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心国际线始发站上午9点36分
尽管距离米拉公主参加完樱花酒店揭幕舞会才刚刚过去9个多小时,这位态度不甚和善的种种行为,也已经通过昨晚败兴而归的人们转述略知了一二,但丝毫没有减弱媒体对这位来自历史悠久的欧洲古国,血统高贵的公主的兴趣。
在羽田机场的候机厅内的各国旅行者中,总能看到举着摄像器材的记者穿梭其间。
毛利小五郎和高木也混在这些人中。
“没问题吧,记者会开始后,把兰带回来。”
“是!辞职信都写好了。”高木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
“辞职……能解决问题吗?”柯南揉着眉心说。
和人声嘈杂的机场大厅不同,贵宾休息室内相当的宽敞,特别设计的隔音墙壁和双层隔音玻璃都很好的隔绝了室外飞机起落造成巨大的噪声,记者招待会圆顶就在贵宾休息室东侧的小型会客厅内举行。
毛利兰端着温热的红茶,茶香和奶香糅合成浓郁的味道滑进食道,舒缓了因记者招待会和睡眠不足引发的神经紧张。
“一会兰小姐坐着就好,请一定冷静。”
“是、是啊。”
说着,紧张得喉咙干渴,毛利兰干脆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但是……就算是假装……记者会什么的,还是……第一次……”
力气……
毛利兰的眼前逐渐模糊。
没有力气了……
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好困。
这么想着的时候,连脑筋都不会转动了,跟随着麻痹的大脑一起迅速地落向了黑暗。
基斯走近毛利兰身边,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肩膀,她始终都像昏过去一样的歪倒在一边。
“起飞的准备已经好了。”
卡艾鲁推开房门,看到昏睡的毛利兰时,还是楞了一下。
“真不愧是把你踢飞的人,两倍的分量才见效。”
握在手心里的白色小瓶中的药水已经用去一半,从看起来泡过水的发皱标签上的名字看,是在日本依然属于违禁药品的强效麻醉剂。
“卡艾鲁,把她运上飞机,立刻起飞。”
维斯巴尼亚王国专机即将起飞的消息在记者会主持人还没有发布前因为有“机场关系人员”的内部消息透露,媒体记者已经乱成了一团,即使是传闻不好的公主,做到这个程度也太过分了。
不能相信一个国家公主出访会做出这种草率决定的人还在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但实际上大部分出席人员已经放弃了一样的,开始收拾起沉重的器材。
“非常抱歉,由于本国的突发事件,无法参加见面会了。各位、各位!请冷静!”
“现在他们在哪里!?”毛利小五郎从人群中冲出去,拎起主持人的领子喊道。
“正、正准备出发……”
“你说什么?!”
机场跑道上准备起飞的王室专机机翼引擎已经点燃,冲出的热浪扭曲了机身的线条。
“批准王室专用机B1027的起飞。一路顺风。”
“谢谢指挥台。感谢您的合作。”
基斯摘下耳机,靠在副驾驶后的特设座椅背上。
“起落架。”
“现在收起落架。”
随着副机长拨起起落架的控制钮,维斯巴尼亚王室专机正式告别日本领土。
毛利小五郎以额头抵住铁丝网的姿势跪在候机楼顶层的天台上。绘制着王室标志的维斯巴尼亚王室专机刚刚从他的头顶上掠过。
“兰”毛利小五郎扣紧铁丝网。
可恶,该死的基斯,完全把他们玩耍了,高木揣的辞职信也没有用上。
“毛利先生……”
高木想着怎么安慰一下毛利小五郎,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就被门大力撞在墙上的声音吓了一跳。推开门的是目暮警官,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表情严肃的高达男人。
“原来在这里啊!现在马上出发,毛利。”
“目暮警官!要追吗?”
“高木,我们是不行的。”
“啊?为什么?!”
“能去的只有你,毛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朋友。”
目暮警官转过身,他身后的高大男人穿着不合时宜的长风衣,带着西装礼帽,看起来刚从钱德勒的侦探小说里走出来一样有一种老式的硬朗做派。
“ICPO的钱形警官。”目暮警官说。
“啊……你就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啊。”
“是、是的。”
“钱形警官由于某个案件,拥有在任何国家的调查权。”
“难道是?!”
“是的,就是抓鲁邦三世归案。”
“已经从目暮警官那里听说了你的事,以我的助手的身份,带你去维斯巴尼亚王国吧。”钱形警官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很有说服力。
“……谢谢。”
完全是峰回路转。基斯用强硬的手段将小兰带回维斯巴尼亚。就算以个人身份前往,对方也完全可以不批准入境,更何况是在没有警方协助的情况下,潜入皇宫救小兰返回日本。
“太好了!将我的感情也融入这拳头!一定要给他狠狠地一拳!”高木握着拳头挥舞着,他当然指的是基斯。
“哦!包在我身上!当然要狠狠地揍他一拳。不,还是要给他一个过肩摔!”
“啊,还有,请用我的辞职书。”高木双手递过辞职信。
“这是要递交给谁啊?”
“嗯?”高木完全不在状况。
乘坐头班直达航班飞往维斯巴尼亚,名义上可以和国际刑警相提并论,但实际上还是要乘坐标准的经济舱。
超过一半日本人尺寸的高大的钱形警官因为穿戴得过于整齐,整个人被紧紧挤在狭小的座椅上,缩着手臂撕开花生米的包装。
毛利小五郎回味着钱形刚刚的话。
“女王……皇冠……鲁邦打算偷那个吗?”
“这是很确切的消息,不,准确的说,他曾经偷过,但是失败了,这次更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鲁邦三世还真的存在啊……我还以为是漫画或者小说里的……”
“你说什么?!作为名侦探,竟然不知道鲁邦。”
“等等,鲁邦什么的,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看到柯南了啊!”毛利小五郎同样不在状况。
同时间日本领海外执行任务的航空母舰上
“那这个就借用一下啦。”
不二子坐在喷气式战斗机的驾驶舱挥出飞吻。
“啊,我爱你,不二子。”
金发络腮胡的船长根本是从宇宙战舰里走出来的格罗夫舰长,叼着烟斗在上层甲板上挥着手,络腮胡在海风下宛如飘动的海藻。
“我说长腿姐姐……这、这难道是航空母舰吗?!你到底是什么人物?CIA吗?FBI?还是M机关?为什么会驾驶战斗机啊!”
“讨厌啦~没有那回事!一般市民,一般市民~只不过认识的人比较多而已。”
“一般市民会从航母上开走F18吗……?”
“起飞的时候说话,小心咬到舌头哦。”
飞机弹射起飞,在离开航母的瞬间感觉会就维持着这样的速度速度坠海,米拉阖上眼睛。
再睁开眼,她们已经在7000米的高空中以突破音速的速度飞向维斯巴尼亚。
距离维斯巴尼亚还有8个半小时
王室专机宽敞的内室装饰成普通房间的样子,力图让皇室成员在路途中也能得到最好的休息。
毛利兰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中,基斯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她从昏睡中苏醒。用特殊手段将毛利兰劫持到维斯巴尼亚,虽然抱歉,但是坚信这个决定没有错的基斯,在刚刚飞机上发生骚乱时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动摇。
说不定惹上了了不得的麻烦。
好亮,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人怀念的声音,毛利兰在睡梦中不安的扭动了一下。
“兰……兰!”
“新、新一……?新一!”
叫着新一的名字,毛利兰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脑还在药物麻痹的状态,毛利兰试着抬起手臂,但是肌肉酸疼完全使不上力气。
“醒了吗?”
本来低沉的声音传到耳中变成嗡嗡地浑浊耳鸣声,毛利兰很努力地才能从重叠的人形的轮廓上判断出对方是谁。
“基、基斯先生?”
“不要急,药效很快就会代谢掉,你还需要适应一下。”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以解释一下吧!”好不容易靠着手臂仅剩的力量撑起身体,但是很快又跌坐回去,连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什么说服力。“我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好像是我先提问的吧。”
“普通的女孩都会先尖叫的吧。”
“需不需要实现一下您的期待?我怎么说也还算是比较吵的。”
基斯干脆打算放弃这种没有
必要的争论一样的,对卡艾鲁打了个暗号。
“其实,在你睡觉的期间,飞机上发生了点骚动。在派对上看穿假的品酒师的那个少年,竟然做出了从外面进入已经起飞了的飞机这种事。”
那根本不是一点骚动,而是完全可能引起坠机事故的红色警报。在刚刚起飞不久,电脑监控就报告起落架发生故障。在好的情况下迫降也会有相当的危险。
“如果飞机下方出现什么问题的话,就不能着陆了。”
这么说的确是事实。
“所以我们就去检查下方,在那里发现的就是那名少年。”
普通人在缺氧的情况下还能进行缜密的思考么?基斯回想起打开起落架舱时的情景。不,应该说,在那种情况下进入起落架舱内,本身就需要非常大的勇气了。
“机长震惊的是他冷静的态度和知识,如果乱来的话,我们都会在一万米的高空中遇难,他却找到了探测器的位置,并通知了驾驶舱。在那种空气稀薄的飞机外层仓库中……”
卡艾鲁回到舱中,对基斯摇了摇头。
“柯南?!他没事吧……?”
“不用担心,只是稍稍地冻着了而已,刚刚让卡艾鲁去看过了,目前还没情形,那孩子大概是在飞机起飞前进入起落架舱的,没有受伤相当的幸运……”
因为有备用滑板,才能在飞机起飞前的瞬间赶上,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柯南也不会选择冒险。这点,基斯并不知道,他只是猜测在飞机停留的时候这个孩子以及爬上了起落架。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是这个小孩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不管谁再追来都不能阻止了。基斯交握的手指轻轻搓动。
“……接下来,不会再跟你说谎了。”基斯慎重的说:“希望你能认真地听。”
距离到达维斯巴尼亚仍有3个小时的时间,毛利兰从基斯的口中,隐约知道了他的目的。
虽然不能原谅他的行为,但是如果这个叫基斯的男人所说的是事实的话,毛利兰却情不自禁的同情起米拉公主的处境。
比起国际直达航班和王室专用飞机,喷气式战斗机的速度理所当然的快了许多。但是相反,不能使用国家机场,也没有专用跑道,不二子只能选择了位于边境的废弃私人机场降落,再驱车赶回维斯巴尼亚的首府。
当然,她在距离维斯巴尼亚领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慎重的考虑了在海岸线弃机这个方法。但是“F18在维斯巴尼亚领空爆炸”这种消息在这种敏感时刻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新闻报道上比较好。即使对于我来说,也太过华丽了啊,自我满足的同时,不二子从F18的驾驶舱一跃而下。
“啊啦,啊啦,这里真不符合我的风格”,不二子的确这么说来着。
战斗机是借来的,公寓门外停着的甲壳虫也是“借来的。”
手中的小铁丝在锁里动了两下,房门应声而开。当然,房间也是借来的。
“鲁邦,我借用了一下浴室。”
收拾好东西后,才想起来应该通知一下主任。不二子从卧室探出头,说道。
“好的~”
螺丝钉转到一半,鲁邦突然回过神,夹在眼眶上的放大镜掉在工作台上,在还没有加上盖子的棒球大小的机器边上滚了一圈。
“不二子,是不二子?”
从工作室出来直奔浴室,玻璃门上附着一层武器,影影绰绰的曲线玲珑有致。
“什么时候来的?”鲁邦拉开门时问道。
“哎?哎——?!”
正在冲掉身上泡沫的米拉顺手抄起身边的东西扔过去,洗发水准确地砸到鲁邦的脸上。
“我不是说‘借用了’吗?你还真笨~”不二子咋和你在鲁邦身后裹好头上的浴巾。
“……感觉很可惜,却又好像看到了很值得的东西……不、不要扔洗衣机!”
哐。洗衣机报废。
头上缠的绷带已经超过了标准,鲁邦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视线正对不二子裹在床单下的高耸的胸部。
真好啊。如果旁边不是睡着具有暴力倾向的小姑娘的话。
睡着了也一样不可爱,鲁邦的鼻子好像又被洗发水砸了一遍的酸疼。
“我说怎么送来的行李会那么多的了。”
“你没打开啊?”
“我还以为不是呢,‘送错了吧’这么想来着。”
“现在的快递很方便的啊。”
“便利过头了吧。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基地的啊?没告诉过你的吧。”
“关于鲁邦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吧?”
从被子里伸出的脚挑起鲁邦的下巴,包着印度头巾的鲁邦三世立刻进入陶醉的状态。
“不过……为什么抛弃我啦!”捏起鲁邦下嘴唇的脚趾不客气的旋转了180度,不二子说道。
“不、不是,我想现在去通知你的,嘿嘿嘿嘿。”
“果然,太好了。”
放过你吧,这么表示着的脚趾在鲁邦的脸颊上点了两下。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把公主给带过来了,明天要送回去的。这可是光明正大的进入皇宫的机会哦,那么,晚安~”
被子拉过头顶,不二子补充说:“我可是从昨天开始一直没怎么睡呢。”
其实就是驱逐令,但是鲁邦完全没有听到一样,靠近不二子的床,呼出的热气扑哧扑哧地搭在不二子的脖子上。
“要睡觉吗?嘿嘿,全国八千万的成年读者,终于等到了,我来了,啊哈哈哈……”
鲁邦用2秒钟的速度脱掉衣服的话,被不二子扔出房间比起来也不过多用了1秒而已。
“那么,明天见,你忘东西了。”不二子捏着手指从门缝里扔出来的东西是鲁邦的裤子。
“我的衬衣还在里面”,即使这么哭诉,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鲁邦只好把长裤缠在脖子上充当围巾,穿着四角内裤在门口坐了一夜。
翌日上午9点整维斯巴尼亚皇宫
王室专机抵达皇家机场时已是深夜,向基拉德公爵回报出访日本情况的小型会议只好延迟到次日上午。
维斯巴朗德皇宫的休息室实际上是餐会后男士们讨论政治和吸烟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萨克拉女王的祖父尼古拉斯国王的偏好,有别于维斯巴尼亚风格的波斯地毯自从铺在这里就再也没有人动过。
尼古拉斯国王实际上也是基拉德公爵的祖父。在尼古拉斯·萨尔·维斯巴朗德还是公爵的时候,前国王在壮年突然逝世,尼古拉斯以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登上了王位。
在休息厅壁炉的上方悬挂着尼古拉斯晚年的画像,方正的脸上嵌着个性分明的五官。如果要从这幅画像判断一个人,尼古拉斯·萨尔·维斯巴朗德一定会被形容成铁血手腕的政治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分裂战争中,以最薄弱的兵力成为分裂战争中最大的赢家,这全靠他在外交中的灵活和铁血手腕取得的邻国的鼎力支持。对此,基拉德一直津津乐道。
此时,他熄灭了手中的雪茄,坐在正对着画像的维多利亚时期的沙发上。
“公主的情况如何?”
“现在已经安定下来了,早饭也吃得很干净。”
基斯双手紧贴两侧裤线。休息室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了条缝隙,基拉德公爵的身体藏在阴影的后面,他才能够嘴里喷出的烟雾醺得空气也带着一股烟草的干涩。
“是吗……抱歉,这次让您费心了。”
“你不用道歉。”
“翻君主制分子竟然也被送往日本了。”
“虽然还在审问,但是日本警方的报告说,对方只是被花钱雇佣的。”基斯解释道。
“但是,正因为这样,我想提早公主的加冕仪式。”
“提早……加冕仪式?”
反对呼声达到顶峰的敏感时刻举行加冕仪式?
基斯完全不为基拉德的挑衅所动,冷冰冰的回答:“一切照您的意思。”
“公主”毛利兰实际上是第一次见到次元。双腿架在咖啡桌上的男人满不在乎的抱着肩膀从帽檐下观察着这个与公主非常想像的日本女孩。
这只是不安的扭着手指的毛利兰的感觉,如果低下头,不难发现昨晚刚从维斯巴尼亚国防军的炮筒下逃生的次元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精神。
“久等了。”
基斯进门呢,毛利兰就再也坐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公主呢?”
“还没到这边。”
“喂,我说,大致的事情已经从她那里听说了,我和这个小子凑一起,是不是有点够呛啊?”
被身形高大的次元遮住,要绕过沙发才能看到柯南。对次元的抱怨,基斯轻易地用“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日本来的父子”这种无关紧要的话挡了回去。计划外的柯南如果留在毛利兰身边,“公主”的身份必然会被质疑,扔给次元倒是很好的选择。
“真受不了。”
“不管怎么说,也要把柯南拖下水吗?”
正确的说,是他自己跳下水。基斯拿来对付毛利兰的是百分之百完美的官方笑容。
“很惭愧的说,我只能相信在场的各位。”
只是他的语气听不出惭愧的意思。
“在这种时候,勉强前往日本也是基斯大人的主意,结果保镖里也出现了可疑人物……”
“真够可怜的啊。”
可怜的保镖怎么看都是指自己。
“因公主消失而高兴的,只有下面一个王位继承着,就连这小子也能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吧。”
用基拉德公爵引开卡艾鲁的注意力,次元用力的拍拍柯南的头。
转移目标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很好的撇清嫌疑的方式。不对,次元在威胁公主生命安全这件事上,千真万确是无辜的。但是因此而被发现真正的目的的话,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是,使女王和王子表面上因事故死亡的,一定是基拉德大人。”
“喂喂,我说,你这个伯爵能这样说吗?”
“已经找到证据了?”
“不……暂时还没有。我们是代代服侍王族的,也包括基拉德大人。”
“明白。因为你们无法直接采取行动,所以就拜托我们了。真是的,这个国家也堕落了啊。”
存在特权的地方就存在堕落。
这和发生在哪个国家并没有直接关系,早在基斯接管服务王族的工作之前,他就明白无论谁掌权都不可能避免次元所说的“堕落”,但在“堕落”真正侵蚀这个国家之前,或许,还有一点希望——米拉公主和她所能成为的女王。
“能够惩罚王族的只有女王陛下,而现在……现在的米拉公主还没有那种权利。”
“这是十九世纪吗?”
即使是大部分在实行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王族不过是处于类似于国家精神领袖的存在。真正可以影响国家政策的,像维斯巴尼亚这样的国家对大多数人来说,的确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
“拜托了。已经没时间了,加冕仪式的游行已经定在了后天。”
“怎么会,到时候真正的公主没有出现的话……”
“兰小姐就不得不参加游行……”
基拉德公爵既然决定提前加冕仪式,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万不得已,或许会动用武力。柯南对此丝毫不怀疑。
代替米拉公主的小兰才是真正面临危险的人,必须要在发展到那一步之前,揭开萨克拉女王和王子死亡的谜团。
“柯南……”透过窗帘的缝隙,毛利兰看着柯南和次元离开的背景。
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学生,但是在维斯巴尼亚,真正可以信赖的人,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
“兰大人,请关上窗帘吧,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什么地方盯着呢。”
与米拉极端相像,但也只是停留在相像的阶段。如果被基拉德公爵或是别人发现的话,同样有可能发现那点微妙的不同,为了在公主回来之前尽可能保住这个秘密,从抵达维斯巴尼亚的时候开始,公主所在的房间窗帘一律处于拉拢的状态。
勤于打扫的房间整洁干净,但是从上个世纪的建筑材料上散发出的霉气因为缺少通风还是停留在房间内。
“请不要叫我大人。”
毛利兰拢上身后的窗帘,笑道:“你们两位是一直服侍米拉公主的……?”
“是的,我从5年前开始的。”
“我是3年前进皇宫的。”
“我连公主的家庭礼仪都没见过……公主,从小开始就这样吗?”
“不是的……非常的温柔……公主她……经常动不动就落泪……”
“落泪?”毛利兰想起米拉双臂挂在椅背上要烟的情景。
“那位米拉殿下还没……”女仆欲言又止,似乎由于该不该说下去。
“还没?还没怎么样?”
“还没有在……他人面前哭过……”
“……同时失去了一直深爱着的两个人……从未有过的悲伤袭击了米拉殿下……”
太伤心了,所以在别人前面更加哭不出来。
“看起来……好可怜啊,那位大人……”
“无法被认同。所以,所以故意制造了一个不同的自己……”
毛利兰无法从心底里怨恨把她带到维斯巴尼亚的基斯和丢下她自己逃跑的米拉公主,或许就是看到了那双悲伤的眼睛。在夜晚的街边公园里,说着“讨厌”的米拉公主,因为眼神太过悲伤,以至于毛利兰完全忘记了自己被置于多么危险的处境。
一年中大多数的时间里,维斯巴尼亚都是美丽的。基斯热爱这个国家,并不单单是出于自己血统的原因。
云以缓慢的速度飘过基斯的视线,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正是加冕仪式上米拉公主发表演说的露台。
“卡艾鲁你也是,对我托付他们的事,感到不可思议吧。”基斯问。
“是的,先不提次元老师,期待那个少年……”
同样身为保镖,次元虽然来历不明,但是比起小学生来,还是更令人信服。基斯的理智同样告诉他这点,但是另一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那个少年的姿态不是他真正的样子……简直就像……小孩子的身体里装着大人的头脑一样。”
被束缚住手脚的同时,能寄托以希望的。基斯茫然的注视着维斯巴尼亚皇宫花园的风景,或多或少,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一点怀疑,但是很快就被他压抑了下去。
脖子上还围着长裤鲁邦冻了一晚的身体僵直地缩在一起。
“不二子,早上了。”
“真烦啊!”
门铃响过十多遍,不二子才裹着被单踢开房门,鲁邦的脸上又多添了一块胶布。
对这汽车后视镜检查伤痕时,鲁邦的鼻子一酸,打了一个喷嚏。
“讨厌,感冒了?那种东西不要传染给我啊。”
“说的好,阿嚏……你以为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啊!”
是你只给了我一条裤子把我关在门外啊,鲁邦用喷嚏回答不二子。
“啊,讨厌,他在责怪你哦。”
“就是,鲁邦真差劲。”
完全被女性厌恶了啊。
“不、不是这样的吧!”鲁邦努力地做最后的辩解。
米拉踹着偷来的甲壳虫车门。
“比起这个,你不能再开得更快一点吗?”
“已经是马力全开了。”
马力全开的时候时速只有10公里,这还是托不二子昨晚一路飙车到秘密基地的福。
“平时的那辆怎么了啊?”
“两台都没了。”
准确的说,是被维斯巴尼亚国防军用火箭炮炸毁了,包括只生产过36辆的SKK。从后窥镜里看到不二子“嘘”的动作,后半句老老实实的吞回了肚子里。
“我渴了,给我买可乐。”
“是。”
鲁邦VS米拉,彻底战败。
“那么,我要冰咖啡。”
“是、是。”
“回答一遍就够了。”
鲁邦VS不二子,彻底战败。
“可恶。”
时速只有10公里的破车停在女王加冕仪式花车要经过的主干道旁。
“游行路线上比较高的大楼是……这里吧……”
坐在次元的肩膀上,透过望远镜环视四周,在花车和宾利经过的直通维斯巴尼亚皇宫的主干道四周只有一处超过40层的建筑。
“喂,爸爸,如果是爸爸的话,会从哪里狙击目标呢?果然还是最高的大楼?”
“不要太得意了,给我下来。想要知道些什么呀?”
次元单手拽着柯南的衣领,把他从肩膀上拎下来。
“小气鬼。告诉我嘛~”
超过40层的建筑物距离游行街道还有几个路口的距离,是绝佳的狙击地点,即使设计后被立刻发现,保镖和警备赶到之前也可以从容的处理但可然后溜之大吉。
“从那大楼逃跑很容易哦……啊,等等,爸爸。”
“我可不是职业杀手,不知道从哪下手容易。”
“爸爸怎么会是职业杀手呢。但是哦,爸爸食指的第二节和左手的手掌那里有茧呢……是用惯了左轮手枪的手吧。”
次元停下脚步,从遮住眼睛的发间第一次正视这个基斯领来的小鬼。
“什么时候看到的?我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的。”
“刚才在皇宫偶尔瞟的嘛。”
“喂……小鬼,我只说一句。”次元拍了下帽子,说:“不许再叫我‘爸爸’。”
拐过游行的主干道,沿着维塔利运河修建的公园会在入夜后化身成灯红酒绿的酒馆。下班后相约在小酒馆喝上一杯维斯巴尼亚自酿的黑啤几乎成了当地人的习惯。久而久之,即便是外乡人也忍不住融入当地的环境中,去品尝一杯深咖啡色的酒精。
“哦~”
在小巷的深处。挂着醒目招牌的小酒店在白天也坚持营业,次元的心情豁然开朗。
“来一杯~来一杯~”
“不行,不还是白天嘛?说过接下去要去事件现场的。”
次元指着挂在门上的“OPEN”
牌子。
“这不是我的错,是这时间营业的商店的错。”
“真是明显的借口啊。”
“不用担心,就喝一杯。喂,拿着。”
用拇指弹出的硬币准确的落在柯南的手心里,次元说道:“在日本差不多是500元,到后面去买果汁喝。”
柯南嘟囔着“就只能喝一杯哦”,次元全当没有听到,推门进了酒馆。
在只有酒馆的运河沿岸,“到后面去买果汁喝”实际上指的就是24小时营业的自动贩卖机。大概是因为地点偏僻,摆在货架上的饮料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硬币滑进投币口,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
鲁邦有节奏的拍着自动贩卖机的金属外壳。
“真是的,有两位公主。首先是……可乐……怎么了?喂,可乐!可乐!”长期没有使用的机器突然出了故障,鲁邦使劲拍着。
“快出来!可乐!连钱都不找是怎么一回事啊!啊~啊~原来如此!你要是这个意思的话……那就只好用我的绝技了!看我的!呀呵!”
准确的踢在自动贩卖机的关键部位,冷饮和硬币噼里啪啦的掉出来。
“什么嘛,连消费都有啊~”
鲁邦蹲在地上,从机器里不停滚落的零钱和冷饮在面前堆成了小山。
“叔叔,不可以偷东西哦。”柯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好难听啊,小鬼。我刚才不是有付钱吗?”
柯南凝视着抱着三罐果汁的鲁邦说:“好像,只付了一份的哦。”
“无所谓啦,这些是赠品。”
自动贩卖机会给吗?
“真的是个坏人吗?可是叔叔看起来不像啊。”
“哼哼,要小心哦,可能是个很坏的小偷哦。”
“是嘛……所以说,叔叔在身上藏着手枪啊。”
无视鲁邦敛起的笑容,柯南问道:“左肩稍微有点低,是这样的吗?”
“嘿嘿。”
从怀里掏出来的握在手上的机器,因为速度太快,对准柯南的时候,还真以为是枪而吓了一跳。
“来,笑一个。”鲁邦说:“哈哈哈,很遗憾,只是台摄像机。”
“哈哈,不好意思,我还以为真的是个坏人呢,太好了。”
“对真的坏人说那种话,是很危险的哦。”
次元给的硬币的确只够一罐果汁。钱丢在地上的硬币堆里,柯南捡了一罐柠檬汁。
“哦?只要一罐吗?”
鲁邦亲亲热热的勾着柯南的肩膀劝诱道:“再多拿点吧,来当共犯吧。”
柯南钻过鲁邦的手臂。
“不可以偷东西的。”
“什么呀,那小鬼,朋友肯定很少。”
放进口袋的只有可乐和冰咖啡,鲁邦走了几步,又黑着脸折回来扔了一枚硬币在地上。
“我有好好的放两份钱啊!”
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维斯巴尼亚皇宫中午12点32分
以警察的身份进入维斯巴尼亚,钱形警官和毛利小五郎抵达空港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当地的警署。
二十年前鲁邦曾经试图偷窃维斯巴尼亚国王王冠,最后以失败告终。但维斯巴尼亚警署总部还留有当时案件的详细报告。
透过警署署长的协助,钱形直接联系到了负责皇宫安全的官员和基拉德公爵。
理所当然,基斯也接到了相关报告,但因为没有毛利小五郎的名字,对于突然拜访的日本警察,他也只是交代保镖多加留意,并没有特意阻止。
顺利的通过层层关系,毛利小五郎抵达维斯巴尼亚国王府邸见到基拉德公爵时已是中午。
“欢迎,您就是ICPO的……”
“是的,基拉德公爵,我是钱形。”
钱形亮出ICPO的证件。
“开门见山的说……”
“在这种地方也不太好,还是进去详细说吧,可以吗?这位是……?”
“是,我是钱形警官的助手!我叫毛利小五郎。警官!我现在就想去巡逻。”
“不要着急,已经准备好茶了……”
“我去了!鲁邦!你在哪?!”
毛利小五郎冲进皇宫,公爵还没有进入官邸之前首先冲进去被视为没有教养的行为,但是基拉德公爵只是因为惊讶瞪大了眼睛。
“……您可以不管他的……”钱形警官难堪的拉下帽檐。
幽暗的皇宫通道像迷宫一样连接着各个房间,每个转角处的花纹看起来大同小异,从皇宫一层的餐厅飘出了好闻的香气。
“好好吃。”
毛利兰幸福的托着脸,刚刚煎好的牛排上淋满特制的酱汁,奶油浓汤的香味充满了唇齿间。
太幸福了。几乎出现了爸爸声音的幻听。
“鲁邦!鲁邦!鲁邦……”坚持了三秒钟,确认周围没有皇宫守备,毛利小五郎裂开丢掉了钱形警官助手的身份。
“兰……你在哪啊!兰!兰!”
“嗯,好好吃~~哎?爸爸?爸爸!”
“请等等,兰大人,可能是可疑人物。”
打开的门缝里清楚地传来毛利小五郎的声音。
“兰!”
“是、是位可疑人物。长着小胡子的大叔!好、好恐怖的脸……怎么可能是美丽的蓝大人的父亲大人啊!”
“……是爸爸没错……”
“哎?”
侍女疑惑的瞬间,门被非常有气势的撞开,毛利小五郎看到兰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兰!太好了!”
“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总之太好了!”
“爸爸,你去帮帮柯南。”
“柯南?”
毛利小五郎想起来昨天在机场……后来柯南去了哪里?因为太担心小兰,后来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毛利小五郎刚想询问,令人气闷的熟悉声音就不看时机的在耳边响起。
“发生了些什么事?”
“基斯大人。”
“你是那个时候的……”
一拳直接送到基斯的下巴上,但是被对方轻易地躲过了。
“爸爸!听我说……”
毛利兰死死地抱住小五郎的腰,叫道:“等、等一下!”
“啊,是你啊。”基斯楞了一下,才想起来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谁,缺乏热情的声音冷冰冰的回应毛利小五郎的愤怒。
“看我的!你这随便绑架的混蛋!”
“住手!爸爸!听我说……”
“先打一拳!”
“不打!”
“不用担心,我是没问题的,下一拳绝对会打到他!”
“请您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私自把别人的女儿带到陌生的国家本身就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毛利小五郎耷拉着脸,可毛利兰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动手,也只好忍着要打烂那张脸的虫洞听毛利兰将基斯在飞机上对她所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这样……可以理解了吗?”
“怎么可能。”
毛利小五郎的脸撇向一边,女儿现在应该什么都不管跟他回到日本才对。
“可是,爸爸,柯南一个人可能找不到证据的。”
“又不是已经确定了那个基拉德公爵就是犯人了的,只是怀疑而已。”
“因为在那个地方……”
“太嫩了,那只是他们随便说的而已。喂,你,也是伯爵吧,也有可能是你为了继承权让基拉德成为犯人。”
“怎么可能。”
一旁的女仆摇着头,否认道:“基斯大人哪天在皇宫里。”
“不用自己动手,只要聘请专业杀手就行了。”
“专业……杀手?”毛利兰想到可疑的次元。
“怎么?有头绪了?”
“正如您所说,我也有嫌疑,现在多少也能理解为什么您儿子会长成那样了。”
“那不是我儿子,只是寄宿的而已。”
“真的很想拜托您这样的人。一个这样的调查,虽然不多,可是委托费换算成日元……”不知从哪里变出的计算器,基斯在上面打了一个数字递到毛利小五郎面前,“怎么样?能接受委托吗?”
“啊啊!很乐意接受!”
毛利小五郎再次确认了一遍数字后面的零,握着基斯的手说:“那么,多多指教。”
“爸爸……”毛利兰看到高兴地握着基斯的手的小五郎,无力的说道。
皇宫贵宾室
基拉德公爵留心看钱形警官的表情,在这种时候来到维斯巴尼亚,如果不是有确切的情报,一定会怀疑他的身份。
正午的阳光充足,有别于维斯巴尼亚皇宫的大多数房间,贵宾室沉重的窗帘只是作为装饰品绑在角落里,光线挤进每一个角落,暖熏熏的令人堕怠。不过平和的气氛似乎感染不到房间内的人,正襟危坐的钱形警官还是一贯竖着他竹轮一样粗的浓眉向基拉德公爵解释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然后,你的意思是,鲁邦真的看中女王的皇冠了?”
“是的,这是没错了。”
“但是,鲁邦不是曾经一度偷过女王的皇冠,最后却放弃了吗?”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理解了。”
如果只是为了小偷要来盗取王冠,那么给与他通行证的许可并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说不定是次绝佳的机会。基拉德公爵做出“可惜”的表情说:“但这次只能让鲁邦放弃一回了。如果那些保安设施被突破的话,我也很愿意交出皇冠。”对于改建的地下保险库的安全性,他有相当的把握。
“……希望如此。”钱形并没有点破,曾经充满了自信而最终被盗窃的人在事情发生前总是像基拉德公爵一样,对自己的保全措施非常自信。
“钱形起身告辞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啦上次被盗的SKK的收藏者。”
“钱形警官,我已经安排人在另外的房间准备好午餐了。”
“我想先去看看藏宝地。”
“那边那位会给你带路的。”基拉德指着蜡人一样待在门边的保镖。
“谢谢。”
基拉德公爵的头仰过靠背,闭上的眼皮一片猩红。太阳只是一个白色的亮点,然后逐渐扩散,好好地,给我大闹一场吧,基拉德愉悦的想道。
维斯巴尼亚地下保险库
在保镖的指引下,钱形来到了维斯巴尼亚皇宫地下室的入口。
沿着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名守备的通道前进,不久钱形就看到了保险库的大门。
青白的白炽灯照亮了阴冷的地下保险库,负责守备的士兵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骄傲介绍道:“即使有一直蚂蚁进入,四周也会被特殊金属制作的栏杆包围的。”
红外探测、温度探测、压力传感,能想到的保全设备在不足50平方的保险库内一应俱全。
“你们24小时都在这里?”
“是的,每8个小时换岗,看守士兵需要增加吗?”
“不,没这个不要,反正,会不知不觉的睡着的。”
听到钱形警官的话,保镖略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