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妥协了。不知为什么变成了跟月火一起洗澡。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这应该可以说是我们彼此互不相让所造成的结果吧。
虽然可以这么说。但却不想这么说。但这却是事实。
“咦~?你不想洗澡吗~?那么哥哥你难道会对妹妹的裸体产生情欲吗~?不可能呀~这里明明是浴室,那是不可能的吧~”
现在的结果也算是受她这句话欺骗所致了。本来对月火来说,在刚开始提出这个妥协方案的时候,一定是对“我因此退缩而无可奈何地选择离开脱衣间”这样的未来情景做出了预测。
但是正因为知道她有这样的图谋,我就更不能像她预料的那样无可奈何地离开脱衣间了。跟她的预测相反——
“喂喂,怎么啦,你难道敢说不敢做?只是图个口快吗?真是逊毙了。你一定以为我没有胆量跟你一起洗澡吧?真是个怕死鬼。”
我甚至还说出了这种充满挑衅意味的台词,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我和月火,兄妹俩一起泡在浴池里,两人肩并肩地洗着自己的一头长发——就是这样的状况。因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就借用了月火引以为豪的专用洗发水。的确,这东西起泡的感觉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
“…………”
总觉得有点那个。
的确实太那个了啊。
长这么大的兄妹俩在一起洗澡的状况,实在比想象正还要难受十倍啊……因为浴室的大小并不像动画版设定的那么大,就只有普通家庭的普通浴池的尺寸,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初中生在里面一起洗澡的话,自然是没剩下多余的空间了。
总的来说就是在洗头的时候手肘经常碰在一起的程度。
“……哥哥。”
“怎么了啊,妹妹。”
“你就说点什么吧,这种气氛比想象中还要尴尬耶。”
“啊啊……”
虽然这话说得确实没错,但是你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当然,看到她已经先开口示弱,我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继续保持着先前的无限沉默状态,从叙述故事的角度来说也有点不好受。
在长大后还跟父母在一起洗澡的情况,我偶尔会在电视或者收音机的艺人对谈等节目中听到,然而却极少听说有兄妹一起洗澡的例子,恐怕也是没有的吧。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和月火现在可说是提供了一个极其稀有的事例。但是真的有谁需要这样的稀有事例吗?
可是在这种时候,如果觉得尴尬本来也可以说些类似“那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泡吧”或者“我还是先出去了,哥哥,对不起”之类的台词,然而现在的我和月火都已经骑虎难下了,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认输的话。
甚至真好相反——
“如果觉得尴尬的话你就出去嘛,月火。你这家伙真是太喜欢耍威风了,早知道要这样吞回吐出去的口水,你当初就不该说这样的话嘛。”
“哥哥你才是呢,向天吐痰指的就是你这种行为耶。我只是因为看到哥哥的虚弱身体才那么说的,对于一起洗澡这种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完全没有感觉哦。”
我们还开始这样互相嘲讽起来。
这样子下去我们都会死的啊。
“什么虚弱的身体啊,太失礼了吧。明明是瘦削壮健的肌肉男。”
“瘦削壮健的肌肉男?我看应该是禁止播放的肌肉男才对吧?”
“那也错得太离谱了,开什么玩笑。不过月火,如果你无论如何也希望我出去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不想你出去。”
即使如此,月火还是勉强拒绝了我的让步。
那家伙真实的。
竟然光凭着一口气在这里死撑着。
“倒是你怎么了呀,哥哥。难道你是因为对妹妹的裸体产生情欲猜想快点出去吗?想快点从浴室里走出去吗?”
“有必要说两次吗?你真的认为这有必要说第二次吗?我看你才是呢,你明明已经深深被我的身体吸引住了,而且还很想摸一摸我壮实的腹肌对吧。”
“我才没有呢,像你那种分成八块的腹肌,我才不在乎。”
“你别数出来啊。你竟然连隆起的腹肌数量都给数出来了,观察的这么细致呢。”
“哥哥你才是呢,实际上明明一直盯着妹妹的胸部。”
“不可能。妹妹的胸部,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那也太奇怪了吧?不止一次见过妹妹胸部的哥哥什么的。”
“我什么都知道,关于那两团肉块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什么肉块嘛,别把女孩子的胸部说得好像烧肉店里的猪肉那样。”
“嘿,就凭你这样的鸽子胸?你也太天真了吧。”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也许还是对现在的状况有所动摇吧,我一时搞不清楚鸽子胸这个词的意思。那是用来形容胸部丰满的词么?还是指平胸的情况?
从月火嘴角露出阴笑这点来判断,恐怕应该是前者的意思了。糟糕,我竟然主动帮了敌人的忙。这简直就是突然间大吃一惊的感觉。
不过我这里说什么“简直就是”,实际上也完全莫名其妙。
“而且仔细一想的话——”
我重新振作起来说道:
“夏天的时候你们姐妹俩不也是若无其事地以半裸的姿态在走廊上出出入入吗?既然这样,一起洗澡就没什么大不了啊。要说有问题的话,那也只是距离似乎太近了点而已吧。”
“那不就是大问题吗?所以我说那才是最大的问题耶,哥哥。即使是在夏天的走廊上,如果哥哥你跟我凑到这么近的距离,我肯定会用肘撞来对付你。”
“肘撞吗……”
这攻击方式还真够具体的。
虽然现在我们的手肘也碰在一起了。
“就算穿着衣服也会用肘撞对付你哦。”
“你也太讨厌哥哥了吧。话说这里真的是太狭窄了……就像某人的心胸一样狭窄。月火,你赶快把头洗好好吧。没办法,第一个泡浴缸的权利就让给你算了。”
虽然一旦在这方面做出让步,展开这场浴室争夺战的意义就变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不过我的目的早就超出了这个范畴。
我现在的目的是要把月火……要把阿良良木月火这个嚣张的初中生妹妹进行彻底的驯化,洗澡什么的、谁第一个进去泡澡什么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真想让这个恐怕有生以来都没有想我道过一次谢的妹妹亲口说出“谢谢你,哥哥”这句话。
很想让她说出感谢我的话。
但是在受到催促的时候转而采取相反的行动却是阿良良木月火的行动准则。
或者说她也有这跟我相近的心境吧。
“嘿,哥哥你才是吧?与其接受哥哥的这种施舍,我宁愿反过来让给你耶。是柚子浴哦。”
“柚子?现在可不是冬至啊?少说废话,叫你先进去你就去。”
“我都说不要了嘛。”
“嘎啊~!”
“咕~!”
如果就是为了争一口气而丧失了语言机能,那就是默契症状了。
已经是世界末日了。
两人的手肘——为了洗头而激烈地上下摆动着的手肘,如今正像互相碰撞的剑鞘似的传出摩擦的声音。现在还好是双方正面相对的状况,但要是继续下去的话,搞不好会变成腹肌和胸部相对的情形。
虽然这一番争吵稍微驱散了先前的尴尬气氛,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当前的局面。
这是一种充满了背德感的状况,或者说只是一种令人厌恶的状况吧。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更聪明的人还是月火——果然在动脑筋的方面,这妹妹比我要强多了。
她向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哥哥,那么我就先轮流洗头吧。毕竟我们的头发的份量太多了,这样子肩并肩地一起洗头效率也太低了,而且一点都不经济嘛。”
“我看洗头跟经济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不过效率低这一点的确是没错。
看来她偶尔也会说一些有建设性的话啊。
难得用上了好的洗发水,继续这样下去也真是太没有效率了。搞不好反而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掉头发呢。
“可是月火啊,如果并排在一起洗不行的话该怎么办?你说轮流洗头,具体来说是个怎样的洗法嘛?”
“就是这样子啦——!”
月 火突然间变得活泼起来,站起身就绕到了我的背后。像这样毫无前兆地突然间兴奋起来,也可以说是她情绪起伏剧烈地体现了。反过来说,这也是意味着无法判断出她的感情起伏带来的是积极还是消极的效果,同时也无法预测她的情绪会变的兴奋还是消沉。总而言之,她就是一下子绕到了我的背后,并且
把手伸向了我沾满泡沫 的头发。
“就是有我这样来给哥哥你洗头发啦~!”
“啊……!”
我在这时候发出的“啊”本来是一种感到吃惊的表现,但同时也隐含着“啊,原来如此!”的意思。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两人同时自顾自地洗头的确有点困难,但如果变成为对方洗头,那就像砌拼图的时候找对了位置一样恰到好处了。
打个比方说,假如有两个人质遭到匪徒的绑架,双手被紧紧低帮在身后,还被关进一个狭窄的房间里。要他们解开绑着自己的绳子或许会很困难,但如果让他们背靠背地互相解开对方的绳子,却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是多么华丽的逆转想法。
简直是哥白尼式的思维转换。
这回可真是被月火赢了一回,看来我也不得不脱帽致敬了。
“……要脱什么帽啊?”
“你可别乱说啊。我可从来没有带过什么把头发弯曲部分藏起来的帽子。”
“是吗,我可戴过呀。”
“别把你的打扮习惯告诉我。”
“泡泡、泡泡~”
月火一边在我的头发上弄出泡沫一边说道。
因为听起来就好像从我的头里传出了这种奇怪声音似的,我差点就想开口喊“这样就像傻瓜似的”或者“就像被当成了傻瓜一样”之类的话让她马上闭嘴,但是这么故意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勉强忍住了。
这正是大人的态度,大人的气量。
“唔,给别人洗头的时候,总有一种占据了优势地位的感觉,真舒服呢。名副其实地把头部这个人体要害掌握在手中的喜悦感。就像是掌握了对方的生杀予夺权利似的,我总算体会到美容师的心情了。”
“你别自以为是地假装完全理解了人家的感受,更不应该这样随便乱说。人家美容师才没有你这样的想法呢。”
“不过,如果这里是美容店的话,就要用剃刀给客人刮胡子什么的吧?顺便也会把脸上的汗毛给剃掉对吧?那难道不是一种明确的上下关系吗?”
“那是什么上下关系啊……”
应该说是信赖关系才对吧。
话及生杀予夺的权利,听起来确实有点夸张。不过把人体的头部交给他人处置的这种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会获得一定的快感吧。人光是过着普通的日常生活,也会在无意识中对周围展开意识的警戒网——当他关闭这个警戒网的时候,大概就会获得某种程度的解放感。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在人际关系的方面,人们总是把信赖视为重要因素的最大理由,就是因为信赖他人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解放感或者是快感的缘故——这个说法似乎也有着一定的说服力。
……当然,身为极恶妹妹的(正义都跑哪里去了啊)月火,却把这种信赖关系完全当成了上下关系来看待。
这也同样是真理。
即是真理,也是心理。
因为不管是让某人完全服从于自己,还是活的某个人的信赖,都同样会带来某种解放感或者快感——总觉得我们谈论的话题规模好像越来越大了,现在重新整理一下,我才想起现在只不过是一大清早让妹妹替自己洗头罢了。
“唔唔……”
“怎么了,洗头女。”
“别把妹妹说得像是什么妖怪一样嘛,我可不会放出‘你要洗头还是要把人吃掉’之类的话来。不,像这样直接摸着人的头部,再弄出大堆泡沫搓揉起来,就会很自然地产生‘原来是这么小呀’的感想呢。”
“别说我的脑袋小啊,明明自己是小妹。”
“没有没有,现在哥哥的身高已经跟我没差多少了吧?而且我最近也正处于成长阶段嘛。”
“我说你们姐妹俩到底打算长高到多少公分才罢休啊,真是的……”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希望长得像火怜那么高大啦……长大到那个地步有点太过了。不过我们毕竟是姐妹,身体长高也许是无法避免的吧。现在想起来,我和火怜在上小学的时候可是差不多一样高耶。”
“…………”
我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可真是超级恐怖的事态。
要是两个妹妹都相继超过我的身高……我作为兄长的威严就真的荡然无存了。
那时候小的就不单单是脑袋了。
“不过,那也许同样是一种希望啊。身为兄长的我或许也会长得像火怜那么高大——在那潘多拉魔盒的底部,说不定还沉睡着这样一个希望呢。”
“都上高三了,我想身体应该不会在成长了吧……几乎没有继续成长的可能性。你的希望早就已经举起双手,也就是投降了嘛。”(老妹控:我怎么觉得不少男生都是上大学才变高的呢,当初我大一的时候170~毕业的时候178哦……)
“你别随便破坏我的希望,也别打翻我的潘多拉魔盒。我先跟你说清楚了啊,月火。要是你将来有一天长得比我还高的话,我就算是将你的脚踝切掉也要把你弄得比我矮。”
“你别说得这么可怕好不好,而且那根本就是犯罪预告吧?”
“别傻了,难道你没有从‘切脚踝’这一点上感受到兄长的亲情吗?本来你可是要被切掉脑袋的啊?”
“哪里会有这样的假设嘛!”
我的脖子被扭了一下。
因为一时兴奋,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生杀予夺大权现在正掌握在她的手里。
“唔唔,那切下来的脚我可是打算保管在房间里的啊。”
“那样,猎奇性更高了耶,越来越糟糕了。”
“越来越糟糕吗。”
“不过老实说,要是我能让自己现在的头发全部倒竖起来的话,别说是哥哥,就连火怜的身高也超过了耶,而且是完全超过。”
“要是那么多的头发全部倒竖起来,不就真的变成妖怪了?那算什么发型啊。你的头发长度差不多跟身高一样,算起来不久几乎等于身高翻倍了吗?”
“的确是哦”
“身为兄长,我只能跟那样的妹妹说再见了。”
“咦?你刚刚说什么了?”
“别反问我好不好!”
不过就算没有倒竖过来,光是看着那头一直伸到脚踝附近的长发,就已经十足像个妖怪了。虽然这种角色在漫画中并不算罕见,但是在现实中看来却是相当可怕的头发长度。
就算暂时不讨论可怕还是不可怕的因素,我在家里也不止一次地目击到月火因为踩到自己的头发而险些摔倒的情景。
你可别在我这个应考生面前摔倒啊。(老妹控注:日语中摔倒和落榜相近的NETA,从绝望老师那学来的……)
虽然我也常常觉得她应该找个时间把那些又发剪掉,不过她恐怕是跟我一样错过了时机吧。
“我不得不重复说一遍,你的头发生长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哥哥你才是呢。我看你应该是从今年才开始留长的,一般来说在不足一年的时间里是不可能长这么长的耶。你私底下究竟都做了什么训练?”
“光是留长头发有什么必要作训练啊。嗯……总之我也算是代谢旺盛的那一类啦。”
准确来说。
自从春假以来——我的代谢状况就变得非常旺盛了。
“嘿,倒竖起来吧!”
月火开始那我的头发玩了起来。
她用洗发水的泡沫整理成型,然后把我的头发弄成了铁壁阿童木的发型。
“好厉害,是铁臂哥哥哦。是超级哥哥哦~”
“别说得好像超级赛亚人一样。”
“要把泡沫清洗掉啰~”
月火拿起淋浴喷头,把我头上的泡沫全部冲洗干净。在冲洗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给我的头皮按摩,确实有几分像美容师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她过去经常去美容室改变发型,看得多就学会了吗?
接着就是搽上护发素。
这也是月火的专用护理品。
仔细想来,凭这家伙的头发份量,恐怕只要洗三次头那瓶护发素就会被用光了吧……虽然代谢是很旺盛,可是在打扮方面却不怎么经济呢。
“哦,护发素就好像蜡一样,头发定形的自由度就更高了呀。呵呵,弄成飞机头的样子~”
“你这家伙,别老是拿人家的头发来玩啊……在各种意义上,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吧。”
虽然我自己看不见被弄成了什么样的发型,但总觉得是很糟糕的状况。
“嘿嘿嘿,我还要继续给你洗身体呢。”
月火完全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接着随手拿起了浴室里常备的、全家人共用的沐浴液瓶子。她在手掌上倒出适量的沐浴液,然后开始用手搓出泡沫。
“啊!哥哥,哥哥呀!”
“怎么了,还发出这种好像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似的声音。”
“我想出了一个即兴笑话,而且超级有趣的哦。”
“那是什么,我只觉得满心不安啊。”
本来“超级有趣”这个形容词本身就跟即
兴笑话不太相符了。不,我这么说也许对以即兴笑话为生的人有点失礼,但我总觉得即兴笑话的关键并不在于有趣还是没趣,而是主要看现场的气氛和劲头。
“我说呀,我说呀,你看过来,看过来嘛!”
“什么啊。”
听她这么说,我就只把脖子转了过去。
现在这妹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羞耻心的概念了,竟然主动要求我看她的裸体……因为她说的语气太自然,而我也不由自主地作出了自然的回应,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有问题。
这绝对有问题的啊。
妹妹正在以裸体摆出各种姿势。
她把双手搭在脑袋后面,并且竖起了一边膝盖。
而且还用两只手掌上沾满的沐浴液泡沫涂在胸部、腰间还有大腿等位置。
“标题•都条例。”(老妹控:我现在无比痛恨为啥物语系列没有插图……而且我也不觉得到时候动画化会做出来~求同人~求本子~)
“好可怕——!”
别弄这种讽刺画的构图好不好!
我慌忙用洗脸盘从浴缸里捞起热水向她身上泼了过去,泡沫马上被冲掉了。虽然按照都条例的基准,这应该是比刚才更糟糕的状况,但是我却认为不自然地把某些部分隐藏起来反而更让人恶心。
光着身子才是最阳光最有艺术性的状态。
“你要干什么嘛~!”
“这个问题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啊!”
“嗯~要摆姿势的话,双手并拢向上举起,摆出‘天空树’的形象可能还比较含蓄一些呢。”
月火一边说一边真的摆出了那个姿势。
正如她本人刚才在脱衣间里提到了体积什么的那样,她好像对自己的体重感到有点在意。但是她的身体实际上没长多少肉,现在这样伸展成一条直线的话,就连肋骨的凹凸感也变得清晰可见……嗯,要说像天空树,也的确没错。
“不过如果说是天空树,头发大概还是倒竖起来比较好啊。因为那东西据说有六百多米高呢。”
“说的也是呀~虽然我的头发不可能伸到六百米那么高。不过这么想来说不定由火怜来摆这个姿势会更合适呢~”
“唔……”
的确有点说服力。
但是——
“可是月火啊,以火怜的身材来说,因为胸部也好像跟身高成正比似的巨大,要说是塔的话也……好危险!”
明明身在浴室这样一个危险地带,月火竟然对我是除了踢脚攻击。而且那还是上段踢击,目标正是我的咽喉。由于这家伙经常都会一声不吭地突然间对我发动攻击,因此杀伤力非常高。
“不要随便批评妹妹的胸部,也不要摆在一起做比较。”
“嘿,关于这一点的确是我不对。但是就算是我不对,你也别以为我会轻易地向你道歉。”
“这态度可真够傲慢的……好啦,现在要洗身体了,你就转回去那边吧。泡泡、泡泡~”
“这种效果音,我总觉得你好像比想象中要低龄很多啊……难道你就不能变得聪明点吗?”
“那么,啊啪啪啪啪。”
“那是芥川龙之介吧。”
话说那个标题搞不好还真的可能破坏那位大文豪的形象呢。
至少不能算是高尚的那一类。
“话说你刚才说的‘啪’的数量是不是跟原来那个标题一样啊?”
“当然啦,是一样的哦。你尽管去验证一下。”
月火一边为我擦背,一边满怀自信地说道。
可是月火的自信和实际情况相符的情形并不多,或者说她总是喜欢在没有自信的时候装出满怀自信的模样,所以从她的这种态度来判断,我反而觉得跟原文不一样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啊啪啪,啊啪啪啪啪啪,啊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果然不出所料,月火一边采取多次重复各种不同说法的卑鄙手段来掩饰真相,一边开始为我清洗身体。
“我说你啊,别直接用手来洗好不好,别偷懒啊。应该好好按部就班,用那边的海绵块来擦啊。”
“用手才能更仔细把某些地方洗干净哦。按部就班什么的不是太奇怪了吗?咦,等一下。那么哥哥你难道是因为被妹妹直接用手触摸而感到兴奋了?讨厌啦,变态。这可是一辈子的笑料耶。”
“光是看着你那种惊险万分、随遇而安似的生活方式,我就已经兴奋到极点了……”
“嘻嘻嘻。我来给你洗脚趾缝吧,这样你的心还能保持平静吗?”
“太惊险刺激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多半是坏事),这家伙就只会考虑眼前发生的事情。
明明有着超高速的应变能力,却只会遇到问题的时候才加以运用。
我开始觉得,就算叫这样的家伙去考虑自己将来的事情和以后的事情,大概也只会是白费力气……那简直就像对牛弹琴,或者从明知故犯这个意义上说就是班门弄斧了。
反而是火怜——反而是那个什么都不想就只懂得横冲直撞的火怜,在将来性这方面也许还比她更有希望。
不过在月火看来,她可能认为像我这样子顺理成章地跟妹妹一起洗澡的哥哥没有资格说她吧……唔唔。
“好,已经洗完了。就好像被抛了光一样闪闪发光哦!要换过来啰!”
“换过来?”
“那当然啦。接下来肯定是轮到哥哥你来给我洗头发了嘛。”
“呜……你这家伙,是故意算计我的吗。”
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也合情合理,但是她到这时候才提出条件,我总觉得心中充满了败北感。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在这时候说不干的话,那就意味着我必须马上离开浴室。事到如今,我除了硬着头皮照月火的吩咐给她洗头之外,似乎就别无选择了。
没想到……
没想到我竟然会沦落到给妹妹洗头的境地,这是何等的屈辱啊……作为报复,我本来是想用沐浴液给她洗头发的,但是万一被她发现,搞不好还会遭到被强迫喝肥皂水的惩罚,所以还是放弃了。
那样对双方来说也没有坏处,
没办法了。
我就以大人的态度,老老实实地给妹妹洗头算了。
于是,我们兄妹俩就这样交换了位置。
并 不是一起各洗各的头,而是互相为对方洗头——这个战术表面上看来似乎起到了相当的效果,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两个头发这么长的人以先后的方式分别洗头,所花费的时间自然也比较长,作为结果,本来为了争夺第一个泡澡的权利而展开这场争斗的我们,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任何一方能泡进浴池。
简直就是在互相拖后腿。
我本来觉得应该有什么谚语可以用来说明这种状况,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呢?
“我说,你这头发的份量也太厉害了吧……像这样实际上用手捧起来,都不知该怎么说好了。与其说是头发,倒不如说像一块布。”
“布?”
“就是和服的布啦。感觉沉甸甸的,大概是吸了水的缘故吧,这东西真的很沉啊。”
“啊。”
“嗯?”
“我明白了。月火我终于明白了。最近我总觉得自己好像长胖了,但是不管再怎么减肥体重仍然没有减少,原来那都是头发的重量吗。”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笨蛋啊。我说这东西还是趁早剪掉算了吧,我想你应该也只是错过了剪头发的时机而已。要不我现在就在这里帮你剪掉怎么样?我会帮你剪个干净利落的。没问题,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给女生剪头发了。”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这角色设定还真厉害呢……不,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因为这其实是一种祈愿。”
“祈愿?”
“既不是起源也不是气元,是祈愿哦~”
“不,这个我当然知道……”
什么啊。
原来她并不是错过了时机,而是基于某个具体的理由才把头发留这么长的吗……真有点出乎意料。向来只是有一天过一天的阿良良木月火,竟然会做出这种展望未来的行动。
不过仔细一想也知道,月火她本来是月为单位频繁改变发型的,从她一直把头发留长的时候开始,我就应该察觉到其中应该有什么理由了。
这是我作为兄长的最大失误。
“哦~原来是这样吗?你到底许了什么样的愿望啊?告诉我嘛。”
“不行啦,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的话,我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耶。”
“嗯~是这样吗。也对,人家也经常说把许愿的内容告诉别人就不灵验了……不过那都无所谓嘛。不用那么死脑筋的,哥哥应该是不算数的啊。你就说吧。”
“不要只在这种时候摆哥哥的架子。”
“唔唔~可是这头发的份量真的太重了……”
虽然我嘴上是那么说,实际上对月火为了什么祈愿而留长头发并没
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又重新把视线转回到月火的头发上。
可恶。
头发实在太多了,想弄出泡沫也不是那么容易。
也发不出“泡泡泡泡~”这样的声音。
要是她把这个归罪于我的能力问题,我可真的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本来就不懂怎么给人家洗头的技巧,但是看到月火刚才的动作那么灵活熟练,而我就只能做到这种水平的话,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太没面子了。
即使为了全国的所有哥哥着想,我也绝不能再继续降低哥哥的地位了。
“洗发水的份量不够啊……真是的,我看你的头发才是最不经济的东西,也太浪费你的专用洗发水了吧。啊,不过这样你也不用去美容室,相对来说啊hi是可以省下一点零用钱啊。”
“不,我有去美容室哦?”
“什么?”
“我跟哥哥你不一样,可不是一直留长就行的耶……毕竟还要把发尾修剪整齐呀。”
“是这样的吗……虽然我想谁也不会特意关注你的头发尖。”
“真过分,你这么说真是太过分了耶。就是因为你老是说这种漫不经心的话,我和火怜才会形成了现在这种扭曲的正义观念,这一点你可别忘了哦。”
“你自己也承认那是扭曲的正义观啊。”
噢。
在后来追加了一倍份量的洗发水后,月火的大量头发才总算开始冒出泡沫了。但是正因为这样,头发看起来好像变得越来越多。
“嘿嘿嘿嘿~冒泡吧~在多来一些~这的确很有意思,给人洗头这种事情,还真容易着迷呢。不得不承认,现在就连我一向冷酷的心境也好像冒起了泡沫。”
“就算你不得不承认,也别说得好像心浮气躁的样子嘛。”
“我甚至很想把脸埋在这些头发里面啊,我真想用你的头发来绑住我的全身。”
“那也太变态了吧。那样我肯定会以全力逃出浴室的,那时候就当作是你赢好了。”
“刚才你用手和手指来给我洗身,那么我就用你的这些头发来给你洗身吧。”
“拜托千万不要,头发会受损的呀,而且还会弄出很多分叉的头发耶。本来光是留长头发就很容易受损了嘛。如果你非要这么做,哥哥,你就用自己的头发来试验吧。”
“不,我现在是说认真的,到底会怎么样呢?如果用这些头发来绑住身体,就算你不穿衣服在外面行走,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你没穿衣服吧?”
“关于不穿衣服在外面行走的理由,对我月火来说可真是想不出来耶……”
“唔~”
在洗头发的期间,我很自然地就转移到了按摩头皮的阶段。也就是对月火的头部进行揉捏的状态。原来如此,这就是掌握了别人生杀予夺大权的状态,原来如此,这真的很有意思。
确实能感受到非同一般的优越感。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是太棒了……简直就像从正上方、从天顶俯瞰下去。要是转过一圈的话,你的脑袋搞不好会一下掉下来呢。”
“我可没有想到那个地步。”
“比起搓揉胸部,还是搓揉头部更让我感到兴奋啊。”
“你别说这种又可怕有失礼的话好不好。”
“我揉我揉我揉揉揉~”
“憋坏这邪恶的心情来揉我的头,至少你该停留在‘泡泡泡泡~’的效果音的程度上吧。啊,虽然洗发水的泡沫感不怎么样……不过哥哥,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你的头皮按摩简直就像职业按摩师那么舒服哦。”
“嘿嘿嘿。”
我开始得意忘形了。
不过这本来也不是能活用在其他方面的技能。因为不管怎么说,我将来也不可能成为跟美容师相关的那一类人才。
而除了那种职业之外,我在也想不到有其他什么会给别人按摩头皮的职种了。
“好,接下来是下护发素……嗯?”
“怎么了,哥哥?”
“完全不够啊。护发素的瓶子几乎被倒空了。”
“什么~!”
月火马上慌乱起来。
也可以说是慌惶吧。
不,慌惶这种说法也太奇怪了。
可是就算慌乱了起来,刚才她给我搽护发素的时候,应该还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剩余量的,而把这些护发素全部用光的并非别人,正是月火她自己。虽然对受了她护发素恩惠的我来说,这种话有点难以开口。
“都是你不好吧。”
我明确地说道,简洁地说道。
“这都怪你事前没有做好确认啊。”
“不,现在可不是说该怪谁的时候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我的头发不就会受到重大的损伤?搞不好的话就连光之美少女(Precure)也会死掉?”
“光之美少女会死掉?那不是超级大事情吗?”
我起初一时间没搞懂她弄错了什么,不过应该是Cuticle(表皮)吧。喂喂,这根本完全不一样吧?难道应该是Curecool才对?
“不管是哪个也好,总之我觉得《微笑光之美少女!》是个有趣的故事。”
“我没有提出那样的话题吧?”
“因为主题是微笑,所以女主角们在催人泪下的情景依然努力露出笑容,那感觉真是太棒了!”
“我可没兴趣听哥哥的喜欢。哥哥喜欢笑容什么的我才管不着。你应该更率直地去理解微笑(smiles)这个词。”
“我说宫泽贤治啊~”
“怎么,话题又跳到别处去了。”
“在宫泽贤治给学生出的题目中,其中有一个‘最长的英文单词是什么’的问题,那道题的答案记得好像是‘smiles’。因为在这个单词中,s和s之间有一英里(mile)的距离呢。”
“嘿嘿,原来如此,有一英里……不,有点道理。看来宫泽先生是个相当有趣的人嘛。”
“你别把宫泽贤治称呼为宫泽先生,要怀着敬意才行啊。”
“我不是已经用先生来称呼了吗?”
“那样反而会显得没礼貌啊……不过的确很不可思议,有的人反而是添上先生的称谓更能给人以亲切的感觉。”
“的确,就宫泽先生来说,反而是直呼其全名会让人觉得更有敬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觉得探讨一下这方面的基准也相当有意思呀。”(老妹控:我也这么觉得,准备上次这样的课应该不错~毛主席~孙中山什么的~确实是这样子~~)
“不过,我却觉得这里面就只存在着直接认识还是不认识,或者说已经趋势还是依然健在的差异……”
我一边说一边用淋浴喷头把月火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好,这样就完工了。接着就来洗身体吧,用你的头发来洗。”
“你难道是连人家的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的哥哥吗!”
月火一下子激动得直接对我这么吐槽道。
“你究竟打算怎么对待我的头发!那样可是会严重受损的耶!”
“头发?”
“头发! Hair!我的头发!”
月火大声喊叫道。
难道这个妹妹就不能用正常点的口吻来说话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现在护发素也用光了,我还是想用你的头发来洗你的身体。”
“后者根本就是哥哥你自己的喜欢嘛!那当然是有办法的啊!”
“唔唔,听你这么说也的确没错。月火,看来你已经具备了相当敏锐的洞察力。所谓的月火克里•波洛指的就是你了。”(注:赫尔克里•波洛,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所著长篇小说中的主角,一位屡破奇案的名侦探。)
“你至少也该找个更恰当的谐音吧!”
“唔,听你这么说我就有灵感了。”
我改变了淋浴喷头的方向,然后扭开那个看起来似乎空空如也的护发素瓶子的顶盖,往里面注入了少量的热水。
然后我就重新把顶盖装上,就像专业的调酒师似的,为了让浓度变得均匀,把那个瓶子清清地摇晃几下。
在脑内的想象图中,此刻我的身上应该是穿着酒保服的。
“你在干什么嘛,哥哥。”
“不,虽说已经用光了,但是瓶子的内壁面应该还吸附着相当程度的残留液体,所以我就通过加入少量的水分,获得足以让你再多洗一次的份量。”
“这种穷人的做法还是免了吧。”
“你说这是穷人的做法!?”
没想到妹妹竟然会说出这种上流资产家般得台词……我作为兄长实在大受打击。也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形成了如此高调傲慢的性格——不,仔细想想,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仅仅从她独享着那么高级的护发素,就可以轻易推断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与其用这种穷人的办法,我宁肯让头发自然而然地变成超级赛亚人的样子,毕竟我叫月火嘛。”
“唔唔~”
在这
个明年就要升上三年级的妹妹心中,似乎已经把超级赛亚人和大猩猩的变身搞混了。
毕竟已经相隔了这么多个世代,出现这种以讹传讹的现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啊啊,不过在GT版里面也有说过,超级赛亚人如果借助月球的力量,好像还可以实现进一步的变身呢。
这么说来,她搞不好反而是一个超级龙珠迷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些药液早晚也会跟吸附在头发上的水分混合在一起,这只不过是时间先后的区别吧。”
“别说什么药液,这可是高价的护发素耶。”
“来啊,你看,其实这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糟糕吧,只不过稍微混入一些气泡,实际上还是很好的护发素啊。”
我重新扭开了顶盖,直接把评理杯热水稀释过的护发素液体倒在手掌上给月火看。月火先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
“真是没办法,这次我就给哥哥一个面子吧。”
仿佛终于放弃抵抗似的垂下了脑袋。
这里所谓的垂下脑袋纯粹只是对姿势的描述,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搽护发素的时候更加顺手才这么做的。
因为她给了我面子,我又重新把手伸进了月火的头发里。
我本来以为靠稀释的办法能凑够一回的护发素份量,但是月火的头发实在太多太长,总是弄得不太顺利——这下可真的要节约使用了。
必须慎重再慎重。
就像为瓷器贴金箔的陶瓷工匠似的,非常慎重。
“唔……月火。虽然我也不想老是这么说,不管是祈愿也好什么都好,你至少也应该把刘海给剪一剪吧?”
“要是剪得不三不四,刘海的发尖就会碰到眼睛弄得刺痛刺痛的,太难受了,头发进了眼睛肯定会痛的嘛”
“是吗……”
反正我也不怎么明白。
“而且哥哥,你知道这些话都会想回旋飞镖一样使用在你自己身上吗?因为哥哥你的刘海也已经留得很长了啊。”
“自己的留长倒是不怎么在意呢。”
“说起刘海——”
月火突然间说道。
一边接受着我的头普按摩一边说道。
“抚子,她已经出院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咦?你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平淡耶。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得整个人跳起来呢。”
月火轻轻回头看着我说道。
眼神显得相当朴实。
“我还以为你会兴奋得跳起裸体舞来呢。”
“谁会跳啊。”
“就是为了让哥哥更方便地跳裸体舞,我才特意选中浴室这个地方说出的耶。”
“在提出那种严肃话题的时候,你别把心思花在多余的事情上好不好。”
“好的~总之她已经出院了。”
“是吗。”
是吗。
除了这句话之外,我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也没有资格去说。
不过这真是太好了,如果她已经平安出院的话。
虽然我已经没有脸去跟千石见面——
但还是会为她感到高兴。
总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了。
“哥哥。”
“怎么了?”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我的头受到各种痛力痛得出奇的破裂痛的不能再痛了!”
“啊,抱歉抱歉,我好像太用力了。”
“我说哥哥啊,虽然你应该不想听我这么说,但我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偏要这么说,你真的把太多的东西都扛到自己肩上了呀?简直用力过头了。而且抚子的事情也根本不是哥哥一个人能扛起来的嘛~”
虽然说的好想什么都知道似的,但是月火对千石的事情——对千石抚子在这几个月失踪的那次事件的详细内容完全不了解。
虽然说不上是毫无关系,但无法称之为相关者——所以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吧。
才能把我不想听到的话说出来吧。
“没事的,抚子她已经变得相当有精神了。好像还变得比以前更开朗,更积极向上了呢。”
“是吗……那样就最好不过了。”
“偶尔还会笑起来呢。”
“那……就更好了。”
真是太好了。
即使我以后不能再见到她的那张笑脸,也会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改天你再去看看她爸,不过抚子她必须在家里静养,而且哥哥目前这段时间也要忙于应考,恐怕没办法腾出时间了。”
不知道内情的月火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实在知道内情的前提下这么说的话,我看也没有比这更强烈的讽刺之言了。不过不管从好的意义还是坏的意义上说,阿良良木月火的性格都是那么的干脆利落,所以应该不至于说那种挖苦的话吧。
不过,我很在意。
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很在意。
千石抚子——她究竟是如何向阿良良木月火讲述有关阿良良木历的事情呢。我实在很想知道。
虽然也说不上是留恋什么的。
但是要说后悔的话也很难说明清楚。
“哎呀~可是抚子她说了许多哥哥的坏话呢~哥哥,你到底对抚子做了什么呀?”
“真的吗!?”
“咦?开玩笑的拉。”
“…………”
这家伙,怎么偏偏要开这样的玩笑啊。
而且正巧的这个时候说出来也太可怕了吧。
这种时机的把握简直就像早就计算好了似的。
“……是吗,不过——现在还留下了那边的问题啊。”
我自言自语道。
现在千石抚子已经下了山——她的“失踪”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不,这当然是非常值得高兴的好事,但是取而代之,这个小镇的灵异力量却变得不稳定起来。
我是这么听说的。
关于这方面的详细情况,我其实知道得并不是太清楚——总之现在那座北白蛇神社,又重新陷入了空洞的真空状态。
现在必须努力解决这个问题——或者就算不能彻底解决也至少要设法缓解,否则这个小镇会持续性地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妹妹们的事情自不用说,如果在解决这件事之前就离开这个小镇的话,我总觉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就算不可能做到万事解决……
至少也该重新恢复为平衡的状态——
“……平衡吗。本来那应该都是由我担当的职责吧——”
职责。
我本来是以几乎不会被任何人听到的细小声音说的,但是月火却像要重复我的独白似的——
“那可不是职责哦。”
她这么说道。
我的心不禁猛跳了一下。不过这仿佛只是兄妹间的心灵感应或者同步反应,总之似乎只是一次单纯的偶然:
“哥哥你扛起来的包袱真的太多了。”
她又把话题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毕竟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由哥哥你来解决的嘛。你还是应该适当把一些事情抛开,学会当一个量力而为的人,有时候依赖一下别人也可以哦~?无论是抚子的事情,还是火怜的事情,而且我的事情也是,哥哥你也太喜欢放在心上了。”
“…………”
是吗。
原来你是想告诉我这一点吗。
我想她应该不是从今天我们对火怜的才能讨论中察觉到的,而是从以前开始就已经隐约感受到了吧。
以我的高中毕业的应考为契机,
我将要对各种各样的事情做个了断——或者加以解决和清算。
对于那些一直以来都假装没有察觉到的问题,
还有一直掩盖至今的各种事情,
把那一切都彻底了结。
——她大概感觉到了我的这个意图吧。
“我们自己的事情——或者至少有关我的问题,我自己会好好想办法解决的。在火怜毕业之后,初中那边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明白你为此感到不安的心情。不过我一个人会想办法处理好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担心。没事的,绝对没问题。火怜她当然也会好好解决自己面临的问题,毕竟自己的事情就该由自己解决,她当然也不例外。抚子也是一样的。所以哥哥你现在就只要吧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应考复习中就行了。”
“…………”
我本来还打算向只懂得关注眼前问题的月火提出忠告,想办法指导她学会思考将来的事情,可是现在却反而被月火叮嘱我要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我已经连笑都笑不出了。
不过,我既没有觉得恼火,也不打算对她的主张提出异议——因为我的确扛起了太多的包袱,而我也确实不可能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我能做的事情是相当有限的。
实际上我也没有解决掉。
无论是八九寺的事情,
还是千石的事情。
我都没有成功解决——如果不借助专家的力量,我根本就无能为力。话说回来,在最近这一年里,
我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的事情究竟有多少呢?
大概只有寥寥可数的几次。
本来现在已经迫在眉睫的这一回应考,以及作为其前提的毕业,我不也一样没有办法凭自己的力量来解决吗?所以月火说我扛起了太多的东西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总是说着什么作为兄长的责任,但就算是责任,人也不一定有足以扛起那个责任的能力啊——有的事情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有的事情也不得不交托个其他人去办。
在毕业之前。
在离开这个小镇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决掉,也许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如果就因为这个原因而把所哦有的一切不负责任地丢开不管,那当然是不行的吧。
虽然把过多的事情扛起来是没有好处,但是有的事情确是非做不可的。
有的事情就算做不到也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
“我说哥哥呀,应考的复习实际上进行得怎么样了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真的能行吗?”
“这个……应该能行吧。”
我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就算实际上没有什么把握,我也只可以这样回答。
这就是可悲的自我暗示。
因为雅原小姐已经通过推荐确保了入学资格,所以我也只能跟着她走了——事到如今才打退堂鼓是不可能的,绝对不行。
所以我现在正发挥着“决不接受任何保底的院校的入学考试”这种男人中的男人的气概——不,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不被父母信任的我根本付不起那高额的应考费的缘故啦。
“所以我才跟你说现在不是扛起责任的时期,而是加把劲准备应考复习的时期嘛,哥哥。我这句话说的很妙对吧,哥哥。你难道还悠闲功夫在这种地方给妹妹洗澡吗?”
“不,关于这件事,我也不是说肩负着什么责任,或者自己挑起了什么职责,当然也不是要照料你洗澡什么的……也不是要在你身上涂上泡沫或者摩擦什么的……”
“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没有解决呢。就算通过轮流为对方清洗身体解决了浴室狭窄的问题,作为我们双方第一目标的浴池依然很狭窄——”
“唔,的确没错……就算说可以一起泡进去,如果是跟幼女一起的话还好说,可是要跟一个初中生一起泡澡,这浴室的容积可是远远不够的啊。”
“跟幼女一起?”
“没有什么,记忆啊,快飞走吧。”
我故意在最后没有使用淋浴器,而是用洗脸盘从那个要跟初中生两人一起泡实在过于狭窄的浴池里把水兜出来,正如刚才对说出可怕即兴笑话的月火做的那样,这次就从后面、从头顶一下子把热水泼下去。
因为护发素很容易沾在头发上,所以与其用淋浴器的水压来清洗,到不如采用这种粗暴的手法来清理更显得干脆利落。
“呀啊啊~!”
因为听到月火发出了很舒服似的喊叫声,我怀着服务人民的精神继续泼下了第二盘、第三盘热水。
“呀~!呀~哇呀~!”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呀~!再多来几下~!”
这也开心得有点过头了吧。
但要是继续这样满足她的需求,干得太过火的话,浴缸里的热水就会被用光了。所以我就适可而止,打算接下来用淋浴器来出来,于是就向那边伸出手来。
在刚伸出手的时候。
我就整个人僵住了。
在这个我们互相用洗发水给对方洗头的浴室里,设置着一面大大的落地镜,而那面镜子至今为止都沾满了热气凝结而成的小水滴,所以并没有映照出任何的东西——然而,刚才因为我用洗脸盘给月火泼热水的缘故,热水的飞沫也同时溅到了设置在对面的落地镜上。
因此就有那么一瞬间,覆盖着那面镜子的水滴被冲掉,并映照出了坐在正面的月火的裸体——那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但是其中却存在着不自然的部分。
不。
应该说是存在着超自然的部分。
本来应该站在月火背后的我的身影——阿良良木历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在那面落地镜之中。
镜子里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简直就像——不死身的怪异•吸血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