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城塞．普莱恩
「停下来!别走啊!带我们一起走!带我们一起走!」
「喔，欧恩保佑。罗兰你别吵了行不行?」精灵在一旁很不耐烦。「他们已经走了啦!」
那人类怒目圆睁看着这精灵旅伴，被他那样一说，明知不会有用，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拚命对着远去的奇异飞船挥手大叫，而飞船早就已经离开他视力所及的范围了。
最后他终于也觉得自己像个呆瓜，挥手挥得也累了，人类罗兰不再大吼，回过头来把气出在精灵身上。
「追不上他们都要怪你，派桑!」
「跟我有什么关系?」派桑.昆迪尼亚满头雾水。
「没错，就是你。如果飞船一降落，你就让我过去跟里头的人说话，搞不好已经成功了。可是你居然跟我说什么里面有一个泰坦!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可以塞进那艘小船里?」罗兰嗤之以鼻。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派桑不甘示弱。「事实上你也不可能跟里头的人说话啊!那艘外面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就跟那个哈普罗的船一样。你还记得他先前过来的情况吧?」
「我们的『救星』吗?」当然记得啊，不就是他跟那个怪老头(注1)把我们带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城塞里头吗?我倒希望他们两个现在站在我面前把话说清楚!」罗兰握紧双拳挥舞双手，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打在派桑的肩膀上。
「喔，对不起。」罗兰小声地说。
「你根本是故意的吧!」派桑揉着瘀青的肩膀说。
「胡说，是你自己要挡在我前面。」
「我挡在你前面?是你自己一直鬼鬼祟祟跟踪我的吧?我们明明就说好把城镇分成两半，如果你乖乖地照约定待在你自己那边，我挡得到你?」
「你当然希望我都别出现啦!」罗兰奚落他说：「把瑞佳跟我留在那一头等着饿死，然后你跟你那贱人妹妹自己大吃——」
「大吃?大吃!」派桑这时转回用精灵语说话。他每次激动起来就会如此，最近几天频率似乎更高了。「你以为我们两个是从哪里找到食物的?」
「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们最近常常跑去那个奇怪的星光圣厅还是什么鬼的。」
罗兰也是脾气暴躁，开始说起人类语。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在那里自己种吃的，在那一片黑暗中喔!我跟艾莉萨自己偷偷种蘑菇吃，这样你满意了吗?另外讲到我妹的时候，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是啊是啊，你们两个家伙当然会干这种勾当。另外我爱怎么叫你妹是我家的事，她本来就是个诡计多端的婊——」
「诡计多端的什么?」一个喉音很重、似乎还没睡醒的声音从阴暗的地方传来。
罗兰当场把话吃进肚子里，咳了两声，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
「艾莉萨，妳来了啊!」派桑无精打采地跟自己的妹妹打招呼，「我不知道妳在旁边呢!」
那个精灵女子走进普莱恩的耀眼阳光底下，从她那慵懒的神情看来，很多人大概都会以为她刚刚才睡了一场午觉，而且大概好梦连连吧!她一头泛白的发丝没有梳理，衣服好像也是漫不经心套上的，有点凌乱，布料跟蕾丝似乎都在寻找一双强壮的男性手臂去调整它们的位置——或是把它们通通从她身上拉下来，重新再穿一遍。
她在阳光底下晃了几步，就又躲回高耸城墙投下来的阴影里，不然太阳太烈了会晒伤她的细嫩肌肤，长出皱纹来。艾莉萨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用那对如宝石般的深蓝色眼眸似笑非笑地隔着又长又带着睡意的睫毛，瞧进了罗兰的眼底。
「你刚刚要叫我什么来着?」她听着罗兰支支吾吾，最后终于听腻了，干脆再问一遍。
「妳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罗兰气急败坏地脱口而出。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呢?」艾莉萨睁大了眼睛，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足以让罗兰整个人被吸了进去——不过好像这样做很费力一样，她一下子就又瞇起眼睛，把罗兰硬生生挤了出去。「不过我想我们可以趁着饮酒时刻在花园碰头，你私下再告诉我如何?」
罗兰舌头打结，颠三倒四地说了类似他们两个要见面先下地狱再说之类的话，然后涨红了脸拂袖而去。
「艾莉萨啊，妳干嘛那样调侃他?」等罗兰走远了，派桑忍不住说：「那些人类就跟野狗一样，妳一直吊他胃口，小心他会——」
「会更野吗?」艾莉萨笑着回答。
「妳当然觉得寻他开心很好玩啦，可是这样实在很难跟他相处。」派桑说完，开始朝着城塞中主市镇的人类区块走过去，艾莉萨在后头慢慢跟着。
「我觉得妳还是不要理他就好了。」他最后说。
「可是在这个鬼地方，他是唯一让我可以有点乐子的人了。」艾莉萨不太高兴地看着哥哥，漂亮的脸蛋上蹙起眉头说：「派桑，你怎么啦?以前从来没这样念过我的。我真的觉得你愈来愈像卡兰德菈了，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处女——」
「够了，艾莉萨!」派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过来面对自己说：「别这样说大姊!卡兰德菈也许是很烦人，但当初也是靠着她，我们家才撑下来的啊!现在她人都走了，爸爸也走了，我们两个搞不好也要死了——」
艾莉萨把哥哥的手甩开，然后在派桑脸上打了一巴掌说：「不准这样说!」
派桑抚了抚自己的脸，阴沉地看着妹妹。「妳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艾莉萨。可是事实不会改变的，到最后我们就没东西吃，然后就会——」他耸耸肩。
「我们出去找就有了啊!」艾莉萨说话的同时脸上泛起红晕。「外面那么多东西可以吃，很多蔬菜、水果。」
「还有很多泰坦。」派桑苦笑说。
艾莉萨把裙子撩了起来，裙襬处的确有点磨破了。她踏着碎步，移动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牠们早就走了。」她回头说道。
派桑很吃力地追着妹妹。「最后一队人出去之前也是这样说，可是妳自己清楚他们的下场。」
「我一点也不清楚啊!」艾莉萨一边反驳，一边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派桑终于追上她。「不要自欺欺人了，妳明明就听见他们的惨叫声，我们大家都听到了。」
「那是骗我们的!」艾莉萨转过头，「他们故意整我们，想要我们害怕、不敢出去，然后自己在外面大快朵颐……一边享受好吃的东西，一边笑我们真蠢……」她话虽如此，但声音已经颤抖起来，「库克太太说外头有一艘船，她和小孩一定已经搭着船飞走，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派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闭上了。其实艾莉萨知道真相，她很清楚那个可怕的夜里发生什么事。她和罗兰、派桑和瑞佳，还有矮人杜鲁加五个人当天都站在阶梯上面，看着库克太太和其他人离开城塞的保护，进入深邃的丛林。这个地方太空虚、太寂寞，把那些人逼上绝路，宁可不顾安全也要离开。更不用说在这里每天都要为了食物分配的事情吵架，大家彼此间的不满跟猜疑，最后根深柢固生出了恐惧和憎恶。
他们大家都没察觉到泰坦出没的踪迹——那些恐怖的巨人在普莱恩四处游荡，已经很久一段时间了。所有人都以为——派桑除外——那些可怕的生物已经离开，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派桑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泰坦还在附近，那是因为他在城塞的图书馆里头，找到了一本沾满灰尘的古书。
那本书用精灵文手写而成，不过文法跟用词相当老气，还附了很多图画——这也是派桑为什么会拿来看的原因。图书馆还有很多精灵文的书，不过密密麻麻地一堆字，没什么图案，他看了就想打瞌睡。
书中提到：有一些宛如天神的人，自称为「萨坦人」，他们宣称是自己将精灵、矮人、人类带来这个世界。
「邪门歪道，胡诌一通!」如果是他姊姊卡兰德菈一定会这样说。
书里还提到，这个被称作普莱恩的地方——也就是火之界域，其实是四个界域之中的一个。
这部分派桑也不太相信。他在书里头找到了一幅「宇宙」的图解，是四个球状的东西悬在半空中，让他联想到某个江湖术士把玻璃珠丢到天上，然后就走了开来，让珠子自己在天空中打转。
「这些家伙以为我们是笨蛋吗?」他不免心想。
普莱恩是一片翠绿的热带丛林世界，那些太阳在这中空界域的中心一直不停地发光发热，而根据书上所言，普莱恩原本就是要提供光和食物给其他三个界域的。
说到光，派桑是觉得光真的多了些，多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至于食物，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丛林里是有很多食物，可是他得躲得过泰坦才吃得到。另一个问题是，他要怎么把这些吃的东西送到其他的界域去?
「是不是丢过去就好?」派桑想到在宇宙中乱丢布亚果的场面，不禁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些萨坦人一定是把他们当成白痴了吧?
这些城塞是萨坦人建造的，根据他的自己的说法，除了这一座，还有其他很多的城塞。派桑觉得这件事情倒是很有趣，他几乎就要相信了，因为在天空中，他的确看到很多光点，而书里则说，萨坦人把精灵、人类、矮人都带到这些城塞中一起居住。
这一点派桑也可以接受，因为他的确在城塞中亲眼看见许多证据，证明以前还有像他们一样的人住在这里。城塞的市镇里有精灵喜欢的建筑物，很多华而不实的装饰、花边，没有实质功能的装饰柱、拱形窗等等，但也有人类会去住的房子——冷硬、无趣、四方形。甚至地底下还有空间，应该是矮人住过的地方，派桑会知道，是因为杜鲁加在他们进入城塞之后，曾经带他下去看过，那时候他们五个人彼此还会正常说话。
城塞本身兼具了美感与实用性，写下这本书的人似乎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建筑物没有发挥作用。后来起了战争，精灵、人类、矮人(写这本书的人称呼这三个种族为「下民」)，没办法和平共存，开始攻打对方。
站在派桑的立场则是完全可以理解。现在才不过两个精灵、两个人类和一个矮人住在这里，就已经处不好了，如果回到书中记载的当时——天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一定一团乱。
下民(派桑愈来愈讨厌这个词)的人口膨胀得非常迅速，最后到了无法管理的程度，萨坦人(愿欧恩把他们的耳朵还是什么地方给切平了!)只好创造出称作泰坦的巨大生物，牠们原本的功能应当是作为下民的管理者，同时协助城塞运作。
从城塞的星光圣厅散发出的光芒太耀眼，一般生物直视的话都会瞎掉，所以泰坦一开始就被设计成没有眼睛;而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也为了让牠们更好控制)，萨坦人给了牠们很强的心灵感应能力，所以泰坦依靠思想就可以跟外界沟通。萨坦人还给了牠们低度的智力(这么强壮有力的生物如果又聪明，反抗起来可不得了)，还将他们的符文魔法之类的东西也教给了泰坦。
派桑并不是个热爱阅读的人，所以跳过了他觉得无聊的部分。后来计划应该是成功了，泰坦在街道上四处巡逻，不管是精灵、人类，还是矮人都怕了，根本不敢在这些怪物面前动粗。
一切解决了，那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下民还是离开了城塞，冒险进入丛林?泰坦为什么会失控?还有那些鬼萨坦人跑哪儿去了，他们到底准备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派桑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因为那本书写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他看得有点火大，原本不喜欢看书的他都已经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兴趣，想要知道结果，结果这本书偏偏不告诉他。其实看起来作者原本想要写完的，后头还有几页，但是居然都是空白的。
不过他也看书看够了，现在已经知道泰坦是在城塞里制造出来的，所以牠们理所当然也会被城塞吸引，更不用说牠们不管遇上谁都会先问：「城塞在哪里?」(然后再把对方的头打烂)如果这些泰坦找到了城塞，说不定就不想离开了。
他先前也跟其他人说了这些话。
「我要留在这里，躲在城墙里面，泰坦还在外头，牠们就躲在丛林里等我们出去。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他当初这样警告大家。
结果真的被他说中了，但这一点也不值得高兴，直到现在他有时还会在半夜被吓出一身冷汗醒过来，因为他在梦里又听见城墙的另一边传来凄厉的叫声。
派桑没有答应跟库克太太他们一起离开。他不走，瑞佳——也就是罗兰的妹妹、派桑的恋人——也就不肯走。瑞佳不走，罗兰也决定留下来。当然，也说不定是因为艾莉萨——派桑的妹妹——也说不走，罗兰才肯留下的。罗兰当初说他是「为了瑞佳」留下来的，不过他的眼睛却老是盯在艾莉萨身上。艾莉萨留下来的理由大家并不清楚，不过她跟哥哥感情不错，要她一个人离开大概也不容易。
还有杜鲁加也留下来了，其中一个原因是离开的那支队伍不欢迎他加入。当然留下来的其他四个人也并没有特别乐意与他作伴，但是他们至少不会当着他的面这样说，好歹杜鲁加也从那条龙(注2)的口里救过他们一命。只不过矮人一直都自己行动，没有问过他们，也很少跟他们讲话。
然而杜鲁加看来同意派桑的说法，因为他也没有自己离开城塞。还有惨叫声传来的时候，他只是搔着胡子，还点了点头，好像早知会如此一样。
派桑回想这一切，叹口气，双手环绕妹妹的肩头。
「话说回来，你跟罗兰两个在广场那里做什么?」艾莉萨换了话题，这代表她对于打了哥哥的事情也很抱歉。「我看到的时候，你们两个好像傻子一样，一边乱跳一边对着天上大叫。」
「有一艘船飞过来，」派桑回答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有船?」她睁大了眼睛，因为兴奋都忘了自己不用把美色浪费在哥哥身上。「是什么样的船?怎么没停下来呢?我说派桑，那船会不会是要来带我们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啊?」
「说不定。」派桑不想泼妹妹冷水然后再被打一巴掌，不过他心里当然很怀疑，「为什么那条船没停下来，唔……罗兰说我乱讲，但是我确定我真的看见船上的人跟一个泰坦在对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好笑，船那么小，但是我真的有看见。而且我还看到别的东西，船上有个人看起来好像是哈普罗。」
「喔，好吧，如果是他那走了最好。」艾莉萨冷冷地说：「我才不要跟他走呢!还不是他把我们带到这个鬼地方来，走都走不了!他一副救星的样子，结果却自己跑掉了。这些倒霉的事情还不都是因为他，我甚至觉得搞不好一开始就是他把泰坦给引到我们那里的。」
派桑在旁边听妹妹发牢骚，反正她总是要找一个人骂的，感谢欧恩这次的目标不是自己。
但是他忍不住怀疑，也许哈普罗当初说得没错，要是三个种族联合起来跟泰坦对抗，搞不好他们的族人可以生还，不会变成这样……
「那，艾莉萨，」派桑忽然想到一件事，跳脱了自己的情绪开口问说：「妳又为什么会跑到市集广场(注3)呢?以前妳不会走这么远的啊?」
「我无聊啊，没人可以聊天，只剩下那个人类荡妇。说到瑞佳啊，她说你那间可爱的星光圣厅里面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妳怎么不早说?」派桑狠狠地瞪她一眼。「另外不准妳叫瑞佳荡妇!」
他说完就一溜烟跑掉，穿过这座由闪亮大理石建造出的城镇，里面到处是尖塔、圆顶屋，还有很多美丽的景观。可是这美丽的城市恐怕也会是他们的坟墓。
艾莉萨看着哥哥离去，心里怀疑着他到底为什么可以花那么多工夫在那个大房间里?那里只有一堆机器，可是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可以说是毫无建设性——连点吃的也生不出来。
好吧，其实他们离饿死也还有一段距离。派桑曾经想要来个食物配给的政策，可是罗兰跳出来反对，他说人类体型比较大，需要的食物明明就比精灵多，所以派桑把自己跟艾莉萨的分量设定成和他加上瑞佳一样多，完全不公平。
然后杜鲁加也开口抗议了——这倒是挺难得——他说矮人的身体本来就比较重、比较结实，需要的食物应该是人类或精灵的两倍才对。
派桑听了当场手一摊，说他不管了，让他们去大吃大喝吧，这样子反而死更快，他倒是乐得轻松。
可是瑞佳听了也翻脸，还说派桑心里一定希望她先死吧!然后说她自己也觉得死了算了，因为跟一个痛恨自己亲生哥哥的人在一块儿，未免也太辛苦了。
最后当然是各说各话不欢而散，根本没办法分配。
艾莉萨望向空荡荡的街道，太阳很大，但她却冷得发抖。大理石的城墙一直都冷冰冰的，太阳也没办法带来暖意，说不定是因为每天夜里，这座城市都被诡异的黑暗笼罩。生在一个永昼的世界之中，艾莉萨对于城塞中这种别处享受不到的人工夜晚倒是很欢迎。她很喜欢在这里散步，黑夜那股神秘、晚风如天鹅绒般轻柔的触感让她舒服极了。
如果能跟另外一个人一起蹓跶更是好极了。她看看四周，阴影愈来愈重，那种不自然的黑夜又要覆盖天空。她可以回到星光圣厅，看看派桑跟那些笨机器缠斗，然后枯燥地眼眶泛泪开始打呵欠。不然就干脆去花园那边，看看罗兰是不是真的会跑去等她吧!
她对着一间空屋的水晶玻璃窗看了看自己的倒影，身子似乎比以前要瘦了些，不过她的美丽丝毫不减，甚至应该说腰身更为纤细的她，胸部反倒衬托得更加丰满圆润。她优雅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弄出一个最迷人的样子，然后又顺一顺浓密的秀发。
罗兰一定在等她，她很肯定。
注1 哈普罗上了巫师本资费的当，把人类兄妹罗兰跟瑞佳、精灵兄妹派桑跟艾莉萨，还有矮人杜鲁加带到普莱恩的一座萨坦人城塞。这群人的冒险故事详见死亡之门系列第二部《精灵之星》。
注2 本资费的龙，详见死亡之门系列第二部《精灵之星》。
注3 哈普罗上次到访普莱恩时有留下这里的地理描述，其中市集广场的位置就在市镇大门的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