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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翁比城.德佛林岛.下空界

  「如我所料,盖格人用调虎离山之计,以为这样可以瞒过我们。」精灵船长站在曼格神像前看着打开的缺口说:「谁赶快把这管子移开。」

  小队里没半个人照船长的吩咐做,只是不安地动了动,彼此对望一下,然后又看看那座神像。

  船长一看居然没人听他命令,「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精灵行了礼大声说:「报告,参卓斯船长,这座神像有诅咒,每个在这边驻扎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这几乎是挑明了提醒船长,他来这里还没多久呢!

  「如果盖格人下去了,他们也完蛋了,长官。」另一个精灵这么说。

  「诅咒!」参卓斯嗤之以鼻,「违抗命令的话,就轮到你们被诅咒了!被我诅咒!你们会知道我的诅咒绝对比这块丑死人的大石头还要可怕!」他狠狠一瞪,「班洛少尉,快点把那根管子给我拿开!」

  被点名的精灵虽然害怕所谓的诅咒,但是更怕船长,所以心不甘情不愿地还是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抓住那根管子,满脸苍白、冒着冷汗。其他精灵见状不由自主想后退,但是看见船长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好停住脚步。班洛用力一抽,管子毫不费力地就被他拉了出来,害他差点没向后摔个倒栽葱。神像的底座转动起来,开了一道门,往下的阶梯出现在精灵面前。

  「我听见下面有声音。」船长走上前,盯着洞里瞧。不过其他的精灵都绷着脸,因为想也知道下一个命令会是什么。

  「指挥部是怎么找到这个热血大混蛋的?」一个精灵士兵悄悄地问。

  旁边那个苦着脸说:「最后一艘船出发的时候。」

  「算我们倒霉,安德瑞船长怎么会自杀呢?」

  「你都没怀疑过吗?」第二个士兵忽然这么问。

  参卓斯船长聚精会神地看着洞内,似乎专注地在聆听一个不断重复、引起他注意的声音。他回头一骂,「给我安静站好!」

  两个士兵听到立刻闭嘴乖乖站好,刻意装得面无表情。船长又回过头继续察看,过了一会儿就走下阶梯,不过在一片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刚刚说怀疑什么?」船长刚走,第一个士兵就又开口。

  「安德瑞船长的死法啊!」

  问的精灵耸耸肩,「不是说他喝醉了,自己在暴风中跑出去——」

  「是没错,不过你什么时候看到安德瑞船长喝醉的?」

  听见这句话,精灵眼里闪过一丝惊吓的神情,「你是说——」

  「很多人都在传了,据说船长的死并不是意外……」

  参卓斯又走了回来,「现在进去,」他对着刚刚聊天的那两个士兵一指,「你们两个带队!」

  两个士兵偷偷互看一眼。他不可能会听见吧?他们刚刚的对话声音小到不能再小了。他离这么远怎么会听见?两人满面愁容听命带队前进,其他的精灵士兵也跟了上去,大家都紧张地看着神像,不愿意走得太近。参卓斯船长细薄的嘴唇上带着一抹轻笑,尾随士兵走了进去。

  哈普罗追着灭跟狗儿,一边跑一边注意身上的刺青——现在已经放出强烈的蓝光伴随刺眼的红光。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想自己根本不该到这里来、不该带灭到这里来,还有矮人也不该跟过来。他的身体已经警告过他,他应该听话的,就算看不出原因也一样。以前在迷宫,他从来不会犯这种错误。

  「我变得太骄傲了,」他自言自语说:「对自己太有信心,以为在下民的世界就很安全。」

  可是他真的很安全,这是他觉得最莫名其妙、也最令人生气的一点。但偏偏他身上的符文又在这片黑暗中放出这么强的光芒。

  他留心一听,后面两个矮人的脚步声已经不见了,说不定已经走错路。至于灭的声音听起来则比较近,但也还有一段距离。这小鬼的脚步声像是惊弓之鸟,用尽全力在跑,不过他这样做倒是有个好处——跑远一点就可以引开精灵,让他们找不到机器人。只不过,要是他最后被抓到了,那根本就无济于事。

  哈普罗停在一个转角,静下心来一听,他确定自己听到了,那是精灵的说话声,只是距离多远他还无法分辨,因为这些纵横交错的走道会让声音扭曲,他也无法判断自己跟神像距离多远。

  他马上对狗儿下达命令:把灭抓住!让他停下来!然后继续跑,只要他能先精灵一步找到灭——

  这时一声喊叫、一阵扭打声,还有狗儿紧张、生气的吠声,让哈普罗的心凉了半截,看样子麻烦大了。他眼光一扫,两个矮人还是不见踪影。

  看样子矮人只好靠自己了,哈普罗没办法又顾到他们又顾到灭,更何况林贝克和洁瑞在地道里应该没问题,可以找到藏身之处才对。他冷静下来,悄悄地前进。

  别叫了,狗儿!他下达新的指令,注意听!

  狗儿不再叫了。

  「少尉,发现什么了?」

  「一个小孩!是一个人类小鬼,船长。」精灵的声音听起来很讶异,「噢!放开,你这个小王八蛋!」

  「放开我!这样很痛耶!」灭大叫。

  「你谁?你下这做啥,小鬼?」精灵长官用很简化的精灵语开口问。大多数精灵都认为要把精灵语讲成这样,人类才有可能听懂。

  「你最好有礼貌点,小鬼。」一下又重又狠的巴掌声传来,「船长问你问题,你就乖乖回答!」

  狗儿又叫了起来,乖狗儿,停!哈普罗默默下令,随他去吧!

  灭忍着痛,不哭不闹,冷冷地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个精灵士兵大笑,然后又掴了灭一耳光,「快回话!」

  灭发出嘶嘶声,吸了一口气,一开口是非常流畅的精灵语,「我就是在找你们这些精灵,途中我看到神像打开了,觉得好奇就下来看看。另外,不要小鬼小鬼地叫,我是个王子,是乌兰迪亚、佛克兰两大陆的史堤芬国王和安妮皇后的孩子,我叫做灭,你们最好放尊重一点。」

  干得好,小鬼。哈普罗虽然看他不顺眼,心里还是帮他叫好,这样一来精灵就会停下来想一想了吧!

  他悄悄欺近精灵抓住灭的地方,找了位置躲好,已经可以看见现场状况了——有六名精灵士兵,一名指挥官,都站在往神像回去的阶梯前面。士兵散开来,拿着武器东张西望,看样子他们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只有那个长官比较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哈普罗看得出来,灭刚才回答的内容已经让他吃了一惊。

  精灵船长摸了摸尖尖的下巴,满脸怀疑看着眼前的小孩。抓着灭的精灵士兵说:「史堤芬国王的小孩已经死了,我们清楚得很,因为史堤芬说是我们干的!」

  「那你们应该更清楚自己什么也没做,」灭很狡诈地回答:「我就是那个王子,我出现在德佛林岛上不就证明了这一切吗?」这小孩一脸不屑地说完,原本想伸手揉揉刚刚被打的脸,但是转念一想,决定不要示弱,又站得趾高气扬,紧盯着这些精灵。

  「喔?」船长问:「怎么说?」

  很明显船长对灭改观了;哈普罗也一样,他差点就忘记灭这家伙头脑多机灵、多会操弄别人。现在他稍稍安心了,就开始观察那些士兵,心里盘算着要用什么样的魔法才能制伏所有精灵,又不会误伤到灭。

  「我根本就是史堤芬国王的囚犯,一直都在找机会逃跑。那些笨蛋盖格人丢下我跑去攻击你们飞船的时候,我就抓住机会跑出来要找你们,可是我搞不清楚路,结果就跑到这里来了。带我回去崔布斯,你们绝对不会吃亏的。」灭露出一个率真的笑容。

  「带你回去崔布斯?」精灵船长觉得好笑极了,「我会带你上这楼梯你就要偷笑了!我之所以还没杀了你这死小鬼,原因只有一个,跟你刚刚说的一样——我想知道一个人类臭小孩在这下面干什么。我建议你这次从实招来。」

  「我可看不出为什么要跟你废话,我并不是一个人喔!」灭高声说着,还转过身指着他跑过来的方向,「有个密法巫师监视我,还带了一些盖格人,你最好在他出现之前把我带走!」

  灭趁精灵不注意跑开来,钻过船长的腋下,朝楼梯跑去。狗儿飞快看了哈普罗一眼,然后追了过去。

  「你们两个抓住那小鬼!」船长连忙大叫,「其他人跟我来!」说完拔出插在腰带上的匕首,带着士兵朝灭刚刚指的方向走过来。

  可恶的小鬼!哈普罗暗骂一声,开始念起咒文、描绘符记,施展可以让地道充满毒气的法术,这样子不用几秒钟,所有人——包括灭在内,通通都会昏睡。他举起手,第一道符文在半空中闪耀时,他心里忽然怀疑灭到底是想从谁那里逃跑?

  此时,忽然出现一个矮小结实的身影从哈普罗身边跑了过去。「啊,不要伤害我,我只有一个人!」洁瑞居然就这样不长眼地朝着精灵跑过去。

  哈普罗先前没注意到她跑过来,现在也不敢中断魔法先拦住她,这么一来洁瑞会正好停在催眠瓦斯的范围内,不过也没办法了,哈普罗只得继续咒语。等一下带走灭的时候再连她一起搬走吧!他随即也从躲藏的地方跑了出来。

  精灵见状都愣住了,符文在半空闪耀,加上哈普罗泛着红蓝光芒的皮肤,这种场景他们前所未见,根本不是密法巫师,人类的魔法不是这样的,于是全部望向船长,等船长下令。

  可是哈普罗已经画下最后一道符记,魔法即将生效,精灵船长已经拿起匕首准备朝自己射过来,哈普罗毫不在意,反正下民的武器根本伤不了他。他将符文完成之后,退了一步,等着看好戏。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第一道符文就这样熄灭了,第二道符文必须与第一道连接,所以也慢慢黯淡下去。他看了完全不敢相信,难道他会出错?可是那不可能啊,这是个简单的法术……

  哈普罗肩膀一痛,低头一看,只见那把匕首已经没入他体内,鲜血沾湿了外衣。愤怒、不解、疼痛让他无法清楚地思考。怎么会这样!这把匕首怎么可能碰得到他?身上的符文应该可以保护他的啊!刚刚的催眠咒语也应该有效!到底怎么了?

  当他看见船长闪着红光的眼睛,他一切都明白了。

  哈普罗一把抓住匕首,可是没力气拔出来,因为有种毒液一般的暖意流过他体内,让他反胃、想吐、全身无力。他垂下双手、歪着双腿,差点没晕倒。他勉强靠在墙上,想撑住不要倒下。

  可是那股灼热感窜到了脑部,他倒下了……

  然后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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