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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1 勇敢面对

计时的蜡烛已经向下燃了一些,但是上面仍然有许多标记时间的黑圈。詹米把那几颗宝石扔到火焰旁边熔化的蜡里,一颗,两颗,三颗,然后把蜡烛吹灭。第四颗宝石,也就是那颗大的黄宝石,被放在一个小木盒里,然后木盒被我用油布缝合起来。它要被寄去爱丁堡,交给巴格夫人的堂妹夫。她的堂妹夫在银行里有关系,会想办法把宝石卖掉,然后在扣除自己的部分佣金后,将其余的钱转交给奈德·高恩。
盒子里也装了一封信,嘱咐奈德去调查莱里·麦肯锡是否在实质上与其他男人有婚姻关系,如果有的话,就宣布履行莱里·麦肯锡和詹米·弗雷泽之间的合约,把出售宝石获得的钱款存入银行,用于莱里的女儿琼·麦肯锡·弗雷泽在出嫁时置办嫁妆。
“你确定不想让奈德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吗?”我问道。
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如果他选择告诉我,也可以。如果他不说,也无所谓。”他抬头看我,有些啼笑皆非。显然,他要把抑制好奇心当作自己的忏悔。
在走廊那边,我能够听到布丽安娜一边和巴格夫人说话,一边责备杰米,然后我听到罗杰插话的声音,以及罗杰把杰米抱到空中时,杰米发出的激动尖叫声。
“你觉得罗杰的选择合理吗?”我轻声问道。罗杰的决定让我特别开心,我知道詹米也很开心。尽管布丽安娜、罗杰和我对未来的事情有奇怪的看法,但我知道詹米十分清楚真正会发生什么。如果说穿越有危险,那么战争也有。
他停顿下来思索,然后从我旁边倾身,伸手去拿书架末端的一本小书。那本书是用布料粗糙包装的,已经被翻阅得很旧;它是修昔底德的一本书,詹米当初把它买回来,特别乐观地希望杰梅恩和杰米最终能够学会足够的希腊语,能够阅读它。
他小心地打开那本书,不让书页掉出来。在我看来,希腊文字就像是虫子在浸泡过墨水后爬出来一样,但是他毫无困难地就找到了他想找的内容。
“最勇敢的人有最清晰的眼光,面前的荣耀和危险都能看清,但仍然会勇敢面对。”
这些文字就在他面前,但是我觉得他不是从那本书上读出来的,而是从他的记忆中,从敞开的心扉中读出来的。
门发出砰的一声,然后我听到罗杰在外面叫喊;他提高沙哑的声音警告,召唤着杰米。然后,布丽给他说了些什么,离得太远,我听不清她的话。罗杰笑了起来,笑声深沉,有些沙哑。
然后他们离开了,四周寂静下来,只剩下树林中的飒飒风声。
“最勇敢的人有最清晰的眼光。嗯,这点你会很清楚,是吧?”我轻声说道。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摸着他的脖子根部。我用拇指抚摸他脖子上的强壮经脉,看着书上虫爬般的文字。他会很清楚,我也会;因为他的远见就是我展现给他的。
他拿稳那本书,偏头用脸颊擦我的手,浓密的头发从我的手腕上擦过,柔软而温暖。
“噢,不,”他说道,“不是我。有选择才能说得上勇敢,是吧?”
我大笑起来,抽了抽鼻子,然后用空闲的那只手的手腕擦了擦眼睛:“你觉得你没有选择?”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把书合上,但仍然把它拿在手里。
“没有,”他最终说道,语气有些奇怪,“暂时没有。”
他在椅子里转身,朝窗外看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空地旁边的那棵高大的红皮云杉,以及它后面阴暗的橡树林,里面长着从园子里长出去的一丛丛野生黑莓。之前被烈焰十字架烧黑的那个地方已经长满了植被,覆盖着茂密的野大麦。
有微风吹动,我意识到四周并不寂静。大山的声音就在我们的周围,鸟儿在鸣叫,远处溪水潺潺,而且还有人们在白天的低沉声音,在猪圈边交谈,从厕所那边喊叫。在各种声音中,孩子们的低弱尖叫声和咯咯笑声随风传了过来。
“我想你说得对。”我在片刻后说道。他说得对;他暂时没有选择,这给了我某种安宁。要来的总会来。我们会尽力去面对,希望能够熬过去,仅此而已。就算我们没有熬过去,那么他们也会。我用手把他的发根收拢,把手指插进去,紧紧抓住,就像锚一样。
“但是其他的选择呢?”我问他,和他一起看外面的院子,看远处阴暗的森林,“那些把你带到这里来的选择呢?它们都是真正的选择,而且要我说,它们还都是特别勇敢的选择。”
在我的食指尖下面,我能够感觉到那个细如发丝的古老伤疤,深埋在他的浓密红发下面。他向后倾斜,把头靠在我的手上,然后转头向上看我,我的手捧住了他的下颌骨。
“噢,好吧。”他说道,淡然微笑。他触碰到我的手,把我的手指握住,“它们确实是勇敢的选择。”
我坐到他旁边,紧挨着他,把手放在他的腿上,他也把手放在了我的腿上。我们这样挨着坐了一会儿,看着雨云飘到河的上方,就像遥远战争的威胁。我想无论是不是选择,最终的结果都会一样。
詹米稍微捏紧我的手,我看了看他,但是他的目光仍然在院子外的远处,在群山之外,在遥远的云朵之外。他再次握紧我的手,我感觉戒指的边沿被压到了肉里。
“等到我们分离那一天,”他转身看着我,轻声说道,“如果我最后说的不是‘我爱你’,你要知道那是因为我没来得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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