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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冥都,埃布尔瑞克

  这只狗的状况在第二序逐渐恶化,牠完全不能动,只能侧躺着,重重地喘着气。牠不想吃任何东西,也不肯喝水。

  虽然屋子里的人对那只狗的痛苦都感到不安,但是除了艾福瑞之外,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心中挂念的如何是攻入城堡,救回王子的尸体。他们拟定了计划,并由各种可能的角度讨论并审视可能会发生的错误。最后认定计划应该是完美无缺的。

  洁菈在吃早餐时说:「这项行动一定会是简单到难以想象。」

  「对不起喔,」艾福瑞胆怯地说道:「我以前曾经在宫廷里待过一段时间……呃……嗯,我是说在我来的那个世界的宫廷里……史堤芬国王……我是说……史堤芬国王的地牢守卫相当森严,你们怎么计划——」

  「这不关你的事,」伯爵啐道:「所以少在那里多管闲事。」

  艾福瑞心里想着:也许这还不关我的事。他不由自主地一瞥那只生病的狗。他只字未语,心想等到有更多事证时再说。

  「爸爸,脾气别那么暴躁,」乔纳森笑着说道:「我们信任艾福瑞的,不是吗?」

  队伍里一片沉静,洁菈的脸颊泛着淡红,她不由自主地瞥了托马斯一眼,托马斯和她四目相对,然后轻轻把头别开,低头望着盘子。伯爵又啐了一声。乔纳森困惑地看了看两人。

  「喔,真是——」他开始说道。

  「先生,要来点茶吗?」洁菈打岔道,她举起粗陶茶壶并且端向艾福瑞的茶杯。

  「不用了,谢谢妳,夫人。」

  所有人只字未语。乔纳森又开始说话,不过他妻子的眼神让他闭了嘴。剩下来的声音是狗儿浓重的呼吸声和餐具偶尔碰到盘子时的铿锵声。当托马斯起身离开桌子时,所有人好像都如释重负。

  「夫人,请原谅。」他向洁菈作揖道:「我该上朝了,我好歹也是有点分量的。」他补上了一个自嘲式的笑容。「饱食终序,无所事事,我得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在适当的地方。」

  艾福瑞躲在队伍旁,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并进行早上的事务。托马斯独自一人在楼下,走向他居所的门口。艾福瑞从阴暗的角落里冒出来,拉了托马斯的长袍袖子一下。

  托马斯吓了一大跳,睁大双眼,怒目瞪视着艾福瑞。「对不起,」艾福瑞惊恐地说道:「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托马斯看清楚是谁挡住他去路时,露出不悦的表情。「你要干嘛?」他不耐烦地问道,甩开了艾福瑞的手。「我快要迟到了。」

  「请问你可不可以……和你在地牢里的朋友说一声,帮我问一下……问一下我朋友的状况?」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了,他还活着,就像你说的,」托马斯怒道。「我就只知道这些。」

  「不过你今序就可以……知道,」艾福瑞坚持道,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大胆感到讶异。「我感觉到他已经病了,病入膏肓。」

  「就因为那只狗!」

  「拜托……」

  「喔,好啦,我到时看看,不过我不会做任何保证。我得走了。」

  「谢谢你,我……」

  不过托马斯已经走了,急急忙忙出门去,走上生者和死者群聚的冥都街道。

  艾福瑞坐在狗儿身旁,用手轻抚着牠的软毛。这只狗病得很严重。

  当天稍晚,托马斯回来了。正值大君的用餐时间,正值朝臣和不幸未获国王邀请共宴的人士离开王宫、自己找乐子之时。

  「嗯,有什么消息吗?」洁菈问道:「一切都还好吧?」

  「一切都很好,」托马斯沉重地回答:「大君会在微灯时刻(注1)将王子给复活。」

  「那我们可以晋见太后了吗?」

  「太后非常高兴地直接答应了。」

  洁菈向父亲点头说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不过我想我们是不是不该——」

  托马斯意有所指地向艾福瑞一瞥,公爵夫人沉默不语。

  「对不起,」艾福瑞细声道,慢慢地移动脚跟。「我先离开了……」

  「等一下。」托马斯扬起手,他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有些消息要让你知道,而且恐怕这消息也会影响到我们所有人和我们的计划。我和那位担任眠班防腐师的朋友,在他换班离开城堡前,已经和他说过话了。艾福瑞,很抱歉,你所担心的事情是真的。你的朋友据说已经快不久于人世了。」

  毒药。

  哈普罗在肚子第一次痉挛发痛时就知道了,在强烈的反胃感来临时就知道了。他知道了,不过他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这没道理啊!为什么?

  因呕吐而全身虚弱的他躺在石板床上,像被一把火热的匕首捅了几刀的剧烈疼痛让他蜷缩着身体,他全身虚脱,很想喝水。醒班防腐师给他带了水,他的力气刚好够用手把杯子掷出,杯子在石地板上摔得粉碎。防腐师匆忙退下,杯中的水很快渗入地板的裂缝中。哈普罗倒在床上,看着水消失,心想:为什么?

  他想要治疗自己,但是却无能为力,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他放弃了。他早该知道基本的治疗是没有用的。这是狡诈而且难以捉摸的人——萨坦人——所计划的。毒药的药效极具威力,对他的法力和身体同时发挥作用。代表他生命本质的复杂符文环节已经裂开了,而且他没有办法将之修复。就好像符文的边角都被烧掉了,无法连接回去。为什么?

  「为什么?」

  哈普罗在头晕目眩了好一阵子后才发现,他一直在大声地重复他的问题。他抬起头来,一阵剧痛传来,他的每个动作都需要更强的意志和力气。他的双眼已蒙上死亡的阴影,他勉强认出大君站在他的牢房外。

  「为什么怎样?」克雷特斯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杀我?」哈普罗喘息道。他感到作呕、难过,蜷缩着身子,紧捧着肚子。汗水从他脸上流下,他忍住不惨叫出声。

  「啊,你已经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了。很痛,对吧?对于这一点,朕感到很抱歉。虽然我们需要的是一种能够奏效的慢性毒药,但是朕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好好研究。朕所调配出来的毒药虽然很粗糙,但效力应该是很强吧!你说,你是不是快死了呢?」

  大君表现得像是个学校里的教授,正在询问学生他的炼金术实验是否进行得很顺利。

  「对,他妈的!我快死了!」哈普罗咆哮道。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气的不是自己即将死亡。他以前就曾濒临死亡过,当时他被乔狄恩恶魔攻击,他当时已经准备接受死亡。他英勇作战,击败了他的敌人,获得了胜利。但如今他却满怀屈辱而死,死在他人手里,羞愧而死,而且完全无法防卫自己。

  他从石板床上跳起来,扑向牢房的门口,却半途摔倒在地上。他五指伸出,揪着大君的长袍下襬。大君吃了一惊,来不及闪避。

  「为什么?」哈普罗紧抓着镶紫边的黑袍,质问道:「我打算要带您去……死亡之门!」

  「但是我不需要你带我去啊!」克雷特斯平静地回答道:「我知道死亡之门在哪里,我也知道如何通过它。我并不需要你……来帮我。」大君弯下身,伸出手触摸那只抓着他黑袍下襬、刺满了符文的手。

  哈普罗的牙齿发出轧轧声,但是毫不松手。大君纤细的手指循着这派崔恩人皮肤上的符文一直摸着。

  「好,你开始了解了。我们花了很多魔力才把那些耗费心力的死者复苏。在遇到你之前,朕的了解本来并不多。你想要隐藏你的力量,不过朕感觉得到。朕可以直接攻击你,直接用乱箭攻击你,但是你一定不痛不痒。对不对?对,当然是对的。其实,就算朕把整座城堡砸在你头上,你都可能毫发无伤。」手指继续慢慢地、饥渴地、充满向往地循着符文刺青一直描画。

  哈普罗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大君。

  「我们从自己的魔法上已经无法得到精进了。不过从你身上却可以得到很多!这就是为什么。」大君轻松做出结论,抬起脚,从由一个将死之人眼中看来遥不可及的高度俯瞰着哈普罗,「朕可不能伤了你的身体,符文组织必须完整无缺,让朕能安心研究。当然,你复苏后的活尸还可以向我解译每道符记的意义。」

  「我们祖先说你们的魔法是『野蛮的』。他们都是一群白痴,将你的魔法和我们的综合起来,朕将会变得天下无敌。朕觉得就算是面对所谓的幽联界之王,他也不会是朕的对手。」

  哈普罗翻过身,他的手从大君的长袍上松开,他的手指再也没有力气抓住那衣角了。

  「还有你的同志,你的朋友,那个能赋予死者死亡的人。」

  「他不是朋友,」哈普罗低声说道。他几乎无法听到自己说的话,也无法听到对方的。「是敌人。」

  克雷特斯微笑道:「甘愿冒死救你一命的人会是敌人?我不觉得。托马斯打听到一个消息,说你朋友在某些场合提过他很讨厌操尸术,所以如果你死了,他也不会来取回你的尸体。他很可能会逃离这个世界,而朕将会失去他。朕猜想,你们两人必然有某种程度的关联。结果朕猜对了,托马斯报告说你的朋友已经知道你生命垂危的消息,你的朋友相信一定有机会能救你。当然并没有这种机会,这也不关你朋友的事。或者应该说,很快就不关他的事了。」

  大君将长袍拉到另一边。「现在我得去准备复活埃德蒙王子了。」

  哈普罗觉得那人的音量逐渐变小,他听到长袍在地板上簌簌地摩擦着,那声音簌簌然的,还是那簌簌然就是他的声音。「不用担心,你的痛苦即将结束。朕可以想象痛苦消逝的样子,快要结束了。」

  「所以你看,哈普罗,你也不用知道那预言是什么了,」簌簌然的声音如是道:「一切都是预言中事。」

  哈普罗躺在地板上,虚弱得无法移动。这个混账说对了,痛苦即将逝去……因为他的生命即将结束。我要死了,我快死了,但是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中了预言而即将死去。

  「什么是……预言?」哈普罗哀号道。

  但是他的哀号声事实上比喘一口气还要细微。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听到,连他自己也没听见。

  注1 这是在大君打牌时刻之后的一段时间。此时大君会下令把瓦斯灯的灯火调得微弱一些,然后等大君沉眠时刻再把瓦斯灯彻底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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