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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毛茸茸的漂亮奶牛 又可爱,又温暖,又凶残! 哎呀!我能杀他吗?

  皇帝的路牌的确很容易看到:

  清洁公路项目[1]

  路牌后五英里路段赞助者为:

  三头持股集团

  康茂德和他的同伙也许是三个渴望获得权力进而统治世界的杀人犯,可至少他们还关心垃圾清理事宜。

  路边有一道带刺的铁丝网围栏。围栏里面是更加乏善可陈的乡村景色——可以看到几丛大树和灌木,不过整片土地基本上都是略有起伏的平整草地。在黎明前的夜色中,只见蒸腾的露水为草地蒙上了一条水蒸气织成的薄毯。远处的一丛美洲朴树灌木后方有两头大型动物站在那儿吃草。我辨认不出来它们的具体形状。它们看上去挺像牛的,但我怀疑并非如此。我没有看到其他什么守卫,无论是杀得死的还是杀不死的,但这并没有使我感到哪怕一丝安慰。

  “好了,”我对梅格说,“我们走吧。”

  我们背起补给品,离开了奔驰车。

  梅格脱掉外套,搭在带刺铁丝网上。尽管圣箭的指示是“跃过”,但我们的动作只能算是迈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大步。我帮梅格把铁丝网的顶端按得矮了一点,但她没能为我做同样的事。于是,我的牛仔裤裆那儿留下了几道有些不雅的口子。

  我们鬼鬼祟祟地穿过草地,朝那两头在吃草的动物走去。

  我的汗水多得不正常。凌晨的冷空气凝结在我皮肤表面,令我觉得自己仿佛沐浴在冰凉的汤水中——阿波罗西班牙冻汤[2](嗯,这名字听上去真不错。等我变回天神就去把它注册为商标)。

  我们蹲下身子躲到美洲朴树后面,距离那两头动物只有二三十英尺远。曙光将地平线微微染红了。

  我不知道我们可以进入岩洞的时段究竟有多短。当特罗弗尼乌斯的幽魂说“曙光乍现”的时候,他的意思是航海曙暮光[3]?黎明?刚好能看到太阳战车的头灯露出地平线的那一刻?还是战车已经升入空中,可以读出保险杠贴纸上写了什么的那一刻?无论他说的是哪一种情况,我们都得快点儿。

  梅格扶了一下眼镜。她开始往边上挪,想到不被树丛挡住的地方去观察一下。这时,那两头动物中有一头转动了一下脖子,刚好让我瞥见了它的角。

  我差点尖叫起来。我抓住梅格的手腕,一把将她拖回美洲朴树能遮住的地方。

  一般情况下,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是被梅格咬一口,但我愿意冒这个险。一大清早就看着我这位小朋友送死有点儿太早了。

  “别动,”我耳语道,“它们是野迩。”

  她先眨了一只眼睛,再眨了另一只,仿佛我的警告正在慢慢地从她的左脑传到右脑。“耶鲁[4]?那不是个大学吗?”

  “是的,”我悄声说,“耶鲁大学的标志之一就是野迩,但这不是重点。这些魔兽……”我咽了一口口水,感觉恐惧令它沾上了铝的味道,“罗马人也叫它们‘森提科’。它们是极端致命的生物,突然动起来的东西和响亮的声音都会吸引它们,所以,嘘——”

  事实上,就连我当天神的时候都从未距离野迩如此近过。它们是性情暴烈又骄傲的动物,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和攻击性。我想起在幻觉中进入康茂德的王座厅时曾看过它们一眼,可这种野兽实在太罕见了,我当时半信半疑,告诉自己它们说不定是另外一种魔兽。况且,即使是康茂德应该也没有疯狂到把野迩养在离人类这么近的地方吧,这是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野迩看上去更像庞大的牦牛,而不是奶牛。它们身上那蓬乱浓密的棕色皮毛混杂着黄色斑点,而头部的皮毛是纯正的黄色。它们脖子上披着像马一样的鬃毛,毛茸茸的尾巴大约跟我的胳膊一样长。而它们那双大大的琥珀色眼睛……噢,天哪。尽管我这样描述起来显得它们挺可爱的,但是我跟你保证,它们一点儿也不可爱。

  野迩最大的特色是它们的角——一对带脊线的骨角,犹如寒光闪闪的白色长矛,其长度和它们头部的比例几乎到了荒谬的地步。我以前见过这对角在实战中的表现。很久很久以前,狄奥尼索斯东征期间,他曾放开一群野迩,让它们冲进一支由五千个强壮的战士组成的印度军队里去。我还记得那些战士的尖叫。

  “我们该怎么办?”梅格小声说,“杀了它们?它们看起来挺讨人喜欢的。”

  “斯巴达战士看起来也挺讨人喜欢的,在他们把你的身体捅穿之前。不,我们杀不了野迩。”

  “行,好吧。”梅格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天生的反叛精神又冒出来了,“为什么不能杀?它们的毛皮是我的刀穿不透的吗?那就讨厌了。”

  “不,梅格,我想不是这样。我们杀不了这些生物的原因是,它们在濒危魔兽名录上。”

  “这是你现编出来的。”

  “我编这种东西干吗?”我得提醒自己把音量压低才行,“阿耳忒弥斯很注意监测这类情况。当魔兽开始从凡人的集体记忆中消失时,它们就越来越难从塔塔勒斯再生到凡间来了。我们必须允许它们繁衍,重新移居回来!”

  梅格的表情显得很疑惑。“嗯。”

  “噢,拜托,你肯定听说过波塞冬原本打算在西西里岛建神庙的事吧?他不得不换个地方,只是因为发现了那片土地是一种红腹九头蛇的栖息地。”

  梅格茫然的眼神说明她没听说过这回事,可这明明是头条大新闻啊,才刚发生了几千年而已。

  “无论如何,”我坚持道,“野迩比红腹九头蛇更珍稀。我不知道康茂德从哪里把它们弄来的,可要是我们把它们杀了,全体天神都会诅咒我们的,从我妹开始。”

  梅格又看了看那两头毛发浓密的动物静静地在草地上吃草的样子。“你不是已经被斯提克斯冥河诅咒了什么的吗?”

  “重点不是这个。”

  “那我们怎么办?”

  风向变了。忽然间,我想起了关于野迩的另一个细节。它们的嗅觉十分敏锐。

  那两头动物同时抬起头,四只可爱的琥珀色眼睛齐刷刷地朝我们所在的方向望过来。公野迩低吼一声——这声音如同雾号[5]在用漱口水漱口。那对野迩同时冲了过来。

  我还记得更多与野迩有关的趣事(假如我不会立刻死掉的话,我可以去给一部动物纪录片当旁白)。尽管它们体形庞大,速度却快得惊人。

  还有那对角!野迩冲刺的时候,它们的角会像昆虫的触角一样晃动——或者更准确地说,像中世纪骑士的长矛一样——那些骑士热衷于把这种传说生物画在他们的盾牌上。这对角还会旋转,锋利的脊线像螺旋开瓶器一样飞转,就更容易刺穿我们的身体了。

  我要是能给这对威严的动物拍一段视频就好了。我准能在天神视频网站上获得上百万点击量!但是,只要你被两只毛茸茸的带斑点牦牛挥舞着脑袋上的一双长矛追杀过,就能理解在这种情况下摄影有多么困难了。

  梅格扑倒了我,在野迩冲过美洲朴树丛的时候把我推出了它们的攻击路径。公牛的左角擦过了我的小腿,在我的牛仔裤上划出了一个大口子(我的牛仔裤今天真倒霉)。

  “树那边!”梅格吼道。

  她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向最近的几棵橡树。幸好,野迩冲刺时不能快速掉头。它们绕了一个很大的半圆疾奔回来,我和梅格趁这个间隙寻找掩护。

  “它们现在不那么讨人喜欢了,”梅格评论道,“你确定我们不能杀它们吗?”

  “不!”我飞快盘点我目前掌握的有限的技能。我可以表演尤克里里弹唱,但野迩是臭名远扬的音痴。我的弓箭也派不上用场。我是可以想办法只把它们射伤,但就凭我这股倒霉劲儿,最后准会误杀了它们。我手头没有氨水注射器、砖墙、大象,也没有爆发出一股神力。这样一来,我就只剩下与生俱来的超凡魅力了,我不认为野迩能欣赏得了这个。

  那两头动物快要跑到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它们大概是感到困惑了,不知道如何透过树干杀死我们。野迩的攻击性的确很强,但它们不擅长狩猎。它们不会运用华丽的计谋把猎物逼入死角并击垮对方。要是有人闯入了它们的领地,它们只管冲刺过去。外来者不是死了就是逃了,问题就此解决。它们不太习惯处理玩起了“躲远点儿[6]”游戏的入侵者。

  我们绕着橡树挪动,尽可能待在那对野兽的另一侧。

  “好野迩,”我唱道,“最好的野迩。”

  野迩似乎无动于衷。

  我们转来转去的时候,我发现那两头魔兽身后大约三十码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高高的草丛里有一堆跟洗衣机差不多大的石头堆。最最戏剧性的是,我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滴水的声音。

  我把那堆石头指给梅格看。“岩洞的入口肯定在那边。”

  她皱了皱鼻子。“所以我们跑过去再跳进去?”

  “不!”我叫道,“应该有两条小溪,我们必须停下来喝这两种溪水。至于岩洞……我不认为能顺着缓坡走进去。我们需要时间找一条安全的路下去。要是我们径直跳进去,说不定会送命的。”

  “这两头哈佛又不会给我们做这些事的时间。”

  “是耶鲁……野迩。”我纠正道。

  “大同小异。”她盗用了我说过的话,“你觉得这两头动物有多重?”

  “很重。”

  她似乎根据这个信息在自己脑海中的计算器上运算了一番。“好的。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

  “我不剧透。”

  “我恨你。”

  梅格突然用力伸出双手。野迩周围的青草全都开始疯狂生长,自行缠绕成粗绳子,缠住那两头魔兽的腿。两头野迩猛烈挣扎,发出了像在漱口的雾号一样的低吼声。然而青草继续生长,攀升到野迩的侧腹部,紧紧缠住了它们庞大的身躯。

  “跑。”梅格说。

  我跑了。

  三十码的距离从未如此漫长。

  我跑到一半时,回头看了一眼。梅格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脸上满是汗珠。要把野迩缠住肯定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量。那两头野兽在挣扎,晃动它们的长角割断青草,使出浑身力气猛蹬草皮。

  我碰到了那个石头堆。

  正如我猜想的,其中一块大石头的另一面有两个并排的裂缝,两道泉水各自从中汩汩流出,仿佛波塞冬曾路过此地,用他的三叉戟碰了碰那块石头:我想在这儿弄个温泉,那儿弄个冷泉。其中一眼泉水是清淡的白色,脱脂牛奶的颜色。另一眼泉水则黑得像乌贼的墨汁。它们共同流淌出一条印在石头上的苔藓痕迹,之后泼溅在泥泞的土地上。

  泉水后方最大的两块石头之间有一条长长的曲折裂隙——犹如长达十英尺的一道地表伤口,毫无疑问是其内部存在岩洞的明证。裂隙边缘有一根钢铁岩钉,上面捆了一卷绳子。

  梅格蹒跚着跑向我。“快点,”她气喘吁吁地说,“跳进去。”

  能看到她身后远处的野迩正在慢慢撕裂束缚住它们的青草绳。

  “我们得先喝泉水,”我告诉她,“谟涅摩叙涅泉,也就是记忆之泉,是黑色的。勒忒泉,也就是遗忘之泉,是白色的。只要我们同时喝下这两种泉水,它们就能中和对方的作用,让我们的心灵做好准备——”

  “不感兴趣。”梅格的脸像勒忒泉的泉水一样苍白,“你跳吧。”

  “但你也要跟我一起来啊!神谕是这样说的!而且除了喝泉水,你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保护自己。”

  “好好好。”她抱怨道,“喝吧!”

  我用一只手掬起一捧谟涅摩叙涅泉水,另一只手掬起一捧勒忒泉水,同时把两捧水喝下去。泉水没有味道——只有强烈得令人失去知觉的寒冷,能让你冻得好长一段时间都感觉不到疼痛的那种寒冷。

  我的脑子开始像野迩的角一样来回晃动又原地旋转,我的脚仿佛氦气球一样飘在空中。梅格在艰难地拿起绳子,想把它缠在我腰上。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好笑极了。

  “轮到你了,”我一边傻笑一边说,“喝喝喝吧!”

  梅格沉着脸。“然后变成傻子?我才不呢。”

  “笨笨笨蛋!你要是不为接触神谕做好准备——”

  在草地上,野迩挣脱了束缚,硬生生地拽掉了好几平方码的草皮。

  “没时间了!”梅格冲向前方,把我拦腰扑倒。她做了一位良朋益友该做的事,推得我栽进了裂隙,掉进下方的黑暗虚空之中。

  [1] 清洁公路项目(Adopt-A-Highway)是由北美地区地方政府主导的保持公路路段无垃圾的志愿活动,作为回报,志愿从事此活动的组织可以在相应路段竖立路牌,标明该组织的名称。

  [2] 西班牙冻汤(gazpacho)是起源于西班牙南部的一种生蔬菜与汤汁混合的凉汤。

  [3] 航海曙暮光(nautical twilight)指清晨和傍晚太阳中心高度在地平线下6°—12°的时段。

  [4] 在英文中野迩这种神话动物与耶鲁大学同名,都是“yale”。

  [5] 雾号是雾天时用于警示船只的装置,发出的号声十分低沉。

  [6] “躲远点儿”即“中间的猴子”,是一种儿童游戏,见第20章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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