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阿波罗的试炼2: 预言暗影> 7 我亲自用曾经的天神之手 剁碎这些洋葱 你最好乖乖把它吃进肚

7 我亲自用曾经的天神之手 剁碎这些洋葱 你最好乖乖把它吃进肚

  找事情做。

  嗯——

  这真是一个具有人类特色的概念。这个概念暗示,你拥有的时间很有限(真搞笑),而且必须努力干活才能让某件事发生(更搞笑了)。我的意思是,大概你们的确是很需要花上好多年来写一出歌颂阿波罗荣光的歌剧吧,我能理解你们那种渴望为此忙碌的冲动。但是你们怎么可能从准备食物这件事中得到满足和安宁呢?这我就不明白了。

  即便是在混血营,都没人让我亲自做饭。诚然,那些热狗有点可疑,我也没搞明白巴格果汁是用哪种虫子做的,但是至少为我上菜的是一队队树仙女吧。

  现在我却被迫要清洗莴苣,把番茄切块,再剁碎洋葱。

  “这些吃的是从哪儿来的?”我问,泪水弄得我老在眨眼睛。

  我不是得墨忒耳,但也看得出来这些蔬菜是从地里新采摘下来的,大概是因为我刚刚才不得不把沾在上面的一堆泥巴洗掉吧。

  一想到得墨忒耳,我就想起了梅格,一念及此,就算没有被洋葱辣得流眼泪,我都可能要大哭一场了。

  卡里普索在我面前重重地放下一篮带泥巴的胡萝卜。“埃米在屋顶上有座果菜园,是温室种植的果菜园,全年都有收成。你是没看到那些香草——罗勒、百里香、迷迭香。棒极了!”

  埃米微笑着说:“谢谢你,亲爱的。你对园艺很懂行啊!”

  我叹了口气。现在这两人也变得亲密起来了。再过不久,我就要被困在两伙人之间了:一边是讨论羽衣甘蓝种植技术的埃米和卡里普索,另一边是悉心钻研化油器特性的雷奥和约瑟芬。我怎么可能赢嘛。

  说到他们,他们就来了:雷奥撞开紧挨着储藏室的那扇门进来了,像胜利者举起月桂冠一样高举一整轮奶酪。

  “看呀!切达奶酪来啦!”他夸张地宣布,“奶酪征服者万岁!”

  约瑟芬善意地呵呵笑着,跟着雷奥大踏步走进来,拎着一个铁桶。“奶牛好像很喜欢雷奥。”

  “嘿,奶奶,”雷奥说,“全世界奶牛都爱雷奥。”他朝我咧嘴直乐,“那些奶牛是红色的,老兄。就是……大红色的。”

  这话真的让我好想哭。红色的奶牛是我的最爱。在收集奶牛这件事变得不再流行之前,我有一群养了好多个世纪的大红色圣牛。

  约瑟芬肯定是看出了我脸上的表情有点痛苦。

  “我们只挤牛奶,”她匆忙说,“不会吃它们的肉。”

  “最好是真的!”我叫道,“杀死红色的牛是渎神行为!”

  约瑟芬看上去并不怎么因此感到害怕。“是啊,不过更是因为埃米早在二十年前就不让我吃肉了。”

  “这样对你更好,”埃米嗔怪地说,“你已经不能长生不老了,需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可是牛肉饼很好吃啊。”约瑟芬小声说。

  雷奥把一整轮奶酪用力扔在我面前。“给我切一块下来吧,好哥们儿。赶紧的!”

  我怒气冲冲地对他说:“别惹我,瓦尔迪兹。等我再次成为天神,我就把你变成星座,再把它命名为‘炸开花的拉丁裔小孩’。”

  “这名字我喜欢!”他拍拍我的肩,力道大得让我的刀都抖了一下。

  现在都没人害怕惹怒天神了吗?

  埃米在烤面包——我必须承认闻起来香极了——我在搅拌一盆沙拉,里面有胡萝卜、黄瓜、蘑菇、番茄,还有各种在屋顶上种出来的植物。卡里普索在用新鲜柠檬和蔗糖做柠檬水,还哼唱着碧昂斯同名专辑中的歌曲(我们到西边来的这趟旅程中,我承担起了帮助卡里普索了解近三千年来的流行音乐的责任)。

  雷奥在切奶酪(你们怎么理解这句话都行)。切达奶酪轮从内到外都是大红色的,味道很香。约瑟芬在做甜点,她说自己很擅长做这个。而她今天所做的就是新鲜莓果和自制海绵蛋糕配甜甜的红奶油,顶上再加一块用电焊枪轻度烤焦的蛋白霜。

  至于幽魂阿伽墨得斯,他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盘旋,消沉地拿着他的魔力8号球,仿佛那是一场只有三人参加的比赛中的三等奖。

  最终,我们总算可以坐下来吃饭了。我都没注意到自己有多饿。从吃早餐到这会儿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而在范斯塔背上吃的飞行餐还有很多有待改进之处。

  我大口大口地吃东西,让雷奥和卡里普索告诉我们的东道主这一路上的遭遇。在大嚼涂抹了大红色黄油的新鲜面包的间歇,我偶尔会恰到好处地补充一些评论,因为我讲故事的水平自然是最高超的了。

  我们解释了我的古代宿敌皮同占领了德尔斐最初的所在地,因此切断了最强大的神谕与我们的联系这件事。我们还解释道,三头同盟蓄意破坏了半神们使用的各种通信手段——彩虹讯息,魔法卷轴,口技木偶,甚至是电子邮件这种神秘的魔法技术。在皮同的帮助下,三个邪恶的皇帝打算控制或毁灭所有从古代流传下来的神谕,借此扼杀整个世界的未来。

  “我们解放了多多那圣林。”我总结道,“但是那个神谕只是要求我们到这里来保护第二个预言之源:特罗弗尼乌斯岩洞。”

  卡里普索指着我那个斜靠在最近的一张沙发上的箭袋说:“阿波罗,给她们看看你那支会说话的箭。”

  埃米眼睛一亮,表现出身为弓箭手的强烈兴趣。“会说话的箭?”

  我打了个哆嗦。我从会说话的多多那圣林那儿得到的那支箭迄今为止都没派上什么用场。只有我能听到它的声音,而且无论我问它什么,它都只会滔滔不绝地讲出一大堆伊丽莎白时期的英语,这会影响我的说话方式,之后好几个小时里我都会像一个蹩脚的莎士比亚戏剧演员那样讲话。卡里普索不厌其烦地借此笑话我。

  “我不会把会说话的箭给她们看,”我说,“不过,我要告诉她们那首五行打油诗。”

  “不要!”卡里普索和雷奥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把叉子一扔,捂住耳朵。

  我背诵道:

  从前有个天神名叫阿波罗,

  一头栽进一个又蓝又空的洞。

  三个座位上,

  青铜吞火者,

  被迫把死亡与疯狂吞下肚。

  每个坐在餐桌旁的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约瑟芬脸色难看地说:“以前从来没人敢在这栋楼里朗诵五行打油诗,阿波罗。”

  “也让我们期待以后不会再有人做这件事吧。”我同意她的意见,“但这就是多多那圣林的预言,我们是在它的引导下来到这儿的。”

  埃米的神情严肃,打消了我残存的怀疑,让我确信她正是那个数千年前被我变成小神的赫米塞。我认出了她眼神中的坚定——正是这种决心令她冲向悬崖,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诸神。

  “‘一个又蓝又空的洞’……”她说,“不错,那就是特罗弗尼乌斯岩洞。它在蓝泉洞里面,在城南八英里[1]的地方。”

  雷奥一边吃东西一边咧开嘴,嚼了一半的食物在他嘴里形成了一场褐色的雪崩。“那这就是史上最轻松的远征了。我们去把范斯塔带回来,然后在谷歌地图上查到这个地方,再飞过去。”

  “恐怕不成,”约瑟芬说,“皇帝在那附近的村庄布下了重兵。你们一骑着龙接近蓝泉一带就会被他们从天上打下来。就算你们能抵达洞口,入口对于龙而言也太小了,你们是不可能骑着龙冲进去的。”

  雷奥噘着嘴说:“但是那首打油诗——”

  “也可能是骗人的,”我说,“毕竟,那是打油诗嘛。”

  卡里普索坐着往前挪了挪。她把一张餐巾裹在之前受伤的那只手上了——大概是因为还有疼痛感,又或是因为她很紧张。她那只手的样子令我想起了棉布裹成的火炬——这个联想并不愉快,与我上次见到那个疯子皇帝尼禄时的情形有关。

  “最后一行诗的意思是什么呢?”她问,“阿波罗将‘被迫把死亡与疯狂吞下肚’。”

  约瑟芬盯着自己面前的空盘子不说话,埃米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

  “特罗弗尼乌斯神谕是很危险的,”埃米说,“哪怕是在皇帝接管之前,我们还能自由进入洞穴的时候,都只会在极端紧急的情况下去寻求神谕之灵的意见。”她转向我说,“你肯定还记得这件事。你是预言之神。”

  尽管我喝了非常好喝的柠檬水,但这时嗓子里却感到一阵焦渴。我不喜欢被人提醒我过去是什么神。我也不喜欢我记忆中那些巨大的空白,里面除了模糊的恐惧一无所有。

  “我……我记得那个岩洞很危险,没错,”我说,“我不记得这是为什么了。”

  “你不记得了。”埃米的声音透露出某种危险的意味。

  “我通常只关注天神角度的事情,”我说,“祭品的质量啦,请愿者烧的是哪种香料啦,赞美诗听起来多动听啦。我从来没有问过请愿者需要经过什么样的磨炼。”

  “你从没问过。”

  我不喜欢埃米复述我刚说的话。我觉得她要是当我的希腊歌队成员,表现应该比卡里普索还差。

  “我在混血营读了几本书。”我辩解道,“关于特罗弗尼乌斯的事情不多。喀戎也没帮上忙,他完全忘了那个神谕的事。据说,特罗弗尼乌斯的预言很阴森恐怖。有时那些预言会把人逼疯。可能他的洞穴近似于某种恐怖屋?里面有,呃,吊在空中的骷髅,女祭司还会突然跳出来哇地大叫一声?”

  埃米脸上失望的表情告诉我,我的猜想一点也不沾边。

  “我还读到了请愿者需要从两眼特殊的泉水中饮水,”我继续说,“我想‘把死亡与疯狂吞下’应该是象征手法吧。你们懂的,诗的破格[2]嘛。”

  “不,”约瑟芬低声说,“这不是诗的破格。那个洞穴真的让我们的女儿疯了。”

  一阵凉风吹过我的脖子,仿佛是驿站本身发出了悲苦的哀叹。我猛然想起之前在那间已经空置的儿童卧室墙上看到的用粉笔画出的末日景象。

  “发生了什么事?”我虽然问了,却不太肯定自己真的想知道答案——尤其是因为它或许预示着我很快就要面临的困境。

  埃米撕开了一块面包皮,任由面包渣掉在地上。“当初,那个皇帝到印第安纳波利斯来了……那个新海格力斯……”

  卡里普索想开口问什么,但埃米抬起手阻止了她。“拜托,亲爱的,不要问我他的名字。此时此地不行。我敢肯定你也知道,许多神明和魔兽都能听到你叫出他们的名字。他比那些家伙还坏。”

  卡里普索的嘴角垂下来,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好的,请继续说。”

  “一开始,”埃米说,“我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们的朋友们开始一个个失踪。”她比画了一下自己周围面积不小的起居空间,“以前,我们这儿随时都有差不多十二个人住着。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约瑟芬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光线透过玫瑰窗投射在她身上,她的头发就像连身裤口袋里的扳手一样闪耀着铁灰色的光。“皇帝在找我们。他知道有这么一个驿站。他想消灭我们。但是就像我说过的,这个地方并不好找,除非我们主动请你进来。所以,他的势力转而等待我们的人外出的时候再下手。他们一次只抓几个人。”

  “抓走?”我问,“也就是活捉?”

  “嗯,是啊。”约瑟芬的口气很沮丧,仿佛要是那些人死了会更好,“皇帝喜欢囚徒。他把我们的客人和我们的狮鹫都囚禁起来了。”

  一颗莓果从雷奥指尖上滚落下来。“狮鹫?呃……黑兹尔和弗兰克跟我提起过狮鹫。他们在阿拉斯加跟狮鹫战斗过。据说他们就像是长翅膀的疯狂鬣狗。”

  约瑟芬露出知情人特有的笑容,说:“也没错,那些小狮鹫和野生狮鹫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不过我们在这里养育的是最好的狮鹫。至少……我们以前养过。我们的最后一对育种狮鹫——爱洛伊丝和阿贝拉尔[3]——大约一个月前失踪了。我们放他们出去捕猎——不这样做会影响他们的健康。他们再也没回来。对乔治娜来说,这件事是不可容忍的。”

  我开始产生某种很难受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在讨论某些可能害死我的可怕事情”。狮鹫的巢在我们头顶的壁架上。关于我妹妹的追随者们的遥远回忆。在我的幻觉中,尼禄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评语:新海格力斯有种偏执,一心想着毁灭网屋——这仿佛是驿站的一个别称……我感到某人的阴影笼罩在这张餐桌上,某个我应该知道的人,大概也是某个我应该逃离的人。

  卡里普索把手上那张餐巾解开来。“你们的女儿,”她问,“她怎么了?”

  约瑟芬和埃米都没回答。阿伽墨得斯微微弯下腰,身上那件血红色的束腰外衣散发出的光芒色调层次异常丰富,有如墨西哥玉米脆饼上的酱料。

  “很显然,”我打破了沉默,“那个女孩去了特罗弗尼乌斯岩洞。”

  埃米的目光越过我,像锋利的箭头一样射到阿伽墨得斯身上。“乔治娜放不下那个念头,就是解救驿站、找到被抓走的人们的唯一办法是祈求神谕。那个地方对她一直都很有吸引力,她不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害怕那里。有天晚上她溜走了,阿伽墨得斯帮了她。我们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去到那儿的——”

  幽魂摇了摇他的魔力8号球。他把那个球扔给埃米,埃米看着魔力球底部浮现的答案皱起眉头。

  “‘这是注定了的。’”她读道,“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死掉的老傻瓜,但她只是个孩子啊。你明明知道没有宝座她会变成什么样!”

  “宝座?”卡里普索问。

  另一个回忆从我那像魔力8号球一样混沌的脑海中冒出来。

  “噢,诸神啊,”我说,“宝座。”

  我还来不及说下去,整个大厅就发出了剧烈震动。杯子碟子在餐桌上咯咯作响。阿伽墨得斯化作一道玉米饼似的橙黄色光芒消失了。天花板拱顶最高处那金棕色与绿色交错的彩色玻璃板变暗了,仿佛一朵乌云遮住了太阳。

  约瑟芬站了起来。“驿站,屋顶上怎么了?”

  据我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驿站没有回应。墙上没有砖头飞出来,也没有哪扇门按照莫尔斯电码的法则用力开开关关。

  埃米把魔力8号球放到桌上。“其他人留下,乔和我去察看情况。”

  卡里普索蹙眉道:“可是——”

  “这是命令,”埃米说,“我不要再失去任何客人了。”

  “不可能是康——”约瑟芬止住了自己的话头,“不可能是他。有可能是爱洛伊丝和阿贝拉尔回来了?”

  “可能吧。”埃米的语气并不那么有把握,“不过以防万一……”

  这两个女人迅速走进厨房里的武器装备储藏室。埃米拿起她的弓和箭袋,约瑟芬拿出一把在两个枪柄之间带有弹盘的老式机关枪。

  雷奥差点被自己的甜点噎住。“那是汤姆森枪[4]吗?”

  约瑟芬深情地拍了拍她的武器。“这是小贝尔塔[5]。我过去那段卑劣的生活留下的一个纪念物。我敢肯定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都老实坐在这儿。”

  说完这句令人感到宽慰的建议,我们这两位全副武装的东道主便大踏步前去察看屋顶上的情况了。

  [1] 1英里约合1.61千米。

  [2] 诗的破格是指在诗歌创作中打破语法、事实等外部限制条件的做法。

  [3] 爱洛伊丝和阿贝拉尔是12世纪法国的一对情侣,他们的爱情悲剧在法国家喻户晓。

  [4] 汤姆森枪俗称汤姆森冲锋枪(Tommy Gun)。

  [5] 小贝尔塔(Little Bertha),这个名称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军使用的超重型榴弹炮大贝尔塔(Big Bertha)的致敬。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