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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火星漫步

我和埃尔斯佩思还有琪美共享一小间临时住所——地上的一块充气床垫和一张双层床。我们达成共识,轮换铺位睡觉,因此每个人在三分之二的时间内都可以在床上休息。
最近没法搞浪漫幽会了。我倒是可以请二位大小姐扭头别看,可不知道保罗会不会害羞。
挂起的床单就是墙壁,我们只有一张桌子,桌上的显示屏很小,键盘很笨重,虚拟操作头盔很古旧,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凹坑。头盔的时间分配倒是没遇到问题,埃尔斯佩思的上课时间为东部时间减七小时,琪美在她之后三小时。我们做了一张课表贴在桌上。唯一的冲突是我的自然科学课和琪美的道教与佛教历史课。我的课基本上都在讨论公式,因此我使用显示屏,把头盔让给琪美。
头几周内,我们的生活节奏十分紧张,因为大家必须让课程安排与基地的工作排班协调同步,结果只剩下了很少的时间可供吃饭和睡觉。
人们等待新的居住模组搭好都等得不耐烦了,但这并不是卸船加拼装这么简单的事情。第一步,用细长的金属杆构建起模组的外骨架,金属杆完全就位后,整个架子会变得相当坚固。然后是地板,要能够承担屋里器具和人的重量。然后要把它和基地连接为一体,开始时通过临时性的气闸连接,待确认模组无漏气之虞后再行拆除。
我爱上了工作,先是在室外,卸下飞船搭载的货物,整理后预装配某些部件;接下来,深入洞穴,将新旧模组连接在一起。我开始习惯穿火星服工作,也懂得了如何使唤“火星狗”——带轮子的器械,尺寸和大狗差不多,携带备用的氧气和电源。
不过,我的工作表上有一半时间是在室内辅导小孩子们的课业,并帮他们消磨无聊时光。他们管这份工作叫“导师”,听起来比“保姆”重要许多。
我很少见到保罗。负责分配工作细项的某某人,看起来费了不少心机拆开我们俩。然而,事在人为。一天,我刚下工,他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出去探险。呵,我一听,数学课也不上了,抓起氧气瓶,帮他拉了一条火星狗,携手出门散步去也。
对于旁观者而言,火星表面看起来大概非常无聊,事实并非如此。这与地球沙漠居住的经历差不多:虽说你对住处附近的空间早已了然于心,每一处土墩,每一块岩石都记得清清楚楚——然而,当你迈步走进去的时候:“哇噢!这块岩石不一样啊!”
他领了我向电报山左侧出发,步履轻快。基地没过十分钟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之下。只要能看见山顶上的天线,我们就能和基地保持无线电联系,如果我们走得太远,火星狗随身携带有能升高至十米的折叠式天线,可以将之留在路上当做转发器。
虽然我们并不需要它,但保罗还是把天线抽出来插在地上,因为我们走到了某个颇深的陨石坑边,他想爬下去看看。
“万事当心为妙,”他说,“我们得把狗留下。否则要是两人都摔下去跌伤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认真看清每一个落脚点,慢慢爬上陨石坑的最高点。到了那里,他回过头,抬手示意要我看。
很难用语言表述那场景有多么奇特。我们的位置还不够高,但你已经能看见地平线的曲率。身后的狗已经很小,可却异常清晰,这是因为火星的大气层几近真空,不会存在视线阻碍。电报山右边是停机坪,尾部向下的约翰·卡特号竖在那里,等待合成器慢慢地用火星大气制造燃料。
保罗带着一个白色袋子,此刻被尘土弄上了几道铁锈色。他抽出陨石坑的照片,展开给我看。照片上有二十个“X”,旁边标有从一到二十的数字,起始点是陨石坑边缘最高处——大概就是我们站立的地方,然后一路向下,经过陨石坑底部,最后到达中心山。
“尘埃搜集,”他说,“你的氧气还有多少?”
我拿下巴顶了顶读数按钮:“三小时四十分钟。”
“足够了。你不必非得下去,如果——”
“我要下去!走走走!”
“那好,跟紧我。”我没有告诉他,我的不耐烦并非完全源自兴奋,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紧张,因为我要同时说话和尿尿。站着尿尿,尿进纸尿布里,想方设法不放屁。“和在太空服里放屁一样来劲儿”,这个说法能一直追溯回太空飞行初期,可在现实中却一点儿也不来劲儿。我出门前吃了两粒药片,防止胃肠胀气,它们的效用似乎还没减退。
踩稳每一步并不容易,特别是下山的时候。上次裹着湿尿布走路似乎是许多年前了,这方面我熟练度不够。
保罗把地图折了一半,只露出下陨石坑的路线;每走三四十步,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预先贴好标签的塑料小瓶,弯腰刮取一块土壤当做样本。
下到坑底,我们彻底与世隔绝,我不禁有些害怕。不过回头依然能看见狗的天线尖端。
坑底的粉尘之厚是我前所未见的,我猜是因为坑壁挡住了风。走向中心山的路上,保罗取了两个样本。
“你就呆在底下吧,卡门。我去去就来。”中心山很陡峭,他猴子似的攀了上去。我想冲他喊一声“当心点儿”,转念一想,还是咽了回去。
抬头看他的当口,太阳落下了陨石坑边缘,蓝幽幽的地球挂在赫色的天空中。不知多久以前,我开始把地球只当做“学校所在的地方”了。我想大概是因为呆的时间不够久,还没来得及体验思乡病。怀念地球之情——拥挤的地方,重力大,温度高。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认真思考要不要定居火星。五年之后,我已经二十四了,保罗也才三十出头。此刻我对他的感觉没有在船上那么浪漫了。不过,我依然喜欢他,他很风趣。就这一点已经可以让我俩比见过的许多对夫妻强了。
问题是,我对他究竟抱着何种看法?英雄气概,能力非凡,还有——承认吧——性感。
别想入非非,小妞儿。他只比老爸小十二岁。说不定接受辐射过多,已经不育。我不认为自己想生小孩,但总得保留选择的权力。
换个角度想想,拿他练练技巧倒也不错。
采集完样本,他把口袋先抛下来。口袋旋转着缓缓飘落,落在约十英尺远的地方。我已经是个够格的火星人了,口袋着陆时发出的微弱碰撞声没让我惊讶,声音通过陨石坑底的岩石传过来,被我的靴子底接收到。
他慢慢爬下中心山,这让我放下心来。我拎着样本包,他接过口袋,做了个手势,要我关掉通讯器。我依样而行,他上前两步,把头盔贴在我的头盔上。我们的脸近得可以接吻了。他说话的声音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今晚上过来陪我?”
“当然!哦,好的。”
“我的室友要多上半个班次,从1800到2300。这段时间有空吗?”
“我1900下课,后面都没问题。”
他笨拙地抱了抱我。穿着火星服没法亲热,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套在我的肩头用劲,还有从胸口传来的热切压力。
他重新打开通讯器,对我使个淘气的眼神。我跟着他从原路爬上地面。
到了陨石坑顶部,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在这儿看不见,”他说,“我带你去看。”
“看什么?”
“我最大的成就,”他迈开脚步,“会让你印象深刻的。”
一路上,他没多解释什么。他拉起狗链,绕着陨石坑走向坑的另外一面。
那是一架飞行器,无人驾驶的补给飞船。飞船后端翘起,鼻端的尽头是一个微型撞击坑。
“我降落的时候弄成这样的。我绝对不是火星上最受欢迎的人。”走近了,我发现船壁上有一个窟窿,洞的边缘参差不齐,是有人拿喷枪或激光切开的。“降落时正好把货舱出口压在了底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叫他“坠毁”柯林斯。“哇噢。你没受伤真是万幸。”
他哈哈一笑。“这船是遥控的,我在基地内部通过监视器降落,这比在船上控制要困难得多。”我们绕它走了一圈,朝基地的方向走去。
“这得全凭个人判断。火星上有许多不定风,让飞船偏来偏去。”他学着鱼游泳的样子做个手势。“我希望别让它撞上基地或是电报山,可做得过头了点。”
“大家能理解。”
“理解不代表原谅。人们纷纷停下手头的科学研究,花大力气搬运货物。”我能想象出索林根的脸色——她也不得不出力流汗——不禁笑了。
她的确有针对我。分配给我的保姆工作比埃尔斯佩思和琪美多一倍——当我说男生也该做这份工的时候,她回答说“人力资源的分配”是她的工作,“谢谢你的意见”。当我这个资源被分配出外干活的时候,得到的总是既无聊又重复的劳作,比方说盘点存货之类的。(这任务实在太有必要了,免得有什么火星怪物半夜来偷花生和螺丝钉。)
回到基地,我径直走进厕所,把尿布投入循环,用掉了我的配给品中的几条小毛巾。十八个小时没有洗澡了,我身上还算干净,保罗应该不会那么挑剔。
怪龙夫人的留言在屏幕上闪烁,提醒我没上数学课,说她要检查我的家庭作业。别人的虚拟出勤率不知道她是否一样检查。
我把课程录了下来,微分法,链式法则,太让人兴奋了。我睡过去两次——这在虚拟现实中不容易做到——不得不重新从头开始听。我得到了一个问题集,其中的微分算式有五十个链环。用链条把我捆起来丢进微分地牢吧,我要先打个瞌睡,然后去找保罗。我把闹钟调到九十分钟后,1530,展开充气床垫,衣服也没脱就躺了下去。
 
1800,我试图集中精神,听关于角动量守恒的自然科学讲座。性感的舞者和溜冰者在打转。演讲的人让我想起保罗。此刻大概任何男性都能让我想起保罗。
上完课,去趟厕所,这儿那儿再擦擦干净。走向4A——没必要躲躲藏藏——轻轻敲门。保罗应门,几乎把我拽了进屋。
我们拥抱,接吻,褪去对方的衣服,简直是一场二人骚乱。他那话儿硬邦邦的;我把玩了片刻,但照他的看法,我的水平只能起到反效果;他把我抱上床,抚遍我的全身,光是用手和舌头他就让我高潮了两次,我紧咬牙关,尽量不弄出太大响动。
接下来,他翻出一张印度装饰画给我看,我依葫芦画瓢,用双臂搂紧他的脖颈,拿双腿夹紧他的臀部,他进入我的身体。这姿势在火星上的难度应该比在印度低,感觉相当奇妙,但同时也很特别,他彻底填满了我,每次抽插阴茎都能直捣花心。
我没有第三次高潮,但他的高潮就够我们两人享受的了。事后,我们躺在他狭窄的床铺上小睡,他从背后揽住我,直到他重新勃起,我们再战一场——就用躺着的姿势。很亲密,但不够刺激,最后靠手指才结束整场战斗。
酣睡了一个小时左右,他摇醒我。他已经穿戴整齐。“杰瑞不会介意看见你这个样子,”他说,“但估计你不乐意。”
我赶忙穿好衣服,和他吻别。走廊里空无一人,我在主过道中遇到了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杰瑞,他对我挑挑眉毛,挥挥手。
我溜进临时住所,没打开灯,悄悄脱衣上床。
“机长功夫如何?”琪美在黑暗中嘟囔道。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继续道:“简单的判断,夏洛克。你闻起来不像是骑自行车去了。”
“真对不起……”
“又没说我嫌弃你。好梦。”
事实上,我的梦既怪异又引人不安。我在寻找一场聚会,但每扇门里都空空如也,最后一扇门打开,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没有和乖女孩一样按时交作业,这个行为将我送进了妲格地狱的特别招待区。我必须每天将数学课堂笔记和家庭作业交给安娜·斯特劳检查,她显然没时间仔细验看。她多半也做了什么让怪龙夫人恼火的事情。
这还不算什么,我必须接过原本由琪美和埃尔斯佩思承担的半数“导师”工作,也不许我再上地面。多出来的保姆时间来自我的农耕时间——在地面的农场帮工,多数人认为这是一项精神享受,但妲格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她说,我很自私,在愚蠢的嬉玩上虚掷精力,浪费了应该用于真正工作的宝贵资源。我竟然脑子发热,说我的真正工作难道不正是去了解火星吗?她对此大发雷霆,还没轮到你给自己制定训练计划呢!
好吧,部分原因是她不喜欢年轻人。另外一部分是她格外讨厌我,性感小猫咪,居然敢让她手下的飞行员分心,对此她丝毫没有掩饰。我向妈妈抱怨,她和我看法一致,但她也认为我必须学会与此类人物共处。特别是在这儿,这种没有其他选择的地方。
我没去找老爸抱怨,他肯定说你能从中得出什么成长经验之类的,说你应该从妲格的角度看待问题。对不住了,老爸。要是我从她的角度看待问题,把一双昏花老眼投向卡门·杜拉,这岂不是变成了自我怨恨?积极的成长经验不是这样子的。
  1. 妲格的英文是Dargo,类似于Dragon(龙、恶龙、怪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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