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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走下来,
朝着那男男女女走去,
她那污秽的清洗剥离了印记,
那被鲜血浸透的砂,
流逝了皇帝和第一剑的生命——
如此凄惨的背叛啊……
他曾是旧时的护卫,
指挥着帝国最锋锐的复仇之师,
而他走了下来,
但他仍然留在她的眼前,
那来自良知的诅咒,
是否让她无法承受?
他第一次穿过未知和未曾准备的领域,
走下来,来到那男男女女之间,
那沉重的代价摆在他面前,
他明白了自己终将屈服于那一切,
那被诅咒的,再次苏醒……
《焚桥者》
 小托克
 
黎明前一刻钟,天空仍然呈现着铁锈的颜色和条纹。威士忌杰克中士蹲在卵石滩上方的岩床穹顶,凝视着迷雾朦朦的阿祖尔湖面。在遥远的南方,湖的对岸,达鲁吉斯坦闪烁着微弱的光。
在刚刚过去那夜翻越这座山头就像去地狱旅行了一趟,科洛在三道纠缠的雷鸣闪电正中摇摆着。没有一个人丢失,真是个奇迹。雨已经停了,留下凉爽而湿冷的空气。
他听到身后传来靴子的咔嗒声,威士忌杰克站直,转身。卡拉姆和一个黑虫族正在靠近,从斜坡底端长满青苔的岩石上过来。他们背后是一片阴暗的红木森林,斑痕点点的树干挺立,像一排排大胡子的哨兵,护卫着山腰。中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
“一切安好,”卡拉姆说,“绿虫子圆满完成任务,比圆满更出色。提琴手和篱笆真是两位幸福的工兵。”
威士忌杰克挑起一边眉毛,转向黑虫族,“我还以为你们的弹药越来越稀缺。”
这种生物的脸仍然笼罩在铰链的头盔下,里面发出的声音像是从空旷的洞穴里传来的一样,依稀带着回声。
“我们也有选择的,偷食鸟,你的名字在我们这里很响亮,焚桥者。你踩着敌人的影子前行。而在虫族这里,援助永远不会稀缺。”
一阵惊讶,威士忌杰克扭头看着远方,他眼睛周围的肌肤抽紧了。
虫族继续说:“你曾经问过我们中间某人的命运,一个独臂的战士,多年以前在纳斯罗格街道上跟你并肩作战。他还活着。”
中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甜美的森林气息,“谢谢你。”他说。
“我们希望下一次在你手上看到的鲜血也是来自敌人的,偷食鸟。”
威士忌杰克皱眉,粗暴地点了点头,注意力又回到了卡拉姆身上。
“其他人呢?”
刺客的脸上毫无表情,“迅影·本已经准备好了。”他说。
“很好,召集其他人。我马上要实施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中士?”
“我的,”威士忌杰克坚定地说,“女皇和她的谋士所想出来的那个计划已经作废,现在开始,我们自己行事,下士。”
卡拉姆敬礼,然后离开。
威士忌杰克从岩石上走下来,他的靴子踩着青苔:“告诉我,虫族,你们黑虫子的巡逻队会在两周以后经过这里么?”
虫族的头咔嗒咔嗒地转向湖面的方向:“这种不定期的巡逻很常见,两周以后我可以亲自带领一个巡逻队来。”
威士忌杰克一动不动地盯着身边这位穿着黑色装甲的战士:“我不太习惯这样。”
战士转头面对他,“我们之间的差异没这么大,”他说,“在我们眼里,事情都有被衡量的标准,我们有原则,我们根据原则行动。就如在苍白城,我们也是一命换一命。”
中士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苍白城的大清洗一共收割了一万八千七百三十九个灵魂,每一个都对应着虫族与苍白城敌对的历史中的一名虫族受害者。一命换一命,偷食鸟。”
威士忌杰克发现他无话可说,而虫族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深深震撼。
“在你们帝国的血肉中寄生着蠕虫,不过这种退化都是自然的。你们的人感染得还不算致命。这些蠕虫可以被清洗掉,虫族非常擅长这种事情。”
“你们,”威士忌杰克顿了顿,慎重地选择措辞,“打算怎样清洗?”他想起了苍白城那一排排拉着尸体的四轮马车,彻骨的寒意浸透了他的脊柱,让他感到针刺般的痛楚。
“一命换一命。”虫族回答说,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南方的湖岸,“我们现在就离开。你会在两周之后发现我们回来的,偷食鸟。”
威士忌杰克看着黑虫族离去,推开周围的灌木丛,回到坐骑所在的那片空地。不一会儿,他听到翅膀快速的扇动声,科洛飞了起来。虫族人在他们头顶盘旋一圈,然后径直往北,轻快地在树干中穿行,朝着上方而去。
中士在岩架上坐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地面,小队成员已经抵达,围坐在他身边。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同伴的到来,仍然保持沉默,眉头紧锁,下巴抽动,一下又一下地磨着牙齿。
“中士?”提琴手轻声说道。
威士忌杰克似乎被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了迅影·本,大家都到齐了,待会儿他会让卡拉姆转告法师的。
“很好。原计划被取消了,因为那计划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全部去送死,我不喜欢这样做,所以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才能活着出去。”
“我们不再去挖城门底了?”提琴手瞥了篱笆一眼,问道。
“不了,”中士回答,“那些虫族的弹药会有更好的用途。两个目标,两个小队。卡拉姆带一个队,跟他一起的是迅影·本和……”他犹豫了一下,“索瑞。我带另一个。第一项任务是悄悄地潜入城市。穿着便服进去。”他看着木槌,“在绿虫子送来的东西里面有这玩意,对吧?”
治疗师点了点头:“当地出产的,非常好用。十八英尺的渔船,四把桨,我们很容易就能渡湖。甚至还有两张渔网。”
“那我们得打点鱼,”威士忌杰克说,“没有渔获的渔船进港看上去就很可疑。这里有谁以前会打渔的?”
一阵沉默,然后索瑞开口:“我会,很久以前。”
威士忌杰克盯着她,许久后才说:“好吧,你可以挑选下帮忙的人。”
索瑞嘲讽地笑了。
威士忌杰克不出声地咒骂了几句,把目光从她身上拉了回来,看着两名工兵:“有多少弹药?”
“两箱,”篱笆说着整了整皮帽子,“爆裂诅咒注释1,还带着迷烟注释2。”
“我们可以炸翻一座宫殿了。”提琴手兴奋起来。
“够了,”威士忌杰克说,“很好,大家都认真听着,否则我们无法活着出去……”
 
在森林中一片幽静的空地里,迅影·本把一种白色的砂子倾倒成了一个圆圈,在圆圈中心坐了下来。他拿出五根磨好的棍子,在自己面前排成一排,深浅不一地插在土里。最中间的一根最高,露出地面约莫三英尺,旁边的两根稍矮,约莫两英尺,最外面的约莫一英尺。魔法师解开一码长的羊肠细线,捏住一端,打了个结,套在最中间的棍子顶部。他把线往左边绕,绕过左侧第二长的棍子,然后拉到右边,再绕回来。当线绕过最左边棍子顶端的时候,他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拉着线在棍子上绕了两圈,再绕到最右边的棍子上,在那里绑上一个绳结,然后切断了多余的线头。
迅影·本身体后仰,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一簇深深的皱纹在他的额头上泛起。“海尔洛克!”最外面的棍子颤抖了一下,略微摇摆,又安静下来。“海尔洛克!”他锐声叫道,五根竖着的棍子都猛地一动。最中间的一根朝着魔法师弯折了一下,绕在其间的细线颤抖着,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
一阵冷风拂过迅影·本的脸,吹走了刚刚凝聚在他额头上的汗珠。沙沙声充斥在他的脑海,他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黑暗的洞穴,它们那看不见的墙壁在耳朵边作响,仿佛铁锤砸在岩石上。炫目的银光闪烁,刺痛了他的眼睛,飓风拉扯着他的皮肤,拧得他脸上的肌肉都快变形了。
竭力保留着自己的意识里被防护起来的那片区域的清醒,保留着一丝自我控制。这种冷静让他可以思考、观察和分析。“海尔洛克,”他低声说,“你走得太远了,太深了。这迷道会吞噬你,而不会吐出来,你已经失控了,海尔洛克。”但是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的,他知道木偶仍然在遥远的地方。
他看着自己继续旋转着,踉跄着穿过混沌的洞穴。海尔洛克被迫朝他靠近,一路向上。突然,他发现自己停了下来,在他的脚下,黑色的岩石似乎成了漩涡,四处缓缓地旋转,发出红色的、闪耀的光。
他四下环顾,看到自己站在指向斜上方的岩石柱上,锯齿状的尖顶在他面前仅有十几英尺远。转身,他的视线沿着石柱往下,直到遁入了一片黄色的迷雾中,再也看不清。片刻的晕眩让迅影·本心惊肉跳。他踉跄了一下,当他恢复平衡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他回过头,看到海尔洛克站在石柱顶上,木制的身体有着烧焦的痕迹,木偶的衣服到处都有撕破和磨破的痕迹。
迅影·本问道:“这里是安迪之柱,是吗?”
海尔洛克圆滚滚的头点了下,“一半的路程。现在你知道我走了多远了,魔法师。已经到了迷道的底部,到了那力量最初形成的地方,一切皆有可能。”
“真是不可思议。”迅影·本说着,盯着木偶,“感觉如何,站在那些所有神奇的造物之中,却无法去触碰,去使用它?太陌生了,不是吗?每一次接触都能让你烧伤。”
“我会控制它的,”海尔洛克咬牙切齿说,“你什么都不懂!不懂!”
迅影·本笑了笑,“我以前来过这里,海尔洛克。”他看了看周围漩涡状的气流,反向的风疾驰着,“你很幸运了。”
“虽然不多,不过仍然有生物把这个领域当成自己的家,”他顿了顿,微笑着看着傀儡,“它们不喜欢入侵者——你知道它们会做什么吗?它们走后会留下什么?”看到海尔洛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看来你知道了。”
“你是我的保护人,”海尔洛克猛地说,“我受你控制,魔法师!你也要负责,如果我被抓住了,我绝不会隐瞒事实。”
“受我控制,确实。”迅影·本跪坐了下来,“很高兴听到你的记忆又回来了。告诉我,塔特萨尔那边进展得如何?”
木偶突然沮丧起来,望着远方:“她正在恢复中,不过很难。”
迅影·本皱眉,“恢复?恢复什么?”
“猎犬吉尔跟踪了我,”海尔洛克不安地挪动身体,“结果引来了一场遭遇战。”
皱眉的纹路在魔法师脸上更深了,“然后呢?”
木偶耸耸肩:“吉尔逃跑了,被你们那缺阵的队长用一把凡人的剑刺伤了。泰斯切伦随后赶到,但是那时候塔特萨尔已经完全陷入昏迷,所以他也无法找到答案。但是怀疑的火焰已经从他脚下引发,他派出了仆人在迷道里搜索,追踪各种迹象,要弄明白我是谁,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做。泰斯切伦知道你们的小队脱不了干系,他知道你们在试图保存自己。”
木偶那疯狂的眼神闪烁着:“他想要你们所有人都送命,魔法师。还有塔特萨尔,或许他希望她的高烧能够直接弄死她,也就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不过他会失去很多信息,如果他在没有讯问她的情况下让她死去的话。毫无疑问,泰斯切伦搜索了塔特萨尔的灵魂,他想要知道她把什么秘密带到了胡德的领域,不过她所知的太多,所以可以逃脱。”
“停一下,”迅影·本命令道,“从头开始,你说帕兰上尉用自己的剑刺伤了吉尔?”
海尔洛克皱眉,“是的,一把致命的武器——可是这不可能。他给了猎犬一个致命伤。”木偶停顿了一下,然后咆哮,“你没有告诉我整个事情,魔法师。有神祇插手了!如果你继续让我这么一无所知,那么我可能会在某个迷道中迷失。”他呸了一声,“给你当奴隶已经够糟糕了,你觉得要是一个神祇掌控了我,你能挑战他吗?我可能被占据,被转换,或者甚至……”海尔洛克拔出了自己的一把小刀,“……被用来对付你。”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睛里闪烁着黑暗的光。
迅影·本扬起了眉,他的心在胸腔里狂跳。这可能吗?他是否漏掉了什么东西?一种味道,一个永生者存在的暗示?
“最后一件事,魔法师,”海尔洛克喃喃地说,又往前走了一步,“昨晚上塔特萨尔高烧得很恐怖,她尖叫着念叨有关一个硬币的东西。旋转的硬币,不过现在已经落下来了,又弹起来,落入了某个人的手里。你必须告诉我硬币的事情,魔法师——我必须知道你的想法。”木偶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混乱,然后把小刀插回刀鞘,蹲了下来,“为什么这个硬币这么重要?”他咆哮,“什么都没有。那婊子在说胡话——她比我想象中更强。”
迅影·本全身僵硬了,木偶几乎忘了魔法师的存在,他听到的这些想法是海尔洛克自己的。他意识到自己通过那破碎的窗口进入到木偶疯狂的头脑里面,那里潜伏着所有危险的东西。魔法师屏住了呼吸,海尔洛克继续疯狂地自言自语,它的眼睛死盯着下面的云雾。
“吉尔应该已经杀死她了——本来已经快杀死她了,如果不是那个白痴上尉。真讽刺啊,他现在依赖着她,每次我试图走近的时候他的手就会放在剑柄上。他知道我会在一瞬间让她死。但是那剑!究竟是哪个神祇在玩弄这个蠢货贵族?”木偶继续说着,但是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成了一阵模糊的咕哝。
迅影·本等待着,迫切地希望听到更多,可是这些他已经听到的消息都足够震撼他的心脏了。这疯狂的东西太难琢磨,而他能控制的只有那脆弱的细线——带着魔力的细线,他只能控制海尔洛克那木制的身体。但是这种疯狂的力量——已经疯狂到足以打破细线的束缚了么?魔法师不再像过去那样肯定自己对木偶的控制。
海尔洛克沉默了下来,他那双描绘得精致的眼睛里仍然闪烁着黑色的火焰——泄漏出混沌的力量。迅影·本往前跨了一步。
“搜寻泰斯切伦的计划。”他命令着,然后用力一踢,他靴子的尖端猛地踢到海尔洛克的胸口,海尔洛克从岩石边缘飞了出去,往下跌落。愤怒的咆哮逐渐减弱,直到他穿过黄色的云雾,消失了。
迅影·本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厚重、污浊的空气。他希望他突然的解除束缚可以扭转海尔洛克过去几分钟的记忆。不过,他仍然能感觉到控制提线逐渐紧绷。这个迷道将海尔洛克扭曲得越厉害,他能控制的魔力就越多。
魔法师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事实上,这是海尔洛克送给他的力量。尽管如此,迅影·本并不期待这个。一股酸涩的胆汁味道在他嘴里泛开,他吐了一口唾沫。空气中充满了汗臭的味道,他突然意识到那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他咒骂了两句。“该离开了。”迅影·本喃喃自语道。
他举起了手臂。
风带着咆哮声又吹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被往上拉,进入了头顶的洞穴,然后是另一个。洞穴逐渐模糊,一个词出现在他的思绪里,一个似乎把海尔洛克的问题都联系成一张网的词。
迅影·本笑了,但是那是一个恐惧的笑容。那个词仍然留在他脑海里,吉尔,这个名字让魔法师的恐惧寻找到了一张具体的脸。
 
威士忌杰克沉默地站起身,从周围人的表情来看,他们都还清醒着,眼睛低垂,或者看着某个地方,把思维封闭在私人的领域。唯一的例外是索瑞,她明亮的眼睛带着赞许的意味一直盯着中士。威士忌杰克不禁在想究竟是哪一位透过她那双眼表达的赞许——然后他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愤怒,不经意间,迅影·本和卡拉姆的怀疑已经进入他的脑子了。
他往远处瞥了一眼,看到迅影·本正往这边靠近。魔法师看上去很疲惫,脸色灰白。威士忌杰克的目光突地转向卡拉姆。
刺客点点头,“每个人都快点。”他说,“把东西装上船,做好准备。”
木槌带着路,其他人跟着朝河滩走去。等着迅影·本过来时卡拉姆说:“整个队伍看上去筋疲力尽,中士。提琴手、特罗茨和篱笆在那些埋葬帝国死者的隧道里忙活够了,滚了一身泥巴。我很担心他们。木槌——他似乎也是在强撑着,目前为止……不过,不管索瑞对捕鱼如何精通,我觉得其他人甚至不能划船划过一个浴缸,而现在,要我们尝试穿过一片湖?这湖该死的还大得跟海一样!”
威士忌杰克的下巴抽紧了,然后他强迫自己松弛下来:“该死的,你也知道,在城市周围任何一个打开的迷道都会引来探测。我们别无选择,下士。我们必须划船。除非我们能做一张船帆。”
卡拉姆哼了一声:“你说那女孩是从什么时候学会捕鱼的?”
中士叹了口气:“我明白。无中生有,是吗?”
“血腥的便利。”
迅影·本已经来到了岩架顶部,两人看到他的表情,都沉默了下来。
“我要说一些你不想听的话。”魔法师说。
“说来听听。”威士忌杰克回答,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空洞的感觉。
十分钟过后,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布满光滑鹅卵石的河滩,威士忌杰克和卡拉姆都有点打颤。渔船停在离水边还有十来码的地方。特罗茨正用全身力气拽着船头钩上的缆绳,喘息着,咆哮着,想要把装满了行李的渔船拉进湖里。
小队其余的成员都站在一边,静静地评论着特罗茨徒劳的努力。提琴手偶然抬了下头,看到威士忌杰克正朝他们走来,脸色苍白。
“特罗茨!”中士大喝。
野蛮人脸上靛蓝色的刺青被拉扯得变了形,转头看着威士忌杰克,瞪大眼睛。
“放开绳子,士兵。”
卡拉姆在背后发出一声逗乐的闷哼,威士忌杰克盯着其他人,“现在,”他用严苛的声音说,“既然你们这群蠢货中的一个说服了其他人,让大家都相信在船还没下水的时候就把所有东西都装上去是一个好主意。那你们所有人都去,把船拖下水——你除外,特罗茨,你坐到船里去,舒服点,就坐船尾吧。”威士忌杰克顿了顿,打量下索瑞面无表情的脸,“提琴手和篱笆会犯这样的错,我不怪他们。但是我认为你不应该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
索瑞耸耸肩。
威士忌杰克叹了口气:“你能给我们弄张帆么?”
“没有风。”
“是吗,或许会有的!”威士忌杰克有点被激怒了。
“那好吧,”索瑞回答说,“我们还有些帆布,现在只需要一根桅杆。”
“让提琴手做一个。现在,其他人,把船拖下水去。”
特罗茨爬进船尾里坐着。他伸开长长的手臂和腿,搭在挡板上。他咧开嘴,露出牙齿,看样子是在笑。
威士忌杰克转身,对着卡拉姆和迅影·本露出一个笑容,“嗯?”他质问道,“你俩还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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