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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文件传递

神箭手发现飞机残骸时,已经快天亮了。加上阿卜杜尔,有十个人同他在一起。他们得赶快行动。等太阳一爬上山顶,俄国人就会来了。他从一个山丘上看那被打坏的飞机。两翼在最初撞击时就被撕掉了,机身飞速向前,在一个斜坡上打几个滚,裂成碎片,只有机尾还可辨认。他无法知道,只有一个优秀驾驶员才能做到这一步;要想让飞机能有控制地降落那就近乎奇迹了。他打手势让他的人赶快走向残骸的主体部分。他告诉他们寻找武器以及所有文件。神箭手和阿卜杜尔走向残余的机尾。

  跟通常一样,坠机现场出现一种矛盾现象。有的尸体被撕裂,有的表面上非常完好,是因内伤而死的。这些尸体看起来异常安详,低温使他们僵硬了,但尚未冻冰。他数了数,机身后部有六具尸体,全是俄国人,都穿着军装。有一个穿着克格勃大尉服装,还用安全带系在坐椅上。他嘴上有粉色痕迹,坠机后一定还活过一会儿,咯过血,神箭手心想。他把这个人一脚踢翻过来,看见他的左手上铐着一个公事皮包。真是大有希望。神箭手弯腰看那手铐是不是容易取下来,但是不那么走运。他耸耸肩,取出他的小刀。他不得不把那尸体的手腕割断。他把那只手扭过来,正要下手——那手臂突然一缩,同时尖声大叫,把神箭手吓得跳了起来。这人还活着?他弯下身去看他的脸,得到的报答是一声咳嗽,喷出一口血沫来。现在那双蓝眼睛睁开了,由于恐惧和痛苦,张得很大,嘴也动了,但没有发出什么清楚的声音。

  “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活的。”神箭手向他的助手发出命令。他转脸向那克格勃军官,用普什图语说:“嗨,俄国人。”他把小刀在这人眼前几公分处摇晃着。

  那大尉又开始咳嗽。这人现在完全苏醒过来了,身上相当痛苦。神箭手搜他身上的武器,刚一动手,那身体痛苦得直扭动。至少是肋骨断了,然而四肢看来还完好。他说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神箭手懂一点儿俄语,但难以听明白。它不应该那么难,那军官想表达的意思是明白的:不过神箭手花了几乎半分钟才听懂了。

  “不要杀我……”

  神箭手听明白之后,继续搜索。他取下大尉的钱包,马上翻看。一些照片使他停住了手。这人有妻子。她身材矮小,照头发,圆圆的脸。她除了笑,并不好看。这是女人对爱人特有的那种笑,笑容使她脸上容光焕发,那样子神箭手曾经是熟识的。但引起他注意的是另外两张。这人有一个儿子。头一张可能是两岁时照的,一个小男孩儿;蓬松的乱发,顽皮的微笑。你不能恨一个孩子,即使是俄国克格勃军官的孩子。第二张也是他的,太不相同了,很难把二者联起来,他的头发没有了,脸上皮包骨……而且透明,象一本古老的可兰经的书页。这孩子在垂死中。三岁了,也许四岁?他真想知道。一个垂死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既有勇气,又有痛苦,还有爱。为什么安拉一定要迁怒于小孩子?他把照片转向军官的脸。

  “你的儿子?”他用俄语问道。

  “死了。癌症。”那人解释,见这土匪没听明白,“病了。长期患病。”在一瞬间,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悲伤。这救了他的命。他惊讶地看见这土匪将刀入鞘,只是太痛苦了,作不出明显的反应来。

  不,我不能让噩耗再次降临在这妇人身上。这个决定使神箭手自己也吃了一惊。这好象是安拉本人的声音,提醒他在人的美德中,仁慈除信仰之外是最高尚的。这句话本身还不够——他的游击队兄弟们不会被经典上的一句话说服的——接着神箭手在那人的裤袋里找到一串钥匙。他用一把钥匙打开手铐,另一把钥匙打开了公文包。里面装满了文件夹,每个都用各色彩带镶边并差有各种式样的“机密”印章。这个俄文词儿他正好认识。

  “朋友,”神箭手用普什图语说:“你要去见我的一个朋友。要是你能活下来的话。”他加上了一句。

  “这有多么严重?”总统问道。

  “潜在地,非常严重。”穆尔法官答道:“我想带人来向你介绍一下情况。”

  “你不是让瑞安做这项工作吗?”

  “他是其中之一。另一个人是你听说过的格雷戈里少校。”

  总统翻阅台历,“我能给你四十五分钟。十一点到这里来。”

  “我们准时到达,阁下。”穆尔挂上电话。然后打电话给秘书,“让瑞安博士进来。”

  一分钟后,杰克走进门来。他甚至来不及坐下。

  “十一点我们要去见‘那个人’。你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要我去谈物理学是找错了人,但我想格雷戈里少校能做好那个工作。他现在正在向海军上将和里塔先生作解说呢。帕克斯将军也来吗?”杰克问道。

  “是的。”

  “好。你要我汇集多少图象?”

  穆尔法官想了一会儿:“我们不要把他搞得头昏眼花。两张背景照片和一张好的图表。你真的认为那很重要吗?”

  “不管怎样夸大想象,它对我们都不是眼前的直接威协,但没有这项发展我们会过得更好。对限制武器谈判的影响很难估计。我认为没有直接的联……”

  “没有,我们确信它们没有联系。”局长停了一会儿,做一个鬼脸,“这个,我们认为是确定无疑了。”

  “法官先生,你这儿好象还有关于这个问题的资料没有给我看过。”

  穆尔和善地微笑了,“那你是怎样得知的呢,孩子?”

  “上星期五,我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功夫把苏联导弹防御计划的老档案又重温了一遗。早在一九八一年他们就从萨雷沙甘发射场搞过一次重大的试验。我们对此了解得非常多——例如,试验的任务参数在国防部内部作了变动,我们也知道了。这些命令是在莫斯科密封并亲手交给发射导弹的潜艇艇长马尔科·拉米乌斯的。他向我谈了这事的另一面。这事,加上别的一些事情,使我想到那里边有我们的一个人,而且是地位很高的。”

  “别的一些事情是什么?”法官想知道。

  杰克迟疑一会儿,决定把他的猜想都说出来,“当‘红十月’叛逃时,你给我看过—个报告,那一定从很深层的内部来的,也是从国防部来的。据我记忆,档案上的代号是柳树。我只在另外一个档案上看见过这个名字,那是完全不同的内容,但也和防御有关。这就让我想到有一个情报来源在用不断改变、轮换使用的代号。你只有对高度机密的情报来源才会这样做,如果这是不让我知道的事慨那么,我只能’得出结论:这是需要绝对保密的事情。就在两星期前你告诉过我,格雷戈里对杜尚别发射场的评价已通过‘其它手段’得到证实了,阁下。”杰克笑了,“你花钱是请我来发现事情的关联的,法官先生。我不需要知道的事,把我撇开,这我并不介意,可是我开始觉得,有些事情正是我要去干的。你如果想要我去向总统汇报,阁下,我就应该带着正确的情报去。”

  “请坐下,瑞安博士。”穆尔没有查问杰克是否跟谁讨论过这个问题。在Δ阅读范围里增加一个新成员是时候吗?过了一会儿,他露出顽皮的笑容。

  “你跟他见过面了。”法官继续说着,达两分钟之久。

  杰克向后靠在椅子背上,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之后,又记起那张脸来,“上帝,是他给我们情报……可是我们能用上它吗?”

  “他从前向我们提供过技术数据,大部分我们都用上了。”

  “要把这些告诉总统吗?”

  “不用。那是他的主意,不是我们的。他告诉过我们,他不想知道隐秘活动的详情,只需知道结果。他跟大多数的政治家一样,说得太多。至少他是够精明的,懂得其中和害。过去我们损失一些特工人员,就是因为总统说得太多。那个古怪的议员就甭提了。”

  “那么我们希望这报告什么时候到手?”

  “很快。可能在本周,也许要三周……”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们可以把他们知道的东西加到我们所知道的里面去……”瑞安看着窗外那光秃秃的树枝,“自从我来到这里,法官,我至少每天耍问自己一次——这地方最引人注意的是什么,我们知道的,还是我们不知道的?”

  穆尔点头称是:“干这玩意儿就是那样,瑞安博士,整理好你的汇报提纲。但不要提到我们的朋友。必要时我知道怎么办。”

  杰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摇摇头。他有几次曾经猜想,他被允许知道的东西,连总统也没有见过。现在他确定无疑了。他问自己,这是不是个好主意,他承认自己想不明白。充满他脑子的是这个间谍和他的情报的重要性。曾有过一些先例。一九四一年,在日本的优秀间谍理安德·索尔基〔Richard Sorge活动范围很广,有传奇色彩的大间谍。——译者〕,他对斯大林的警告末得信任。奥列格·彭可夫斯基送给西方的关于苏联军队的情报,在古巴危机中也许阻止了核战争。现在又是另外一个。他不曾想过,中央情报局里只有他见过那个间谍的脸,却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或代号。他根本没有想到穆尔法官不认识红衣主教的面容,这么多年来他都避免看他的照片,究竟是什么原因,连对他的副局长们也不能解释。

  电话铃响了,一只手从毛毯下伸出来抓住它,“喂。”

  “早上好,坎蒂。”阿尔·格雷戈里从兰利打来电话。

  两千公里外,坎黛丝·朗博士在床上扭动着身体,注视着时钟,“你在机场吗?”

  “还在华盛顿,宝贝儿。如果运气好,我今晚晚些时候就能飞回来。”他听起来很疲乏。

  “究竟出了什么事?”她问。

  “哦,有人搞了一个试验,我得向一些人说明这事的意义。”

  “好的。告诉我你什么时间回来,阿尔。我开车去接你。”坎蒂·朗太糊涂了,没意识到她的未婚夫违背了一条保密规定来回答她的问题。

  “一定。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她放回电话,又看了看钟。还可以睡上一个小时。她心里记得,要搭车跟一个朋友去上班。阿尔飞到东部去以前把车留在实验室了,她要开着那辆车去机场接他。

  端安又开车带着格雷戈里少校,穆尔带帕克斯坐局里他的豪华轿车。

  “我问过你:我们要搞清楚俄国佬在杜尚别干的事情,机会如何?”

  瑞安迟疑片刻才作出回答,他想到格雷戈里会在椭圆形办公室听到一切的,“我们有些力量正在想方设法,想弄清楚他们干了些什么来增加功率输出。”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样干的。”年轻的少校说道。

  “不,你不想知道这事。相信我。”瑞安将视线移开来往的车流,“如果你知道这种事,稍有失误,你就可能害人的命。这种事过去发生过。俄国人惩罚间谍是很厉害的。现在还流传着一个故事:他们把一个人火化了——我是说把那人活活地推进了焚尸炉。”

  “啊,得啦!没有人会……”

  “少校,你真应该抽出一天从你的实验室走出来,看看这世界是多么险恶。五年前,有人想要杀死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干这事得飞行三千英里,可是他们还是来了。”

  “噢,对了!你就是那个人……”

  “老皇历了,少校。”杰克厌烦提起那件事。

  “究竟怎么样,先生?我是说,你真的打过仗,真刀真枪的,我的意思是……”

  “这可不是好玩的。”瑞安如此形容此事自己都觉得好笑,“你只需去覆行职责,就那么回事。你变么做对了,要么就完了。你如果走远,还没有来得及惊慌失措之前,一切就都过去了。”

  “你在实验室说过,你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

  “那有些帮助。至少有些入费心教过我一些东西,很久以前了。”那时你大概还在上中学呢,杰克没有说出来。那已经够了,“见过总统吗?”

  “没有,先生。”

  “我的名字叫杰克,好吧?总统是一个很好的人,能留心并提出很妙的问题。不要让他那瞌睡的样子骗了你。我觉得他做出那样子是骗那些政客的。”

  “他们容易受骗吗?”格雷戈里茫然。

  这引起一阵笑声,“有些人是的。武器控制的头头儿也会在那里。欧尼大叔——欧内斯特·艾伦,老资格的职业外交家,达特茅司和耶鲁的毕业生,他很精明。”

  “他认为我们应该把我的成就拿去交易掉。总统还留下他干吗?”

  “欧尼懂得怎样同俄国人打交道,是个内行。他不让个人意见影响他的工作。说老实话,我真不知道他对问题的看法。就好象是跟一个医生打交道。一个外科医生就他本人来说没有必要喜欢你。他要干的就是把出毛病的地方修理好。艾伦先生懂得怎样坐在那里自始至终听完谈判中的一切废话。你没有学会这样的本领,对不对?”杰克对着来往车辆摇头微笑,“大家都以为这很有意思,其实不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令人心须的事。在若干小时之内,双方说的都是同样的内容——他们每隔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又重复一次,整天如此,天天如此。一个星期左右之后,此方或彼方作一点小小的变化,然后又接下去继续重复。就这样几星期,几个月,有时几年地读下去。但欧尼大叔精通此道。他感到兴奋。就我个人来说,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我就愿意发动一次战争来结束这个谈判过程”——又是一阵大笑——“不要说这是我讲的。它跟看着油漆变干差不多,乏味得要命,但这是很重要的,要有特殊头脑的人才干得了。欧尼是一个冷冰冰的、顽固的老家伙,但是他懂得怎样把这个工作做好。”

  “帕克斯将军说他想叫我们停工。”

  “见鬼,少校,你可以问问‘那个人’。我自己去问也没关系。”杰克跟在情报局豪华轿车后面,拐弯开向宾夕法尼亚大街。五分钟后,他和格雷戈里少校都在西侧厅的接待室里坐在名画《华盛顿渡特拉华河》的复制品下面,法官正在同总统的国家安全助理杰弗里·佩尔特谈话。总统刚刚同商业部长开了一个会。终于,一个特工处的侍卫来叫他们,并领着他们穿过走廊。

  椭圆形办公室跟电视摄影棚布景一样,比许多人想象的要小些。瑞安和格雷戈里被领到靠北墙的小沙发前。谁也没有坐下,总统站在他的办公桌旁。瑞安注意到格雷戈里的脸色有点发白,想起了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这间房子和它所具有的权力,甚至使白宫内部的人有时也承认感到发怵。

  “你好,杰克,又见面了。”总统大步走过来握住他的手,“那你一定是有名的格雷戈里少校喽。”

  “是的,阁下。”格雷戈里差点窒息得说不下去了,不得不清一清嗓子,“我是说,是的,总统先生。”

  “随便点,请坐。来点咖啡?”他向办公桌角上的一个托盘侍者挥手示意。当总统递给他一个杯子时,格雷戈里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瑞安竭力忍住不笑。这个使总统制又成为“帝王一般”(不管其含义如何)的人,是一个使人轻松随便的天才。或者说看起来是这样,瑞安纠正自己观点。喝咖啡的惯例有时使他们更不自在,然而那可能不是偶然的,“少校,我听说过关于你和你的工作的一些很了不起的事。将军说你是他的最明亮的星。”帕克斯听了,在椅子里挪了挪他的身体。总统在杰夫·佩尔特〔佩尔特的昵称。——译者〕旁边坐下来,“好啦,咱们开始吧。”

  瑞安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一个矮桌子上,接着又拿出一张示意图,“总统先生,这是我们称之为‘巴赫’和‘莫扎特’发射场的一张卫星照片。它们是在塔吉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城市杜尚别东南的山上,离阿富汗边境约七十英里。这山约七千六百呎高。过去两年里我们一直在监视它。这一张”——又放下另一张照片——“是萨雷沙甘。俄国人的弹道导弹防御工程在这里已经进行了三十年。这儿的发射场,相信是个激光试验靶场。我们相信两年前俄国人在激光功率方面有较大的突破。于是他们改变了在‘巴赫’的活动来实现这一突破。上星期他们举行了一次大概是全功率试验。”

  “在‘巴赫’这儿的陈列是一个激光发射装置。”

  “他们是用这个烧掉一个卫星的吗?”杰夫·佩尔特问道。

  “是的,阁下,”格雷戈里少校回答,“按我们实验室的说法,他们把它‘化成渣’了。他们把足够的能量发送到卫星上,熔化了一些金属,完全摧毁了太阳能电池。”

  “我们还做不到吗?”总统问格雷戈里。

  “做不到,阁下。我们不能输出那么大的功率。”

  “他们跑到我们前面去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激光上正在大量地花钱,是不是,将军?”

  帕克斯为谈话的趋势不安,但他的声音还是平静的,“俄国人也在大量花钱,总统先生。他们由于在聚变方面的努力,实现了一些跃进。他们多年来投资于高能物理学的研究,作为建成核聚变反应堆的努力的一部分。大约十五年前,这种努力同他们的导弹防御计划配合进行。你如果在基础研究方面投下大量时间和精力,就可望得到报答;他们就已经得到很多了。他们发明了RFQ(射电频率四极柱),也就是我们用于中微子束实验的那种东西。他们发明了‘托卡马克’磁容装置,我们在普林斯顿仿制了。他们还发明了振动陀螺仪。这些是我们所知的在高能物理学的三项比较重大的突破。其中有的我们已经在战略防御计划研究中使用上了,可以肯定,他们也会想到这个用途的。”

  “好,关于他们举行的这次试验我们知道些什么呢?”

  又该格雷戈里说话了:“阁下,我们知道激光来自杜尚别,是因为仅有的另外两个发射场(在萨雷沙甘和塞米巴拉金斯克)都在可见地平线以下。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从那里看不见卫星。我们知道它不会是红外线激光,因为要是这种光束,它早就被‘眼镜蛇美女’飞机上的探测装置发现了。如果一定要我猜测,阁下,我就说这种系统用的是自由电子激光……”

  “不错。”穆尔法官特别提出,“我们刚刚证实了。”

  “就是我们在‘茶叶快船’上使用的那种。看来,作为武器使用,它的潜力最大。”

  “我能问为什么吗,少校?”总统问道。

  “功率系数,阁下。实际激光发生于真空中的自由电子流里——就是说,它们不象通常那样附属在原子上,阁下。你用线性加速器产生一束电子流,并把它们射入空腔振谐器,沿其中轴线就会有低能量的激光在发亮。想法是这样的:你能用电磁极在电子流横切方向振荡电子。你得到的光束与扭动隘子的振荡频率是一致的,就是说,阁下,你可以象使用无线电一样随意调它。靠改变光束能量,你就能够准确地选择你要产生的光领。然后你能将电子回收到线性加速器并把它们再次射入激光空腔振谐器。由于电子已经进入高能状态,你能在那里增加大量的功率系数。归根到底,阁下,是说在理论上你能将发射进去的能量发射出去百分之四十。如果你能确实可靠地做到这一点,你就能将任何看见的东西毁灭掉——当我们谈到高能级的时候,阁下,用的是相对的措词。跟这个国家烧饭用电量比起来,一个激光防御系统所需的电力是微不足道的。窍门全在于使它真正运转起来。目前我们还做不到。”

  “为什么不行呢?”总统的兴趣来了,人坐在椅子上稍稍往前倾。

  “我们还在学习如何使激光工作,阁下。根本问题在于激光空腔振谐器——在那里,能量从电子中释放出来变为光束。我们还不能造出一个很宽大的光束来。空腔振谐器如果太窄小,那么,这样大的高功率密度会把空腔振谐器本身和用于光束瞄准的反射镜上的光学镀层统统烧坏。”

  “可是人家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你认为他们是怎样做的呢?”

  “我知道我们在努力做什么。你汲取能量变为激光束,电子的劲头就不那么大了,对不对?那就是说,你不能不让包容它们的磁场逐渐减弱——同时要记住,你也不能不使磁场继续摆动。我们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来。可能他们已经解决了,那可能是他们从核聚变动力的研究中得来的。要从受控制的核聚变中得到能量,其全部计划都与如何用一个磁场去包容大量的高能等离子体——这同我们要对付自由电子原则上是一回事。在这个领域里的多数基础研究都来自俄国,阁下。他们走在我们前面,是因为他们在这最重要的地方花了更多的时间和金钱。”

  “好的,谢谢你,少校。”总统转过身对穆尔法官说:“阿瑟,中央情报局有什么想法?”

  “恩,我们对格雷戈里少校没有不同意见——他刚刚花了一整天给我们的科技人员作了简单介绍。我们己证实,苏联人在那个地方有六台自由电子激光发射器。他们在功率输出量方面有了突破,我们正在努力搞清楚这个突破究竟是什么。”

  “你们能做到吗?”帕克斯将军问道。

  “我说我们正在努力,将军。如果我们走运,在月底就能有个答案。”

  “好,我们知道了他们能建立一个十分强大的激光发射站。”总统说:“下一个问题是:它是一种武器吗?”

  “可能不是,总统先生。”帕克斯将军说:“至少目前还不是。他们还有一个高热光晕的问题,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怎样仿制我们的自调光学装置。他们从西方得到许多技术,但迄今为止还没有那个东西。在他们得到之前,他们不能象我们那样使用以陆地为基地的激光,也就是说,通过沿轨道飞行的反光能把光束传送到远处的目标上去。但他们现有的东西或许能对近地轨道的卫星造成很大损害。当然也有保护卫星的方法,不过那是重型装甲和重型弹头之间作战的老方式,而最后往往是弹头获胜。”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当谈判消灭武器。”欧尼·艾伦首次发言。帕克斯将军毫不掩饰,恼怒地看着他,“总统先生,我们现在尝到了一点滋味——仅仅是尝到了一点——那些武器是多么危险和不稳定。假如我们仅仅认为杜尚别这个地方是一个反卫星武器基地,那么看看它对武器条约核实条款的遵守,以至一般的情报收集方面的潜在意义吧。如果我们现夜不设法停止搞这些东西,我们能得到的只有混乱。”

  “你不能阻止进步。”帕克斯说。

  艾伦哼着鼻子说:“进步?见鬼去吧,现在我们在桌子上有了一份条约草案,把武器减少一半。那才叫进步呢,将军。你们刚刚在南大西洋上举行的试验中,发射半数脱靶——我能达到你的水平,搞掉同样多的导弹。”

  瑞安以为将军听了这番活会从椅子上跳起来,但他却采取了理智的态度,“艾伦先生,那是一个实验性系统的初次试验,而且确有一半中靶了。事实上,所有的目标在一秒钟之内都被消灭了。这儿的格雷戈里少校将在夏天之前解决目标瞄准问题——行吗,孩子?”

  “行,阁下。”格雷戈里尖声地说:“我们只需要把编码稍微返工一下就成了。”

  “好的。要是穆尔法官大人能告诉我们俄国人在提高激光功率方面做过些什么事情,我们早就试验过其余大部分系统构造并已经确定了。两三年内我们就能全部掌握——那时候我们就能认真考虑部署的问题了。”

  “要是苏联人开始打掉你在太空里的反射镜又怎么办呢?”艾伦冷冰冰地说:“你可能造出前所未有的陆上激光系统,但它也不过能保护新墨西哥州罢了。”

  “首先他们得找到它们,那比你想象的要困难得多。我们能把他们摆得很高,在三百到一千英里的地方。我们能使用‘潜隐’技术,使它们难以在雷达上定位。你不能把大部分卫星都作成这样,我们却能把这种卫星做成隐形式。反射镜相对地小而轻。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大量部署它们。你知道空间是多么大,有多少个数以千计的废弃物在绕地球飞行吗?他们决不能把它们全部搞掉。”帕克斯充满信心地结束了他的发言。

  “杰克,你一直在观察俄国人,你是什么看法呢?”总统问瑞安。

  “总统先生,我们在这里对抗的主要力量,是苏联人保卫自己国家的心理固结——我说的是保卫它以抵抗攻击。他们在这方面已投入了三十年的工作和大量金钱,因为他们认为值得这样做。还是在约翰逊政府的时候,柯西金就说过:‘防御是道德的,进攻是不道德的。’这是一个俄国人的论点,而不仅仅是一个共产党人的说法。说老实话,我认为这个论点是无庸置疑、不可反驳的。如果我们真是要进入一个竟争的新阶段,至少会是防御性的而不是进攻性的。使用激光似乎是难以杀死千百万平民百姓的。”杰克指出。

  “但它会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平衡。”欧内斯特·艾伦反对道。

  “目前的力量平衡也许相当稳定,但从根本上说它还是疯狂的。”瑞安说。

  “它起作用。它保持了和平。”

  “艾伦先生,我们现有的和平总是处在一个连续不断的危机之中。你说我们可以减少一半核武器库——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你能砍掉苏联库存的三分之二,留下来的核弹头仍然足够可以把美国变成一个火葬场。对我们的武器库来说,也是这个道理。正如我们从莫斯科回来时说的,现在摆在桌上的这个裁减军备协议不过是装点门面罢了。它并不能额外提供任何程度的安全。这是一个象征——可能是重要的一个,但只不过是个象征而已,没有多少实际内容。”

  “啊,不能苟同,”帕克斯将军说:“如果你把我的目标载荷减少一半,我对这个数目一点意见也没有。”这话得到来自艾伦的恶狠狠的一瞥。

  “要是我们能够查明俄国人在干些什么不寻常的事;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总统问道。

  “要是中央情报局提供给我们能用的数据又怎样呢?少校?”帕克斯转过头来。

  “那么,我们将在三年内展示一个武器系统,之后五至十年就能部署这种武器。”格雷戈里说。

  “你有把握?”总统说。

  “不能比这更有把握了,阁下。就象‘阿波罗’计划一样,与其说它是发明一种新科学的问题,不如说是学会怎样合理利用我们已有的技术。只是一种挤拼凑凑的事。”

  “你是一个很自信的年轻人,少校。”艾伦用教授的口吻说。

  “不错,阁下,我是那样。我认为我们能做到。艾伦先生,我们的目的跟你的并不是完全不同。你要消除核武器,我们也一样。也许我们还能帮助你呢,阁下。”

  真棒!瑞安想着不觉一笑,但很快就掩盖起来。门上传来小心的敲门声。总统看了看他的手表。

  “我们不得不就此结束谈话。我得过去同司法部长吃午饭讨论反毒品计划。谢谢你们花时间来谈。”他对杜尚别照片看了最后一眼,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他们排成单行走出那隐藏在白粉墙上的侧门。

  “干得不错,小伙子。”瑞安轻声地对格雷戈里说。

  坎蒂·朗在她的屋外等到了车。开车的是她在哥伦比亚大学时的朋友,碧翠丝·陶塞格博士也是一个光学物理学家。她们的友谊从大学生时期就开始了。她比坎蒂要浮华一些。陶塞格开的是一辆“尼桑”300Z型双座赛车,并有超速违章传票作证。这车同她的衣服很相称,然而她那“克莱罗尔”定型的发式及急躁的个性,使得男士们象关电门〔英语中“关电门”与躲开同音。——译者〕一样就躲开了。

  “你早,碧。”坎蒂·朗钻进车里,先系上安全带,才关上车门。她坐碧的车总得结上它才觉安全些,虽然她自己开车时从来不用。

  “这一夜够呛吧,坎蒂?”今天早晨她穿得一本正经,不十分男人气的毛料衣服,脖子上系一条纱巾。朗从来不注意这些细节。你整天在实验室披着廉价的白布大褂,谁还注意你下面穿的什么——当然,阿尔是例外,不过他感兴趣的是下边的下边,她想到这里,笑了。

  “他在这里时我唾得更好些。”

  “他上哪儿去了?”陶塞格问。

  “华盛顿。”她打了一个呵欠。旭日在路前面投下阴影。

  “什么事?”碧放弃低档,车子爬上高速公路的斜坡。坎蒂感到半边身子在安全带里被勒得很紧。为什么她的朋友要这样开车?这又不是摩纳哥大奖赛。

  “他说有人搞了一个试验,他得去向什么人解说情况。”

  “唔。”正是高峰期间,碧翠丝看着反光镜,让车开上第三车道,找空隙加入车流。她熟练地跟上了速度,溜进一个比她的Z型车只长十呎的空档。这招来了后面汽车的一阵愤怒的喇叭声。她只是微笑了一下。她脑子里没有管开车的那部分注意到:阿尔去解说的不管是什么试验,不会是美国的。同时也没有太多的人在做试验,非得让这个特别的小丑八怪去解说不可。碧不理解坎蒂究竟看中了格雷戈里的哪一点。爱情,她告诉自己说,是盲目的,还不用提聋和哑——特别是哑〔在美国俚语中,哑和傻是同一个字。——译者〕。可怜的、相貌平凡的坎蒂·朗啊,她本来是可以找一个更好一些的。要是她在学校时能和她同寝室就好了……要是有一个什么办法让她明白过来就好了……“阿尔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是今天夜里。”

  “先在座椅上垫块毛巾再坐。”她轻声地笑了。格雷戈里用的是一辆“雪菲嘉奖”牌汽车。这车正配一个丑八怪,碧·陶塞格暗想。车里塞满了霍土提斯鸳鸯蛋糕的玻璃包装袋纸。不管是否需要,他每年总要洗一次车。她不知道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但瞬间便压下了这个念头。不是在清晨,不是在刚刚睡醒之后。对朋友的关心……又牵扯上这些念头,使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坎蒂是这么天真,这么清白——对某些事情又这么傻!唉,也许她会清醒过来的。还有希望,“你的钻石反光能搞得怎么样了?”

  “硬石〔即ADAMANT(加速发展先进材科及新技术)计划见本书第142页。——译者〕?再给我们一年时间就见分晓了。希望你还和我们组一起工作。”朗博士说。

  “我在行政方面能力比较强一些,”她答得非常诚恳,“再说,我知道我没有你聪明。”

  “就是比我漂亮。”坎蒂愁闷地说。

  碧转身看着她的朋友。是的,还有希望。

  米沙拿到报告的定稿已是四点左右。邦达连科解释说,因为准许接触绝密的秘书们都忙于别的文件,所以弄迟了、报告连同所附图样共有四十一页。费利托夫看出来,这年轻上校是说到做到的。他把所有罗唆费解的技术词句都译成了明白易懂的话。上星期,米沙花了一周的时间阅读了他能在档案里找到的有关激光的一切资料。虽然不能清楚地真正了解它们的操作原理,但他把操作细节都记在他那训练有素的肠子里。他觉得自己象一只鹦鹉,能重复那些词句而不用理解意义。行啦,那就够了。

  他慢慢地阅读,使劲地记忆。尽管他声音土气,语言粗鲁,他的脑子却比邦达连科上校认为的还要机警。后来事实证明,用不着那样子。技术突破的重要部分看起来非常简单,问题不在于激光空腔振谐器的大小,而在于它的形状要与磁场相适应。形状弄对了,大小几乎是可以任意增加的……这新的限制因素成了超导磁脉冲控制总成的一个部分。米沙叹了一口气。西方又犯了老毛病了。苏联没有合适的材料。所以,和往常一样,克格勃从西方弄到手,这次是通过捷克途经瑞典运来的。他们总也学不乖吗?

  报告的结论是:另一个留下的问题是在光学和计算机系统方面。必须注意我们的情报机关在这个问题上做些什么,费利托夫告诉自己。最后,他用了二十分钟仔细把新激光装置的图样看了一遍。到了他闭上眼能默记每一个细节的程度的时候,他把报告放回文件夹里。他看看表,按铃把秘书叫来。几秒钟后,准尉就出现在门前。

  “什么事,上校同志?”

  “把这送到中央档案室——第五处,最高保密。噢,今天的文件销毁袋在哪里?”

  “在我这里,同志。”

  “给我拿来。”那人回到前室去,一会儿带回来一个帆布袋子,那是每天送到文件销毁室去的。米沙拿过来,装进一些文件,“你可以走了,我出门的时候顺便送去。”

  “谢谢您,上校同志。”

  “你工作很努力,茄里·伊里奇,晚安。”秘书刚刚关上房门,米沙就拿出另外一些不是由部里发出的纸张和文件来。大约每隔一星期,他都要亲自处理一次文件销毁袋。担任费利托夫办公室工作的准尉军官以为这是出于上校的好意,也可能是由于有特别机密的文件需要销毁。总之,在他自己为上校服务之前很长的时间里就已成为习惯了,保卫部门也把这看做是例行公事。三分钟后,米沙在出门上车的途中来到文件销毁室。一个年轻的中士象欢迎他的祖父一样欢迎上校,打开了焚化炉的滑道。他看见这个斯大林格勒的英雄放下公文包,用他那残废的手打开袋子,用那只无伤的手把文件举起来,把大约一公斤重的保密文件倒进了国防部地下室的煤气炉里。

  中士想不到他是在帮助一个人销毁最大的判国罪证。上校在记录簿上记下了他那个部门销毁的文件。友好地点一点头,米沙把文件销毁袋挂在钩子上,走出房门,走向正在等候他的汽车。

  今晚鬼魂还会再来,米沙知道,明天他又该去洗澡,另一份情报又会走向西方。在回宿舍的路上,司机在一家专门为高贵人物开设的店前停下车。这里排队人少。米沙买了些香肠、黑面包和一瓶半公升的“首都”牌伏特加。为了表示同志情谊,他给司机也买了一瓶。对一个年轻士兵来说,伏特加比钱还好。

  十五分钟后,在他的宿舍里,米沙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首先描绘出邦达连科上校报告的附图。每隔几分钟他就要抬头对他妻子的照片框看上一两秒钟。从大体上说,那个正式报告书在这里留下了一个手抄本,不过他只能写十页的样子,还不得不随时插进一些评论性的套语。红衣主教的报告永远是简洁的典范,是写了一辈子作战命令的结果。写完之后,他戴上一双手套走进厨房。在西德制造的电冰箱底部钢板上,用磁铁吸在上面的是一架小照相机。尽管戴着手套不方便,米沙使起照相机来还是那么得心应手。他只用了一分钟就把那新写的一段日记拍摄完了,并且倒好胶卷,取出暗盒。他把它揣好,将照相机放回原来暗藏的地方,这才脱下手套。然后调好窗户的百叶帘。米沙极其小心谨慎。他仔细检查房门,看看锁上是否有被刻划的痕迹,有的话,那就是说被行家橇开过了。事实上任何人都会留下这种痕迹。当他确认他的报告已经到达华盛顿的时候——在人行道上指定部位的轮胎擦伤痕迹——他就从日记本撕下这几页来,把它们揣在衣服兜儿里带到部里去,放进文件销毁袋,亲手将它们扔进焚化炉滑道。这个文件销毁制度就是二十年前由他监督建立起来的。

  这事情做完之后,米哈伊尔·谢米扬诺维奇·费利托夫上校再次看着叶莲娜的照片,问她是否认为他已做得十分妥当。但叶莲娜跟往常一样只是微笑着。这么多年了,他想,她还在苦恼着我的良心。他摇摇头。接下去是仪式的最后一部分。他吃着香肠和面包,早在伟大卫国战争中死去的同志的身影又出现在他面前,但他不能问这些为国捐躯的人:他背叛祖国是不是有道理的。他认为他们甚至比他的叶莲娜更能了解这个问题,但他害怕得到这个答案。那半公升酒也没有提供出答案来。酒至少使他的脑筋昏昏沉沉,十点后就步履蹒跚地上床睡觉,留下身后的灯一夜未关。

  刚过十一点,一辆小轿车沿着这个公寓前面的林荫大道开过来,一双蓝眼睛在查看上校的窗户。这回是艾德〔爱德华·弗利的昵称。——译者〕·弗利。他注意到那些遮光帘。在去他自己公寓的路上,又传递了另一个秘密信息。一个莫斯科清洁工设下了许多信号。信号看来是不显眼的东西,例如,在灯柱上用粉笔作个记号,每个记号就是告诉情报传递小组的一部分人要各就各位。中央情报局莫斯科站的另一个人黎明时去检查这些暗号,发现任何异常,弗利就得中止一切活动。

  尽管工作紧张,艾德·弗利也发现了许多有趣的方面。举一个例子,俄国人把红衣主教的宿舍安排在交通繁忙的大街上,就是他们自己给情报工作带来了方便。又如,他们把大使馆新楼弄得一团糟,使他和他的家属不能住在新院子里,弗利和他的妻子不得不每天晚上开车走过这条林荫大道。夫妻俩非常高兴的是让儿子参加了他们的冰球队。离开这个地方他定会怀念这里的,弗利下车时这样自言自语。他现在喜欢青少年冰球超过了棒球。唔,还有英国式足球。他不希望儿子打(美式)足球,孩子们受伤的太多了,他还长得不够大。那是将来的事情,眼前还有要担心的呢。

  他在寓所高声说话时不得不小心。美国人住的每一套房子的每一间屋子都安有大量的窃听器,比蚁巢还密。可是这些年来,艾德和玛丽·帕特也对它开过玩笑。他进屋来挂好上衣,就吻他的妻子,同时在她的耳朵上搔痒痒。她咯咯笑着表示认可,虽然两个人由于工作的重担都已筋疲力竭了,不过还有几个月了。

  “招待会怎么样?”她问给墙上的麦克风听。

  “老一套废话。”录上的是这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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