷清的雏见泽……落单的机会应该很多才对……请你要特别小心。」

「……也对,嗯……我会注意的。」

「还有……姊姊她……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姊姊……你是说魅音啊,你说的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姊姊她……跑来问我绵流祭那天晚上人在哪里。」

「咦?我……我也是耶。大概是前天吧……魅音也跑来问我同样的问题……」

「……姊姊果然也有问你………我回答没有进去过祭具殿……小圭呢?」

「我也一样……随便敷衍过去了。」

我们彼此都放下心似的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诗音身处的状况跟我非常相似。

「……绵流祭那晚之后……姊姊的样子就变得很奇怪……请你务必小心,毕竟谨慎一点总是比较好的。」

魅音的样子变得很奇怪吗……?

…………就我看来……除了魅音跑来质问我绵流祭那晚的事情以外……她给人的印象并没有改变多少。

……不过双胞胎妹妹却说姊姊变得很奇怪。或许她感觉得出身为外人的我所不知道的些许不协调感也说不定……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一点的……平常怜奈也会跟我一起回家,所以我几乎没有机会和魅音单独相处……」

「请你务必小心……如果有什么在意的事情,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喔。」

「我知道了。」

「……那么小圭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吗………对了,大石先生在图书馆也问过我同样的事情,我该向诗音报告吗?

没有必要隐瞒。就像诗音把一切全盘托出一样,我也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吧。

「是小圭来不及逃离图书馆时发生的事情吧?」

「嗯,大石先生也用很强硬的口吻问我同样的问题……那天晚上是不是和鹰野小姐他们在一起啦,还有是不是见过诗音啦……大石先生他好像碰巧看到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站在警方的立场看来,我们是最后见到鹰野小姐他们的人。所以就某种意义而言,警方当然会对我们产生兴趣啊。」

「……虽然我对大石先生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过那么做或许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也说不定。」

我不可能骗得过那个老奸巨猾的大石先生……我困惑不已的模样肯定加强了他的信心……

「欸,诗音……如果是警察的话……就算告诉他们也没关系吧……?考虑到我们的状况,我认为有警察当我们的伙伴会比较有利喔……」

诗音并没有马上回答……有好一会儿,我只听见诗音陷入深嗯的沉重叹息声。

「……话说回来,我好像听大石先生说过魅音有什么嫌疑的样子………嗯……他的确是那么说了。」

「就如同我昨天说过的一样,园崎家对雏见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所以大石才会怀疑一连串的离奇死亡事件是全村以园崎本家为中心共同犯下的罪行。」

「……全村以园崎家为中心共同犯下的罪行……?」

当我咕噜一声吞下唾沫时,诗音抢先叮咛我今天要好好听她说,不要再像昨天一样激动。

……静下心来,这次要冷静地听诗音说完……

「其实在雏见泽的水坝斗争中,因为被众人推举为领导人的神主采取过度观望的态度,所以最后就演变成以园崎本家为中心发起垃争了……你从姊姊那儿听说过抗争的历史吧,」

「……嗯。整个雏见泽团结起来拚死抗争对吧,不仅大肆发起游行、告上法院,甚至还在电视上控诉建商……」

「事实上……还有很多更激进的行为。据说……园崎本家在台面下进行各种违法的抗争运动。」

「……违法的抗争运动……?」

「比方说在深夜偷偷潜入建设现场窃取建材、破坏机具,或是在建设用大型机具的油箱里加入方糖。」

「……把糖加进油箱里,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你不知道吗?这是典型的游击战术喔,好像是法国的哪个地下组织率先运用在战争里的。把砂糖加进油箱里的话,引擎就会烧焦损毁喔。」

「……那种事情……不是很危险吗……?根本就是器物损毁罪嘛……」

「建设现场强化监视后,攻击目标就变成在建设计划中位居重要地位的人……比方说用各种方式恐吓认可建设计划的官员们,而且恐吓的对象不光是县府的官员而已,好像还波及到建设省的高官显贵们……我听说……园崎本家甚至还做出了诱拐小孩的勾当。」

「诱……诱拐?」

「嗯,建设省负责雏见泽水坝建案的高官显贵的孩子失踪了……然后有一天,那孩子突然在雏见泽上游的高津户深山里被人发现……虽然当时没有出现任何犯罪声明,但有谣言说这可能是为了要强行终止水坝工程而采取的恐吓手段……其它还有许多恐吓的例子,多到不胜枚举。」

「……那样……的确……有点不妙啊……」

「在这种情况下……第一起事件……也就是现场监工的分尸杀人案发生了。村人们私底下都在谣传园崎家

收买了男性主犯……毕竟犯人现在依旧在逃亡当中。」

……听诗音这么一说……圜崎家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古怪。

「大石似乎怀疑犯人也被园崎本家『灭口』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毕竟就连身为自家人的我都忍不住怀疑是园崎本家在暗中搞鬼。」

「……你要我相信这些话吗?你要我相信魅音所在的园崎本家做了这些坏事吗……?

「就算小圭不相信,村民们也会相信……自己在表面上进行干净的抗争运动,而园崎家则在背地里进行肮脏的抗争运动……村民们都相信园崎家会奋不顾身地为自己冲锋陷阵,所以有好一阵子都把园崎家当成反派英雄加以崇拜呢……」

「我知道的其实只是少都分而已……比方说诱拐那种危险至极的事情,包含当家的婆婆在内,我想知道的也只有区区几个人而已……毕竟园崎家奉行秘密主义嘛。」

「……秘密主义啊……」

连身为自家人的诗音都看不清底细的一族,园崎家……而诗音的双胞胎姊姊魅音则和诗音相反,她完全身陷那股漩涡之中。这些事情让我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而以中心人物的身分活跃于这些非法抵抗运动中的,就是年幼的姊姊。」

「魅音她……?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我父亲是黑道的组长……所以年幼的姊姊身边也跟着几个品行不良的年轻人。于是姊姊就带着他们用各种方式妨碍工程,或是挑衅相关人员。」

「……那个……魅音吗……?」

我所认识的魅音是个亲切爽朗又有趣的家伙……完全无法和诗音所说的危险形象重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却无法忽视这些话……

「从姊姊现在那种有点悠哉的德行大概想象不出来吧,不过从损毁器物到恐吓施暴等等,姊姊全都做过,还为此接受过好几次辅导……因为那时还只是个孩子,所以姊姊似乎马上就获释的样子……姊姊她好像知道自己的年龄可以当作武器呢。」

……我有点轻率地苦笑出声。虽说年纪还小,不过魅音不愧是魅音,狡猾的歪脑筋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请你认真一点!」

「啊……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诗音似乎听见了我的苦笑声,我被她狠狠地凶了一顿。

「……不过在不知不觉间,曾经是那种不良少女的姊姊也成了圆崎本家的中心人物……大石会怀疑姊姊涉入分尸杀人案以后的事件也不是没道理的事情。」

…………………我愣了好一会儿。

因为这些话跟我对魅音的印象完全合不起来。

……为了妨碍水坝的建设计划而做出各种犯罪行为的年幼魅音。还有每年发生奇怪的事件时……作为园崎本家的继承人总是镇守在事件漩涡中心的魅音……

……那真的是我认识的魅音吗……?我所不知道的魅音……才是真正的魅音吗……?

我不知道……我怎么样也无法接受其它人所描述的魅音。

「言归正传……我想你已经理解姊姊是个必须多加注意的存在了……请你务必小心。」

我才不想理解…………魅音是我最棒的朋友。那个魅音是不可能会把我赶上绝路的…………虽然她确实逼问过我绵流祭那晚的事情,可是……她的语气也不是说有多强硬…………………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虽然我和姊姊是血脉相连的姊妹……但在园崎家的身分地位却截然不同……姊姊是和我相去甚远的存在,请你务必重新认知这个事实……拜托你了。」

越是听诗音描述魅音……我越是搞不懂魅音这个人。

……我认识的魅音……并不是那种危险的家伙……她应该是个更爱笑……更会耍宝……更热情的家伙……………………

诗音明知我对魅音有这样的认知……却又要我改变自己的认知…………要小心最棒的朋友……要时时对她存疑……那是非常悲伤,……。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开于大石的事情……如果小圭认为没问题的话,那么给大石一些必要的情报也没关系……我也认为有警察站在我们这边会比较有利。」

「……诗音果然也是这么想的啊……!」

「……只不过……就像我刚才说明过的一样,园崎家的人全都被警方盯上了。尤其是大石,他似乎认定整个园崎家就是连续事件的幕后黑手……当然,我也包含在内……所以……我不是很想跟大石扯上关系。」

……说得也是……如果大石先生知道园崎家在背地里的抗争历史……那么他绝不可能坦然地相信诗音。

……这时,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魅音会那么厌恶大石先生了。

「……虽然事情终究是要说的,不过还是请你暂时先别提到我的名字……只要不提到我的名字,我想对大石先生说什么都不会有问题。」

「我明白了……我会保密的。」

「……对现在的我们而言,警方的搜查力会是非常可靠的武器。要是大石说了什么别有深意的话,请你也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那当然。我们就互相交换情报,然后一起研究吧………是谁杀死了鹰野小姐他们……还有是谁企图谋害我们……在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前……我们非得自己保护自己不可……」

「……除了大石问你同样的问题之外,你还有什么事情是要告诉我的吗,不管身边发生的事情有多么微不足道,都请你务必要告诉我。」

……除了大石先生的事情以外啊。

……啊……我该对诗音说吗?……我对梨花坦承了一切事情。

梨花的态度看起来好像知道些什么。她说一切都包在她身上……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了……我在梨花面前……提到了诗音的名字。这样不要紧吗……?…………我觉得好像会惹诗音生气……

「……没有其它事情了吗?……小圭?」

诗音大概对沉默太久的我感到不耐烦了吧,她催促着我继续说下去。

「……啊……呃——那个……」

当我吞吞吐吐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时,诗音反而先主动开口说了。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我有事情想问你……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听说公由家的爷爷失踪了……这是真的吗?」

……公由家的爷爷?……啊啊,那大概是村长的名字吧,我直觉地这么想。

「村长先生吗……?……什么啊……诗音你没听说啊?」

「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又是趁父亲讲电话时偷听到的。」

话说出口后,我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在这个雏见泽,御社神大人开始作祟的这个时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会避而不谈。所以村长先生失踪的事情很有可能不会传到住在兴宫的诗音耳中。

「……嗯,其实啊……昨晚村长先生开完会后并没有回家,整个雏见泽因此而闹得沸沸扬扬呢。虽然大家在村里到处都找过了,不过听说好像还没找到……警方好像也出动搜索了的样子………」

「这、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先说呢?」

诗音髦不掩饰感情地大声怒吼……!

「抱、抱歉,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我没有隐瞒的意思啦……!」

话筒的另一头沉默下来。该不会……诗音又气得想挂断电话了吧……?

「喂、诗音!喂喂!」

「………………………………?小圭……我……………我该怎么办……?」

诗音那虚弱又困惑的声音跟刚才的怒吼声简直判若两人,这个变化让我察觉到诗音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把话说清楚啊,我们之间不是没有任何秘密吗……?」

犹豫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诗音像是自白似的说了。

「……对不起……那个……我没有要故意瞒着你的意思……那个,我只是想先整理一下该怎么说………」

「……我们不是伙伴吗?我不会生气的,你就老实说吧……」

不过诗音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像是死心似的说了。

「我…………对公由家的爷爷……坦承了一切。」

诗音似乎以为自己说完后会被我臭骂一顿的样子,只听见听筒里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不过和诗音想象的相反……我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诗音也做了跟我一样的事情,我也对梨花坦承了一切。

所以为了不刺激诗音,我尽可能温柔地说:

「对诗音而言……公由家的爷爷是可以放心商量的人对吧……?」

「…………是的。从小时候开始………公由家的爷爷就一直很疼爱我……」

诗音也同样为村长先生的失踪感到心痛。虽然诗音拥有和魅音截然不同的强悍个性,但亲近之人的失踪却让她发出了非常悲伤难过的声音。

「……虽然我时常做些坏心眼的事情……但他却总是对我

微笑……无论我说了什么,他都会仔细倾听…………明明他是个那么温柔的人………」

听筒另一头隐约传来潸然落泪的呜咽声。

「……你、你冷静一点,诗音……村长先生又不是死了,你别那么轻易地死心嘛……」

诗音并没有回答。不过说是这么说……我自己也觉得消失的村长先生大概再也找不到了吧。

……而且……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诗音想的事情肯定也跟我一样……

「……我……我对公由家的爷爷坦承了那天晚上偷偷潜入祭具殿的事情……我说我们好像被谁看到了……还有人想要谋害我们。」

「……村长先生知道鹰野小姐他们死于那种不正常的死法吗?」

「……嗯……他知道……因为那两人死于御社神大人的作祟……所以我或许会被当成活祭品,好用来平息御社神大人的怒气……我很老实地这么说了。」

「……嗯……然后呢?」

「……公由家的爷爷……并没有生气……然后他笑着说:『如果小诗音已经好好地反省过了,那又怎么会遭遇到什么鬼隐呢?』……他……他真的是一边笑……一边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呜……!」

在诗音的哽咽声歇止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无法想象村长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无法想象他和诗音之间的关系……不过对快要被不安压垮的我们来说,「没关系」这个词汇会是多么大的鼓励啊……今天梨花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么可靠的人要是消失的话…………我大概想得到诗音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对公由家的爷爷坦承了一切……」

「……别说了……那不是诗音的错。」

「不!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对公由家的爷爷坦承了一切……!都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公由家的爷爷才会遭人杀害……!……一定是这样没错!因为……公由家的爷爷听完我说完一切后就马上消失了喔!……?他在对我说没关系的那天晚上消失了啊!」

一旦知道了……就会被卷入其中。

「我不该说出去的!这一切……本来就是我们四个人的错!我不该告诉别人的!因为我说出去了,公由家的爷爷才会被杀死!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公由家的爷爷才会被杀死!因为我坦承了一切……公由家的爷爷才会被杀死啊!」

「你先等一等!这样的话……在杀死知道真相的村长之前,犯人一定会先杀死我们吧!顺序不对啊!要杀也是先杀我或诗音吧!其它人怎么可能会先死!」

「顺序没错!犯人一定是打算最后再杀死我们!」

「……啊……?你……你说什么,」

「犯人决定先不杀死我们……等到依序杀光了和我们亲近的人……让我们饱尝痛苦与悲伤之后,再一口气杀死我们……犯人的目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冷静一点,诗音,你现在只是因为打击过大而陷入恐慌罢了!村长的失踪和诗音无关!一点关系也没有!鹰野小姐他们的死也跟你完全无关!」

……那是宛如自百自语般的……悲鸣。

「不!有关!绝对有关!因为我说出去了,公由家的爷爷才会被杀死!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公由家的爷爷才会被杀死!因为我坦承了一切……公由家的爷爷才会被杀死啊!」

诗音像是梦呓似的反复说着跟刚才同样的话语。

……在同情错乱的诗音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脚边的影子也开始冻结起来……

光是触碰就会让心脏冻僵的冰冷手臂……从那道影子里伸出来,并抓住了我的脚踝………我的体温……正逐渐被那条手臂吸走……

那是令人战栗的寒气……冷得令人发麻的寒气……那是绝对的恐惧。

……虽然我对诗音感到同情,但另一都分的自己却也抱着一种隔岸观火的安逸心态……

……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刚才诗音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因为说出去了才会被杀死。

因为知道了才会被杀死。

因为坦承了一切……才会被杀死。

……当这种又像祷辞又像咒语的单调复诵开始具有意义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停不下来的颤抖………突然化为战傈窜上了我的背脊!

「……梨………梨花!还有梨花!」

「……咦?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其实……我……我也跟梨花坦承了一切……就在今天!」

「你说的梨花……是梨花小姐吗,是古手神社的梨花小姐吗?」

「对啦,就是那个梨花啦……因为害怕得不得了………所以……我也对梨花坦承了一切。」

「……那么……梨花小姐怎么说呢……?」

……猫咪操心过头了。我一定会替它想想办法的。

梨花这么说……还对我露出了微笑……就像失踪的村长先生鼓励诗音那样笑着……

「……抱、抱歉,诗音!我、我………我有点担心梨花……!」

「啊、嗯!……既然你这么担心的话,请你务必打电话确认梨花小姐的安危。」

「……嗯、嗯!我会这么做的!」

「那么明天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我会再打给你,请你把我的联络当成我人还平安的证明。」

「……我知道了,我等你电话。那就先这样了!抱歉!我挂了!」

我没等诗音道别就放下了电话。

就如同之前说过的愿意,事实上如今御三家的合议制度早已徒具形骸,流为园崎家一家独裁的局面。

无论是公由家也好,还是古手家也好,皆已远不如往昔风光,也不可能再继续维持高尚的古老传统了。

在这之中,唯有园崎家依旧维持着自古以来的威势,同同时沿袭了被称为鬼之渊村的时代流传下来的种种传统。

发生在明治末期,同时也被认为是所有已确认的事件中最新的「绵流」事件,很有可能就是由园崎家主导进行的(详见御三家明治末期的族谱)。

明治时期以后,园崎家发挥了足以牵动整个雏见泽村的强大领导力。

在数年前的水坝斗争之中,虽然公由家接任了反对同盟的会长一职,但拿只不过是徒具虚名罢了。实际上园崎家以地下领导人的身分掌握了一切。据说公由家主导了表面上办得到的抗争运动,而园崎家则可能在背地里做些无法公开的抗争运动。

甚至连雏见泽当地都盛传水坝骚动中发生的种种危险事件(最有名的事件有建设省干部之子的诱拐时间等等)是由园崎家一手主导的。

就算是近年来连续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听说背地里也有园崎家的影子。连续离奇死亡事件无疑是源远流长的「绵流」的翻版。

想必园崎家是打算藉由在沦为普通庆典的「绵流」当天举行真正的「绵流」,让村民们回想起鬼之渊村的戒律吧。

对现在的研究而言,探索园崎家肯定是条最快的快捷方式。

如果可以彻底揭露古手神社内祭具殿的秘密,那么接下来我想将研究对象转为园崎家。

虽然园崎家周边有监视摄像机的严密戒备,不过幸好我认识园崎家的继承人,也就是魅音与诗音姊妹。

希望这么做有助于为下一个研究找到突破口。

取自于记事本Ⅷ

……逼近自己和诗音的危机已经是次要的事情了………第六感的本能铿铿铿地敲响了警钟……这种感觉很危险。真的很危险……无可救药地……危险!

「……可恶……你可要平安无事啊………梨花!」

■四个人的罪还没有结束?

关东煮这种东西真是严寒时节的绝品。不过撇开寒冬,许多人也对这道下酒菜爱不释手。对他们来说,这家店着实珍贵。毕竟这家店在暮蝉呜叫的季节里也持续提供美味的关东煮。

在这样的店里看得到老奸巨猾的兴宫署刑警大石,以及身为后进的熊谷。大石正不断对一个穿得像在球场前卖黄牛票的男人劝酒。

「哎呀哎呀,您就别客气了,尽管喝吧。在这家店吃的关东煮都可以报特约加油站的帐呢。所以您就别客气了,尽量多喝点吧。」

不过男人带着红通通的脸做出了拒绝的手势。虽然大石又再劝了一次酒,但男人却以真的喝不下了为由拒绝了大石。

……其实男人还能喝。他之所以想离开这间关东煮店,并不是因为已经喝不下,而是因为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是吗?那我们改天再慢慢喝吧。呜呼呼呼……!

男人露出讨好的笑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消失在车站前华丽的霓虹街景中。

目送男人离去后,大石和熊谷又再度喝了起来。

「……小熊也要多学学啊。谦虚的人才能活得最久喔。呜呼呼呼!」

「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

「天晓得。不过无论是真是假,村民们会煞有其事地这么流传一定

有它的意义在。」

「……那种事情会是犯人谋害村长的动机吗……?」

「小熊,我不是常常告诉你吗?动机这种东西只要本人认为充分就够了,不要去考虑价值观的差异……大婶,再来一杯。」

虽然警方封锁了情报,但在雏见泽里,富竹和鹰野的死却已经人尽皆知了。

谣言都说,两人的死是因为擅闯禁忌的神殿「祭具殿」而触怒了御社神大人的缘故。

根据那个谣言,闯进祭具殿的还有两人……那就是园崎诗音和前原圭一。

「御社神大人的作祟」说不定也会降临在这两人身上,背地里也有这样的声音出现。

然而有罪的似乎不是只有这四个人而已。

虽然到去年为止,祭具殿的大门都严密地上了一重又一重的防盗措施,但从今年开始却将门锁简化了。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小偷才能轻易地入侵祭具殿呢?……村民们私底下都如此谣传。

「小熊没看过吗?我记得我们很久以前为了某些事情前去造访时看过喔。」

「对不起,我记不太清楚了。」

「那间仓库的防盗措施真的是严密到可怕的地步呢,用看起来很重的门闩封得死死的,简直就像什么戒备森严的大金库一样。」

而那防盗措施如今变成一颗非常简单又廉价的锁头。

……据说守护神社的独生女,古手梨花讨厌繁复的防盗措拖而跑去和村长商量……所以才换成了这种简单的锁头。

「……所以说村长和古手梨花也是同罪吗……?那么紧接在村长之后……古手梨花不是也有危险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小熊,紧急联络在雏见泽巡逻的覆面车,请他们在古手神社附近待命。」

「了、了解!」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