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多啦A梦站在空地的水泥管上,热烈地向大家演说着。

“前不久,我们去游泳的时候,在高井山的深处找到一个很大的湖。在那个湖里使用〈进入颠倒世界的油〉的话,就可以制作出一个巨大的出入口!然后将铁人兵团从那里引到镜面世界里来!”

“咦,要把铁人兵团全引过来?”

“就只靠我们几个人战斗吗?”

“可是,既然是兵团,肯定会有很多巨大的家伙吧?过来的会是巨型机器人的大军团吧?”

“那之后的事之后再想办法!总之,这边的世界受到什么样的破坏都无所谓,就让它们在这里大闹特闹,自己玩独角戏。”

“能那么顺利就好……”强夫小声嘀咕。

“可是,”大雄问道,“要怎么引呢?”

“圣诞武士的电子脑不是会发出收集部件的信号吗。让它在湖那儿发出信号,兵团收到信号,一定会直奔源头而来的!”

“唔,怎么说呢……”

“赌博啊,这是。”

技安和强夫抱着手嘟哝着。多啦A梦继续说道,

“不错,这就是赌博。可是只有这个办法能救地球了!”

所有人都露出不安的表情,然而多啦A梦仍不管不顾地说着。

“现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静香,莉露露的情况如何?”

“越来越好了。”

“〈电脑睡眠药〉。让莉露露喝下这个,可以让她昏睡二十四小时。”

多啦A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交给静香。

“本来是想向莉露露多问一些情况,让她协助我们的。但现在没有时间了。静香,拜托你了。”

“好的。”

“大家分头行动。我和大雄去湖那儿。强夫和技安去清理还躲藏着的机器人。”

‘米库罗斯也一起去!’

米库罗斯举起手。多啦A梦点点头。

“开始吧。咦,等等……”

多啦A梦一口气说完后,向四周望了望。“圣诞武士呢?”

强夫向南边一指。“停在镇子外面了。”

“停下了……?”

多啦A梦用竹蜻蜓飞起来。大家也装上自己的竹蜻蜓跟在后面。朝阳已在东边的天空升得高高的了,今天是个舒爽的晴天。圣诞武士沐浴着阳光,雄伟地耸立着。

“圣诞武士!怎么了,到这边来!”

在多啦A梦的命令下,圣诞武士发出沉重的轰鸣声,走向一行人。

“看来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结束了夜晚的巡逻后在休息吧。”

多啦A梦有点疑惑,不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把应该能当做武器的道具交给强夫和技安。要小心能量余量。”

多拉A梦从口袋里取出道具,交给两人。

多啦A梦注视着大家的脸,点了点头。看来所有人都已下定了决心。

“开始作战吧!”

他和大雄乘上圣诞武士的肩膀,命令道,

“圣诞武士,起飞!”

大雄两人乘在圣诞武士背上,飞到高井山。

湖和以前一样清澈。多啦A梦让圣诞武士在湖畔落地,取出〈进入颠倒世界的油〉的罐子。他用竹蜻蜓飞起来,从湖的一端开始,向湖面撒下油液。

“哇,油一下子就在湖面扩展开了。”

飞在一旁的大雄看着湖面迅速发生的反应。两人身后撒下的油液飞快地扩展成薄薄的油膜,将世界清晰地映照出来。简单好像两个世界颠倒着贴在了一起似的。

湖面很快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镜子,吞下了早晨的太阳的影子,两个太阳发出的耀眼光芒让大雄眯起眼睛。

“这样陷阱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让圣诞武士发信号。”

多啦A梦给圣诞武士发出详细的指令。圣诞武士开始发出哔哔、哔哔的电子音。

“能引到它们吗……”

多啦A梦带着紧张的神色喃喃自语。

“能顺利就好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但也只能相信能够顺利了。它们已经掌握了相当详细的位置信息,应该不会注意到周围环境,而直扑这里才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在入夜之前,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仰望着圣诞武士,多啦A梦说道。

“把圣诞武士就放在这里发信号。一有异常它应该就会以自律模式启动,联络我们的。我们暂时先回都心一趟。在强夫和技安扫清残余的机器人时候,我们要做好决战的准备!”

技安和米库罗斯飞在空中,下方的镇子四处都响着电子音。

在一条停着车的道路上,强夫正举枪对着一台工作用机器人, 在技安降落下来助战之前,强夫开枪射出一道粘糊糊的液体,裹住了机器人。

“强夫,没事吧。”

“你看,好像蟑螂一样。多啦A梦的〈瞬间粘合枪〉真是太有效了。”

被粘合剂包裹住的机器人越是挣扎,就越是被牢牢地粘在沥青道路上。就好被蟑螂贴纸抓住的虫子一样。

“别太浪费弹药。晚上还会有大军压境的啊。”

“放心吧。我已经抓住这些机器人的弱点了。这些家伙,对忽然袭击的反应非常迟钝。应该不习惯地球环境的关系。这样看来即使是兵团到了也有一战的可能。”

“不错嘛,强夫,就是要这种气势!”

这时从其他方向又传来电子音。

“这次是这边吗!”

多啦A梦和大雄兵分两路,在镇子到处画下粉笔线。基地的机器人大部分都在昨天打倒了,不过还是有一些残兵败将趁着晚上逃散到整个镇子里。根据多啦A梦的作战,必须要在兵团到来前将其全部根绝。

‘这次,交给我吧。’

米库罗斯用背上的螺旋浆飞起来。

“哦,那就拜托你了。”

“我到那边看看。”

强夫挥挥手,向着反方向飞去。

“太好了!伤口已经痊愈了。”

静香揭下莉露露背后的塑料膏药, 看到新长出来的皮肤笑了出来。

解开了身上的绷带的莉露露赤着身子坐在床上,她没有遮住胸部,只是默默地任由静香摆布。虽然她面无表情,但恢复了血色的脸庞看起来和人类的女孩并没有两样。随着静香小心地将剩下的膏药一一剥下,不由得莉露露的背上已经完全恢复的情景而欣喜不已,她拿起镜子放到莉露露面前,

“你看,已经没事了哦。”

只是看到莉露露瞄了一眼镜子,静香便感到满足了。

“看来已经不需要绷带了。得给你换身衣服才行。有我的衣服里随便找件中意的吧,莉露露穿这件应该很合适。”

静香打开衣柜,在衬衣和裙子里选出一个白色和柠檬黄的组合,这清纯通透的色彩,更加衬托出莉露露的红发与深绿色的瞳孔。

“我自己穿。”

莉露露终于开口了。

穿上白色的短袜和静香挑的衣服后,正如静香所料,莉露露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某所名校的啦啦队长一样。

静香嘻嘻笑着,让莉露露躺回床上,用毛巾轻轻给她盖上,这是静香发自真心的举动,决不是为了遵从多啦A梦的吩咐。

“可是,还不能乱走哦。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会裂开的。”

“真不理解人类的作法,为什么要帮助敌人。”

“人类就是会常常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的哦。”

静香打开多啦A梦给的小瓶的盖子。取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在床边弯下腰。

“喝了这个药,好好休息一阵就会完全好了。来,啊……”

莉露露闭上眼,张开漂亮的嘴唇,药丸咻地落入口中。

用不着喝水,莉露露一闭上淡红色的嘴唇,便一偏头,侧脸陷入枕头里,胸口开始规律地起伏。

“已经睡着了。这药真有效。”

虽然有些吃惊,但静香还是看着莉露露的侧脸松了口气,她站起来,为了不惊醒莉露露,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莉露露睁开眼。

她吐出藏在嘴里的药丸,药丸在床单上弹了一下,落到地上。

看穿地球人的企图实在太简单了。

马上逃走的话,反而会引起敌人警戒。莉露露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叫静香的女孩一定会离开房子的。兵团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达,在那之前先尝试和杰多联络。

在莉露露心中,一句烙印着的口号反复回响着。

祖国机械乌托邦,万岁。

整个下午都在飞来飞去的强夫和技安降落在新宿中央公园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前,稍迟米库罗斯也落了下来和他们聚在一起。

‘主人,我打倒了,二十五个!’

“厉害啊,米库罗斯,你真有两下子。”

“那是我昨天的维护做得好。”强夫高兴地说。

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了,无人的公园里,瀑布的水量仍然和往常一样丰沛,自然的流水声缓解了一些两人的紧张感。

“再没有机器人出现了呢。”

“差不多都打倒了吧。”

“静香呢?”

“在准备晚饭,到超市去了。”

技安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高远空旷,暑假时的一天明明那么长,可现在不知不觉中便能用肌肤感受到夜晚悄悄到来。要不了多久,稍不留神天就完全黑了的季节就要来临了。

强夫忽然将目光转向高层大厦的楼群。

新宿都厅旁的大楼,已变成了瓦砾山。听说是被大雄误操作破坏的。

都厅的玻璃窗几乎没粘上什么粉尘,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简练的美感与旁边的瓦砾山形成鲜明的对照。

等兵团来到后,都厅或许也会变成瓦砾吧。

“走吧,强夫。”

还有二小时,不,还有一小时,铁人兵团就要到达地球了。

技安背对着都厅飞了起来。

强夫和米库罗斯跟了上去。作战总部是静香的家,静香应该正等在那里。

莉露露透过树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轻轻地浮起来,越过技安他们背对的大楼,一直上升。

便携型的通讯机已在爆炸中遗失了,也不知道杰多现在正在哪里。看着夕阳向城市的背后沉去,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孤独感突然攫住了莉露露,她向脚下的镜面世界望去,却完全看不到机器人同伴的身影,这更使她感到一阵惶恐。

身体到处都还在隐隐作痛,一定是这些痛楚,让我产生这种奇异的情绪,莉露露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在地球人的衣服下微微隆起的胸膛,正模仿着地球人的生命的迹象,轻轻地跳动着。

给兵团发送信号的杰多的电子脑里,正进行着一场战争。纳米机器群对地球制电子回路的进攻正节节推进,不过表面上还没有完全攻陷敌人的控制程序。

纳米机器联结起来,组成数条纤维,从球体的小孔中探了出去,打算从外部寻求助力。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捣敌人的主程序,只要再有数小时,便可以送出决定性的指令,将对方纳入自己的控制下。

杰多伫立在湖畔一动不动,持续不断地发着电子音。杰多并不知道太阳已经东斜,不过它的听觉传感器捕捉到叶片发出的“咔嗒咔嗒”声——是它那些虚假的主人们回来了。

呼唤铁人兵团的电子音在湖面上回响着,大雄和多啦A梦从黄昏起,就一直坐在湖畔,一面听着这单调规律的人工音,一面盯着化为镜面的水面。

“还没来呢。”

大雄低声说,“这信号,真的能送到它们那里去吗?”

好久没有像这样,看着夜晚慢慢到来了。虽然天空的色彩还没发生什么变化,不过湖畔的树影已眼看着在不停地变浓,山脊上的光影也不停地改变着角度,空气的微粒不知不觉间变得厚重起来,慢慢地给云底染上一层紫色。

每当大雄在学校遇上不开心的事,总是会爬上后山,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直到太阳下山。大雄对这样的天空很熟悉,这种时候的风、阳光对他来说就好像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

现在这里听不到鸟儿啾鸣,飞虫振翅。不过仍然有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太阳落山后的群星闪耀。大雄的目光落在倒映在湖面上的星星上,天空的色彩已变得如海底般浓,整个世界已被夜晚包围了。

大雄又低声说道,“像圣诞武士那像的巨大机器人,会来几千个”

他并没有期待回答,然而坐在身边的多啦A梦出乎意料地干脆地回答道,

“不,大雄,可能不会那样。”

“咦?”

“虽然叫做兵团,不过到来的那些家伙的躯体,一定不会有那么大。应该会是比圣诞武士小很多的小型机器人。”

“为什么?它们是来打仗的吧?”

“想想圣诞武士被送来时的情形吧。各个部件是分开通过跃迁球传送来的吧。反推一下的话,它们的跃迁航法,一定只能传送直径在4,5米的物体。不能一下将整个圣诞武士传送过来。”

“是这样啊!”

大雄终于明白了。

“兵团一到达地球就非得投入战斗不可,它们没有时间到这边再进行组装。”

“没错。我们还有胜算.”

就在这时。

一个奇异的声音出现了。

变化是从湖的中央位置发生的。那里出现了蓝白色的光点,并徐徐扩大开来,光点连锁反应一般在湖面各处出现,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很个湖面一时充满生机。

多啦A梦站了起来。两人都记得这让人怀念声音,那是圣诞武士的部件从天空中落下时出现的,犹如生命从空无一物的空间勃发,出生,落地一般的声音。

光点不断地增加着,几十,几百,扩展开的光点渐渐联接到一起,很快便覆盖了整个湖面,里面的传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大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铁人兵团终于来了!

境界面连上了。数百个黑色物体穿过湖面飞了出来,激烈的水花声引起一阵回响,周围的树木被震得簌簌发抖。大雄瞪大了眼睛,机器人不断地穿过湖面,数量似乎无穷无尽。

这些都是来袭击地球的?

这些都是铁人?

“圣诞武士,停止发信!”

多啦A梦从口袋里拿出件道具叫道,

“!”

一把抓住缩小的圣诞武士装进口袋里,多啦A梦拉着大雄躲进草丛。

“圣诞武士要等到关键时候再用,现在先躲一下!”

嘘!一点点的声音也可能让它们察觉到!多啦A梦的叮嘱使得大雄浑身僵硬,他匍匐在地上,屏息静气地望向湖面方向,蓝白色的光线剧烈摇曳着,机器人们源源不断地从湖中飞出,它们的背上装着的好像喷气机机翼的装置,使它们能够自由在空中飞翔。这些机器人全身覆盖着甲胄,脸部中央部分有一个巨大的眼睛,放着诡异的红光。

正如多啦A梦的预测,这些机器人并不像圣诞武士那样巨大。不过它们的数量几乎遮蔽了天空。一阵让整个湖水都震动起来的声音响了起来,大雄稍稍抬高身子,想看看声音的主人,旁边多啦A梦赶忙急促地低喝一声“大雄,快趴下!”,将大雄头按了下来。

《这就是地球了!》

大雄倒吸口气。是在莉露露的基地屏幕上出现的机器人。它在降落在大雄眼前的地上,发出沉重的轰声,总司令举起一只手,双眼发出刺人的光芒,它向兵团发出命令,那声音似乎直接击打着大雄的内脏,大雄用手堵住耳朵,却没有任何效果。

《先破坏大城市!给地球人一个下马威!》

“来,来了”

飞在最后的强夫叫了出来。

“技安,机、机、机器人,那么”

“别傻着了,强夫,快躲起来!”

技安抓住强夫,和米库罗斯一起向前飞去。在他们后方远处,巨浪一般的低沉轰鸣不断逼近。技安、强夫、米库罗斯竭尽全力地飞着,稍回一下头就可能被抓住。他们一面与压抑着恐惧一面拼命地逃跑,直到飞进静香家的院子里。

躲在院子里的树后,强夫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技安一把捂住嘴。轰鸣声接近了,那是重叠在一起的成百上千的喷气引擎发出的声音。米库罗斯开始发抖,技安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拉住它,闭上了眼睛。

幸好机器人们只是从镇子上空飞过,向东南方向而去了。因为左右颠倒的关系,实际应该是西南方向。也就是说兵团在攻打东京都的中枢部位。

强夫和技安一直屏着呼吸,直到轰鸣声远离后,他们才一下放松下来。

“多啦A梦成功了。”

“可是,它们向都心去了,东京会被毁吧。”

米库罗斯战战兢兢地说。

‘静、静香,呢?’

技安和强夫猛地站起来。

他们用竹蜻蜓飞上二楼的阳台,玻璃门大开着,房里没有开灯,两人拨开窗帘进入静香的房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莉露露呢?”

“静香!”

‘静香——!’

没有回应。

“不好,莉露露逃掉了!”

“强夫,快找静香!”

技安打开房间的门,呼喊着静香的名字。他们跑下楼梯,冲进充当作战总部的客厅,然而这里也没有人影。

“一定是被莉露露带走了!”强夫喊道,“静香要被机器人抓作奴隶了!”

“笨蛋,快找!”技安发出怒吼。

“我回来了。”

大雄和多啦A梦穿过随意门回到静香家里,房间里没有开灯,也看不到人影。

“咦,强夫和技安也不在吗。”

两人站在昨天修好的一楼客厅里,屋里一片寂静,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在的迹象,大雄打开房门,提高声音喊道,

“静香!”

没有回应。

“都在准备晚饭吗?”大雄感到奇怪。

“兵团正在外面飞来飞去的,希望他们不要到外面去才好”

“对了,知道兵团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吗?”

多啦A梦拿出小型监视器放在地毯上,拧动底座上的旋钮,屏幕上出现了东京站和附近的高楼大厦。

大雄站在多啦A梦身后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着完全入夜后的景色,大楼的窗子稀稀落落地亮着,整体上看来一片黑暗,暗处看得到红瓦屋顶的东京站,现在没有任何列车在运行。

“来了!铁人们!”

大雄抓住多啦A梦的肩膀,指着屏幕上映出的夜空。不过多啦A梦并不慌张。

“你看,它们往都心去了。我们设下的机关马上就要起效了。现在就欣赏一下铁人兵团的表演吧。”

多啦A梦切换频道追踪着铁人兵团的动向。屏幕的右上角显示着小地图,用红色的图标表示铁人兵团的分布。镜面世界的左右是颠倒的,从地图上看来,从高井山飞出的兵团兵分两路,一路前往新宿,一路前往东京.霞关方向。看来机器人们是打算首先对政治与交通枢纽进行总攻击。

东京站上空的机器人们,同时放出了光线。

机器人们的眼部摄像机并没有捕捉到任何人类的影子,整个城市没有移动的事物,只有一些闪烁着的广告照明,交通机关完全沉默着。

人类进入戒严体制是意料中的情况。

兵团向目标地点降下,一起发出先制攻击。

它们将双手伸出,从指尖射出光线。东京站和附近的楼群发生了爆炸,大楼发出嘎嘎的声音崩塌了,高架线路被炸碎,扭断的电线带着火花向四周飞舞。

就在这时,地面上也发射了光线,击落了数台机器人。兵团立刻停止降落,迅速搜索地面,然而红外感应器并没有找到敌人的身影,它们绕到大楼的背面,射出光线。而对手立刻应战,又击落了数台机器人。

后方的部队使用火箭弹发动了攻击。兵团机器人拥有双手,使得它们的身体具备极高的柔软性,可根据状况更换各种武器,以适应巷战等复杂的战斗环境。火箭弹击中楼群,引发了猛烈的大火,大楼更因为内部继续发生的爆炸而崩溃了。

总司令将“捕获人类”的命令传达给各部队,它们降落在崩毁大楼上,寻找着敌人的踪影。然而仍然找不到有机生命的活动迹象。也没有发现类似武器的东西。在发起了那么激烈的抵抗后,人类竟然能在受到破坏的瞬间,不留下任何踪迹地撤退吗。

总司令官的指令继续传达下来。另有部队用光线向着推定为王宫的广阔区域不断地扫射,它们的武器烧光了树林,可被漆黑的城壕围绕的宫殿里,也并无人类的气息。

地球人虽然用光线与爆炸物反击,可这没有出乎兵团的意料之外。然而一旦当它们接近打算捕获时,这些反击却马上哑火消失了。兵团进一步炮击推测是担负国家中枢的建筑物,它们认为那些状似古老遗迹的建筑物,是议会政治的中心。虽然这里也有反击而来的光线,可仍然找不到躲藏的人类。在其他地方,即使电波塔从中间折断,钢架砸毁了周边的楼房,也看不到逃跑的人类。

总司令官在上空观察着战况。为了向潜伏在地上某处的,虫豸一般的地球人夸示己方的优越性,他用地球的语言发出命令,那声音犹如雷鸣。

《还是太客气了!彻底地进行攻击,直到地球人颤抖着滚出来!》

“怎么样,大放异彩吧。”

多啦A梦一面切换着频道一面说。大雄点点头,的确是很有迫力。

那是大雄和多啦A梦从今天一大早到下午,分头在东京各处安放的。原本〈回音山〉这个道具,正如其名字一样,是将接收到的声音,像山里的回音一样播放出来的装置。而多啦A梦加以改造,使其还可以对光与爆风发生反应,将之反射回源头。对方的攻击越激烈,回应也越激烈。

“可是,能骗多久呢”

多啦A梦喃喃道。现在铁人兵团正卖力地演着独角戏,可这种单纯的机关不会一直不被识破。

这时,强夫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几人跑进客厅,技安拉着静香的手,大雄和多啦A梦用放下心的笑脸迎了上去。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大家都到哪去了?”

可强夫和技安都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静香更是泪眼婆娑地,紧紧抿着嘴。

“莉露露逃走了。”开口的是强夫。

“什么!”

多啦A梦惊叫一声,冲出房间跑上二楼,大雄紧跟在他身后。多啦A梦打开静香的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床露出惊愕的表情。

“药没有起效吗?”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静香垂着头,“我给她喂了药,可没有好好确认。”

“莉露露没有把药吞下去吗?”

“直到黄昏的时候她都好好睡着所以我就放心地去超市,就是在那时候”、

“不好!这下镜面世界的秘密要揭露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同情她,给她治疗的关系”

大雄看着强夫。

强夫一言不发,他紧闭着嘴。为了避免只要一开口就会说出的话,他闭着嘴忍耐着。大雄看向米库罗斯,米库罗斯正缩在强夫身后。大雄最后望向技安。

“现在不是追究是谁的错的时候。”

技安满脸怒气。

“多啦A梦也别多说废话了。我们既然接受了多啦A梦的决定,就没什么别的可说了。静香没有被抓走就已经算很好了。”

“技安”

大雄瞪大眼睛盯着技安。多啦A梦也回过神来点点头。

“技安说得对,我来想办法。”

技安继续说道。

“要在莉露露和兵团会合之前把她带回来,大家分头找。”

决战的第一夜就要过去了。

杰多的电子脑在四次元空间里陷入了奇异的状况。

杰多所处的口袋内,是一个时间停滞的空间。漂浮于这样一种时空间里的道具,都被统一打上了标记。根据伸手进来的人的判断,口袋会迅速完成检索-抽出-道具取出这一过程。配置于四次元空间内的道具,亦都接受了省空间化及抗劣化处理。只是根据用户的情况,有时会出现需求与标记的不契合,这一问题仍未得到很好的解决,因此常有使用户不断取出无关系的道具的情况,可说是口袋程序上的一大缺陷。

四次元空间并不是不存在时间的空间。在这里分子反应会维持着平衡状态继续运动,因此所有的道具都有确定的使用期限。

对电子脑来说,这种状况或许很接近地球动物的“冬眠”吧。电子脑的状态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再次给同伴发信号的程度,恢复工作在即将结束时陷入了停滞。

不过只要再次被取出这个四次元空间,各项工作就会马上完成,夺回杰多的身体也将成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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