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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世英雄不会是泰瑞司人。”廷朵说道,在列表的最下方写下注记。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沙赛德说道,“是日记里写的。”
“是的。”廷朵说道,“可是艾兰迪的自述只能作参考,那是对预言的第三手转述。我找到有人引述预言本身。”
“真的吗?”沙赛德兴奋地问,“在哪里?”
“海兰迅的传记。”廷朵说道,“他是克雷尼恩议会的最后几名幸存者之一。”
“写给我看看。”沙赛德说道,将椅子拉近她身边。她在写字时,他得眨几次眼,疲累让他精神一阵恍惚。
清醒一点!他告诉自己。时间不多,真的是不多了……
廷朵的情况比他好些,但她的清醒显然也快用完,因为她开始打起瞌睡。那天晚上他躺在她房间的地板上小睡了片刻,她则是继续工作。根据他的判断,她已经持续清醒了一个礼拜。
廷朵写道:那个时候,许多人提到拉布真。有些人说他会来抵抗征服者。有人说他就是征服者。海兰迅没有告诉我他的想法。据说拉布真“不是子民的一族,却能实现他们所有愿望”。如果真是如此,那也许拉布真就是统治者。据说他是克雷尼恩人。
她写完了。沙赛德皱眉,又读了一遍。沙赛德在瑟蓝集所取到关的最后证言,如今就各方面来看,都极为有用,因为它提供了解读的关键。
关写道:直到多年后,我才确信,艾兰迪就是永世英雄,克雷尼恩语中称之为拉布真,永世者……
拓印提供了不同文化间的同义词。永世英雄还有别名是很合理的,因为这是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物,周遭围绕着如此繁复的传说,绝对会有许多头衔。但是他们失去了太多的历史记录。拉布真跟永世者都是沙赛德有所耳闻的神话人物,但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直到发现拓印之前,都没有办法将他们的名字与永世英雄联结在一起。
如今廷朵跟他都能够带着明确目标来搜寻金属意识库。也许在过去,沙赛德也曾读过海兰迅传记中的这一段,但他绝对认不出这句话是在说永世英雄,一个来自于泰瑞司传奇,却被克雷尼恩人重新以自己的语言命名的人物。
“对……”他缓缓说道,“这个发现很好,廷朵。非常好。”他伸出手,按上她的手背。
“也许吧。”她说道,“可是无法带来新进展。”
“但是我觉得措辞本身也是重要的。”沙赛德说道,“宗教文字的用字遣词往往非常仔细。”
“尤其是预言。”廷朵说道,略微皱眉。她不喜欢任何跟迷信或占卜沾上边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已经没有这方面的偏见了。”沙赛德观察她后说道,“尤其我们现在又是正在进行类似的研究。”
“我搜集的是信息,沙赛德。”她说道,“它能描述出当时人民的情状,能让我们鉴古知今,但我选择历史而非神学是有原因的。我不赞成散播谎言。”
“我在教导他人宗教理论时,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他带着笑意问道。
廷朵看着他。“有一点。”她承认,“你怎么能教导那些人要以死者的神为榜样呢,沙赛德?那些宗教对他们的人民没有什么帮助,如今他们的预言也成了灰烬。”
“宗教是希望的象征。”沙赛德说道,“希望给人们力量。”
“所以你不相信?”廷朵问道,“你只是给人民某个可以信任,可以欺骗自己的东西?”
“我不会这么说。”
“那你认为你所说的神存在吗?”
“我……认为他们应该被记得。”
“那他们的预言呢?”廷朵问道,“我认为我们所做的研究是有学术价值的,所谓知古而鉴今。但是关于未来的占卜?本质上就很愚蠢。”
“我不这么认为。”沙赛德说道,“宗教是承诺,承诺有东西在守护我们,引导我们,因此预言是人民的希望跟愿望的自然延伸,一点也不愚蠢。”
“所以你的兴趣是全然学术性的?”廷朵说道。
“也不尽然。”
廷朵端详他,看着他的双眼,缓缓皱起眉头。“你相信对不对?”她问道,“你相信那女孩就是永世英雄。”
“我尚未确定。”
“这种事想都不该想啊,沙赛德。”廷朵说道,“你不了解吗?希望是件好事,是很棒的事,但你希望的东西必须有所选择,持续过去的梦想,只扼杀未来的梦想。”
“如果过去的梦想值得被记得呢?”
廷朵摇摇头:“你要考虑可能性,沙赛德。我们有多少概率能在研究这份拓印的同时,还跟永世英雄在同一个屋檐下?”
“当跟预言有关时,可能性就不是问题。”
廷朵闭起眼睛:“沙赛德……我认为宗教是好的,信仰也是好的,但在几句模棱两可的话里寻找指引,则是愚蠢的。看看上次有人以为他们找到这个永世英雄时,发生了什么事。统御主,最后帝国,都是因此而起。”
“可是,我还是会有这个想法。如果你不相信预言,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找出关于深黯跟英雄的讯息?”
“很简单。”廷朵说道,“如今我们面对的危险显然是曾经发生过,而且是反复发生的问题——像是瘟疫,在自然消退后,经过几个世纪又卷土重来。古人知道这个危险,也有相关的信息,这些信息最后以讹传讹成了传说、预言,甚至宗教。因此,我们眼前状况的线索必定藏于过去。这不是占卜,而是研究。”
沙赛德按住她的手:“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们无法取得共识。继续吧,得好好利用剩余的时间。”
“我们应该没事的。”廷朵说道,将一丝头发塞回发髻里,“显然你的英雄昨天晚上把塞特王吓跑了。今天早上端来食物的女仆就在说这件事。”
“我知道。”沙赛德说道。
“所以陆沙德的情况会改善。”
“是的。”沙赛德说道,“有可能。”
她皱眉:“你似乎有点不确定。”
“我不知道。”他低下头说道,“我不觉得塞特离开是件好事,廷朵。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我们需要尽快结束这里的研究。”
廷朵歪头:“多快?”
“今晚吧。”沙赛德说道,瞥向他们堆在桌上的一叠零散书页,里面有他们在这一阵子的密集研究中,所有的笔记、想法、找到的关联,勉强算是一本书,是关于永世英雄跟深黯的导读。这是一份很翔实的文件,以他们所花的时间上而言,甚至可以说是惊人的文件。虽然书的内容并非绝对完整,但可能是他所写过最重要的著作,即使他不太确定为什么。
“沙赛德?”廷朵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她从整叠中抽出一张放得有点歪斜的纸,拎了起来。沙赛德很震惊地看到右下角有一块被撕掉了。
“这是你做的吗?”她问道。
“不是。”沙赛德说道。他接过书页。那是拓印的誊稿页面之一,撕裂的部分造恰好是最后一句话的位置。附近没有破损页角的踪迹。
沙赛德抬起头,迎向廷朵不解的目光。她转过身,在身旁一叠纸中翻找,抽出另一份誊稿的同一页。
沙赛德感觉到一阵冰寒。那一页的页角也不见了。
“我昨天才参考了这页。”廷朵静静说道,“我昨天只离开了房间几分钟,你一直都没出去。”
“你昨天晚上出去过吗?”沙赛德问道,“像是我睡觉时去洗手间?”
“也许吧,我不记得了。”
沙赛德盯着页面。两张纸的撕裂形状诡异地类似,廷朵显然也想到这点,将两张纸叠在一起。边缘完美的吻合,就连裂纹中最小的凹凸都完全一致,即便是两张纸上下叠在一起撕,也不可能这么精准。
两个人盯着书页,呆坐在原处。然后两人猛然跳起,在书页间翻找。沙赛德有四份誊稿。每一份的同一块都不见了。
“沙赛德……”廷朵说道,声音略微颤抖。她举起一张纸,那张纸只写了一半,最后一行在页面中间结束。如今正中央有个洞,一模一样的句子被移除了。
“拓印!”廷朵说道,但沙赛德早已行动,离开椅子,冲到存放金属意识库的箱子,手忙脚乱地抓起脖子上的钥匙,扯了下来,打开箱子。箱盖一掀,他连忙将拓印拿起,仔仔细细地放在地上,却瞬间将手抽回,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因为他看到撕痕。同样一句话,被消除了。
“怎么可能?”廷朵低声说道,“怎么可能有人对我们的工作和我们的习惯这么了解?”
“可是,”沙赛德说道,“他们对我们的力量怎么可能如此不了解?我的金属意识库里存了整份誊稿。我现在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句子写什么?”
“‘艾兰迪不可去升华之井,他不能将力量占为己有。’”
“为什么要把这个句子移除掉?”廷朵问道。
沙赛德盯着拓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窗户发出声响。沙赛德转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探入白镴意识库,开始增强力气,肌肉开始膨胀,袍子开始绷紧。
百叶窗打开,纹蹲在窗台上。她看到沙赛德跟同样使用了白镴意识库,让身材壮硕如男子的廷朵时,愣了一下。
“我做错什么了吗?”纹问道。
沙赛德微笑,放开白镴意识库。“没事,孩子。”他说道,“只是你吓到我们了。”他与廷朵四目交望,她开始整理起被撕破的页面,沙赛德将拓印折起——他们晚点再讨论这件事。
“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谁经常出现在我的房间附近,纹贵女?”沙赛德一面放回拓印一面问道,“有没有陌生人,甚至是某个侍卫?”
“没有。”纹说道,爬入房间,一如往常地光脚,也没有穿迷雾披风。她白天鲜少穿着披风。如果她昨天晚上有战斗的话,也一定换过了衣服,因为现在她身上没有血迹,连汗湿的印子都没有。“你要我留意有没有可疑的人吗?”
“是的,拜托你了。”沙赛德说道,锁起箱子,“我们担心最近有人在翻动我们的研究,虽然我们并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纹点点头,没有移动脚步,等着沙赛德坐回原位。她看看他,又看看廷朵。
“沙赛德,我需要跟你谈一谈。”纹说道。
“我想我可以花点时间。”沙赛德说道,“可是我得先提醒你,我的研究很紧急。”
纹点点头,瞥向廷朵。半晌后,廷朵终于叹口气站起身:“我看我得去研究一下午餐的事情。”
门关起,纹微微放松,走到桌子边,在廷朵的位置坐下,整个人蜷卧在椅子上。
“沙赛德……”她开口,“要怎么知道自己在恋爱?”
沙赛德讶异地眨眨眼:“我……我觉得这个话题由我来回答不太合适,纹贵女。我对这件事所知很少。”
“你总是这样说。”纹说道,“可是你真的差不多是所有事的专家。”
沙赛德轻笑:“我可以跟你保证,纹贵女,在这件事情上,我打从心底没有信心。”
“可是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可能知道一点吧。”沙赛德说道,“跟我说说,你跟泛图尔大人在一起时有什么感觉?”
“我想要他抱着我。”纹低声说道,转过头看着窗外,“我想要他跟我说话,即使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要他留在我身边就好。我想要因为他变得更好。”
“这似乎是很好的迹象,纹贵女。”
“可是……”纹垂下头,“我不适合他,沙赛德。他怕我。”
“怕?”
“应该说,他跟我在一起时有点不自在。议会被攻击的那天,我看到他看着我打斗的眼神。沙赛德,他躲开我,看起来一脸惊恐。”
“他看到有人被杀了。”沙赛德说道,“纹贵女,泛图尔大人在这方面比较没有经验。我想,那不是因为你,只是对死亡的恐怖产生的自然反应。”
“都有可能吧。”纹说道,再次望向窗外,“可是我不想要他那样看我。我想要成为他需要的女孩,一个可以支持他的政策和计划的女孩,一个需要时可以漂漂亮亮地被他挽在身边的女孩,还有在他气恼时能安慰他的女孩。可是,那不是我。是你教会我怎么样像个贵族女子般行事,阿沙,可是我们都知道我没有那么擅长。”
“泛图尔大人爱上你,正因为你与别的女子都不同。”沙赛德说道,“即使卡西尔大人介入,即使你知道所有的贵族都是我们的敌人,依蓝德仍然爱上了你。”
“我不该让他这么做的。”纹低声说道,“为了他好,阿沙,我需要远离他的。这样他就能爱上别人,一个更配得上他的人,一个不会因为心烦意乱就大开杀戒的女孩。一个值得他爱的女孩。”
沙赛德站起身,袍子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他来到纹的椅子前,弯下腰,直到能直视她的眼睛,同时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担忧,单纯地让自己被爱?”
纹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世上鲜少有简单的事情。可是,纹贵女,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爱必须要是双向的,否则,我认为那不是真正的爱,而是别的情感,也许只能称为迷恋?无论如何,我们有些人太急着要牺牲自己。我们站在一旁,看着,以为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我们害怕疼痛,无论是我们自己的,或是对方的。”
他轻捏她的肩膀:“可是……那是爱吗?直接帮依蓝德决定他无法跟你在一起,这样是爱吗?还是让他自己决定这件事,这样才是爱?”
“如果我不适合他呢?”纹问道。
“既然爱他,那你必须尊重他的意愿,即使你不同意。你必须尊重他,无论你认为他错得多离谱,无论你觉得他的决定有多差劲,你必须尊重他想做的决定,其中也包括了爱你。”
纹微微笑了,但仍然满脸愁色。“那……”她很缓慢地开口,“如果有别人呢?跟我在一起?”
是这样啊……
她全身一僵:“你不可以跟依蓝德说。”
“我不会说的。”沙赛德承诺,“另外那个人是谁?”
纹耸耸肩:“只是……另一个像我的人。一个我配得上的人。”
“你爱他吗?”
“他很强。”纹说道,“他让我想到卡西尔。”
所以是另一个迷雾之子,沙赛德心想。在这件事上,他知道他不该有偏见,他对另外那个人不够了解,不该做判断,而且守护者应该提供信息,但避免提供明确的建议。
可是沙赛德向来无法遵守这条规律。他的确不认得另外那个迷雾之子,但他了解依蓝德·泛图尔。“孩子。”他说道,“依蓝德是最好的人,你跟他在一起后,你快乐好多。”
“可是,他是我爱的第一个人。”纹轻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他是对的人?我难道不应该更在意与我更配的人吗?”
“我不知道,纹贵女,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你说过,我对这个领域一窍不通。可是,你真的认为你能找到比泛图尔大人更好的人吗?”
她叹口气。“好烦。我应该要担心城市的安危还有深黯,而不是在意我晚上要跟谁在一起!”
“当我们自己的生活陷入混乱时,很难去保护别人。”沙赛德说道。
“我必须自己决定。”纹说道,站起身,走到窗户边,“谢谢你,沙赛德。谢谢你听我说……谢谢你回到城里来。”
沙赛德微笑地点点头。纹利用某一小块金属把自己推出,反跳出窗户。沙赛德叹口气,揉揉眼睛,走到房门口,将门打开。
廷朵地站在门外双手抱。“如果我不知道我们的迷雾之子有着少女的敏感情绪——”她开口说道,“我想我会在这个城市住得更安心点。”
“纹贵女比你想的要稳重。”沙赛德说道。
“沙赛德,我养大了十五个女儿。”廷朵边走入房间边说道,“没有稳重的少女。只是有些比较擅长掩饰而已。”
“那你该高兴她没发现你在偷听。”沙赛德说道,“她对于这种事通常疑心很重。”
“纹对泰瑞司人向来心软。”廷朵挥挥手说道,“这点我们大概都得感谢你。她似乎很看重你的建议。”
“这算不上什么建议。”
“我认为你说的话很睿智,沙赛德。”廷朵边坐边说道,“你原本会是个好爸爸。”
沙赛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打算要坐下来:“我们该——”
门上传来敲门声。
“又怎么了?”廷朵问道。
“你不是去帮我们叫午餐了吗?”
廷朵摇摇头:“我根本没离开过走廊。”
一秒后,依蓝德的头探入房间:“沙赛德?我能跟你谈谈吗?”
“当然可以,依蓝德大人。”沙赛德站起身说道。
“太好了。”依蓝德说,踏步进入房间,“廷朵,你可以退下了。”
她翻翻白眼,气急败坏地瞪了沙赛德一眼,却还是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谢谢你。”依蓝德在她关上房门后说道。“请坐。”他朝沙赛德挥挥手。
沙赛德照做。依蓝德深吸一口气,双手背在背后。他重新开始穿起白制服,以威严的姿势站着,即使心中一片混乱。
有人把我的学者朋友偷走了,沙赛德心想,换了一个国王给我。“我猜是跟纹贵女有关,依蓝德大人?”
“是的。”依蓝德说道,开始来回踱步,边比画边说话:“她实在让人搞不懂,沙赛德。我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我根本是很确定会有这种事,因为她不只是女人,她是纹,但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上一分钟她对我很温柔,像是这城市变得一团糟以前那样,下一分钟她却变得冷淡又疏离。”
“也许她也很迷惘。”
“也许吧。”依蓝德同意,“可是我们两个人中总该有一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到底怎么了?老实说,沙赛德,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相差得太多,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沙赛德微笑:“噢,这点我倒不那么确定,泛图尔大人。你们两个人想事情的方法其实出奇地相似。”
“我很怀疑。”依蓝德说道,继续踱步,“她是迷雾之子,我只是普通人,她在街头长大,我在豪宅里长大,她既聪慧又灵敏,我只是个书呆子。”
“她非常强大,你也是。”沙赛德说道,“她被她哥哥压迫,你被你父亲压迫。你们两个人都痛恨最后帝国,于是站出来反抗它。而且你们两个人都花太多精神去想应该如何做,而忽略了眼前的事实。”
依蓝德停下脚步,看着沙赛德:“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认为你们十分般配。”沙赛德说道,“我不该如此做判断,而且这只是一个过去几个月没看见你们几面的人所说的话,但我认为这是真的。”
“那我们的差异呢?”依蓝德问道。
“第一眼看上去,钥匙跟锁也很不同。”沙赛德说道,“外型不同,功能不同,设计不同。不知道真相的人可能以为它们是互相排斥的,因为一个是用来打开,一个是用来锁上,但在仔细研究后,他可能会发现,两者中缺了任何一方,另一方就变得毫无用处。睿智的人可以看出,锁跟钥匙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生。”
依蓝德微笑:“沙赛德,你应该写本书。你言谈之深奥,不比我读过的书逊色。”
沙赛德脸色一红,却忍不住瞥向书桌上的书页。那会是他的代表作吗?他不确定他写的东西是否深奥,但它的确是他在原创写作上最完整的尝试。当然,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引述或描述别处的内容,但也包括,很多他的想法跟注释。
“好吧。”依蓝德说道,“那我该怎么办?”
“纹贵女吗?”沙赛德问道,“我的建议是,只要给她跟你自己更多时间就好。”
“阿沙,最近时间极端宝贵啊。”
“什么时候不宝贵了?”
“当城市没有两支军队在围攻时,”依蓝德说道,“其中一方的领袖是个自大狂,另一个是冲动的笨蛋。”
“没错。”沙赛德缓缓说道,“对,我认为你说得对。我应该继续研究。”
依蓝德皱眉:“你到底在写什么?”
“恐怕跟你目前的问题没有太多关联。”沙赛德说道,“廷朵跟我正在搜集关于深黯与永世英雄的论述。”
“深黯……纹也提过。你真的认为它会回来吗?”
“我认为它已经回来了,依蓝德大人。”沙赛德说道,“其实它从未离开,我相信深黯就是迷雾。”
“可是,为什么——”依蓝德举起手,“你结束研究后,我直接读结论就好,我现在不能分神。谢谢你的建议,沙赛德。”
没错,的确成为国王了,沙赛德心想。
“廷朵。”依蓝德喊道,“你可以进来了。沙赛德,再会。”依蓝德转向门口,门缓缓打开。廷朵踏步进来,掩饰着她的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她问道。
“我猜的。”依蓝德说道,“你跟纹一个样子。无论如何,两位再会。”
他离开时,廷朵皱着眉头,之后瞥向沙赛德。
“你真的把他教得很好。”沙赛德说道。
“教得太好了。”廷朵坐下说道,“我认为如果人民肯让他继续领导,他也许能够找到拯救城市的方法。来吧,我们必须继续工作,这次我真的找了人送午餐来,所以在午餐送到前,我们应该尽量赶工。”
沙赛德点点头,坐了下来,拾起笔,却发现无法集中心神于工作,他的心思一直飘向纹跟依蓝德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让两个人的关系成功是如此重要,也许只是因为他们都是他的朋友,而他希望看到他们快乐。
也可能另有原因。这两个人是陆沙德中最好的人——司卡地下组织中最强大的迷雾之子,还有贵族文化中血统最高贵的领袖。他们需要彼此,而最后帝国需要他们两个。
况且,还有他在进行的工作。泰瑞司预言用的称谓其实是不带性别的,因此确切的字是“它”,虽然经常在现代语言中被翻译成“他”,但书中的每个“他”,也可以写成是“她”。如果纹真的是永世英雄……
那我得想办法把他们送出城,沙赛德突然明白。陆沙德沦陷时,这两个人不能被困在这里。
他立刻将笔记放在一旁,开始写起一连串的信。
两者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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