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财产
除了中午的一个半小时之外，峡谷底下被阴影覆盖，不用被阳光直射，而且总有微风拂面。尽管如此，在沙漠里干等一天，还是非常凄惨的。尤其是纳飞，等着别人替他完成本来属于他的工作，这时候就算待在琼楼玉宇里也好像在滚烫的热锅上煎熬。热浪催逼之下，汗珠都渗到眼睛里，热风刮过，灌了纳飞一身一嘴的沙子。可是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纳飞难受的是上灵的差事竟然由耶律迈去办理，一想到这个他就紧张到恶心想吐的地步。纳飞知道耶律迈在抽签的时候作弊了，他并没有天真到以为耶律迈真的依靠运气来做出那么重要的决定。虽然他很佩服迈哥迅捷无比的手法，可还是很生气。耶律迈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去拿索引呢，或者他其实是回去和贾霸商量下一步对策，继续背叛父亲，背叛女皇城，也背叛上灵?
他会回来吗?
终于，黄昏将至的时候，传来一阵石头跌落的噼里啪啦声，是耶律迈弄出的声响，他手脚并用地爬下山谷来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两手空空，却目光炯炯，纳飞嗅到了背叛。
耶律迈说：“他当然拒绝了。这个索引比爸爸说得重要多了，贾霸不愿意交出来，至少不愿意无偿地交出来。”
羿羲说：“那他想要什么呢?”
“他没说，可是他心里肯定有一个价码，因为他已经说了，愿意听报价。最狼狈的是，我们必须回爸爸那儿才能打开他的账户。”
纳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谁知道耶律迈和贾霸私下谈妥了什么勾当?
梅博酷说：“空手跑那么远回去啊?我可不干，迈哥!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得了，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取密码回来吧。”
羿羲说：“是啊是啊，我明明可以进城用我的浮衣，为什么要在这里干耗着?多待一个晚上我都不干。”
耶律迈说：“说真的，你们到底有多笨?你们以为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可以让你们在城里走来走去都没人留意吗?现在满大街都是老贾的雇佣兵，别忘了他可不是老头子的朋友，所以他也不是我们的朋友。”
梅博酷说：“他是你哥哥。”
耶律迈说：“他谁的哥哥也不是!他从里到外就是一个人渣，你们谁都没有我了解他。我向你保证，他一见到我们就会立即痛下杀手。”
耶律迈竟然会这样说话，纳飞很吃惊：“我以为你想要他做女皇城的头儿呢。”
耶律迈说：“我当初觉得，大战当头，他的计划最有希望让女皇城渡过难关。可是我一直都知道贾霸的根本动机只是为自己谋利而已。现在城里全是他的打手，穿着一些什么全息影像的戏服，全身都覆盖住，所有人都一模一样。”
梅博酷说：“全息面具?这主意太妙了。”
耶律迈说：“这意味着即使有人看到贾霸的某个士兵在作案，比如说绑架或者杀害韦爵一个走丢的儿子，他们也没有办法指证那个凶手。”
梅博酷说：“呃，这个……”
纳飞说：“这么说来，即使爸爸让我们打开他的账户，那又怎样?你凭什么认定贾霸会把索引卖给我们?”
“纳飞，你动一下脑筋吧，都十四岁了，也能够明白一些大人的事情了。贾霸出钱雇了成千上万个士兵，没错，他是很有钱，可是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撑下去，除非他能够控制女皇城的财税收入。正因为贾霸急需用钱，所以爸爸的财富才显得举足轻重。相比之下索引带来的声望算什么?这东西反正也没几个人听说过。”
纳飞明知道耶律迈在教训自己，可是也得忍气吞声，因为他知道耶律迈分析得很对。“那么说，那个索引是待价而沽了?”
耶律迈说：“可以这么说。所以我们回爸爸那儿，商量一下这个索引是否值得花钱去买，花多少钱划算。然后他给我们账户密码，我们再回来讨价还价……”
梅博酷说：“我都说了，你自己回去得了，我宁愿进城去碰大运。”
羿羲说：“我想今晚就摆脱这椅子。”
耶律迈说：“我们回来之后，你们才能进城。”
羿羲说：“又像现在这样吗?你让我们在这儿瞎等，然后我们还是没法进城。”
耶律迈说：“那就拉倒吧!我自己回去，告诉爸爸你们都扔下他不管，也背弃了他的理想，为了什么?为了进城飘来飘去找人上床。”
羿羲抗议说：“我可没打算找人上床。”
梅博酷咧嘴笑道：“我也没打算飘来飘去。”
纳飞说：“等等，要是我们回爸爸那儿拿了密码，然后呢?来回起码要一个星期吧，到时候局势变成啥样谁也预计不了。说不定女皇城中已经爆发内战了，或者贾霸有了别的财路，再也不稀罕我们的钱了。如果我们要开价买索引，就必须马上行动。”
耶律迈很惊奇地看着纳飞，说道：“嗯，你说得对，道理当然是这样，可是我们没法打开爸爸的账户啊。”
纳飞没有回答，却转头看着羿羲。
羿羲翻着眼珠子，说道：“我可是答应过爸爸的。”
梅博酷说：“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爸爸的密码?”
羿羲说：“爸爸说过，必须有另外一个人知道密码，以防万一。纳飞你怎么知道的?”
纳飞说：“不会吧，你当我是白痴啊?你做研究的时候，经常用到女皇城图书馆里的一些资料，那些文件是不对未成年人开放的，没有大人授权的话，你不可能查得到。可是我不知道原来是爸爸告诉你的。”
羿羲说：“其实，他只告诉了我上半部分，另一半是我自己破解的。”
梅博酷很悲愤地说：“一直以来我在城里像个乞丐一样过活，而你却可以打开爸爸的整个账户!”
耶律迈说：“梅伯，你想一下，除了羿羲，爸爸还能信谁?纳飞只是个小孩，你是个大花洒，而我就老是不赞同他的投资方式。而羿羲呢，他要钱有什么用?”
“就因为他不需要钱，所以他就可以很有钱?”
羿羲说：“我当然没乱花钱了，如果我用他的密码取钱，他早就把密码改掉了。或者他有另外一个密码用来取钱吧，我没试过，现在也不打算试，你们就甭打我的主意了。爸爸没有授权我们打开家族的账户。”
纳飞说：“爸爸说过，上灵要我们把索引带回去，你还不明白吗?这个索引重要到足以让他忍心把几个儿子派回去面对那个要谋害他的敌人……”
梅博酷说：“得了吧，阿飞，那只是爸爸做梦而已，又不是真的，贾霸没有打算谋害爸爸。”
耶律迈说：“他有!他计划着杀害罗达和爸爸，然后嫁祸给我。”
梅博酷张大了嘴巴。
“他打算安排人在爸爸的尸体附近‘发现’我的脉冲枪，就是我借给你的那一把，居然被你这个笨蛋给弄丢了。”
羿羲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耶律迈说：“是贾霸亲口说的，他是想让我知道我有多么无助，即使知道了他的图谋也拿他没办法。”
羿羲说：“那我们去元老会，既然贾霸都承认了……”
“承认也好，炫耀也好，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场，所以最终就只有我和他对质罢了，向谁告状都没用。”
纳飞说：“最好的机会就在今天，而且就是现在了。我们回家，去书房那里打开爸爸的文件系统，将所有钱都兑换成流动资产，比如说金条、银条、可兑换债券、宝石等等，去黄金市场提取之后就上贾霸府……”
耶律迈说：“好让他一网打尽，再杀人灭口，把我们剁碎了扔到城外的臭水沟里面喂狼。”
纳飞说：“不是的，我们只需要带上一个他不敢碰的证人就可以了。”
羿羲问：“谁?”
纳飞说：“拉士葛!你们想想，他不仅仅是韦爵府的管家，还是帕华部族的成员，而且有信誉也有名望。我们带上他，让他见证我们用家产换索引的全过程，然后我们全身而退。贾霸或者有办法害我们，因为我们父子几人都已经落难逃亡，可是他没有办法害拉士葛。”
羿羲问道：“你是说我们四个人一起去见贾霸?”
梅博酷问道：“一起进城?”
耶律迈说：“这个计划还不赖，虽然有点冒险，可是你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倒没说错。”
纳飞说：“那我们回家吧。将骆驼都留在家里过夜得了，是吧?羿羲和我去爸爸的书房弄钱，你和梅伯去找老葛，带他回家，然后我们再一起出发去找贾霸。”
羿羲问：“老葛会答应吗?要是贾霸横下一条心要把我们都干掉呢?”
耶律迈说：“他会答应的。老葛一直都忠心耿耿，肯定不会背叛韦爵家的。”
他们只用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办妥了。将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黄金市场完成现金交易。除了房产之外，所有的资产都换成了可花费的流动资金，放在羿羲的银行账户里面。实际上，羿羲他们兄弟几人虽然各有自己的账户，可都是爸爸总账户下面的一个附属账户。如果有谁怀疑羿羲是否有授权提那么一大笔钱，拉士葛就起作用了。他只要往旁边一站，甚至话也不用说，大家就知道这笔交易肯定是合法的。
这笔提现交易涉及的金额之大，在黄金市场近年的历史中是绝无仅有的。没有一个经纪人有足够的金条、宝石和债券去完成哪怕是这笔交易的一部分。弄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已经落到红墙之下，黄金市场也覆盖在阴影中。一群经纪人争得焦头烂额，最后终于将全数现金都放在一张桌子上。所有的资产已经转账完毕，在每个电脑屏幕上都显示出一笔天文数字的资金从一列移到另外一列，那些经纪人看着这情形，都是一脸的敬畏。他们把金条、银条用布包成三卷绑好，宝石也用衣服卷好放在包里，债券则折好放进皮套里面，然后韦爵家四兄弟把包裹分开背好。
有一个经纪人找了六个女皇城守兵来护送他们，可是耶律迈拒绝了。他说：“如果有卫兵跟着，那么全城的盗贼都会盯上我们，我们就死定了。所以我们应该迅速行动，不招摇，也不要卫兵。”那个经纪人还是用目光请示拉士葛，得到他首肯之后才作罢。
他们一路上都紧张兮兮的，似乎路人都在盯着自己，在城里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到达贾霸府的大门。纳飞一眼就看出来这里的人都认得耶律迈和梅博酷，也认得拉士葛。不过拉士葛在帕华部族里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被人认出来并不奇怪。因此，最后当他们走进贾霸府——准确来说，是贾霸夫人府——的大厅，来到贾霸面前时，只有纳飞和羿羲需要引见。
贾霸看着羿羲，说道：“看来你就是会飞的那个。”
羿羲说：“是飘。”
贾霸说：“嗯，看得出，你们俩是华纱的儿子。”他盯着纳飞的眼睛。“那么小就长那么高大了。”
纳飞不说话，他正忙着看贾霸的面相。这人真是长得很平庸，一点彪悍的气场也没有。虽然他也开始上年纪了，可还是比爸爸年轻不少，毕竟爸爸和贾霸的妈妈一起生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还生下了耶律迈。迈哥和贾霸长得也不太像，只是隐约有一点点对方的影子，比如说头发颜色的深浅程度，以及突出眉骨下面显得半闭的双眼。
眼睛既是他们最为相像的地方，也是反差最大的地方：贾霸的双眼湿润，还有黑眼圈;而耶律迈则目光犀利，毕竟他是一个在沙漠里闯荡的壮男，有着直面生人和探索未知的勇气、信心和魄力。而贾霸正相反，他哪儿也不去，什么都不干，整天就蜷在窝里算计着，指使别人去给他卖命。耶律迈投身世界，改变世界;而贾霸则龟缩一角，将这个世界榨干吸空，把自己养得肚满肠肥。
贾霸说：“最年轻的那个小朋友怎么不说话?”
梅伯说：“这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然后挤出几声干笑。
“韦爵家几位公子与大管家光临寒舍，不胜荣幸。不知各位有何贵干呢?”
耶律迈说：“父亲派我们来与你交换礼物。在我们住的地方用不上钱，可是爸爸却一心要——不对，是上灵命令他把索引带上。而你，贾霸，索引对你来说毫无用处，你做首领那么多年也没看过它一眼吧?可是你大概能够更好地管理和经营韦爵家族的财产，毕竟爸爸地处偏僻，鞭长莫及。”
这番话讲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纳飞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谁都看得出他们其实是在做一笔买卖，可是耶律迈却刻意把整件事情伪装成交换礼物的样子，这样就不会落人口实，说贾霸和父亲买卖索引。
贾霸说：“韦爵本家太慷慨了，可是如果他的万贯家财之中交给我管理的只有九牛一毛，那我帮这点小忙也太微不足道了。”
多说无用，耶律迈走上前，将一卷沉甸甸的白金条铺开在桌上。
贾霸拿起一根白金条掂一掂重量，说道：“真是漂亮!可是这里只是韦爵家产的零头罢了，我只帮忙管理这一丁点儿财物，却要他负起守护帕华索引的重担，实在说不过去。”
耶律迈说：“这只是一个样品而已。”
贾霸说：“既然你们如此信任我，那么是否应该让我看看作为监护人我到底有多大的职责呢?”
耶律迈将他身上携带的所有财宝都拿出来摊在桌面上。“我父亲敢劳烦你的重担就这些了。”
贾霸说：“我只能够为我的本家效这么一点点犬马之劳吗?真是惭愧啊!”话虽这样说，纳飞却看到，贾霸看着这样一大笔钱摆在面前，眼睛都放光了。“我想桌上这些只是你们带来的四分之一吧?”
贾霸说着，目光从纳飞、羿羲和梅博酷身上一个一个扫过去。
耶律迈说：“我觉得这个担子已经够沉重了。”
贾霸说：“既然这样，我可不能将索引这样一个重担压在我本家身上。”
“那就拉倒吧。”耶律迈说着就伸手要把金条卷起来。
纳飞想，这样就算啦?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难道他们都看不出贾霸其实很想要这笔钱吗?如果我们再加一点点，他就愿意卖了呀。
纳飞说：“等等，我把我身上带的也给你。”
纳飞知道耶律迈在盯着自己，可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够功亏一篑、空手而回呢?难道耶律迈不知道这个索引比什么金银财宝都重要吗?纳飞说：“如果这还不够，羿羲还有。羿羲，打开给他看一下。”
就这样，两下功夫，他们就开出了三倍的价钱。
耶律迈冷冷地说：“我弟弟给你带来的负担恐怕太大了，那是他不懂得体谅你的难处，我并没有打算让你背上那么大一个包袱。”
贾霸说：“正相反，你弟弟才比较准确地估算出我愿意背上多大一个包袱。实际上我觉得，如果你将剩下那四分之一也摆上桌面，我才有资格将帕华索引这么一个沉重的责任托付给我的好本家。”
耶律迈说：“我觉得那太多了。”
贾霸说：“你这样说话真是伤感情，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纳飞说：“我们来就是为了索引，因为上灵需要它。”
贾霸说：“人人都知道你爸爸又虔诚，又能看到幻象。”
纳飞说：“如果你要我们身上带的所有钱财，没问题，都给你也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够完成上灵的任务就行了。”
“你这么服从上灵，你的事迹肯定会在神殿里面传颂好久。”贾霸说完又看着梅博酷问道：“梅博酷，莫非你这个做哥哥的，反而不及弟弟那么虔诚?”
梅博酷不知如何是好，一脸苦相地看看耶律迈，又看看贾霸。
这时候果断出手的还是耶律迈，他又一次伸手把金条卷回包裹里。
纳飞大声说：“你别收拾，我们不能走!”他向着梅博酷伸手道：“你也知道爸爸要你怎么做。”
贾霸说：“我看出来了，最小的弟弟反而最有洞察力。”
梅博酷走上前，开始把包裹往桌上放。这时候纳飞感觉到耶律迈的大手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肩膀，手指都掐进肉里了。耶律迈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叫你让我来处理这事，你这个蠢货!我们本来只需要付四分之一的钱，现在被你全部甩出去了，我们一丁点儿也不剩!”
纳飞想，即使我们一点儿钱也不剩，可终归还是拿到索引了呀。可是他心里隐约觉得耶律迈才知道怎么和贾霸讨价还价，自己本应闭嘴，让迈哥全权处理。不过当时纳飞插嘴的时候，他确信如果自己不开口，索引就泡汤了。
现在韦爵家的财产，除了土地房屋这些不动产之外，全部都摆在贾霸的桌上。
耶律迈冷冷地说：“现在足够了吧?”
贾霸说：“刚刚足够——刚刚足够证明韦爵佛意漫彻底出卖了帕华部族。他将那么一大笔财富交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打算全部浪费在收买帕华索引上面。每个族人都知道，这个索引对于我们帕华部族来说是神圣不可亵渎的，绝对不能出售。佛意漫以为他真的可以用钱把索引买到手?不可能!索引是非卖品!我只能推断出他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被你们兄弟几人杀害然后弃尸荒野了。”
纳飞大声叫道：“没有!”
耶律迈说：“你这些弥天大谎实在太恶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完他向前走两步，第三次伸手去收拾那些财宝。
贾霸吼道：“有贼!”
大厅的几扇门突然打开，拥进十几个士兵。
耶律迈问道：“在拉士葛面前你敢对我们怎么样?”
贾霸说：“我就是要当着他的面教训你们!你们猜第一时间是谁向我通风报信说佛意漫要出卖韦爵家的财产?是谁告诉我佛意漫的几个儿子一时兴起就要把韦爵家的万贯家财都败得一干二净?”
拉士葛看着兄弟四人，他的脸上似乎戴着一个表情悲伤的面具。他说：“我是韦爵府的管家，我不能让一个自以为看到上灵影像的疯子把家产都败空，这是为了你们韦爵府好。贾霸并不是很相信我告诉他的话，可是有一点他是赞同的，韦爵府的财产必须转交给另外一个家族托管。”
贾霸突然换了副腔调，像背书似的说道：“作为帕华部族的首领，我郑重宣布，事实已经证明佛意漫父子再也配不上韦爵这个伟大称号，我在此永久剥夺其韦爵家族继承人以及韦爵家产拥有者的身份。同时，为了表彰拉士葛及其祖辈几百年来忠心耿耿地为韦爵家效力，现将韦爵的名号以及对韦爵家族财产的暂时监护权正式授予拉士葛;在部族元老会有其他决定之前，韦爵家产归拉士葛全权处理。佛意漫父子若有异议或者胆敢反抗，将被视作帕华部族的死敌，将按照比女皇城现有律例更古老的法典予以严惩。”贾霸向前靠着桌子，微笑着对耶律迈说：“你听明白了吗，小迈?”
耶律迈看着拉士葛说：“我明白了，女皇城中号称最忠诚的人竟然是个最卑鄙的叛徒。”
老葛说：“你们才是叛徒呢!突然发疯似的看到什么幻象;突然又跑一趟沙漠，什么也赚不回来;还把牲口都卖了，解散所有员工;现在又弄什么索引——作为韦爵府的管家，除了向元老会求助之外，我别无选择。”
耶律迈说：“贾霸不是元老会，他是个惯偷，而你却把我们的家产奉送到他的手里!”
拉士葛说：“是你们把家产奉送到他手里的!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四兄弟?元老会肯定让我做这笔财产的监护人，几年之后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你们之中随便哪一个能够证明自己心智正常、完全可以担起这个重担，韦爵的称号和财产自然会完璧奉还。”
耶律迈说：“到时候还哪会有什么财产剩下来?贾霸今年之内就会花光在他那支军队上面了。”
贾霸说：“不会的，我会把这些钱全部移交给老葛，继续让他管理。”
耶律迈苦笑道：“你们这种所谓管理，不过是对元老会唯命是从罢了。而元老会又怎样发号施令呢?老葛你走着瞧吧，很快你就会看到结果了，因为元老会为了养起那么多士兵，早就入不敷出了。”
拉士葛看起来有点不自在：“贾霸的确说起过，这笔钱的一小部分会被扣除用作元老会的花销。不过反正你们的爸爸要是脑筋清醒的话，也会主动给元老会捐献的。”
耶律迈说：“看到了吧，他对你还不是和对我们一样，当猴子那么耍?”
老葛看着贾霸，面有忧色地说道：“或者我们应该召集元老会商量这事情吧。”
贾霸说：“元老会已经开会讨论过了。”
拉士葛问道：“我们部族的开销到底有多大?”
贾霸说：“就只有一点点而已。你就别浪费时间抠这个了，难道你想告诉大家，你和佛意漫父子一样的靠不住?”
耶律迈说：“看到了吧，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你就老老实实听老贾的话吧，否则你连韦爵管家的职位也不能保。”
贾霸说：“法律就是法律，你再啰唆也没用。你们这几个废人二世祖，快滚出我的家门，否则我就控告你们谋杀亲爹。”
耶律迈说：“你是怕我们再待下去就会当着老葛的面揭穿你的真面目吧?”
梅博酷说：“走就走!不过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什么帕华部族元老会，什么拉士葛做韦爵，统统都是废话!老贾你就是一个贼，一个想杀人灭口的骗子!那天如果我们不跑路，你就把罗达和爸爸都害了。我们决不能让家产落入你的黑手!”
说完，梅博酷冲上去抓起一袋珠宝。
贾霸的打手立刻一拥而上将兄弟四人围起来，三两下就把那袋珠宝从梅伯手上夺走，然后将他们推推搡搡地赶出大厅，踢出大门，扔到街上。
那些雇佣兵还大声嚷嚷：“滚吧，你们这些小贼，杀人犯!”
纳飞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梅博酷揪住了脖领：“是你!是你把钱都摆上桌子的!”
纳飞反驳说：“他本来就打算全部都霸占的。”
耶律迈说：“蠢材，都给我闭嘴听好了，我们现在眼看就没命了!五十米之内可能就有他预先埋伏的杀手，我们得分散逃跑，说什么也不要停，记住，华纱今天警告过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说完耶律迈重复了一遍，只是换了一下语气的重点：“不要相信任何男人!今晚我们在停骆驼的地方会合，谁天亮还没到就当他死了。现在就逃命吧，千万别去他们能料到的地方!”
耶律迈说完就大步向北走去。刚走出几步，他就回头大叫：“快逃啊，蠢材!看到没有，他们已经在给杀手发信号了!”
纳飞当然看到了：贾霸府的门廊上面，有一个士兵举起一只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指着他们四个人。纳飞问羿羲：“你穿着这浮衣能逃多快?”
羿羲说：“比你快，可是快不过脉冲枪。”
纳飞说：“上灵会保护我们的!”
羿羲说：“对啊，可我们也得逃啊，你这傻瓜!”
纳飞弯腰低头一下子就扎进最密集的人群里。他沿着泉水路往南跑了一百米，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喧哗，他回头一看就明白了，原来羿羲腾空升起二十多米，刚刚消失在贾霸府对面房子的屋顶后面。纳飞想，我以前都不知道他能玩这花样儿，可能羿羲自己也不知道吧。
就在纳飞转身继续逃跑的时候，有一个冷酷的声音说道：“受死吧!”一个人突然拦在面前，手持一把充电刀锋。一个女人看了吓得气也喘不过来，其他人纷纷躲避。就在这一刻，下意识地，纳飞突然感觉到身后也站着一个人，如果自己为了躲避前面的敌人而往回走的话，正好自投罗网。
于是纳飞不退反进，突然往前猛冲过去。那个敌人想不到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孩那么勇猛，等他反应过来挥出一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纳飞的膝盖猛地撞在那人的胯下，把他撞得惨叫着飞起来，随即顺势将他推开，没命地狂奔起来。他也不敢往身后看了，只能勉强盯着前面，一边躲避着人群，一边留意闪着红光的刀刃和发着白光的脉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