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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七之门

  艾福瑞恐慌地看着死亡之门,许多龙蛇放弃了迷宫中的战斗,朝这里一拥而上,最前头的一只几乎已经到达了。

  「哈普罗!」艾福瑞想发出求救信号的同时,却也听见哈普罗大声警告幽联界之王的吼声。

  一转头他看见混沌的另一边,哈普罗朝着龙蛇扑了过去。

  于是他把自己的求援压了下去,回头面对敞开的门。一头龙蛇眼睛闪着红光窜过来,如果让牠得逞了,牠一定会冲过去,这样哈普罗就会寡不敌众——面对一头龙蛇已经很危险了,要他应付两头必然要丧命;尤其剎还很可能会跟哈普罗作对。

  「我得自己挡下这只!」艾福瑞一边说着,一边自心中寻找出勇气,寻找另一个艾福瑞,寻找那个真名叫做柯纶——被选中的人——的另一个自我。

  忽然间,可能性成真了,艾福瑞又回到艾瑞亚那斯的陵寝之中。

  他不敢置信,看着周围大惑不解,可是却又感到放心、感激,好像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场恶梦。

  墓穴之中宁静安详,他在这里感觉很安全,四周都是朋友,他们在水晶棺里沉睡不受打扰。就在他幸福地沉醉在这一切时,他又感到疑惑,无法理解这些现象代表什么,同时他看见了——自己的棺木是打开的。

  他可以躲回棺木里,躺下来,闭上眼睛。

  他高兴地往那儿走去……却撞到狗儿,当场摔了一跤,跌在陵寝的地板上,跟狗儿的爪子、尾巴纠缠不清。狗儿当场惨叫起来,艾福瑞整个人压在牠身上。

  狗儿连忙从艾福瑞身体底下钻出来,狼狈地甩甩身体,很不高兴地瞪着艾福瑞。

  「对不起……」艾福瑞结结巴巴地说。

  这句道歉像鬼魂的声音般回荡在空旷的陵寝内,狗儿心烦地叫了起来。

  「啊!」艾福瑞脸红笑着说,「我又来了。老是在道歉,我会小心不要再犯。」

  陵寝的门轰然一声关上。

  他又回到死亡之门里头,龙蛇已经来到门口。

  艾福瑞终于可以放下……然后掌握住可能性。

  金碧辉煌的飞龙闪着如太阳般的光辉,冲破一片混沌,直朝龙蛇杀了过去。

  飞龙强劲的后脚抓住龙蛇的身体,刺穿灰色鳞片,深深插进龙蛇的身体。

  龙蛇受到攻击,疼痛不堪,不停扭动想要挣脱,但是愈是挣扎,爪子就刺得愈深。龙蛇盛怒之下转头张开无牙大嘴,想把飞龙的脖子给打断。

  但是飞龙马上以尖牙还击,一口咬在龙蛇头上两颗愤恨的红色眼球中间,鲜血如雨般洒落在迷宫里,龙蛇死前不断颤抖、发出哀鸣,牠的同伙马上就听见了,围了过来打算一举消灭飞龙。

  艾福瑞放开爪子上的龙蛇,让尸体掉落地面。他想要回圣厅帮哈普罗的忙,可是他却也不敢放着门不管。

  飞龙盘旋在死亡之门的入口,准备与龙蛇展开厮杀。

  哈普罗的叫声惊动了正在施法的剎,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一定是龙蛇倒戈相向了,可是剎没时间可以架好防卫法术,刀光一闪,他后脑勺一阵刺痛。

  剎蹒跚地转过身想要自卫,看见哈普罗跟参卓斯正在缠斗,两方抓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不放。

  「主君!这个叛徒想要暗杀你!」参卓斯一边咆哮,一边对着哈普罗猛攻。

  哈普罗不发一语,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身上的符文也都放出耀眼的蓝光,双手沾满了鲜血。

  剎伸手碰了碰自己的伤口,发现自己的手指上也沾满了血。

  「哼,原来如此。」剎口中如此说,人却站着旁观哈普罗与参卓斯的战斗,有种事不关己的感觉。伤口的痛楚会令他分心,可是他没时间治疗自己了,刚刚建立的符文结构在通往四大界域的门前方放出炫目的光芒,可是现在已经慢慢消退,如果他不继续补强,这道法术就要失效了。

  剎心烦意乱地抹去沿着颈部流到袍子上的血,他现在想想,也许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血啊!

  参卓斯不断地对哈普罗展开猛攻,野蛮、恶毒地在防护符文上打出裂缝,一点一点地伤害哈普罗的血肉、骨头。哈普罗满脸都是血,看不清楚也无力挣扎,很难再支撑下去了,几轮猛攻下来,他被迫跪倒在地,参卓斯补上狠狠一记踢腿把他踹飞出去。不支倒地的哈普罗昏了过去,蛇形匕首就在他躺着的不远处。

  参卓斯转身面向剎。

  幽联界之王全身一紧,参卓斯现在正站在他与符文架构之间。

  龙蛇指了指倒地的哈普罗说,「背叛了您的部下想要谋害您,主君!还好被我挡了下来,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会立刻了结他。」

  哈普罗滚了一圈,面朝下趴在血泊中。

  「不需要浪费时间,」剎走近哈普罗、走近龙蛇、走近符文架构。「我自己来,你让开。」

  龙蛇的红眼睛怀疑地闪了闪,不过参卓斯马上闭起眼睛不让情绪表露于外。

  「谨遵主君吩咐,不过——」牠弯下腰。「我先把刀子拿起来,说不定他又在装死。」

  但是牠的手停在半空中。

  剎——看起来完全是不经意地——踩在那柄沾满血的匕首上,在哈普罗身边弯下身子,但依旧注意着参卓斯的一举一动。他并不温柔地抓起哈普罗的脸,转向有光的一面,哈普罗前额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剎暗中迅速地在伤口上画了治疗符文,伤口很快愈合不再出血。然后剎犹豫了一下,又在他额上画下了自己的心脏符文——用血画上的,那没办法留存太久。那是一道没有力量,欠缺魔力的印记。

  感觉到主君的触碰,哈普罗呻吟了一下,眼睛微微张开。剎此时抓得更用力,指头深深陷入哈普罗的肌肉中。

  哈普罗抬起头,眨眨眼睛,他没办法聚焦,等看清楚了,也觉得迷惑。但是他叹了口气,笑了笑,伸出手抓住剎的手腕。

  「主君……」哈普罗含糊地说,「我来了,终于到了……最后之门……」

  「主君,他在说什么?」参卓斯紧张地问,「他在跟您扯些什么啊,主君?又想撒谎骗您了吗?」

  「他说的话无关紧要,」剎回答,「他只是以为自己又回到迷宫了。」

  哈普罗全身发抖,但是声音却变得清晰。「我赢了,主君,我胜利了!」

  「是的,孩子。」剎说道,「你做得很漂亮。」

  哈普罗听了露出笑容,抓着剎的手一会儿,然后放开。「谢谢主君帮忙,不过我已经没事了,我自己可以走到门的另一边。」

  「你可以的,孩子。」剎轻声说,「你可以的。」

  参卓斯念了一个咒语——那是萨坦人的符文——然后同时却在空中画出一个派崔恩人的符记。两道魔法力量发出亮光,朝着剎建立的魔力结构飞去。

  幽联界之王一直都在留心龙蛇的动静,于是当龙蛇一出手,便立时施法还击,双方的魔法在半空交会,爆出一阵火花之后互相抵销。

  剎站起身,手里握着那柄蛇形刀。

  「我知道谁才是叛徒。」他盯着参卓斯,而参卓斯也瞇起红眼睛回望他。「我知道是谁想带我的子民走向灭亡。」

  「您想知道是谁毁了你们一族吗?」参卓斯嘲弄般地笑道,「照照镜子吧,『幽联界之王』!」

  「没错,」剎静静回答。「我是看见了。」

  参卓斯终于卸下派崔恩人的外形,变回巨蛇的模样,不断膨胀的躯体带着黏液塞满了诅咒圣厅。

  「我们要好好感谢您啊,幽联界之王。您帮我们施展了摧毁四大界域的魔法,」龙蛇仰着头说,「我得承认那还真是我们没想过的情况;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之后的动乱跟混沌可以维持我们好久好久的活力。至于您的子民,就通通关在迷宫里吧!很遗憾的是,您大概没办法活着看到那一刻了,因为您实在太危险——」

  龙蛇张开大嘴。剎看了看这终将毁灭自己的怪物,然后转过身去。

  他的注意力回到法术上,重新将精神放在那奥妙的符文架构上。他花了一辈子的心力才达到这一刻,然而这魔法却起源于仇恨。

  他察觉到龙蛇的攻击,血盆大口打算将他吞进肚里。

  但他只是稳稳地伸出手,在半空画下符文,符文放出蓝光,然后红光,最后变成炙热的白光,让人难以直视。剎吐出咒语,声音清晰、坚定、明亮。

  符文击中魔力结构,爆出满天星火,法术彻底崩解。

  此时,龙蛇的嘴也来到他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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