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翁比城．德佛林岛．下空界
林贝克走到阶梯底下之后就停下来问：「现在呢?」
地底的这些隧道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蜂窝，从他们站的这一条往外辐射扩散，每条通道的入口都有发出光芒的符文，看起来好像是等待着主人下命令一样。
「我们该走哪条路?」
走在前面的矮人轻声地说，他们每一个都轻声说着话，可是其实在这种地方根本没理由要压低声音。只是这里的沉寂重重地压在他们身上，压抑住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们现在就算是这样轻声地说话，都会有种不自在，甚至是犯了罪的感觉。
「上次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蓝色的符文指引我们到陵寝去。」洁瑞说：「我不想再回去那里了。」
哈普罗也不想。「妳记得怎么走吗?」
洁瑞紧紧抓住哈普罗的手，就好像她当初紧紧抓着艾福瑞的手一样，然后闭上眼睛回忆，「我印象中是右边数来第三条。」
她伸手一指，这时候那条通道前的符文大放光芒，魔法火焰顺着通道燃烧过去，洁瑞见状倒抽一口气，贴得更靠近哈普罗，用两只手紧紧抓着他。
「哇!」灭轻轻地赞叹起来。
「是意念。」哈普罗这时想起来，当初他跟艾福瑞一起在埃布尔瑞克的坑道逃命时，艾福瑞曾经说过的话，「符文会受到意念的影响，只要想着我们要去的地方，魔法就会显示出该走的方向。」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这样怎么想?」灭反问。
哈普罗将刺痒的手掌在裤管上摩擦几下，希望尽力保持镇定与耐性，「王子殿下，您和主君应该有讨论过这个中央控制装置的运作方式，您认为那个地方会是长得什么样呢?」
灭思考了一下说：「我把我画的匡啷轰隆拿给爷爷看，他那时候注意到，匡啷轰隆的每个部分都跟我们的身体很类似，不然至少也会像动物的肢体，像是冲水台的机械手臂、长得很像嘴巴的气笛、跟鸟爪很像的挖掘爪。所以说，控制装置应该会——」
「像个脑袋!」林贝克很兴奋地叫了出来。
「不对!」灭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说：「爷爷也是这么说，但是我说啊，如果机器有一个脑袋，那它就会自己知道要做什么，这当然就不对了啊，因为匡啷轰隆并没有进行它该做的工作。我是说，如果匡啷轰隆有脑袋，那应该已经开始重新排列浮岛了吧?它自己就可以去做了啊!所以先前的匡啷轰隆虽然不停地工作，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我觉得我们在找的东西应该是它的心脏。」
「那爷爷怎么说?」哈普罗有点怀疑。
「他也同意了。」灭回答的表情非常不可一世。
「所以我们要想着心脏?」林贝克问。
「可以一试。」哈普罗皱着眉头在手掌上搔抓，「至少比一直站在这里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开始聚精会神地想象一个心脏，巨大的心脏，这个心脏将生命注入身体，但却没有对应的心智去控制。他这样想象的时候，也发现这种说法有道理，只是他当然不愿承认灭还挺机灵的。其实这种对于脑和心脏的观点，也和派崔恩人的理论一致。
「光要灭了!」洁瑞紧紧抓着哈普罗的手，手指都快嵌进去了。
「集中精神!」哈普罗叫道。
原先右手边的符记开始摇曳、黯淡，最后终于熄灭，他们几个等待着，专心地想着一颗心脏，而且都意识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心跳声在耳朵里变得好清楚。
左边一条路的符记慢慢亮了起来，哈普罗屏住气息，以意念希望唤醒符文的生命力，于是那个图案闪出了更亮的光芒，照向与陵寝正好相反方向的一条路。
灭看见了大声欢呼，欢呼声回荡起来，可是回音听起来却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变得空洞、虚无，哈普罗不由得想起在埃布尔瑞克那些尸妖的声音。他皮肤上的符文忽然一闪，亮度变得更强了。
「王子殿下，如果是我就不会再那样叫了。」哈普罗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过我感觉到有人听见你的叫声了。」
灭瞪大了眼睛，靠着墙壁说：「你说得对，」他讲话的时候嘴唇都抖了起来，「对……对不起。那现在呢?」
哈普罗很恼火地叹了口气，想要把洁瑞的手拉开，因为他被抓得无法专心思考了。「顺着路走吧，走快一点。」
不过根本不用催，现在包括灭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想赶快办好事情，愈早离开这个鬼地方愈好。
沿着符记指引，他们穿过了错综复杂的通道。「你在干嘛?」灭问哈普罗，因为从进到地道里，哈普罗已经是第四次忽然停住了，「你不是说要快吗?」
「王子殿下，这是为了确保我们可以找到路回来。」哈普罗冷冷地回答：「您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些符文只要我们一通过，就会失去光芒。说不定它们不会亮第二次，也说不定会把我们带到别的地方去，运气不好搞不好就会遇上精灵了。」
他们正站在一个路口，哈普罗用匕首在墙壁上刻下自己的符文作为记号，而且不只是为了保险，哈普罗还觉得能在萨坦人的领域上留下派崔恩人的符记很过瘾。
可是灭很不高兴地说：「萨坦符文会告诉我们出去的路。」
「我们现在可是不知道目的地是什么喔!」哈普罗说。
又过了几个路口，符文终于把他们带到一扇紧闭的门前。发亮的符文先朝着其他通道的方向散开，让他们四周一瞬间暗了下去，但魔法火焰随即沿着梁柱往头顶跑，光线打在门上，哈普罗看了之后想到埃布尔瑞克的防护符文，很高兴眼前这扇门上的符文是蓝色而不是红色。门是六角形，中心是空的，但是周围绕了一圈符文，跟一般所见的萨坦符文不太相同，应当是尚未完成的半成品。
哈普罗看着奇形怪状的门和上面的符记，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类似的东西，却想不起来，也就索性不自找烦恼了(注1)。总之这应该是个简单的门锁，要打开当然就要画上中央的符文。
「这个我懂!」灭研究了一下说：「爷爷教过我，这个在他那些古书里头有。」他回头对哈普罗说：「可是我不够高，而且我得借你的短刀来用。」
「小心一点，」哈普罗把匕首递给他，「刀子很利。」
灭端详了一下，似乎也很想要一把刀子。哈普罗把他举了起来，让他跟符文一般高。
灭蹙着眉、专心念诵符文，然后很用力地在这扇木门上刻下符文(注2)。刻下最后一笔时，中央的符记冒出一团火光，延烧到周围那圈符文上，整个符文结构发出短暂的强光，然后熄灭，门便应声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透出明亮的白色光线，光线强得让在地道待得太久的一行人瞇起了眼睛。
门里头还传出了金属撞击的叮当声。
哈普罗不太客气地把王子殿下丢了下来推到后面，顺便伸手抓住兴奋过度、想直接冲进去的林贝克。这时狗儿发出低鸣。
「里头有东西!」哈普罗用气音说：「大家先后退!」
灭跟林贝克其实根本没听清楚房里的声音，不过被哈普罗吓了一跳的他们还是先退后靠墙，洁瑞也跟了过去，一脸惊恐难过的样子。
「到底——」灭想开口问，可是马上被哈普罗一瞪话卡在喉咙。哈普罗继续听着里面的声音，感到非常疑惑，金属叮当叮当的声音有时有特定的节奏，有时却又毫无章法，有时甚至就静止下来了，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发出声响。一开始声音是朝着外面过来的，可是后来又退了回去。
哈普罗心想，这听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全身穿着重铠的人在房间里散步的声音。问题在于萨坦人——当然派崔恩人也一样——天生就有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曾穿着下民所做的铠甲防身。这样推论起来，房里的人绝对是个下民，那恐怕就是精灵了。
所以林贝克猜中了，真的是精灵把匡啷轰隆给关掉的。
哈普罗继续听，听见金属撞击声的移动方式似乎带有某种目的。他仔细想想就发现有问题，因为要是精灵已经发现这个地方，应该就会有重兵驻守，他们不可能这样闯进来;而且根据现在所听到的声音，里面其实只有一个人。
然后他低头一看，皮肤上的符文依旧闪着蓝光作为警示，不过亮度并没有提高。
「待着!」他一边瞪着灭和林贝克，一边用唇语叫两个人先留下来。
他们两个点点头。哈普罗抽出长剑，一脚踹开了门冲进去，狗儿也过来保护主人。
可是他一进来完全呆掉了，差点没把剑都给摔在地上。
有个人转过身来面对他。一个金属做成的人。
「请问有什么指示?」这个人用人类语开口，说话的声音呆板到极点。
「是机器人!」灭不听哈普罗的话冲了进来。
这个机器人的身高跟哈普罗差不多，说不定还更高一些，身体完全仿造人类的外形，不过是用黄铜做成，四肢、关节、手指脚趾都栩栩如生，只是动作有点僵硬。就连它的脸孔也雕刻得相当细致，简直跟真人一样，只不过虽有五官，但嘴并不会动，嘴唇跟眉毛都是以黄金缀饰出来，两颗眼睛则是镶上了珠宝代替。机器人全身都刻满了萨坦符文，感觉很像派崔恩人在身上刺青，而且说不定目的也一样。哈普罗虽然觉得这很有趣，但也稍稍觉得这有点在讽刺自己。
这是个宽敞的圆形房间，机器人独自在里头，周围的墙壁上镶满了上百个眼珠状的物体，就跟曼格神像手上的一样，每颗眼球之中都显现出匡啷轰隆某部分的影像。
哈普罗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这些眼球都是自己的一样，透过这些眼珠可以看到很多东西。接着他忽然明白了，其实这些眼球都隶属于机器人管辖，先前听到的金属撞击声就是机器人走来走去检查眼球，一个一个地看的声音，这是它的工作。
「里面有活人!」洁瑞站在门口叫了出来，可是她还是不敢进来，张大了的眼睛简直像是要掉出来一样，「我们得把他带走!」
「不行!」灭听了喝斥一声：「它只是机器，跟匡啷轰隆是一样的。」
「我就是那台机器。」机器人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这就对了!」灭很兴奋地转头跟哈普罗说：「你搞懂了吗?这机器人就是匡啷轰隆!看到它身上的符文了吧?靠着这些符文，机器人可以透过魔法跟匡啷轰隆所有的零件链接!这几百年来都是它在管理匡啷轰隆的。」
「但是他没有脑，」哈普罗低语：「它只是照着最后接到的命令办事，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命令。」
「这真是太神奇了!」林贝克赞叹一声，眼眶泛出泪水，眼镜上都蒙了一层雾气，他索性就摘了下来。
他站着用大近视眼带着敬畏望着机器人，不过没有靠近，只要远远地膜拜，对他来说已经够了。「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存在!」
「我倒觉得它很诡异。」洁瑞发着抖说：「既然都看到了，我们就快走吧!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也不喜欢这个机器人。」
哈普罗跟她有同感，他同样不喜欢这个地方，而且机器人也让他回想起埃布尔瑞克的活死人，那些靠着操尸术重新动起来的尸体。他感觉这里有同样黑暗的魔法力量，只不过这一次复活的对象不是死人，而是从来就不该有生命的东西。哈普罗暗忖，也许这样还是比在腐烂的尸体里注入生命要好一些，不过也未必……死人至少原本就有灵魂，但一堆金属堆在一起，不要说心智，连魂魄都没有。
狗儿在机器人的脚边嗅了嗅，抬头看了看哈普罗，好像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个东西跟人一样动来动去，说话也像人，可是居然没有人的气味。
「去看门。」哈普罗对狗儿下令。
狗儿也已经对机器人厌烦了，刚好可以跑开。
林贝克沉思了一会儿，又提出他最爱的问题，「为什么呢?如果这个金属人这些年来都一直保持匡啷轰隆运作，为什么现在匡啷轰隆会停下来?」
灭也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最后被迫耸耸肩承认自己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哈普罗又一次抓了抓手，心里还是挂记着威胁似乎并未消失，「王子殿下，这说不定跟死亡之门开启有关。」
灭哼了一声，「你知道的可多了——」
但机器人转向哈普罗开口说：「死亡之门已开启，请问有什么指示?」
「看来没错，」哈普罗笑了笑，「跟我猜的一样。所以匡啷轰隆才会停止运作。」
「什么门?」林贝克皱着眉头，把擦好的眼镜重新戴好，「你们到底在讲什么啊?」
「我想你说的也有可能，」灭满脸不悦地看着哈普罗低声说：「可是那又怎样?要怎么办?」
「快点告诉我到底是怎样!」林贝克吹胡子瞪眼地说。
「我等一下就解释给你听。」哈普罗说：「王子殿下，你可以这样思考：萨坦人当初希望四个界域可以合作，所以匡啷轰隆的功能并不只是改变浮岛的排列，可能还有别的意义，而且和其他的界域有所牵连。」
「我的真正任务始于死亡之门的开启，」机器人开口：「请问有什么指示?」
「你真正的任务是什么?」灭想套它的话。
「我真正的任务始于死亡之门的开启，我已收到讯号，门已开启。请问有什么指示?」
城塞在哪里?
哈普罗忽然回想起普莱恩的泰坦，牠们也是一群没有灵魂的生物，居然因为无法得到答案而把所有遇见的生物杀死。城塞在哪里?请问有什么指示?
「好了，就给它一个指示吧!叫它把机器打开，我们赶快走了!」洁瑞身子不安地摇摆，「精灵不会被牵制太久的。」
「搞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的话，我绝对不离开这里!」林贝克暴躁地说。
「洁瑞说得没错，王子殿下，就告诉它该做什么，然后我们赶紧离开。」
「我没办法啊!」灭看着哈普罗，眼角露出一丝狡狯的神色。
「为什么没办法呢，王子殿下?」
「应该说我可以啦，但是要花很长的时间喔，非常非常久的时间。我得先搞清楚每个不同的部位是用来做什么的，然后再去一个一个下达指示——」
「你确定得这样?」哈普罗狐疑地看着灭。
「这是唯一安全的办法。」灭用一派天真的表情回答：「你也希望用安全一点的方式吧?如果我不小心犯了个错，或者你不小心犯了个错，机器说不定就发狂了……把浮岛推来推去，或者丢进大漩涡里。」灭耸耸肩说：「会死个几万人喔!」
洁瑞听了把自己的裙子扯出一个结，「我们现在就走吧!保持现状也没什么不好啊!大家学着不靠匡啷轰隆过日子就是了，等精灵也搞清楚状况，他们就会走了——」
「不对，他们不会回去的。」林贝克说：「他们要是走了就会渴死，所以最后他们一定会地毯式搜索，等他们找到这个金属人，就会接收走——」
「林贝克说得对，」灭说：「我们一定得——」
狗儿低吼起来，然后像是警告大家一般地叫了两声。哈普罗一看自己的手掌跟手臂，发现符文发出的光芒变大了。
「有人来了，说不定神像开的洞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呢?上面根本没有精灵啊!」
「我不知道，」哈普罗绷起脸，「说不定你们的调虎离山计没用，也或许有人向他们透露消息。反正不重要了，现在脱身要紧，快走!」
灭很愤慨地望向他，「这样太蠢了!你太蠢了!精灵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们?符文都暗了，只要躲在这个房间——」
这小鬼说得对，哈普罗心想，也许自己真的太傻了点，不知道在怕什么?只要把房门关上，躲在这房间里，精灵就算找上几年也找不到他们。
他想开口更改刚刚说过的话，可是他就是说不出口。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凭着本能和直觉存活，而现在他觉得一定得离开。
「王子殿下，照我的话做。」哈普罗抓起不停扭动身子挣扎的灭走向门口。
「看清楚，」他把发着光的手掌摆在灭的鼻子前面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发现，但是相信我，他们已经知道了，而且正在找我们。如果我们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那我们就会在这里被发现……和这个机器人一起被发现。你希望那样吗?爷爷会希望那样吗?」
灭睁大眼睛瞪着哈普罗，眼神里的憎恶赤裸裸地毫不保留，让人觉得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剑一样。这么强的恨意跟恶意让哈普罗呆了一下，思考暂停了一会儿，手也不禁放了开来。
灭趁机从哈普罗身边挣脱，「你太蠢了，」他说得很轻柔却非常狠毒，「我要证明你实在蠢过头了!」他一转身撞开洁瑞就冲了出去。
「追上去!」哈普罗一声令下，狗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林贝克摘下眼镜，很陶醉地看着机器人，机器人一动也没动，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
「我还是不懂——」林贝克想开口，但是哈普罗马上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之后会解释的!」
这次换成洁瑞抓住崇联会的领袖——就像以前一样——拖着林贝克走出这个房间。
「请问有什么指示?」机器人又问了一次。
「把门关好!」哈普罗闷哼着说，心里倒是很高兴可以离这具金属尸体远一点。
在外面的走道上，他停了下来，希望找回方向感。这时候可以听到灭的脚步声在地道里响着，应该是朝着他们原先过来的路回去，先前哈普罗刻下的派崔恩符文都闪着淡淡的蓝绿色光芒指引。灭至少头脑还清楚到要照着原路走，可是这样一来，他也就很可能落入追来的人手里。
哈普罗不禁思考起来，这傻小子到底在想什么?总之没好事吧!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反正他是下民，精灵也是下民，要解决不会太困难的，他们连被什么东西打中都没机会明白。
那么你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你怕到连害怕什么都不敢去想了?
「想了也是白想。」他自言自语，然后转头跟林贝克和洁瑞说：「我得赶快拦住王子殿下，你们两个尽量跟上来，离那个房间愈远愈好。这东西——」他指着自己刻的派崔恩符文说：「效果不会维持太久。如果精灵抓到灭了，你们就躲远一点，打架交给我就好，不要想逞英雄。」
话一说完，他就全力冲刺。
「我们会跟上去的!」洁瑞说完回头一看，林贝克又脱下了眼镜，用那双大近视眼一直盯着身后关上的门看。
「林贝克，快点!」
「要是我们没办法回来了怎么办?」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是希望找不到!」洁瑞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只是抓了林贝克的手——她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做了——然后用力拉着他，「亲爱的，我们得赶快离开!哈普罗说的对，不可以让他们找到这地方!」
林贝克长叹一口气，戴上眼镜，双脚在门前一踏，两只手臂在胸前交叉。
「不，」他果决地说：「我不走。」
注1 他的确看过这样的门和符记，地点是在普莱恩的萨坦都市，经过记载在哈普罗的日志《火之界域.普莱恩》中。
注2 哈普罗其实在普莱恩就看过同样的东西了，矮人杜鲁加的护身符上面有同样的符文。这种装置是萨坦人最普通的门锁，其实装饰效果比实际意义要大，因为就如灭所示范的一样，连下民都可以轻易地学会并破解这种魔法。如果萨坦人真的要保护或者禁止他们进入某个地方，那么他们就会用防护符文包覆住那个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